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節
不是虛言。
“告知丁竹姐姐和師父,看他們有什麽打算。”
“你明明知道,就算不是……”
“住口。”
華顏猶豫再三的話還是被秦姑娘打斷。
就算不是以你的身份做借口,朝廷要削弱江湖勢力,圍剿魔教勢在必行,不是這個理由,總還有別的。
但秦姑娘只有一條命,就算讓她再選一次,她還是會給謝見涯那些暗示意味的話,不惜代價救秦姑娘。
“魔教的實力如何你是再清楚不過的,也不見得就會順了皇帝的心思。”這話自然不全是安慰,秦姑娘長在蜀地,緊鄰扶南邊境,世人口中的魔教實力幾何她是再清楚不過的,可大軍壓境,手掌實權的一國之君在國境範圍內想做的事實際上并沒有什麽難以達成的。
“先跟丁竹姐姐還有師父提個醒,過幾日我們就回去。”秦姑娘揉揉眉心,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回去,蜀地的城民與別處一般無二,也有無辜的百姓,若真是被大夏上位之人一概而論為魔教教衆,她便是犯下了十惡不赦的罪過。
“……可你還答應了朝廷使臣和楚獨傲留在暮河修養……”
“呵,楚獨傲他巴不得我能出去走走好死在外邊,朝廷這時候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攻打魔教,估計是準備着集結兵馬,倒也不急,他們行動應該也快到年底了。”
如今也就八月初,秦姑娘重傷也得修整些時日,謝見涯端着稀粥小菜敲門進來的時候秦姑娘忽而問了句,“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書生很是迷茫地眨巴眼,他能有什麽打算?考狀元?
見他一副無知無助的神情,秦姑娘也無語了,她方才忘了問白頭客,他是不是真的算得很準,要不然就這樣的人怎麽就是注定是盛世啓元的皇帝了呢?
“你不得報仇?不得想法子謀朝篡位?不得學學怎麽當皇帝?”
聽聽人家說的話,就跟今天不得多吃碗大米飯一樣輕松,可謝見涯是真懵,定定盯着秦姑娘看了會兒,倏然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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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知道了。”
怎麽說呢?秦姑娘就覺得這句話和謝書生的氣質半點不符,有點像白頭客口中謝公子的感覺了,不是矜貴淡漠,只是虛假疏離。
好像前些日子一手好廚藝,時不時還被秦姑娘欺負的人從來不存在一樣。
察覺到自己語調不對後的謝公子莫名臉紅,又遲疑道:“你竟然……相信?”
他從暗無天日的地牢裏出來的時候還有血脈身份殘存的驕傲,在世俗打磨下全成了笑話,活着已然成了一等一的大事,然後防備着被人拐騙,最後才是尊嚴驕傲,說來白頭客做他的師父也只是看着沒讓他死了而已,如此恩情已然大過天了。
可這話随便說給街上的人聽,怕是都會當他是失心瘋了,也只有如秦姑娘這樣的人才會信。
“為什麽不信?有理有據,合情合理。”
“哦,也是。你一個真的風華山莊秦姑娘都能做出假裝世家的冒名頂替的事來,想必一介書生大有來頭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以置信的事。”以真亂真這樣的事她都敢做,想來也沒什麽出乎意料的。
秦姑娘:“……”不是,聽你這話怎麽這麽不舒服?
“我還是想跟着你們,世道這樣亂,你們忍心放我這樣一個大有來頭還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書生混江湖嗎?”
華顏:“這個……”必須忍心啊!
書生真是個書生那沒什麽好說的,哪怕他是不受寵的王子皇孫她們也能認了,這可是本該在內宮地牢裏囚禁的廢人,就像是個不定時發作的毒藥一樣,永遠是隐患。
秦姑娘也是這個意思,忍不忍心,現在的謝公子都不是适合放在身邊的人。“那位醫術高超的先生不能護着你嗎?”
“他不是江湖人,司天監正身邊突然多出來個年輕人,也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跟在秦姑娘身邊安全。”
秦姑娘偏頭問華顏,這是什麽質樸無華的思考方式,兩害相權?
想不出來了
同在暮河城的顏召一行人,愣是穩住脾性,顏宗主日日鬥雞走狗,段幹信帶着兩個師弟泡在茶樓裏,時時打探消息。
從南邊有個樣貌姣好的算命先生,到江湖各家集結人手圍困清源山,再到楚家主差點就跟秦姑娘同歸于盡了,峰回路轉又是陛下聖旨,賞賜秦姑娘,算是默認楚家主歸屬朝堂,又是朝廷要為秦家報仇,讨伐魔教。
這一出聽得師兄弟三人是一愣一愣的,方流雲還好些,他是筆下寫出過大世面的人,殺父之仇能相視一笑,愛隔血海,茫茫難渡都能大事化小,倒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最是難以捉摸。
不過他也覺得這有點過分了,聽師父講了那些當年舊事,知情人拿了朝廷賄賂,必得為秦家報仇,可那財物是拿的人家風華山莊的,确實皇帝陛下準許的,上面人一句話。
“仇人是誰我告訴你們,就是魔教,該你們拿了好處辦事兒的時候了。”
這不诓傻子呢!
“師兄,那些人不會真傻到做朝廷助力去攻打魔教吧!”
段幹信幽幽看了眼方流雲,輕輕一嘆。
付青山忙接上話:“二師兄想的有理,只怕此舉不單單是為了鏟除魔教。”
“皇帝陛下想收歸江湖勢力,如今已經成功了大半,可魔教立世與大夏建國一樣長,底蘊深厚,根基牢固,一旦鏟除魔教,如今江湖的一大半勢力都将收歸朝廷,剩餘的那些小門派多是烏合之衆,不足為慮。”
“重要的是,陛下的心思已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若是這些小門派主動投靠魔教,和魔教聯合起來應對朝堂的侵蝕,那時候圍剿魔教的軍隊不單單是圍剿魔教,而是要與□□皇帝定下的規矩抗衡,不孝不仁不義的罪名還是輕的,怕是大夏鐵騎吃不下,內亂起,禍國之本。”
“陛下只是要一個态度,拿楚家和秦姑娘做筏子,就算離了江湖,朝廷也是不會虧待你們的,而你們要做的就是安安靜靜看着,不偏幫魔教,要是能到最後關頭踩上一腳就更好了。”
方流雲:“師弟啊!怎麽聽你說的這……這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付青山很無辜,他只是這幾日惡補了江湖轶事,故而由此推斷,到底他也還是個初入江湖的新人,說錯了就說錯了。
“小雲兒啊!新入門的師弟都比你強,他說的對,盡管聽起來難以置信,但不巧的是,我們就是你口中的‘傻子’。”
光風霁月的大師兄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不知何時出現在桌邊的顏召說的。
他也可算是明白了師妹為什麽要收付青山為徒了,正氣宗不求百年昌盛,只求不被世俗涅滅,信兒對內溫潤,對外手段雷霆,對上小雲兒又是任性妄為,年輕是好事,但眼看着江湖就剩他們一家獨大了,木秀于林可就太招搖了。
圓滑世故的人不少,世俗打磨出來的璞玉就如付青山一般,他通透還知分寸,正如試劍大會最後那日,即便知道不可能,也還是要挑戰楚揚墨,知世故而世故的同時,依然不服。
也許在旁人看來就是像茅坑裏的臭石頭一樣,不值一提的倔強,但你看誰記住他了,試劍大會上的大人物小人物們,若不是被正氣宗收為入室弟子,誰能記得浮雲鎮的什麽少年。
做自己想做之事,挑戰世人眼中的平常,仍能不被人注意到,這就是他的本事。
對正氣宗來說是好事,等江湖不亂了,他能肆無忌憚和師妹去游山玩水了。
“師伯,那我們就什麽都不做嗎?”
他們留在暮河城就是知道了些早晚要知道的消息?
“那你還要做什麽?跟秦姑娘一道和楚家杠上還是和江湖義士一起圍困楚家?要不然就只能是聽內侍宣讀陛下旨意了。”
“沒恩沒仇的,幹什麽蹚這一趟渾水!”
付青山:“……您吃的饅頭還是那位姑娘的……”
雖說放的有些壞了,但無可辯駁的還是人家的。
顏宗主心說,你說的有道理。
“可是你不覺得為了幾個饅頭我很虧嗎?”
虧不虧是不知道,反正你也沒有幫人家啊!
沉默到現在的段幹信張了張嘴,還是沉默,他發現師父和小師弟好像很是合緣,湊到一起的時候旁的人都很難插上話,他将此歸結為這兩人其實根本上就是同一類人的緣故,也許……不過将來的事誰也不知道。
“那要不我們去拜訪問候一下,什麽參片雪蓮的都帶上,她不是重傷了?”
付青山出言提醒,“師伯,據我所知我們正氣宗應該很窮的,拿不出雪蓮人參。”
衆所周知,正氣宗是很窮的,顏宗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