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帶人離
話未說完，窗外人影閃過，略微感受了氣息，是秦嬈。
“還望公子看在小老兒留宿的份上，全了小老兒這最後的心願！”
屋外人影動了動，陸越只得開口:“我只能将他們帶到城外五裏的地方，剩下的路便只能他們自己走下去……”
這已是他能做的最大讓步，鎮長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連連道謝，滿面的感激倒也真心。
“公子肯引路便好，小老兒在此謝過…”
“前輩勿要客氣，快些起來。”
感覺到窗外秦嬈氣息的消失，陸越呼出一口氣，雙手用力将鎮長托起。
鎮長借着陸越的力站起身來:“小老兒已讓安生去通知了各門各戶收拾行囊，明日寅時在村口集合，眼下夜也深了，便不再打擾公子，公子早些休息罷。”
陸越點頭，目送鎮長離去後翻身便上床睡了。
第二日寅時未到，陸越已收拾完畢等在了小院裏，寅時堪過，秦嬈便推門而出，與他對視一眼，什麽也沒說。
“姑娘起來了，先吃些早食吧！”鎮長夫人似乎很喜歡秦嬈，看着秦嬈的目光格外溫柔。
秦嬈點點頭，随意的吃過兩口後，看了陸越一眼，沒有說話。
“姑娘吃好了便走吧…”陸越拎起行囊，目光落在秦嬈腳下。
“嗯”秦嬈淡淡的應了。
鎮長夫人上前一步，将手中一直拿着的包裹和水囊遞給陸越，視線卻落在秦嬈身上，溫聲笑道:“這幹糧和水公子且收好。”
尋這小鎮落腳本就是為了補給水糧，陸越自是不會推辭，伸手将包裹水囊接過，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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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門口，安生伸出半個腦袋，先是怯怯的看了眼秦嬈與陸越才将視線落在鎮長兩口身上，小聲道:“鎮長，大夥們已經在村口聚齊了，可要啓程了？”
陸越看見老鎮長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對着安生露出一個笑容:“你們随着公子且先走，我與夫人随後跟上。”
安生疑惑的看着老鎮長:“鎮長為何不與大家一同走，可是還有什麽事情沒做完？安生可以等鎮長與夫人一同的…”
“不用，我識得路，放心，我們能追上你們。”鎮長夫人們安慰道。
“那鎮長與夫人可要早些追上，我們沿途邊走邊等你們。”
老鎮長的眸光閃了閃，秦嬈卻開了口:“天快亮了，我們走吧！”
既然秦嬈發話了，陸越自是遵守，拿好東西。
“多謝二位留宿，保重！”走到門前，秦嬈突然停住，回頭對鎮長老兩口說了這樣一句話，
鎮長擡頭慢笑:“多謝姑娘。”
秦嬈不開口，陸越又是個悶的，一路無話。直到走到村口，陸越對等候鎮民們叮囑幾句，秦嬈早已坐上了駱駝，漫不經心的眺望遠方。
鎮民們詢問鎮長老兩口為何不跟着一起走，陸越沒有開口，倒是安生就着方才老鎮長的言語與鎮民們解釋，鎮民們一致認為得邊走邊等老鎮長他們。
秦嬈在駱駝上伸了個懶腰，貓一般的趴在駝峰上:“快些出發吧，等會日頭出來了走路便艱難了。”
陸越也配合着叫鎮民們出發，鎮民們一步三回頭，不舍得向前走着，直到回頭再看不見那小鎮的一磚一瓦，步伐才稍稍快了些。
時至午時，衆人尋了陰涼處歇息順便吃些幹糧填填肚子，秦嬈一個人牽着駱駝慢悠悠的晃悠在一片高地上。
陸越照看鎮名的同時将一部分心神放在了秦嬈身上，在秦嬈走向一個視線盲區的時候，陸越開始警惕，低頭對附近的安生叮囑幾句，便擡腳向着秦嬈的方向走去。
終于在一個旁人都注意不到的盲點，秦嬈突然翻身騎上駱駝，拍打着向着來時的路跑去。
陸越心頭一驚，連忙施展輕功追上去。
也不知追了多久，直到跑到一處高地，秦嬈拽住了缰繩，駱駝慢慢停住了步伐。
陸越連忙追上，靠近秦嬈，正要開口詢問，卻見秦嬈悲戚的看着前方一處黑煙升騰處。
“那是…”陸越順着秦嬈的目光看去，滿目震驚。
“他們放火燒了綠洲以及小鎮…”
秦嬈清冷的聲音與嗚咽的風聲纏繞着灌入耳中，看着遠方滾滾騰起的黑煙，想到昨日老鎮長所說的，陸越只覺心頭沉悶似壓了一塊重石，難受得緊。
“姑娘，我們快些回去吧，綠洲被燒，蠻兵落了空必定會追着痕跡向我們追來。”将心頭的情緒狠狠壓下，再擡頭，陸越依舊是往日裏的無喜無悲的淡漠模樣。
秦嬈低頭看他一眼，眼中的情緒說不清是失望還是輕蔑，揚手狠狠的拍打了駱駝，扭頭離去。
她怕是又厭惡了自己一分。
陸越如此想，卻不覺難過，終究入了帝都，她與他便是君與臣，身份的鴻溝擺在那裏，注定了他們有限的交流。
回到鎮民休息的地方，陸越在引路時下意識加快了腳步，雖然途中有人抱怨說累，也有人抗議說完慢些等鎮長老兩口，他也不曾慢下。
最後，實在被鎮民逼得沒有辦法，陸越只能撒謊道:“在下先将各位帶至城外，而後再返身去接鎮長夫妻，各位且放心。”
鎮名們聽他如此說便也放了心，故而在距離城鎮還有七八裏時對陸越帶着秦嬈的離去也沒有過多的詢問，尚且天真的認為陸越會将他們的鎮長帶來與他們彙合，殊不知他們的鎮長與鎮長夫人早就在消失在燒毀綠洲的那場大火裏……
陸越帶着秦嬈與鎮名們分開後，走了另一條小道，因只有兩人，且秦嬈又騎着駱駝，速度較之之前快了不少，竟比那些村民先入城一日。
入城後，陸越将駱駝換做馬匹，并沒有過多停留，秦嬈大概是明白他擔心與鎮名們遇上，沒過多詢問，或許是懶得過問了，自離開小鎮，她再沒與陸越說過一句話。
一路沉默，陸越帶着秦嬈穿過這邊陲城鎮，向着東邊吳國深處的另一處城鎮走去。
縱然已經夠藏匿行蹤，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距離城鎮外官道旁的樹林裏，陸越将秦嬈護在身後，一臉寒色的盯着眼前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空氣裏彌漫着肅殺的冰冷氣息。
當今帝後善妒，凡後宮中稍微得寵些的嫔妃或被她以各種罪名處死，或被她以各種手段折磨致失寵。
若非其母家是鎮國将軍府，早已死過數次。
聖上也是知道帝後性子，故而接秦嬈入宮一事對帝後格外防範，只偷偷命了他出宮，以眼前情景看來，帝後終究是知道了，只怕剩下的路不太好走了……
樹葉無聲飄落，在刀光劍影裏被割碎，陸越手中長劍自最後一位站立的黑衣人脖子上抹過，血液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陸越暗青衣袖上。
黑子人無聲倒下，露出身後面無表情冷眼相看的秦嬈，陸越劃開身前死去黑衣人上衣布料，用劍挑起接住，先擦去臉上沾染的血跡，再細細的擦拭劍身。
将劍歸鞘，陸越才将視線落向秦嬈，本以為秦嬈會開口說些什麽，卻不想她只是牽過自己所騎的那匹馬，順了順馬鬃，好似沒有看見眼前這堆死人一樣。
“将軍受傷了，快些進城罷…”
陸越愣了愣，很快恢複往日神情，與秦嬈一同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平靜的翻身上馬，策馬走出樹林跑上官道，向着城門走去。
走到城門時已是黃昏光景，血色殘陽講餘輝撒在城門樓口高懸的鎏金牌匾上，反射耀眼光華。
秦嬈擡頭看去，光影閃耀裏，牌匾之上正楷端正書寫“康城”二字。
“姑娘城門将閉，我們快些進城尋客棧落腳吧！”
陸越已下了馬，牽着自己的馬與秦嬈的馬，見秦嬈久久看着“康城”二字，只得開口提醒道。
“倒是個好名兒。”秦嬈自語一般念出了這句話，在陸越的注視下走進了這座康城。
入了城門，天色漸黑，街道兩邊的小販正有的正收拾東西，準備歸家。
陸越與秦嬈緩慢的走在道路上，又是一路沉默，兩側燈籠亮起，綿延一路，星星點點甚是好看，可以看出康城應該是座繁華的大城市。
走得最繁華的地段，道路兩側，商戶絲毫沒有關門休息的樣子，依舊門庭若市，熱鬧非凡，往來行人三五成群，甚是熱鬧。
秦嬈看得興起，眸光倒影着點點燈火，縱然神情依舊冷漠，在兩側朦胧燭火的照映下看着也多了幾分柔和。
陸越沉默的跟在她身邊，忍不住将視線一次又一次的落向她，燈火闌珊處，過往行人裏，竟生出一種恍若天境的感覺。
“姑娘可要買絹花？”
不知何時，秦嬈停在一處販賣絹花的小攤前，素手拈起一朵素色絹花，纖纖玉指輕撫過絹花褶皺處，唇角泛起淺淺笑意。
“多少銀子？”陸越上前詢問，想要買下這絹花。
“十二個銅板，公子買一朵送給夫人罷，夫人貌美，戴上定是好看的。”販賣絹花的老婦人笑得慈祥，看了眼走近的陸越，又看了看拈花輕笑的秦嬈，樂呵呵的贊嘆道。
陸越心頭一頓，伸手去掏袖中錢囊，面不改色道:“婆婆誤會了，那是我家小姐，在下只是個奴才……”
那老婦人尴尬的笑了笑道:“老婆子眼拙看錯了，二位勿要見怪。”
“婆婆嚴重了，這是買絹花的銀子，婆婆且收好。”陸越取出一小串銅板遞與老婦人。
等他再回過頭去看秦嬈，她已往前走了幾步，陸越連忙追上，奈何行人過多，他又牽着兩匹馬駒，一時難以追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