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道侶
卻說這半月，有了雀兮的陪伴，岚裳日子過的充實而忙碌，心頭雖然仍舊魔念，但所出現的次數明顯減少。
白日裏，岚裳帶着雀兮采摘桑葚釀酒做食，栽種雀兮尋來的菜種與花籽，天黑後，一起吃過晚食，休憩片刻，岚裳再教導雀兮修煉，自己則坐在一旁，默念一遍又一遍的清心咒。
有一日白間，烏木依舊未歸，岚裳雖經那一刻烏木不經意的點破死了心，但還是忍不住去期待烏木能帶回哪怕一點關于桑落曾經行蹤的消息。
“姐姐，雀兮有幾個問題不甚明朗，想向姐姐讨教……”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雀兮在岚裳面前也不似最初那般忐忑緊張，歪着頭看着望着窗外發呆的岚裳。
岚裳回神，對着雀兮淺淺笑道：“是什麽？”
雀兮道：“我觀書上說，修仙之人需六根清淨才能更好的悟道飛升，那我曾聽聞的那些仙侶道侶又作何解釋，既有伴侶便生情根，既有情根又如何算是六根清淨之人，如此不是自相矛盾了嗎？”
不曾想雀兮問的居然會是這樣的問題，幸好這幾日岚裳的心魔被壓制不少，才可以平靜的聽她問完這個問題。
“這兩點雖然看似矛盾，實則卻是兩條道。”岚裳想了想：“三界六道，三方世界六向之道，仙居于天界是為仙道，人居于人界，是為人道，仙侶道侶是不同的。道侶是共修此道之人契結的，除開仙道與人道，剩下四道任意之一共修的男女結合都可算是道侶，而這四道遠沒有仙道那般苛刻，故而沒有六根清淨這一說。”
雀兮點頭，求教學童般等着岚裳繼續說下去。
“人道不提，這是六道中的一個特例，至于你口中的仙侶所指的也并不是修仙之人，而是神……”
“神？神仙不是一個意思嗎？”雀兮茫然問道。
岚裳搖頭：“并非，神仙神仙，神在前，仙在後，況神又并非一道，實乃一族，又與仙一樣栖身天界，故而世人将兩類混淆，而你所說的仙侶實際上是神侶。神與仙不同，神由上古之前的混沌始祖創造，出身就自高一等，又何須為六根所困擾。”
雀兮聽得岚裳一番解說，神情轉而變得頹廢：“這仙道既然如此難修，為何還有那麽多的人與要拼了命也要擠進去？”
這一問，岚裳是無法回答的，她也不記得曾經的自己為何那般執迷仙道。
雀兮沒有注意岚裳神情，兀自道：“聽聞冥界的孟婆湯有洗去靈魂前塵記憶的功效，不知是否也能夠洗去靈魂的六念執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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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裳心頭輕顫，沒有開口，一直立在岚裳箭頭的百靈鳥察覺到不對，飛下岚裳肩頭，很不友好的在雀兮眼前叽叽喳喳的叫着。
雀兮伸手捉住百靈鳥，輕柔的點了點百靈鳥的小腦袋，笑罵一聲調皮，繼續說道：“如果有那忘川邊的花妖豈不是很容易飛身仙道，畢竟是被汲取孟婆湯原料之一的忘川水生長的，自然不似我等這般的凡物六根難淨，不過看來孟婆湯也是沒那功效的……”
“為何？”岚裳佯裝不經意問道。
雀兮笑看岚裳，一臉肯定道：“因為我剛來夢萦河畔的時候便聽說冥界花妖渡劫失敗了！”
“你什麽時候來的夢萦河？”岚裳呼吸一滞。
雀兮似乎在思考什麽，眸子深處閃爍着岚裳不曾注意到的惡意光亮。
“就在姐姐走後的第二年吧，我當時便是向着姐姐與桑落大人的名聲來的，得知姐姐與大人剛好外出游歷的消息時還懊惱了許久，埋怨自己為何不趕早一年……”
雀兮死死的抓着百靈鳥，它想要張嘴鳴叫，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整個竹樓裏只有雀兮的聲音在回蕩。
“到現在我還沒有見過桑落大人，不過我也不擔心姐姐與桑落大人之間的感情，畢竟這道侶契約一旦簽訂，除非一方變心或身死，不然就解不下，我管姐姐右手尾指的道侶契痕醒目如初便知桑落大人不僅安然且仍牽挂着姐姐……”
剩下的話來不及說出，岚裳已經一手抓住雀兮的脖頸将她提了起來。
“你太心急了！”岚裳看着滿臉錯愕的雀兮，墨綠的雙眸劃過異樣的邪氣。
“你，你一早就知道，我……”雀兮艱難呼吸，原來岚裳一早就這道她來意不善！
岚裳輕笑出聲：“你僞裝的很好，竟連烏木都讓你騙了過去，但是你實在是太心急了，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迫不及待的埋下在我體內魔念躁動的種子，所以我如你願的爆發了一次。”
感覺到岚裳手上越來越重的力道，雀兮開始無力，緊抓着百靈鳥的右手也松開。
岚裳伸手接住百靈鳥，将百靈鳥放在自己的肩頭，确認百靈鳥沒事後才将再次将視線落在雀兮身上。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呵……”雀兮嘲諷一笑，明白只要自己不說出關鍵的，岚裳就不會輕易讓她死去。
“不說？”岚裳冷笑一聲，扼住雀兮右手用力的同時慢慢灌注法力震碎雀兮的五髒六腑：“難道你真的以為你不說我就不敢殺你？”
“呵”岚裳玩味的看着嘴角開始流出暗黑色血液的雀兮，用覓食野獸般的饑餓目光打量着雀兮：“我只是懶得費時間去找你的同夥，若你想死得痛苦點最好老老實實把該說的都多了，我可不喜歡太過墨跡的人。”
雀兮幾欲昏厥，偏偏岚裳在用法力震碎她肺腑的同時分了一部分法力去刺激她的心神，讓她不禁無法昏迷還能十倍清楚的感受到體內內髒破碎的痛苦，喉嚨又被扼住，竟是連呻吟都無法喊出。
“我，只知道，這些……”雀兮費了好大勁才說出這樣一句殘破不全的話，只要她一張嘴就大口大口的流出鮮血，順着岚裳扼着她的右手染紅岚裳的整個衣袖。
知道雀兮說的是實話，岚裳面無表情的将雀兮扔到地上，全然不似方才為她解答時溫和耐心模樣。
“啧……真髒！”岚裳左手自染血的衣袖上拂過，掐了淨身訣，衣袖眨眼恢複雪白。
“既然你想方設法的讓我去冥界，那我便去上一去。”岚裳低頭居高臨下的看了眼趴在地上吐血的雀兮，眸中一抹笑意劃過：“放心我不會殺你，我想比起我，烏木動手大概能讓你死得更安心些……”
聞言，雀兮身軀猛的一顫，怨恨而狼狽的擡頭盯着岚裳。
岚裳勾唇淺笑：“放心，這裏我設了結界除了烏木誰也進不來，至于你，我想你短時間內也是動不了身的，畢竟你現在除了呼吸什麽都做不了。”
話音落下，岚裳便在雀兮怨恨的目光下消失了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