第73章 章節
頓,忽地扭頭,直勾勾盯着秦姑娘看,眼波流轉,绮麗非常。
“哪裏像?”
“眉眼,還有鼻梁。”
只這一二處相似的地方,他差點沒混上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稱號,也可見丁竹是何等絕色,那昔年的丁紅衣又該如何豔絕天下,不過秦姑娘身邊還真就沒有長得醜的人,她自己也只是掩去鋒芒後平凡了些,算不上醜。
長年習慣了丁竹姐姐嘴上不饒人的刻薄架勢,這樣眼泛橫波的正經姿态差點連人心魂都能勾去,幸虧秦姑娘也算是閱盡萬千繁華之人。
“嗯,我知道了。”
秦姑娘還是不解,知道什麽了?她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見丁竹不打算接着往下說,她也識趣不再問,只道:“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師父和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丁竹聞言莞爾輕笑,嘴上仍不饒。
“小丫頭一個,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還用得着你操心?”
秦姑娘撇撇嘴,知道打聽不出來什麽,就自己回去了。
丁竹看着秦姑娘走遠後,慢慢歇了手上的動作,找了處景致不錯的地方,輕輕攔着自己臂膀,思緒卻飄過了眼前流水山石,越過風華山莊的赤色火焰,跨過被囚浩然宗的慘淡歲月,更久遠的記憶,她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清楚記得的還是和易昶有關的,想到這兒有些情難自禁地笑出聲來。
倒也是,有恩的有仇的具作古,她如今也是快四十的老人家了,若真如秦姑娘所言,那楚尋風算來也有二十五六了。
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或者她于他而言是有着殺父弑母之仇的姐姐。
也虧得楚家主仁慈,将親妹妹的兒子記在自己名下養大,只還是外室所出的私生子,比起他真正的身份來說已經好了很多了。
畢竟他爹是人見了都要嗤笑幾句的江湖敗類。
想來這楚二公子一身的浪蕩氣質也不單單是少時生在煙柳花巷染上的,誰叫他們共同的爹不怎麽樣,說不得還是祖傳的,打從根兒上就壞了。
丁竹她娘丁紅衣還在世時候的魔教,那才符合世人對魔教的想象,以丁紅衣為首的妖女本色,可謂淋漓盡致。
不過大抵與衆不同的女子,任由她如何游戲人間,或是如何疏離冷漠,一生也總要遇到個堪不破的情關,若是意中人暫無意中人,且品行說得過去,稍有坎坷磨難也總會終成眷屬。
難過的是,丁紅衣看上的這人也是魔教中人,雖無意中人,但品行上就不怎麽說得過去了。
魔教教主嘛,風評總是不怎麽好的,她有錢有權,自可以任性妄為,可惜這個男人人品不怎麽樣,坑騙了她性命。
那個男人诓騙丁紅衣的錢財,偷拿丁紅衣萬金難求的香料,換來的金銀大多還是花天酒地去了,不過據丁竹所知,這些錢的很少一部分被用來養楚輕煙母子。
啧,如今楚家之主的親妹妹,可惜去得早,還是被那樣一個男人哄着心甘情願私奔的,也是可憐見的,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她抛下一切,為之生兒育女的心上人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拿了丁紅衣的錢,還和正道密謀殺了丁紅衣,又将和丁紅衣所生的女兒親自賣進浩然宗,怪不得他死相難看。
被親女兒廢去筋脈,打成廢人後流落楚家主跟前,聽說當年就死得透透的了。
你看,這人作惡了還是有報應的,她親爹如此,她也如此,所以丁竹一直等着她弑父的報應。
不過這樣一個渣到一無是處的親爹,丁竹是真的不曉得楚尋風放着好好的楚二公子不做,自己閑着沒事找不痛快呢!
她不知道,渣滓爹的死是她一手促成的,不死怕是活着生不如死,她那時候已經做了魔教教主,前因後果看得分明,哪能想到楚尋風還是個不懂事的娃娃,關于生身父親的聯想自然全來自母親,而楚輕煙要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子,怕也不會被哄騙着與人私奔了。
丁竹不由得重重吐了一口濁氣,盤算着秦姑娘到底帶回來多少麻煩。
且不說蜀地那些一早安排下去四散的平民百姓,秦姑娘早些時候的來信她從未瞞着這裏的人,大抵這剩下為數不多的人是知道終有這麽一日的,即便如此,也該盡力保他們周全。
還有秦姑娘在外逼殺林孟生夫婦,瞞得過不知情的人,未見得能瞞得過苦主,尋影山林氏一脈式微,江湖衰敗已成必然之勢,林家若是有心查探,有心報仇,秦姑娘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再有秦姑娘帶回來的絕世大麻煩,謝見涯,暗夜裏萬衆矚目的啓明星一樣的存在。若非秦姑娘在信中提了幾句,饒是以他們的實力也未曾探查到這個書生的特別之處。
與這些比起來,楚尋風那點瞎了眼的仇恨簡直微不足道。
“嘶——”丁竹倒吸一口涼氣,心說,這丫頭回來一趟怎麽帶回來這麽多麻煩?惹禍啊!
“阿嚏!”秦姑娘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擰着眉頭揉着鼻尖,擡頭之際猛然撞進謝見涯關懷備至的眼眸裏,迷迷糊糊間吓得也清醒了。
“受涼了?”
秦姑娘嗫嚅回道:“沒……不是,估計是有人念叨……”
“哦。”謝見涯幹巴巴地回完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華顏姑娘看不下去,雖說她不待見謝見涯,确也見不得這樣尴尬無言的情景。
“快到九月九了,中秋時候你重傷,又身在他鄉,沒什麽興致,這會兒回來了,你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登高踏秋去嗎?
“去,我們三個,再加上丁竹姐姐和師父,帶上重陽糕和菊花酒。”
謝見涯:……秦姑娘你是不是偷偷咽了口水?
“這怎麽就說回吃上面去了?”
秦姑娘給他一記白眼,“說你傻你還真傻啊!佳節宴飲,說的不就是吃吃喝喝,除夕夜的年夜飯,上元節的元宵,寒食節的青團,粽子月團重陽糕,米糕嬌耳七寶飯……”
華顏跟了秦姑娘這麽多年還有些無奈,卻見謝見涯早已目瞪口呆,登時明白了他在驚訝什麽。
平心而論,如果她是秦姑娘,不辨五味,下意識的就不會記得這些,左右甜和鹹沒區別,佳節特有的吃食她也吃不出分別來,自然也不會期待。
但也不知秦姑娘是搭錯了哪根弦,明明吃不出味道來,每逢沒嘗過的吃的總要去試試,好不好吃都會誇贊幾句。
地方特色都會如此锲而不舍,惘論好日佳節。
謝見涯的神色一瞬間恢複平靜,轉而眯眼笑道:“易公子做重陽糕的時候我會去幫忙的。”
他算是看出來了,易公子在這兒的地位不算低,但較起真來,多數人還是看他與丁竹的關系以及這一手好廚藝的面子上。
賣乖,值得借鑒!
華顏神色複雜,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沒關系,賣乖就賣乖吧,他也就廚藝拿得出手了。
反觀秦姑娘面色無異,倒是點點頭,囑咐道:“你要記着你是一個弱書生,不要反駁師父,你打不過他。”
這話說得謝見涯有片刻愣神,不由得背後一涼,卻見華顏恍然大悟拍了怕他肩膀,“記住秦姑娘說的話。”
你惹丁教主生氣她還能去撒個嬌,你要是在廚房裏惹到了易公子,秦姑娘撒潑都救不了你!
蠢書生持之以恒
謝見涯心裏突突地去找了位活潑機靈的小弟子打聽了一下這是何意。
當然他也不會傻乎乎地就去問,“你們易公子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那他一定是想被打死,所以只拽着個話多的少年含蓄問道:“魔教教衆每日餐飯都是易公子一個人做的?也沒人幫他打下手嗎?”
少年差點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忽地拍了下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剛來的吧!”
謝見涯忙點頭,“剛來一兩日。”
“這就對了,易公子身份貴重,事務繁忙怎會日日泡在廚房裏?你就是想想那樣仙兒似的人,搬個小杌子坐在門口擇菜的場景你能想象嗎?”
這少年年紀不大,聲調還帶着少年變聲的尖銳嘶啞,反問謝見涯的時候還連晃一晃手指,不知怎地翹成了蘭花指。
謝見涯想象了一下少年口中描繪的情景,不自覺将這個角色安到了自己身上,猛然想起來在暮河城的時候,他好似就做過這樣的事,猶豫開口道:“……還好吧……也許……”
不消他人提點,他自己就能察覺這話是有多麽不自信。
心下一陣悲涼,原來他在秦姑娘面前已經是這般模樣了嗎?而且他還沒人家易公子生的出塵好看……
又見那少年一副看你年輕我不跟你争辯的面龐,繼而說道:“易公子起初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為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