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若不是因着這人是秦姑娘的表兄弟,又是個傻子,她早劈上去了,任誰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半句對秦姑娘不好的話!
楚尋風合上手中折扇,輕點鼻尖,饒是他這般浪蕩纨绔,也覺得這話過分。
子嗣之事,便是江湖中人将灑脫挂在嘴邊,卻沒哪個能真的将子孫綿延不放在心上的,更惘論平頭百姓王公大臣,可不見得就難得一心人。
孤獨終老一說也太過刻薄,不似他這般懵懂清澈之人說出的話,有些怨毒咒罵之意,可真是奇怪了。
林月疏想不到此處,或是她懶得朝這方面想,而林孟生這樣的老狐貍已将心中的彎彎道道百轉千回了。
秦姑娘心術不正
秦姑娘病看完了,也該告辭了,賴着不走也不是這麽回事兒,擡腳就被喊住了。
“姑娘可方便将名姓告知?若是尋得良藥,還望能為姑娘略盡綿薄之力。”
林夫人不愧是大家出身,一番話溫柔至極還能賣個不大不小的人情。
“慚愧,實在是名諱難登大雅之堂,秦樓月。”
林夫人笑道:“姑娘妄自菲薄。”
“秦娥夢斷秦樓月,鹹陽古道音塵絕。” 林孟生适時出聲,引鳳臺善樂女,繁華夢,斷今宵,長安道上音信斷絕,興衰更疊之意。
楚尋風若有所思,輕佻眨眼,就是不知秦姑娘的姓氏是秦娥之姓還是秦樓之名呢?
秦姑娘不好意思笑道:“林山主見笑。”
“爹,你們在說什麽?”
林月疏不懂他們打的什麽主意,卻也知道封長舟過分,只當是她爹娘在打圓場,便岔開了話題。
Advertisement
“對了,尋風哥哥,你來找我們是有什麽事嗎?”
說回正事上,楚尋風收斂吊兒郎當的模樣,“家父請世叔和叔母早些上清源山,今日差我來請,我家兄長年紀也不小了……”
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林孟生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心中嘆氣,看了一眼身旁傻乎乎的閨女,見她滿心滿眼都在楚尋風身上,只得苦笑。
秦姑娘見這場合也不太适合她待下去,便要告辭。
良久沉默的封長舟忽然出聲,“秦姑娘手上的劍可是清霜劍?此劍寒氣太重,于你不祥。”
林月疏先是一愣,繼而呵斥,“你個大傻子,你不是只知道醫術嗎?怎麽還認得清霜劍了?”
楚尋風挑眉,心道:哎呦!這是多大仇啊!也忒不是個東西了。
謝見涯拱手作禮,平穩鎮定說道:“這是我家姑娘的私事,不便作答,先行告辭了。”
林孟生看着是秦姑娘身後站着的年輕人上前出聲,容易讓人忽略的年輕人,看起來只是個弱質書生,也不好過分為難,只好任由這三人離去。
秦姑娘無言看了封長舟半晌,忽而輕笑,還真是沒看出來,這位“小表哥”還真是跟她有深仇大恨啊!
“多謝封醫師良言相勸,小女子身無長物,并無診金相付,這……”
林月疏忙道:“不必不必,本就是我撞了姑娘,封長舟還是我家人,便兩兩相抵了。”
林孟生也不攔着自家閨女,默許了這說法,便任秦姑娘自己離去了。
楚尋風看那三人走了,只匆匆道了別,“家父在清源山上恭候世叔,小侄還約了回春樓的姑娘,見諒,告辭。”
林月疏見狀也要追出去,被林孟生拉了回來,厲聲喝止,“你去幹什麽?去看他□□嗎?你個姑娘家就不能矜持些?”
轉而又對封長舟和顏悅色道:“長舟啊,你快去收拾行李,楚獨傲既然讓人來請了,這麽一直拖着也不是事兒。”
“到底月兒早晚是他家的人,面子上過不去。”林夫人這般勸慰,拉着林月疏回房,依稀還能聽到溫聲細語。
“你也是,你爹好不容易松了口,你還上趕着去找那楚二公子,他有什麽好的,哪個當爹的願意看自家女兒眼巴巴的追着個浪蕩公子,半點眼力見沒有。”到底是自己親生的,漸好的日子也讓母女關系親近不少,林夫人伸手點了一下女兒的額頭,“臭丫頭,養大了都是別人家的!”
林孟生遠遠聽到了,重重“哼”了一聲,方才望着門外的愁苦也散了幾分,便正是清霜劍又如何,秦家風頭無兩之時不再,他林孟生再不濟也能護得妻女周全,誰想動也得掂量幾分!
走遠了的秦姑娘三人,一路無話,謝見涯也是到了逼仄小巷裏才問道:“封長舟,那位公子與你有什麽仇怨?”
華顏姑娘冷眼瞅着他,謝見涯苦笑,這也算是好事了,若是前兩日,只怕劍已經架脖子上了。
“沒什麽,他們家欠了我家不少東西,他娘還打算賴着不還,就教導他實際上是我家欠了他們的,不過你看他這麽傻,這點事兒倒是記得挺牢啊!”
雖然看起來是這樣的,封家流離之人,口無遮攔的傻子,清澈懵懂的眼神,還有林家做靠山,了不起。
華顏不依,冷呵道:“他要真是個傻子會專挑你的刺?”
“哎呀,反正目的達到了,林孟生知道清霜劍在我手上,只怕今日就要上清源山了,不知真假的清霜劍,身患寒症的秦氏女,你猜他們是要斬草除根呢還是恭恭敬敬将我奉為座上賓?”
謝見涯覺得自己應該抓住了什麽要點,卻又一閃既逝泛泛而過,秦姑娘假冒風華山莊遺孤先入為主,在他心中秦姑娘品行低劣已是不争的事實,所以他所有的思緒都繞不開假冒二字。
若說林楚兩家殺人滅口怕她污了風華山莊的名聲情有可原,将她奉為座上賓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秦姑娘就是以此為目的混上清源山的,至于除騙吃騙喝之外還要做什麽,那是魔教之事,依他之見,對天下百姓而言不見得是壞事。
更何況,他是個書生,與秦姑娘也只是萍水相逢,除卻心底的那點不甘與悲憤外,江湖跟他沒什麽關系,而他将莫須有的情緒歸結為自己正直善良,見不得欺瞞。
“秦姑娘記得在下還是要考狀元的嗎?萬萬記得給在下留條生路啊!”
“哈哈哈,不成想我避雨竟結交了位狀元郎?”謝見涯朝身後看去,左搖右晃的年輕人邁着四六不着的步子,嘴上打趣着未來的狀元公。
一時間,謝見涯竟覺得這話在外人面前講太過誇耀,不禁向後縮了幾步,單手捂臉,無顏見人。
“楚二公子怎麽在這兒?還有閑情逸致偷聽小侍從的這點白日夢,林小姐居然還沒跟着?莫不是楚大公子親自來了?”
這話有些戳人痛腳了,林月疏癡纏楚尋風人盡皆知,楚二公子放蕩不羁,不喜女子糾纏,偏偏這位還是與他大哥有婚約的未來嫂子,人人都在看這出好戲要如何落幕,卻沒人敢當面說出來。
這麽當人面撕他臉皮的,秦姑娘也是第一人,楚二公子果然收斂了笑意。
“秦姑娘是位美人,又生的口齒伶俐,想必武功和嘴皮子一樣利索,在下忍不住想讨教一番!”
謝見涯趁無人處撇嘴,男子漢大丈夫還是要與姑娘動手,雖然秦姑娘嘴上是有點欠,可也是楚尋風偷聽在先,真論起來,還真不占理。
盡管不是很清楚秦姑娘的身手如何,許是深藏不露,許是手無縛雞之力,可在他看來華顏姑娘要勝這楚二公子,不費吹灰。
而秦姑娘跟華顏之間,平白的不顯,細微之處面面俱到,方才礙着秦姑娘裝模作樣的弱質女流,華顏也不好當面揍封長舟,憋着一口氣沒地方撒,送上門來的出氣包,不用白不用。
楚尋風說完便将折扇合上,今日的紫色錦袍襯得眼波潋滟,雖未見過楚大公子是何等風貌,想來論及顏色,定然是比不上的。
巧的是今兒個同他過招的華顏,也是一等一的容貌,倒叫旁觀的二人大飽眼福。
華顏姑娘收到了秦姑娘點到為止,不至傷殘的叮囑,這會兒便是連劍都未使出來,赤手空拳較量。
秦姑娘靠在牆邊靜靜看着,就差指揮謝見涯買斤瓜子嗑了。
楚二招式華麗衣袂翻飛,手上折扇轉出了花樣,招式上還有些顧忌留情,華顏拳腳未放,單單避着他的招式,電光火石見他就明白了自己留情面的做法根本傷不了這姑娘分毫,招式愈發淩厲。
謝見涯抽空看了眼秦姑娘,見她毫不在意,問道:“楚尋風或許不是阿顏姑娘的對手,可又不以命相搏,要傷到她也并非難事,你就不擔心?”
“你又不是江湖中人只憑着坊間的傳說就判定楚二公子不是阿顏的對手嗎?蠢書生,你這樣可是考不中狀元的!”
話裏話外的調侃之意撲面而來,謝見涯不作搭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