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償!
若有哪位江湖義士,俠客名流,但凡能提供線索之人,楚家和林家許諾黃金千兩,并以門客之禮奉養,可十五年過去了,林楚兩家散出去也有十萬金了,派出去的人手仍是無功而返。
無實證,也不好單憑猜測便攻打魔教。
江湖中人刨除随大流的猜測外,也有自己的想法,各方明明白白将勢力鋪開眼前,能有這等勢力的不過三方而已。
風華山莊自江湖退幕,自有後起之秀補空缺。
近十年來,暮河城和尋影山的兩家,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跟別說林楚兩家還有十年前定下的兒女親事,嫡系子弟結秦晉之好,世代交好。
謝氏皇族,當今陛下在位十七載,自衆位皇子中殺出一條血路,将昔日手足屠戮殆盡,剩裏個唯一的侄兒年方不過五歲,被挑了手腳囚禁在地牢,永生不見天日,朝臣還要歌功頌德皇帝陛下感念手足之情饒他一命。
世人誰人不會私下談這位皇帝陛下的心狠手辣,便是歷代兼司天監之職的護國寺方丈也有些怨念叢生,只遣了門下一名僧人接管了職位,緊閉護國寺大門。
天家急于收複江湖勢力對風華山莊下手,倒是說的過去,可大軍掃過雪落風華,總不會風聲全無,除非天家還供養了位絕世武林高手,遠勝過秦莊主,這……這誰信呢?
倒是魔教自三十年前的大戰之後蹤跡全無,丁紅衣死在武林正統群雄劍下,十七年前,丁紅衣之女潛伏正道浩然宗,被三大宗門合力拿下,後不知所蹤,魔教無歸林銷聲匿跡,懷憂城橫空出世,追魂令之力無人可違拗。
據傳言,曾有人在風華山莊被屠當夜得見昔日魔教妖女,雖無實證,但也差不多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也算對風華山上下一百多條人命有了交代。
只是江湖大義牽一發動全身,楚林兩家遲遲不見報仇動作,更叫衆人對魔教勢力有了不可估量的猜測,只能愈加督促門下弟子加倍練功,便将昔日世家子炫耀家學的場合改成了武林同道切磋交流武學的試劍大會。
試劍大會集各方青年才俊,比武較量,舉辦之地便尤為重要,說不得就有自家門下弟子借場地之勢拔得頭籌,揚名立萬,威震八方,三年一試。
各門各派,不拘人才,青年才俊,但凡能來的都會來湊個熱鬧,那些小門小戶的門派便也沒有這等精力和人手撐得起這麽大的場面,再者雖是切磋,點到為止,可難免有意外,威懾力不夠的門派也知道自己擔不起這麽大的梁子,便也不搶。
故此,每三年一次的試劍大會總是在清源山舉行,每次差不多都是七月底到八月初的日子,自然今年也不會例外。
謝見涯便随口問了句,“明日可是要上清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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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知道,江湖人士,有門有戶的還好說,漂泊的時間長了還有個歇腳的地方,若是如浮萍般流離之人,憑着一腔的俠肝義膽,仗劍衛道,懲惡揚善,遇上這樣的盛事必是要湊個熱鬧的。
只是他雖知道秦姑娘不是一般人,也沒料到,自己的這句話還不如桌子上的吃食要緊。
雖然他的手藝确實不錯。
秦姑娘瞧着桌子上分明的界限,大咧咧拉過凳子,便坐在了正中間,左手邊是江南風味泛着酸甜的菜式和糕點,右手邊是蜀地大紅泛着油光的菜色,光是看着就叫人垂涎。
華顏看了看謝見涯,難得沒露出不喜的神色,還怕了拍秦姑娘的胳膊示意,有人在等你回話呢!
秦姑娘放下筷子,眯着眼睛朝謝見涯看過去,“你猜的是明日本姑娘要上清源山?”那你這頓飯做的不虧。
謝見涯本來拿起筷子又放下了,雙手攏到袖窿,瞪着雙澄亮的眼睛,慢吞吞道:“也不是。”
“只是清源山試劍大會在即,有此猜測,非是如此,那……姑娘明日會去風華山莊?”
秦姑娘挑眉,還真是意外啊!
這破書生還真不是個簡單人,這般氣定神閑的姿勢,小心翼翼的言辭裏難掩戲谑。
華顏姑娘的手放在袖裏,若非秦姑娘一只手攔着,只怕她能讓人當場血濺三尺,秦姑娘是不是魔教中人被他知道了沒什麽關系,風華山莊之事隐秘,滅口也是理所應當,得虧秦姑娘攔了華顏。
書生不知是該松口氣還是提口氣,看起來他應該是猜對了。
華顏不解秦姑娘為何攔她,卻還是默默丢了想先下手為強的想法,反正她總不會少下手的機會。
謝見涯回道:“總覺得秦姑娘這樣的人要在試劍大會上大放異彩,必定是另辟蹊徑!”
“比如呢?”
“比如假冒風華山莊遺孤之類的。”謝見涯說完便雙手抱住自己的頭,生怕挨打。
華顏:“……”別攔我,我要掐死他!
秦姑娘不覺得生氣,只是覺得這人還真是有意思得很,合着在他心中,自己就是個無恥小人,盜用他人名聲,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為自己鋪路的人?
秦姑娘拊掌大笑,“說得不錯,我也覺得這個名聲好用得很,咱們想到一處去了。”可見書生也确實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華顏姑娘當時便想搖着秦姑娘的肩膀沖她喊:你清醒一點!
顯然秦姑娘自始至終都不是什麽良善之人,便是早已化作骸骨之人的身份,她也想冒名頂替。
謝見涯悔不當初,怪他他一時嘴碎,否則怎會正叫這無恥之徒生此等不敬鬼神罔顧人倫的惡念來?
也在心底默默唾棄自己,莫不是自己也如此人一樣是個厚顏無恥蛇蠍心腸之人,否則又怎會想到一處去呢?
秦姑娘可沒空管他心底的自我反省,自顧自的捏了口米糕,嘗了一口便整個囫囵吞下去了,末了還拍拍手,“糖放的有些多了,有些膩了。”
華顏一旁倒了杯水放到秦姑娘手邊,方才慢條斯理動起了筷子,比之閨閣繡樓的千金之軀,少了些柔美貞靜,多出來的豪邁,卻也不難看。
謝見涯是覺得秦姑娘在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也沒什麽俠義正氣可言,幹脆連女兒家最後的那一點優雅也丢幹淨了,卻又忍不住扶額長嘆,他為什麽會覺得也不是很難看呢?
華顏眼睜睜看着謝見涯丢了筷子捏了口米糕,嘗了嘗,心提到了嗓子才聽那蠢書生道:“是有些甜了,下次我會少放些糖的。”
蠢書生心想,只是一點點江南風味的甜糕而已,莫不是秦姑娘不喜甜食?
華顏:“……”歪打正着嗎?
秦姑娘不怎麽在意,樂呵呵道:“下次少放糖,我再嘗嘗,你這廚子還是挺不錯的。”
華顏下狠手掐了秦姑娘的胳膊,你莫要再作死!
秦姑娘面不改色,繼續潦草吃了幾口飯道:“我回屋了,明天要早起,早些休息。”
華顏見她起身離了,便也要起身,秦姑娘捏着方才被掐的地方,“阿顏,你慢慢吃,不着急。”
謝見涯不解其意,也沒出聲,桌子上便只剩了他與華顏二人。
長這麽大,蠢書生還是頭一回見識到這樣的飯桌,不是酒樓裏的觥籌喧嚣,也不是暗無天日的殘羹冷炙,是真的有兩個活生生的人。
啊,雖然這兩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什麽好人,走了一個巧言善辯的無恥之徒,剩下的殺氣騰騰還不怎麽跟他說話,甚至還頗為瞧不上他,一時間也有些冷場,倒是在華顏走了後才松了口氣。
雖說阿顏姑娘比起秦姑娘來要正直許多,相貌上也要出挑一些,可謝見涯寧可和秦樓月那樣的無恥之徒呆一塊兒,畢竟秦姑娘這人是真小人,他甚至還覺得這人一颦一笑十足的小人做派都讓人舒心。
可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人家待了不過兩日光景就被染成了黑墨,得虧他沒本事,不然還得成了那為禍蒼生之人。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秦姑娘便出發了,三人疾馳出了暮河城,城內才剛剛熱鬧起來。
試劍大會九日後便要在清源山舉辦,各門各派,天下英雄豪傑都将聚首于此,天家也會遣使者代行天子令,便是做不得武林第一,若能得天家青眼,也說不得鴻運當頭,蔭庇子孫。
就像那緊臨着帝都皇城的河洛容家,招搖撞騙的本事不小,他家上代的家主也不知是怎麽的,拉着當今聖上非要蔔算一卦,逼得護國寺避其鋒芒緊閉寺門。
江湖術士使得大夏國司天監之職幾乎形同虛設,聽說這容家主今年已年近花甲,膝下一子年逾而立,卻是個天生眼盲的,瞎子,尋常人尚且不及,若依然厚顏蒙的皇恩,才是愧對天子。
是以護國寺緊閉寺門扔出來的一個禿頭和尚,勉勉強強做了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