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更苦逼的還在後面, 這一鬼王一天師兩個人當着度夔的面, 讨論如何處置他。
天師江令麒道:“清除一下記憶吧,我怕他醒了會有心理陰影。”
沉霄陰森森:“不正好,就當做綁架的教訓。”
江令麒:“有道理。”
沉霄:“讓五鬼送回去, 遁地走方便。”
度夔苦哈哈:“不會的,我真的不會再綁架了。而且我也沒想傷害他, 只是想談個交易而已。”
雖然這個交易的确有強買強賣的意味, 但是此時此刻度夔當然不會說。
“以後有我在弈秋身邊, 你也不敢再綁架。”沉霄陰森森一笑,“真敢再玩綁架,我讓十八層地獄的色鬼去找你。”
度夔心中一顫。
這是赤果果的恐吓,可偏偏真的吓到他了。
能堕入十八層地獄的色鬼, 一定是色鬼之王,男女不忌的那種吧……
沉霄威脅完人,便讓五鬼又把人送回度夔自己家。
可憐度夔這一次全程是清醒的, 被五鬼帶着鑽地後寧願自己是昏迷的。
活着被帶入地底實在是太可怕了, 看起來樸實無華的泥巴地裏什麽都有, 腐爛的樹葉樹枝是好的,還有屍體骨骼,他們甚至還撞見了殺人分屍挖墳的現場……
等到度夔終于到家後, 倒在地上就是一陣瘋狂嘔吐。
五鬼聳聳肩, 完成任務後果斷跑路,至于售後服務,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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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有機敏的仆人發現了度夔卧室的動靜, 找過來時,看到度夔一陣驚喜:“先生回來了!”
……
度夔回家後,多了一個難以啓齒的小毛病。
看起來沒什麽大問題,但是總容易促使他崩潰暴躁。
又是一天夜晚,天黑後,仆人習慣性的關掉走廊上的燈,度夔剛出來上廁所,看到走廊的一片黑暴躁了:“誰關的燈?”
仆人吓得連忙道歉:“我怕浪費電……”
“打開!全部打開!”
“把電視也打開!”
這就是度夔新多出來的小毛病:怕黑。
或者說,怕黑暗裏那些神神秘秘的鬼東西。
畢竟,度夔是親眼見過鬼的,自從知道真的有鬼,且鬼王還跟自己有了過節之後,度夔再也沒法以單純的社會科學觀念來看這個世界了。
下人被罵地離開後,手下忍不住的讨論:“先生經歷了什麽?回來後特別怕黑,晚上睡覺必須開燈。”
“會不會是被關了小黑屋?”
正說着,突然停電了。
整個房間一片黑暗,度夔的卧室傳來一陣慘叫:
“救命!不要啊!”
“不要碰我!”
“滾!我不喜歡男人啊!”
手下面面相觑:“該不會……”
“咔嚓”一聲,光源一閃,又來電了。
電視臺自動跳到之前的言情劇上,正好放到最虐的那一幕。
男主把女主囚禁起來,虐的死去活來還在跟女主表白,“我是因為愛你,因為太愛你了才會這樣……”
兩個大男人齊齊一顫,彼此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對方眼裏的懷疑。
“你聽說過,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嗎?”
……
到了白天的時候,手下看着度夔頂着濃重的黑眼圈,心不在焉的吃早餐時,手下忍不住關心道:“先生,您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需不需要請個心理醫生?”
度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的對方心裏涼飕飕的,以為要挨罵時,度夔語氣微微緩和:“聯系一下吧。”
度夔實在沒辦法,怕黑的讓他開着燈也沒法睡。他一躺下,就會想到床底下也是黑的,進而再想到五鬼會鑽地,地下可能也有窺探着他的鬼怪,整夜整夜的失眠。
他确實該去看醫生了。
就算不看心理疾病,看一下失眠也需要。
手下喜形于色的準備去聯系醫生時,度夔又改變了主意。
“等等,我自己去。”
手下立刻點頭,只要先生願意去看醫生,怎樣都好。
“那找金醫生?”
“不,去寺廟。”
手下茫然片刻,再次小雞啄米點頭:“哦好,不如去大德觀?”
想不到,先生現在突然多了宗教信仰,明明以前無感的,這次到底遭遇了什麽?
預約的電話還沒打出去,深受刺激變得不正常的度夔再次改變了主意。
“等等,去請個道長,不對,去道觀。”
對付鬼自然得道長來。
手下眼神流露出憐憫:瞧這孩子,被折磨成什麽模樣了。
“好的先生,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如何?”
“好。”
度夔惆悵的點點頭,在手下預約道觀時,自己一反往常忙碌的樣子,去陽臺上曬太陽。
那坐在搖椅上呆呆的動作,遲鈍地眺望遠方的眼神,仿佛一個正在暮年的老者。
手下看的越發心疼,加快了撥電話的動作。
度夔保持着滄桑老人的精神狀态,一直到下午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得道高人。
高人就是不同凡響,一開口就勁爆的讓度夔完全沒法保持平靜。
“你需要雙修!”
度夔:……
他拿出手機想要叫人,深刻懷疑自己的蠢手下被騙了。
但是道長的下一句話又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是不是最近撞鬼了?被鬼附身過?”
“是。”度夔默默收起手機。
那白眉白胡子的老人撫着長須,說的振振有詞:“鬼氣留在你的體內,讓你體內陰氣過盛。什麽人體內陰氣最多?死人!還有八字全陰的女人。”
“現在你的狀況,需要陽氣來跟你陰陽調和。”
度夔聽着道長的話發愁:“我不好男色。”
他懷疑自己看到男人之後,完全沒辦法有反應,那如何雙修?
“我是正經道士。”道長嫌棄地看了度夔一眼,“小說看多了,不正經。我說的雙修,是一起修煉。找個八字全陽的童子,跟你一起同吃同住同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聽說過沒?氣場是可以互相感染的。”
度夔羞愧半秒後,連忙道:“那如何找那個人?”
“讓我來幫你尋找有緣人。”道長取出一個三角形的迷你錦囊遞過去,“這個錦囊給你,在遇到你的有緣人時,會發紅光。”
度夔拿到手裏,下意識的捏了捏。
錦囊小的也就比啤酒瓶蓋稍微大一點,裏面硬硬的,像紙又不像紙。
道長再三叮囑:“不要拆開,千萬不要拆開,拆開後靈符就沒有用了。”
度夔将信将疑的收下後,按照道長的要求放入貼身的內袋。
此後道長為他念了經文,唱誦了頌詞,度夔離開的時候,感覺自己神清氣爽,仿佛纏在自己身上的煩惱一天全部消失。
他的手下為了先生的隐私并沒有跟着進來,在門外等候着。
等度夔出來後,看度夔滿意輕松的模樣,心念一動,給道長多加了一個大額的紅包。
二人滿意而歸。
而當兩人走遠後,白眉毛白胡子的道長嘿嘿一頓賊笑,拿起桌上的手機開始給自己轉賬。
聽到轉賬成功的提示音後,他耳朵抖了抖,門外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他扔下前一個手機,直接翻窗逃跑了。
白胡子道長剛剛離開,一位五十左右、頭發依然黑的像年輕人的道長匆匆忙忙進來,看到室內空蕩蕩的,連忙出去問在院子裏打掃衛生的小道童。
“我貴客呢?”
“已經走了,喏,剛出門。”道童遙遙指了指已經走到門口的兩個螞蟻大小的人影。
“走了?不高興走了?”
道童奇怪地問道:“不是您給接待的嗎?”
道長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我肚子疼,剛剛在廁所。”
道童傻眼了:“那剛剛是誰接待的貴客?我明明聽到客房的談話聲了。”
道長:……
他頓感不妙,再次回到房間時,看到桌上自己的手機還在。
道長連忙拿過手機,看到了轉賬記錄。
“夭壽咯,瘋道長又忽悠人了!”
……
此時,他口中的瘋道長手裏拿着一個遙控按鈕:“嘿嘿嘿嘿,看老夫幫你牽紅線。”
然後猛地往下一按!
“滴!”
剛從道觀出來,手下去開車,度夔在門口等待。
突然,他感覺到貼身放着的錦囊在發熱。
度夔連忙摸出錦囊,看到錦囊內部有紅色光澤,仿佛裏面裝的是烙鐵。
“亮了!亮了!”
度夔驚喜地四處尋找,道觀門口人來人往,誰會是他的有緣人?
然後,他看到了騎着小綿羊的白弈秋,凄慘的在十字路口出了車禍。
“白弈秋?”
難道是他?
度夔顧不上剛把車開到自己面前的手下,拿着錦囊朝白弈秋走過去。
越靠近白弈秋,錦囊的溫度越高,光芒越盛。
當走到白弈秋面前時,錦囊直接從內部燃燒起來,燒出了一片黑色的灰燼,從上到下,正好朝白弈秋的頭上飄過去。
白弈秋茫然地擡起頭,灰燼落在了他的鼻尖。
他下意識伸手一抹,灰燼被抹開,塗出了一團黑,仿佛是冬天冷的往竈裏鑽的可憐奶貓。
“度夔?”
白弈秋警惕起來,想要起身躲開,卻越掙紮越痛苦。
小綿羊壓到他的腿上,他的腳踝好像扭傷了。
而且他手撐在地上時,也擦破出血了。
跟白弈秋對撞的,是一位超載的摩托車司機,看到白弈秋文文弱弱一人時,還想要耍賴敲詐,等到氣勢不凡的度夔上前,摩托車司機轉身就跑,被趕過來的手下直接把人抓住。
度夔把白弈秋小心翼翼攙扶起來:“放心,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是來道觀有事。”
白弈秋看他态度還算良好,輕輕哼了一聲。
他今天是獨自一人出門,因為江令麒的天師考核剛剛開始,是他從三級升到二級天師最重要的一關。
而每次天師考核,抓鬼是不可避免的一關,為了避免天師對合作鬼造成過度傷害,有為了維護地府來人間的鬼的秩序,沉霄同樣去了天師考核大會。
白弈秋本以為自己沒那麽倒黴,單獨一人出行會遇到他,沒想到他比想象中還要更倒黴。
不但遇到了這個綁架犯,還出了車禍。
他的小綿羊已經停在斑馬線前了,還有車撞上來,真是飛來橫禍。
“我的車在門口,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我自己去。”白弈秋在車上被度夔迷暈帶走的,對他,尤其是他的車,有了深刻的陰影。
明明手上破皮有血,白弈秋逞強地扶住車把手:“讓開,我能騎。”
度夔生氣了:“你就是故意要折騰自己,不把自己身體當一回事是吧?”
“呵,難道讓我上車後自投羅網?”
“我真不是綁架,只是……”度夔的話在白弈秋譴責的目光中漸漸消音,最後他無奈地掏出手機,“我幫你叫救護車。”
“別逗了,手破皮叫救護車……”
“喂,120,這裏……”
“我認輸!”白弈秋實在是不想因為自己破皮的小傷口占用救護車,終于同意了上車。
但是上車之前,他當着度夔的面,給沉霄發了條短信。
度夔無奈的攤攤手,拉開車門:“請吧,我的小祖宗。”
白弈秋白了他一眼,選擇了後座。
白弈秋上車時,手上的血刮蹭到了車門上,度夔看着血跡,眼神微深。
他扭頭對手下道:“我送他去醫院,你自己打車回去。”
手下:“哦,好的先生。”
度夔關上後座的車門時,順手用手指刮掉血跡,然後接着摸嘴唇的動作,舔了舔沾了白弈秋血跡的手指。
目睹了全過程的手下偷偷掏出手機,跟同事發信息:“你說,斯德哥爾摩症候群表現之一是不是容易愛上對自己的施暴者?”
對方回了一個字:“是。”
手下:“完了,先生淪陷了!”
“我竟然不知道,先生原來是個受/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