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真好看,就是太鋒利了些,容貌肖夫人,不若寡淡些好。”
門徒之衆聲響參差不齊。
“大小姐活着就好,閑暇無聊的時候也要珍重自己。”
“大小姐切莫忘了此等血海深仇,牢牢記住,報仇雪恨。”
“好痛啊!我恨啊!”
“幫我們報仇!報仇!”
……
再有就是管事和仆從,欣慰有之,叮囑有之,怨恨不甘者居多。
“當個快活的小姑娘,仇呀恨呀別放在心上。”秦姑娘不想聽他們說的這些,聽或不聽都有違她心中所想。
但溫情脈脈的諄諄囑咐總是會被怨恨和痛苦掩埋,秦姑娘清晰聽到的都除了這些就還剩個小姑娘的聲音。
管事娘子家喪生火海的三歲女娃口齒伶俐地說道:“你不喜歡他們說的,就當這是一場夢啊!”
夢裏的秦姑娘艱難地扯了扯唇角,終是笑不出來,眼睜睜看着烈火席卷,頃刻間白骨黃沙,歷過十載光陰的血仇,這難道不是一場夢嗎?
枯骨墳茔,綠草如織,她是在裏還是在外呢?
她的雙親,記憶裏早沒了面容的雙親,此刻正在她身後依偎着,沖她疾言道:“你怎麽還在這兒?這兒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秦姑娘輕笑,“行了,您二位得有幾載春秋未見過我了,不想我嗎?”
秦夫人嗔怒望向夫君,“你看看,長大了,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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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秦莊主輕咳,“好閨女,我和你娘可沒打算等你,不過外邊等你的人可不少。”
華顏姑娘正伏在耳邊輕喚,喚了幾聲仍不見動靜,不由得焦急響聲連喚。
“秦樓月!”
迷迷糊糊間總算是睜眼了,還嘟囔了句,“阿顏,你聲音太大了!”
秦姑娘昨夜莫名了一場,不知不覺睡着之後,吓得華顏夠嗆,确定了人只是沒心沒肺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氣,大早上的叫不醒,又吓了她一身冷汗,對秦姑娘的牢騷聲也沒好氣。
“我聲音不大點兒,你能醒?”
“這不是醒了,有點餓了,吃完飯咱們還能去湊熱鬧。”
華顏哪有不依着她的時候,剛巧謝見涯在門外躊躇不決,只得無奈道:“昨兒個沒把那書生吓跑,今兒你還能拿什麽理由不讓人家跟着?”
“讓他跟着就是了,平白的咱也不是人家什麽人,就算不讓人家去,人還不能自己去啊!”
秦姑娘這話聲兒大的差點響遏行雲,驚到了門外的鳥兒一個趔趄,又默默縮回去了。
朝飯謝見涯沒來得及做,秦姑娘慷慨大方上街邊的攤上買了十來個饅頭,全塞到了蠢書生懷裏,末了還揮一揮衣袖,展現自己大氣。
謝見涯無奈,從紙包裏取了饅頭啃着,邊跟着秦姑娘一道上清源山。
“謝見涯,昨天我是真的想殺你的。”
聽聽人家這坦蕩誠實的話,華顏姑娘毫不意外,就是可憐了書生一口饅頭沒咽下去,差點噎着。
書生拍拍胸脯,打了個嗝,心念轉了無數,原來是真的想殺我的,為什麽沒殺呢?
那現在不想殺了吧!那沒事了。
他沖秦姑娘笑道:“我知道,但你肯定不會。”
雖不知道盲目的自信是哪來的,事實上秦姑娘自己都沒把握一定會放過他。
“姑娘真的殺過人嗎?”
書生問的話像是笑話,世人眼中的魔教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區區殺人這等小事,何足挂齒。
盡管魔教并非世人口中所言,但追魂令下亡魂幾多,也不是虛言,懷憂公子之徒,怎麽可能沒沾染人命。
書生終于覺得自己說的也不對,忙加上,“我是說,未作惡之人,無辜之人,秦姑娘親手殺過嗎?”
華顏聽了這話,先行思索,她是殺過人的,秦姑娘尚在蜀地之時,懷憂城和無歸林似鐵桶一般,離開蜀地之後,遇到的雜七雜八的人,奸惡之徒,心懷叵測之輩,她殺過的,而秦姑娘,好像還未沾染過人血。
謝見涯悲憫瞧着秦姑娘,好似她正要做的是件愚不可及的蠢事,畢竟純良至此的姑娘,狠下心來也是件難事。
“你可真讨人厭煩啊!謝見涯!”
“風華山莊的遺孤,手上半點鮮血未染,真的能坦坦蕩蕩說要讓旁人血債血償嗎?”
這便是小瞧了秦姑娘了,師父教導她的時候,總讓她明禮儀,曉品德,為的就是怕秦姑娘某一日心火驟起,殘殺無辜。
易公子是響當當的正人君子,哪怕淪為魔教徒衆,也決不能容忍自己徒兒是個殘忍嗜殺之輩,而報仇雪恨多得是法子,不必拘泥于非要手刃仇人。
“喲,你又知道了,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讓誰償還什麽血債了?”
他可真是厭煩極了秦姑娘三分輕松五分譏笑的口氣了,未等他反擊,又聽到一言。
“那你呢?你又能為你高高在上的宗親們做些什麽?呵,他們怕是更稀罕你去死呢?”
華顏默默往秦姑娘身邊湊了湊,後又稍稍将她帶遠了點,生怕管不住嘴的秦姑娘被打。
早知道這倆人不對付,先前幾次還是口頭上占占便宜,勢均力敵,今次秦姑娘說得确實有些過分了,她防備着謝見涯發些不知所謂的小脾氣,卻見書生四平八穩,紋絲不動,少頃撇了撇嘴,又拿了個饅頭塞到秦姑娘手裏。
“你買的,還熱着,嘗嘗?”
華顏:……有點沒出息是怎麽回事?
再看秦姑娘,将饅頭放在嘴邊,最後只是揪了一塊,餘下的又全給了阿顏,邊咀嚼着邊道:“嘗個屁啊!本姑娘又嘗不出來!”
謝見涯啞然失笑,心說那還真是啊!
莫名又有些心疼,忽然想伸手摸摸秦姑娘的頭,被華顏搶先誘哄,“別鬧,這不是你給昨天那只松鼠買的嗎?浪費一個少一個。”
謝見涯:哦,松鼠啊!原來秦姑娘在山上還養了只松鼠啊!
“啧!阿顏你別胡說!”
一門師兄弟
秦姑娘三人到的不早不晚,剛剛好,旭日東升,晨露盡,林霏散,昨日少年不更事,今朝志得意滿站在臺上,高臺之上俯視着他的人自然是一番恭維稱頌,英雄出少年已是陳詞濫調,更有言之意氣風發,朝氣十足,孰不知他已成衆人可預見的笑柄了。
臺下之人,磨拳搓掌,蓄勢待發。
雖說臺上那少年有些許微末的實力,畢竟車輪戰下猶站立臺上,小瞧了對手吃虧的是自己,但衆人亦知,昨日他受傷也不見得真就是些不礙事的皮外傷,而且短短一夜的功夫,他還真不一定修整到何種程度。
想踩上一腳也得量力而行,免得到頭來反倒是自己丢了面子。
思忖這些的人,實力也不見得就比那少年強許多,實力差距太大的人都不會在前期浪費自己出場,任誰都知道,越靠後意味着越強勢,掂量自己分量的同時,也不願把大好的機會浪費在小人物身上。
秦姑娘目光審視那正要出場的人,餘光卻掃到了一位忽而沖出的少年,以勢不可擋的氣勢沖上臺,打消了臺下諸人的念頭。
來人錦緞藍衫,烏發半披散身後,油腔滑調還帶着埋怨。
“師兄!我不就是在賭坊裏待了一夜,你至于麽?我還贏了好多銀子呢!”
顯然這人并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麽地方,不遠處他口中的“師兄”,嘴角噙笑,面色鐵青,只一雙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臺上的師弟。
藍衫少年還是抱頭縮在地上,生怕他師兄揍他,末了覺得周遭太過安靜,才小心翼翼試探出頭,擡眼便看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短打裝扮,沉靜望着他。
一時周遭氣氛有些詭異,仿佛空氣都凝滞了。
短打裝扮的少年未動,只道了句,“還打不打?”
藍衫公子蹲在地上愣神的功夫,回道:“啊?”
懵懂無辜的神色,還帶着通宵過後特有的烏青眼角,極有可能是被師兄打出來的。
臺下哄然大笑,秦姑娘三人也忍俊不禁。
藍衫公子的師兄無奈扶額,鐵青的神色轉陰為晴,佯作怒氣,“你給我過來!”
“不過去,去了你肯定又要打我,不去!”
師兄只好哄道:“不打你,給你上藥。”
藍衫公子看了看身旁另一個少年,臉上也有傷痕,便想拉着人一起過去,不成想沒拉動。
不遠處的師兄看見了額上青筋外露,卻也不便上去,規矩便是如此,臺上兩人只能剩一人,他師弟橫沖直撞,也該讓他吃點苦頭了。
本以為臺上的少年會把不懂事的小子踹下臺去,不成想他竟是拽着人,直挺挺朝人師兄那推。
高臺之上的楚家主神色未明沖正氣宗無甚用處的宗主顏召說道:“貴門派的弟子率性天真啊!”
我知道的,這絕不是誇贊之詞。
顏召簡直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