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換情
“你要換情？”玉渦看着依舊跪着的曼川，心中為她請求詫異的同時也有着些許的激動。
每一個能來到這流夢幻境的生靈都有着不可磨滅的執念，而這些執念往往的是痛苦的根源。
佛言：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這七苦便是人生的執念，人生的執根。
其中生老病死由天定，強求不得，違者自有天道收拾，而剩下的三苦，則是由詭變的命運以及無常的世事所決定， 天道也難束，更惶逞這凡間生靈。
但玉渦卻不一樣，她生于混沌，長于天地而不知出處，是為三界六道天地之外物，不為天道所管制，更無六根執念困擾，且有着空間之力，能于天地虛無之間自辟，又因其六根皆無，可以自身為媒介，拔取他人不淨之根。
而她能拔取執根，自然也能将之交替，只不過其過程與難度要比拔取六根困難得多。
玉渦并不奇怪花妖怎麽知道她的這個能力的，畢竟冥界亡魂甚多，忘川河洗滌過的不淨之人更是多不勝數，裏面總會有她曾經的顧客。
曼川點頭，将托着碧綠情絲的手向着玉渦伸了伸：“我想更好的僞裝她，更好的陪着他。”
“你終究不是這情根的主人，不過是多騙上一段時間罷了。”玉渦道。
曼川微微一笑，凝視着游走掌中的碧綠情根：“能多騙上一刻也是好的。”
“那我無話可說，送上門的生意自然不能放過。”玉渦無所謂的聳聳肩：“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并不适合換情，養養吧，養到你能幻出來時的仙子模樣時再來找我吧！”
玉渦對着曼川揮揮手，示意曼川離去，曼川卻是不動，咬着牙變做了初見時白衣墨發的靜好模樣，将手中的情根對着玉渦送了送；“小妖身體尚好，多謝大人關心，但時間不多了，桑落他就快蘇醒了。”
玉渦實在不解，但這酬勞都送到眼前了，她若不伸手接過，不僅吃虧還顯得做作。
“随你……”玉渦接過曼川掌中的情根，懶洋洋的自坐榻上起身，走過曼川時伸手将曼川拉起，帶着她向着自己的流夢閣走去。
其實這換情也用不着準備太多，只要玉渦本人在場，任何地方都是可以進行的，只是她所居住的流夢閣較之其他地方更為安全，而她也更為習慣。
流夢閣之中有一間小屋是她專門留出來為前來的客人拔取執根的，玉渦帶着曼川來到了這位于流夢閣最北邊的小屋，小屋內并無任何燈盞，牆壁之上零星鑲嵌着幾顆熒光石，散發着暖暖的柔和光亮，雖不能照亮整個房間，卻也能使方面免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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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正中，兩團蒲團相對擺放，玉渦走向其中一只掀衣坐下，曼川自覺跟上，坐在另一個蒲團上，與玉渦相對而坐。
曼川看着眼前的玉渦，她背對着熒光石，臉頰隐于黑暗，看不清是何種神情。
玉渦雙手扭扣成一個詭異的姿勢，曼川只覺蒲團之下有什麽微微發亮，低頭看去，只見身下那漆黑的地板已變作星河，更有拖尾長星劃過。
“閉目，将右手遞與我。”玉渦突然開口，聲音不似方才不得殿中的慵懶，而是變作缥缈似遠古傳來的引魂之聲。
曼川雙眸漸漸無神，右手緩緩擡起，搭上玉渦平在半空的手，壓住那墨綠的情根。
玉渦也緩緩閉目，身下光影流連，她将以旁觀者的身份進入這情根所承載的記憶之中……
堕入記憶裏，是長久的黑暗，汩汩的流水聲裏有歌聲婉轉低吟，那是一曲漢樂，唱來唱去卻只是兩句。
“孔雀東南飛，五裏一徘徊……孔雀東南飛，五裏一徘徊……”
“叮咚”一聲，有什麽掉入水中迅速沉沒。
随着女子清冷的一聲呢喃，視線豁然開朗。
“桑落，我已在原地徘徊許久，你何時轉身來候？”
……
清晨，夢萦河畔，流水潺潺，波光滟漣，露水垂挂草葉尖，反射曉陽璀璨的光芒。
倚靠河邊青石休息的岚裳睜開雙眼，呆呆的看着眼前蜿蜒小河，許久不曾起身。
一只百靈鳥銜着一枝小山果，自遠方飛近，落在岚裳倚靠的石頭上，将口中的小山果放下，擡起小小的腦袋，望着發呆的岚裳，淸聲鳴叫起來。
岚裳被百靈鳥的鳴叫驚醒，低下頭，目光柔和的看着在石頭上蹦蹦跳跳的百靈鳥，用手指輕輕的點了點百靈鳥的小腦袋：“真不知道你這小個子哪來那麽大的力氣，将這一大串山果銜了回來。”
百靈鳥擡頭噌了噌岚裳的手指，邀功似的叫喚着，繞着那一串小山果歡快的蹦跳着。
岚裳忍不住再次點了點百靈鳥的小腦袋，拎起百靈鳥帶回的一串山果，就近掬水清洗了一下，取下一顆較小的嘗了嘗，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岚裳吃過一顆後，又取下一顆更加成熟的，喂向石頭上看着自己的百靈鳥：“可甜了，小百靈你嘗嘗。”
百靈鳥不為所動，轉身跳遠了幾步，仰着小腦袋監督似的看着岚裳。
岚裳被熟悉的小眼神看得無奈，伸手又取下幾顆山果吃下，再次讨好的向着百靈鳥晃了晃手中的山果，引誘道：“我吃飽了，小百靈該你吃了，不然這麽好的果子我可要扔了。”
百靈鳥向着岚裳動了幾步，叫了幾聲。
岚裳無奈又取了幾顆吃下，枝桠上所剩的山果已沒有幾個了：“這下可以了吧，我再吃你可就沒得吃了。”
百靈鳥這才心滿意足的靠近岚裳，讨好般的用自己的小腦袋去蹭岚裳的手指尖。
“你這小東西，方才那般嚴厲的督促我吃東西，現下又要我喂你，我可不是大度的女子呢！”岚裳故作生氣的用手指輕輕推開百靈鳥，看着小百靈原地轉圈的憨憨模樣笑出了聲。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喂你便是。”岚裳擡手就要去取摘山果，忽然眼光一凜，揮袖甩出淩厲氣刃，同時另一只手迅速的将百靈護住。
兩股氣刃相擊，爆發出劇烈的氣浪，掀動着四周的樹木嘩啦啦的作響。
終究岚裳的法力更勝一籌，氣刃壓過對方設下的保護屏障直擊而去，只聽一聲悶哼，那人現了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