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終于進書院了
此時已經是六月,越接近盛夏天氣便越是炎熱。
知了在枝頭聲聲叫着,莫河書院旁臨河的大樹上開始長出了白色的小小的花芽,如一顆顆小米般光潔,又如嬰兒的幼齒般剔透,風一吹便搖搖欲墜,清風拂面之時似乎都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樹頂微微張開的一枚白色花骨朵在強勢的宣布着,這是一顆白玉蘭樹。
或許因着是新生入學的第一日,今日的莫河書院十分熱鬧。
師兄們正在書院裏來來往往,忙碌不停,他們除了要打掃書院,還要準備着新生入學禮需要的物件,新的書,新的衣服,新的被子,新的……總之,新生所有的衣食住行他們都要準備好。而幫不上忙的新生們此時則都端坐在講堂前,靜靜的等候着山長前來。
陸秦與盧啓茗也在其中,而朱敏敏,她此時卻還在趕來的路上。
本來昨日夜裏書院就可以安排住宿了,朱敏敏卻想起來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辦。
青雲客棧的住宿錢還沒給!
客棧掌櫃的如此信任她,見她沒錢連押金也免了,她不能做那沒信用的小人。
她便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青雲客棧,又在那小書房蝸居了一晚,最後再聽了一晚靡靡之聲,在第二日一大早把住店錢都結清了,才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
她懷揣着剩下的一百一十六文錢,提着掌櫃臨別前送她的一串臘腸,興奮不已,她朱敏敏終于在這陌生的時代陌生的地方找到了一處落腳地。
待她匆匆回到書院之時,恰好快到辰時正點(早上八點)。
她以百米沖刺的速度來到講堂,氣喘籲籲,滿面通紅。
盧啓茗坐在第一排沖着她笑了笑,拍了拍身邊的空座,坐在最後一排的陸秦也興奮的朝她招了招手,兩人身邊各為她留了一個位置。
她快步走到陸秦身邊,沖他做了個鬼臉:“我去跟第一名打個招呼!”
“诶……”未等陸秦反應過來,朱敏敏便大步走到盧啓茗身旁,欣然落座。
Advertisement
“昨日太晚了沒找着你,我今日還是要跟你說一句恭喜,恭喜你通過考試了!”盧啓茗淡淡笑着,眼中是真摯的喜悅。
“多謝!”朱敏敏輕松一笑,她也想慶賀一番,此時作為一名學生再坐在這講堂裏,她覺得自己的眉眼都舒展了許多。
“你怎麽來這麽晚?”一個略帶戲谑的男聲響起,陸秦突然從朱敏敏身後探出頭來,将毫無防備的朱敏敏吓得不輕。
朱敏敏猛然回過頭,這陸秦不知何時與朱敏敏後桌的人換了位置,此時正拿手指輕輕戳着朱敏敏的脊梁。
“大哥,大白天裝什麽鬼啊!”朱敏敏驚魂未定。
“再說了,我哪裏來晚了,天不亮我便從連州城往這莫河書院趕,比起昨日,我已經很快了!”朱敏敏好笑道:“若是換作你,怕是此時還到不了。”
“也是,你猛如虎的體力我早就見識過了!”陸秦想起了在海邊時朱敏敏那副勇猛如蛟龍出海的模樣,在一旁舔着嘴唇暗笑。
“你們認識?”盧啓茗看着兩人似是十分熟絡的模樣,有些疑惑。
“嗯,認識不久!也不是太熟!”朱敏敏看着陸秦勾了勾唇角,有意調笑一番。
陸秦早已習慣了她這般,淡淡的笑了笑也不反駁,轉過頭朝着盧啓茗拱手道:“在下陸秦,第一名你好!”
“這……”盧啓茗愣了愣,啞然失笑:“陸兄見笑了,我只是以巧取勝,運氣好罷了,算不得什麽第一名。”
“盧兄也不必過謙,再說了……”陸秦指着朱敏敏:“是她先叫你第一名的!”
朱敏敏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喂,既然你這麽看重我說的話,那我以後就叫你陸小黑好了。”
陸秦一愣,随即狡黠一笑:“也行啊!那你就叫朱小白!我外婆家裏以前養了兩只狗,一只叫小黑,另一只就叫小白。”
“你……”朱敏敏瞪着眼前看着陸秦,她被氣笑了。
盧啓茗也被逗笑了:“陸兄,依我看,你這招叫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哈哈哈,不對!我這招應當叫做‘兩敗俱傷’!”陸秦笑得肆意忘形,不低調的笑聲頓時将周圍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小點聲!山長要來了!”朱敏敏掃眼暗示陸秦,陸秦頓時噤聲。
話未落音,便見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從竹簾後推簾而出,身後跟着三名差不多四十歲上下的男人,跟在最後的乃是那日他們見過的師兄嚴清。
朱敏敏先暗自打量了這為首的老者,他着一身青灰素袍,身形清瘦,從頭發到嘴角的山羊胡都修的順順溜溜,精神無比。與想象中的老學者不同的是,他的嘴角一直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看着學生們的目光中有掩飾不住的疼愛。
這一定便是莫河書院的山長了。
嚴清師兄昨日便介紹過了,莫河書院的山長原名葉竹,字元青,莫河書院的學生們都尊稱他為元青山長。
這元青山長一來,學生們便紛紛起立,自覺走下坐席,站到兩排桌子中間,就如方才師兄們交待的那般,恭敬而整齊的向他行禮:“元青山長!”
元青山長滿眼笑意的點了點頭:“我莫河書院雖提倡尊師重道卻也并不拘泥于此,諸位有何困惑與想法均可來找我或是書院的諸位老師一議,還望你們來到書院後能潛心于修心研學,也好不辜負百姓的期待,不辜負朝廷的大力栽培。”
元青山長的聲音如蒼松般滄桑而醇厚,雖是輕言細語卻有一種直入人心的魄力。
“學生謹記于心!”整齊劃一的聲音皆是發自內心,朱敏敏也被感染的有些心潮澎湃,心中百轉千回。
确實,這裏所有書院的運作皆是靠朝廷的撥款與民間人士的捐助,如此能提高自己又能拿到豐厚酬金的機會實屬難得,她想不通還能有什麽理由不珍惜。
她一定會努力!
山長說了一番勉勵的話之後,便退到講堂一旁的蒲團上緩緩坐下。
盧啓茗和朱敏敏都有些沒有來由的心虛,那蒲團……怕是已經被昨日一身泥的佐兒坐髒了……
“接下來,容我為大家引薦我們學院的三位老師!” 嚴清今日好像也特地收拾了一番,整個人顯得格外的英姿勃發,書卷氣倒是淡了幾分。
他看着三位老師們淡淡一笑,三位老師皆是十分謙虛,微笑着你讓我我推你,氣氛十分和諧,學生們憋笑卻又不敢發作,你推我讓之間,最後終于将其中一名看起來年長些的老師推上前來,說是年長,其實也就四十歲上下,這名老師身形矮胖,面相看起來十分嚴肅,想必是位嚴師。
“這位是仲明老師。”嚴清宏亮的聲音在書院上方回響。
“仲明老師!”新生們微微颔首屈身,聲音整齊劃一。
接下來,嚴清又介紹了看起來溫和寬厚,身材瘦高的山永老師,還有在學生中最年輕,最潇灑倜傥的逸安老師。
這逸安老師登臺時底下的老生們似乎有些興奮,興奮的有些蠢蠢欲動,又礙于山長在此,不得不收斂。
看來這位逸安老師在學生中人氣頗高。
不知怎的,看着這逸安老師,朱敏敏卻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個白色的身影,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可能還要比逸安老師還要小上幾歲,人家能與學生相處的其樂融融,那人确是終日板着一張臉,擺着一副老師架子,又頑固又自以為是,清冷的像冰塊一般,一點都不通情達理。
罷了,那人怎樣也與她無關,而且說不定只是對她板着一張臉呢。
不過……這柏岩此次就這樣放過她了,倒是讓她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