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能擾動女兒的一池春水的。
楚二公子并非楚家家主嫡子,據說是楚家主與一青樓琴姬風流快活的私生子,七八歲的時候才被楚家找了回去,浸淫了一身的煙花氣,楚家主對他頗為虧欠又十分縱容,因着他說從前的名字不好聽,說改便改。
楚家主問:“那你想改個什麽樣的名字?”
“青樓楚館,香風逼人,不如就叫‘楚尋風’吧!”
據說當時便把楚老爺氣了個胡子朝天,合着他堂堂暮河楚家的名門大姓還比不得他口中的楚館?便也日漸冷淡起來,楚尋風也不在意,左右楚家二少爺的身份是他的,榮華富貴金銀不缺,便是做個風流纨绔也無所謂。
又或是因着生母的緣故,楚二公子對女子分外照顧,雖喜好美人,卻從不強迫美人。
良家善女也好,青樓歌姬也罷,便是今次滿春樓的梅姑娘與他好上了月餘,他便對人家鐘情不二,不曾對他人抛媚獻殷勤,擲千金夏日炎炎求凜冬梅花,倒叫那些個好聚好散的花魁娘子分離之際猶然記挂于心,永生難忘,可無論哪個都知道這是個無心的郎君!
若是楚二公子肆無忌憚撩撥美人的時候,便是楚二公子身旁已沒了知己,也用不着為哪個守身如玉,絡繹不絕的美人躍躍欲試,總想做公子心尖兒上的那一個。
謝見涯自然也聽說過“尋風君子”的大名,與前幾日死去的那位“摧花公子”相較,名頭上好了不少。
歡場□□,你情我願,無礙名聲,只當是風流韻事,可在他眼前要他呆愣了看着這事發生,他自問做不到。
楚尋風又是他帶來的人,光天化日,眼看着他輕慢主家,他也不能冷眼旁觀。
“楚公子自重。”
楚尋風瞧着有些散了興致,無言望向遠處。
秦姑娘挑眉,只對書生道:“這位就是楚家的公子,他家的仆人欺了你銀子,你作何不借這同檐避雨之情讨上一讨?”
“秦姑娘,楚家小人騙了我十兩紋銀,不需避雨之情我亦可光明正大坦言相告。” 謝見涯皺眉,神情認真,說完頓了頓,耳根發紅面色不改,“何況,這并非我家屋檐,具是姑娘施恩。”
“那便不用借避雨之情了,十兩紋銀,坦言相告,謝兄也是性情中人!” 楚尋風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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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見涯不覺得這話是誇贊之詞,哪怕這位楚公子坦坦蕩蕩并無譏诮,卻也沒有反駁,只不發一言。
秦姑娘瞧着新收的仆人不打算從楚尋風手裏讨要銀兩了,她也不是多事之人,十兩紋銀而已,書生應她做仆在前,雖是因十兩紋銀之故,可落難之際的應承依着聖賢書裏寫的也該作數。
如此,書生便是自家人了,那何苦下人家臉面!
楚尋風不依不饒,“今日我與諸位一見如故,既是欠謝兄的銀子,那理當歸還。”說着便從 懷裏取了銀子出來,比起十兩的個頭翻了一翻。
謝見涯伸手接過去。
秦姑娘眼波流轉他處,華顏姑娘驚異,他還當這書生迂腐古板,不為金錢所驅使,會冒出一堆的大道理來拒絕,卻不想他就這麽坦然收下了。
楚尋風嘴角噙着笑, “可夠謝兄弟贖身了?謝兄弟恢複自由身後可來我家中坐一坐,定當奉為上賓,以禮待之。”
君子坦蕩蕩,華顏姑娘神情猶為複雜,她素來不喜楚尋風之流,便是相貌再好她也不是沒見過,可這般明目張膽挖牆腳之人,她還真是平生第一次見,不由得也覺得這書生該是有什麽高深莫測的背景才是。
可楚家二公子何時做過什麽正經事,風流纨绔,天下皆知。
秦姑娘眼睜睜看着楚二公子一本正經忽悠人,不出言阻攔,反倒興致勃勃看戲。
謝見涯下意識望了秦姑娘一眼,心下嘆氣,到底攤上了個什麽人啊,當着你的面索要你家的仆從,還有心情看戲!不是非要人家做你仆人的時候了!
秦姑娘賞的銀兩買了成衣,昨兒晚上睡得是人家的院落,他現在學那些朝秦暮楚的把戲顯得他太不是東西了些,何況楚二公子何人啊,人品貴重,攀不上。
端着看戲的秦姑娘心情甚好地看着書生攏了攏身上的衣衫說:“不勞煩二公子了,秦姑娘二人于我有救命之恩,何況我先前已經答應了她,君子立于世,背德棄信之事做不得。”
“說起來救命之恩,還請二公子多在意家中仆人,那行騙之人昨夜将我推落水中,便是已經有了害人之心,狠辣至此,不可大意。”
“這還用你操心啊!以二公子的身手,還能被誰暗害不成?”秦姑娘忿忿道:“你真是瞎操心!”
謝見涯沉默片刻,眉心微皺,嚴肅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心為妙。”
“嗯,有理,二公子,小心駛得萬年船。”
楚二公子聽得美人輕呵,鄭重嘲諷。
華顏不忍直視,這是什麽?秀才遇上兵,光靠一張嘴,所向披靡?
這……這……不合适吧!
楚二公子安靜了不少,也沒空調笑美人了,等着細雨漸歇,恍恍惚惚走出門的時候仍是失語,他到底是幹什麽來的?他丢了一錠銀子,他還被警告要小心家中仆人暗害?
只是……他怎不知楚家還有敢害他的人?
秦姑娘表裏不一
秦姑娘眼見着楚二公子出了小破院子的大門檻,聽着腳步聲走遠了才問了:“你是怎麽把人帶到家門口的?”
書生嗫嚅着卻說不出話來,幾欲張嘴,總是無法開口。
秦姑娘也不着急,圍着書生轉了一圈,輕啧一聲道:“現下你也算是本姑娘的人了,本姑娘問你一句話,你還答不得了?”
謝見涯袖底下的手縮了一縮,委屈巴巴,賣身契沒簽,要住的房間還沒收拾幹淨,我怎麽就成了你的人了?
華顏聞言拍了秦姑娘肩頭一下,“你再胡亂說話,我自去請罪。”說完還瞪了書生一眼。
謝見涯恍若未見,斟酌用詞,“只是從成衣坊裏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楚二公子正從芳蹤樓裏出來,天雨蒙蒙,他沒傘,借我的傘底避雨。”似是覺得這話又有些說不出的暧昧,急忙追加,“我當時并不知他是何身份,只是……”不知該如何拒絕?,
這話也太矯情了,他說不出口,而事實也就是這樣。
錦衣公子借傘避雨,匆匆行人,借的偏生就是書生的,他自個兒一身的胭脂水粉味,熏得人家一身墨香的書生直皺眉。
“喲,這年頭書生都是這般風韻了嗎?”錦衣公子如是說道。
書生不解也知是調笑之語不是善意,一時忿忿。
“身上這香怕是西域的萬金枝吧!”書生郁悶,他從不用香料,也聽說過此香的名聲,萬金枝,顧名思義,萬金方得一枝的香料,卻沒什麽馥郁濃烈之氣,一般人家用不起,權貴人家不會用。
他也不知他是從哪蹭到了一星半點被這人聞出來了,只能無言,他沒見識過萬金枝的香氣, 若這人所言非虛的話,倒是能猜出來二位姑娘的來歷。
錦衣公子自顧自道:“定是位美人。”便纏着不走了。
秦姑娘聽了書生的說辭,只低聲笑道:“倒也是合情合理。”只字不提萬金枝,書生自然不會主動詢問,見她不欲詳問,便躬身行禮。
“在下……嗯,我……我去收拾屋子了。”
華顏欲言又止,見秦姑娘沒這個防範意識,便自己攔住了謝見涯。
“伸手。”
書生猶猶豫豫道:“男女授受不親。”
華顏煩悶道:“今日起你便是姑娘身邊的侍從了,我總要防着你不是別家心懷不軌之人。”
書生不知心懷不軌是從手上能看出來的嗎?卻還是老老實實伸了右手。
習武之人慣借用兵刃,時人多練長劍長刀,也有武槍弄戟,暗刃飛刀的,一樣武器長年累月聯系,手上難免會有繭子,且武功即便不能絕世,積年長久,強身健體也能從脈搏上窺探一二。
反觀謝見涯,手上虎口和掌心都有,瞧着是練過劍的,但繭子軟浮,又像是許久不曾碰過劍了,再探他脈象,輕微可查而已,只一息便松開了,平平無奇,無甚可疑的。
秦姑娘回屋子裏給自個兒倒了杯茶,聽着華顏的叨叨。
“秦樓月,你随随便就留這麽個人在身邊,也不查一下身份,你心可真大啊!”
“你說你萬一出點事,我怎麽交代?你還随随便便就說一個男子是你的人了?還有先前橋上的那個路人,你說你都幹的什麽事兒?”
秦姑娘艱難将一口茶水喝下去,不管對上什麽事,女人翻舊賬的本事永不容小觑。
“得虧這書生是個真的,看起來是練過些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