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Present(13)【二更】
那男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最開始雲骞還沒反應過來,細細解讀才明白過來, 原來這人是想讓白思凡和自己現場來一段交.媾秀來證明身份。
不光雲骞, 就連白思凡的表情都僵住了,臉色“刷”一 下煞白如紙。
“怎麽, 很為難麽?”那男人笑得張揚, “不過這種事我們也不會強迫,但同樣的, 入會一事……我們也要仔細斟酌一番才行。”
其實這些人所謂的“考慮考慮”或者“斟酌一下”其實就已經是赤.裸裸地拒絕了,根本就不存在什麽考慮的餘地。
竊.聽器的那頭, 幾乎警局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梁總所提的無理要求,連罵幾聲“畜生”,但也擔憂着雲骞和白思凡該如何能夠不暴露身份來化解這場危機。
這個時候,那個被稱作梁總的男人卻忽然發出了桀桀怪笑。
“看來這位情人在白總心中也不過如此嘛。”
“只是帶他來開開眼, 梁總不必這麽咄咄逼人吧。”白思凡勉強笑了笑, 但表情異常生硬。
梁總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機,故作為難道:“畢竟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總得考慮下其他兄弟的意見吧。”
話雖如此, 但梁總話中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他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現在是妄圖以雲骞同白思凡談條件呢, 這根本就是赴了一場鴻門宴, 如果不答應, 雲骞不覺得他們會安然無事地走出這個大門。
白思凡仰起頭, 倨傲地看過去:“原來梁總是相同我談條件。”
“說談條件就生分了呢。”梁總雖然在笑, 但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既然如此,如果梁總不嫌棄,豐澤山莊的工程就交給梁總了。”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生意人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哪怕同入某個俱樂部,也無非是想将利益最大化,而不是那危若壘亂甚至是不值一提的友誼。
豐澤山莊的工程雲骞之前稍有耳聞,在寸土寸金的徽沅市,哪怕是底下的縣城房價也依然高居不下,市裏人口飽和,大量市民開始往縣城遷移,而徽沅市的經濟中心也在慢慢向縣城轉移,那座靠海臨山的小縣城已經變更為徽沅市的一個區,在各區GDP中一躍成為龍頭老大。
而豐澤山莊就位于經濟開發區向市裏的交通要塞,再加上政府大力扶持,人民訴求日嚣塵上,可以說,這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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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總說這話就太客氣了,我怕我們集團實在難以委任此重任。”雖然心裏對于這個條件非常滿意,但梁總表面上還要故作态勢推脫一番。
“就綜合實力來看,這項工程轉手給梁總再合适不過了。”
“是麽。”梁總站起身,走到白思凡身邊,和他握了握手,“那麽,白總,合作愉快。”
說着,他又看了眼雲骞,微笑着也同他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連個稱呼也沒有,難道這就是來自上流社會禮貌的鄙夷?
“我在樓下替二位準備了上座,拍賣會馬上開始了,希望今天能給白總以及白總的情人帶來一場愉悅的美夢。”
雲骞打了個哆嗦,悄悄咽了口唾沫。
惴惴不安地出了門,雲骞扭頭稍微打量了下白思凡的表情,見他緊抿嘴唇,眉頭微蹙,眼神中是說不出的落寞。
或許他之前為了争取這塊土地做出了太大的犧牲,但現在卻還要故作輕松地拱手讓人,雲骞竟然産生了一絲愧疚感。
兩人下了樓,随手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面具。
“為什麽要戴面具。”雲骞不解地問道。
“可能,是為了掩飾貪婪的醜态吧。”白思凡笑笑,随手戴好面具。
開始雲骞還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直到他下樓,見到所有前來參加拍賣會的人都戴着形色各異的面具,也直到,拍賣會正式開始,那一件件即将等待拍賣的物品被主持人請到了臺上,雲骞才終于明白,所謂“貪婪的醜态”到底是指什麽——
單從衣着來判斷,這是一場特屬于名流的拍賣會沒錯了。
而在進入休息室前雲骞聽到的那似笑非哭的哀怨聲,原來并不是幻聽。
“這是本次拍賣會的第一件稀世珍寶,尼泊爾馬拉王朝上一屆的守護神——庫瑪麗,是尼泊爾皇室的守護女神塔蕾珠的化身。”
主持人話音剛落,底下頓時一陣唏噓聲。
雲骞不可置信地望過去,眼睛瞪得快要比同齡還大。
主持人身後的绛紅色絨布窗簾被人拉開,出現在舞臺正中間的,是一座銀制的鐵籠,而鐵籠正中間,被鮮花與軟塌包圍的是,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
臺底下立馬響起了富豪蠢蠢欲動的聲音,他們字裏行間無一不透露出對女神的向往與憧憬。
而雲骞就覺得這根本就是人口販賣,還他娘是進口的。
那個小女孩是典型的印度裔式立體五官,兩只大眼睛深邃迷人,睫毛濃密微翹,她一動不動,不哭也不笑,只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中間,身着紅金相間的異域風皇袍,頭頂一盞看起來十分笨重的皇冠,上面嵌滿黃金顆粒,而女孩的額頭則以彩繪繪制成奇怪的圖案,她身姿挺拔,即使坐在一堆中國土豪面前,也依然是臨危不亂的淡然。
主持人介紹說,因為庫瑪麗女神的選拔十分嚴格,共有37項選拔标準,除了外形上的要求外,還要在灑滿牛血的房間裏待上一晚,不能哭不能鬧,才有資格成為庫瑪麗女神。
但因為前不久的尼泊爾大地震震塌了神殿,女神被亂石劃破了手指,因此被取消了女神頭銜,女孩的父母也在這場地震中不幸喪生,孤苦一人,等待着所謂的救贖。
主持人報了底價後,底下馬上有人舉牌擡價,女孩一時間被哄擡至三百萬的身價,并且還有土豪在繼續加價。
說到底,在無神論的中國,對于他人來說她只是一個長得漂亮點的女孩罷了,但擡價的意義無非就是為了炫富。
雲骞突然覺得很悲哀。
她不知道這個女孩是怎麽流落至此,坐在了拍賣會場中,像件物品一樣任人擡價,更不知道如果她真的被買了回去會遭受怎樣的待遇。
于淵坐在警局中,聽着會場裏鼎沸人聲,眉頭中間擰成一個疙瘩。
“這幫人真的是喪盡天良,連一個小女孩都不放過。”
“我現在聯系下尼泊爾那邊的警方,問問到底什麽情況。”趙欽道。
而坐在會場中的雲骞覺得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如果女孩一旦被哪個人買走,即使警局的增援過來了也是于事無補,畢竟所有的權貴都坐在這裏,單憑他們一己之力确實無法同這些人抗衡。
“我能問你借點錢麽?”雲骞忽然開口道。
一旁的白思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借多少。”
“五百萬,以銀行的利息算給你。”
白思凡頓時睜大了眼,忙按住雲骞的手:“你不會不會也想參與競拍吧,你瘋了?”
雲骞抽出手:“我沒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說着,他舉起了手中的牌子,喊道:“五百萬。”
五百萬外加三分利是個什麽概念,以雲骞現在的工資加上家産不吃不喝也要一百多年才能還得上,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償還,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個女孩跟着自己總比跟着這些吃人不眨眼的變态有錢人要強得多。
在雲骞喊出五百萬後,周遭卻瞬間安靜了下來,衆人紛紛看向這邊想知道是哪個人傻錢多的在這裏秀智商。
“五百萬一次,五百萬兩次,五百萬三次!成交!”
一錘定音,莫名其妙的,年輕的雲骞最終背負上了五百多萬的債務。
坐在鐵籠裏的女孩緩緩扭過頭,望着雲骞,忽而間笑了出來。
是那種超出年齡界的,過于成熟卻又有點無奈的笑。
傳聞中,庫瑪麗女神一旦對着誰笑,那麽這個人會倒大黴,六個月之內将會死于非命。
二十四歲的年紀背負上五百萬的債務值不值,當然不值;
但五百萬買一個七歲女孩的自由身值不值,值,起碼雲骞是這樣認為的。
這時候,坐在一邊的白思凡也笑了,他擡手拍拍雲骞的肩膀,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你想獨享贊譽,哪有這麽好的事。”
雲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這樣,我給你打個折扣吧。”說着,白思凡掏出手機,打開計算器,佯裝認真地計算一番後将手機舉給雲骞看,“二十四元七毛八分,零頭抹了,二十元,這點小錢,請我喝杯奶茶算了。”
雲骞愕然,像個傻子一樣張大了嘴巴看向白思凡。
“不不不錢我會還你的,我去賣煎餅做微商,總之,一定會還你的。”雲骞說得堅定。
白思凡搖搖頭,望着臺上那個可憐的女孩:“昧良心的事做多了,偶爾也想做點好事,也算是給自己積陰德了。”
雲骞張嘴還想說點什麽,卻被白思凡打斷:“好了,認真看,接下來還有很多商品,要是你願意,都買下來吧。”
但後來拍賣會中出現的“商品”更是震碎了雲骞的三觀,他終于看明白了,其實這就是一場權錢交易下最惡劣人性的展示會,各種各樣身體畸形的孩子們激發了權貴們內心最深處的惡欲,他們哂笑着舉起手中的擡價牌,毫不遮掩地将自己最醜惡的一面扔到臺面上。
因為這些孩子是同常人不一樣的,而這個姓梁的王八蛋之所以舉辦這麽一場拍賣會,也正是利用了那些人的窺異心理。
可是,為什麽沒人管呢,換句話說,為什麽沒人敢管呢。
雲骞掏出手機,給于淵發過去求助短信。
于淵早就蓄勢待發,一收到雲骞的短信,立馬帶了整個隊的警員前往這座密林深處的小別墅。
當拍賣會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之時,警方的突然到來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那些權貴們有的甚至直接跳窗而逃,但還有部分人,即使警察來了也絲毫不覺畏懼,或許他們在這保護傘下生活了太久,見多了不可言說的交易,已經忘了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雲骞沒想到于淵他們來得這麽快,不禁在心中暗暗松一口氣,還好,五百萬還沒有劃賬,不然自己可真就欠了白思凡一個天大的人情。
當于淵他們破門而入的時候,梁玉珩梁總就坐在真皮沙發上抽着雪茄,面對警察絲毫不亂,甚至還不要臉地同他們打招呼。
“好久沒見你們科長了,他老人家近來可好?”
但正是他的這種淡定,讓雲骞不免有些擔心。
連白思凡都要敬三分的人,他們真的有能力治得了他麽?
警方卸掉那些關滿孩子的鐵籠,将孩子們抱出來,孩子們緊緊摟着警察叔叔的脖子,小聲啜泣着。
那個所謂的庫瑪麗女神就站在人群中,回頭似乎在尋找着什麽人。
當她終于看到雲骞時,忽然張開雙臂向他走了過來。
雲骞有些受寵若驚的,連忙蹲下身子,将女孩抱了起來,摸着她的頭發安慰道:“乖,沒事了,哥哥送你回家。”
那個即使面對醜陋權貴也淡定自如的女孩卻忽然小聲啜泣了起來。
她不會說中文,用自己的家鄉話一遍一遍向雲骞哭訴着,兩只小手緊緊抓着雲骞的衣服,頭埋在他頸間。
無論是她被人以神靈轉世一樣腳不沾地地供奉起來,還是在灑滿牛血腥臭沖天的小黑屋裏度過一晚,無論她被冠以何種身份,但說到底,她真的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她也怕,也會迷茫,也會想家。
但她已經沒有家了,她被他們國家的人完全抛棄了,一夜打成最底層的賤民,連一絲容身之地也不肯再施舍于她,所以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雲骞就是那根最後的救命稻草,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謝謝……”既不标準甚至是有些怪裏怪氣的發音,是女孩被轉賣到中國後唯一學會的一句中文。
她覺得這兩個字很簡單,也很好聽,所以經常在無人的深夜中,一遍一遍重複着這兩個字。
這個世界對她真的不算友好,但一路走來,任是漫天污穢也無法沾染她那顆純潔的心靈。
原來,這本就是一場以梁玉衍為中心的地下人口交易,那五名失蹤兒童也本來就是他為了将孩子們制成畸形人以高價販賣出去釀成的慘禍,他本來是打算打殘打廢養個一年半載再高價轉賣出去,但孩子們身上那種難以馴服的野性讓他多少有些失望,所以一怒之下直接開.槍.殺死了他們。
白思凡和梁玉衍之間本就是表面兄弟,明裏看起來琴瑟和弦的,其實暗地裏争得你死我活,他知道白思凡有夢游症,便串通好他的那位肌肉管家将白思凡偷偷帶到馬家莊的後山上,在現場留下蛛絲馬跡嫁禍給白思凡,好讓白思凡來承擔這場命案,想借警察之手順便除掉他。
白思凡開始真的以為是自己做的,所以慌亂中找了他的舅舅市委書記想辦法,但楊書記卻覺得事有蹊跷,他是看着白思凡長大的,對這孩子知根知底,不覺得白思凡會做出這麽喪盡天良的事,于是他找了市警局,調出當日的監控錄像,他這才明白白思凡是被人擺了一道。
而白思凡在得知此事後打算去俱樂部問個清楚,結果就發現了這群被關在籠子裏的孩子們,本打算将他們救出來,可孩子們過強的防備心使他根本無從下手,還被一個女孩在胸前狠狠抓了幾道,因此卧底在他家中的雲骞也對他起了疑心。
梁家一直都是徽沅市的大毒瘤,走私毒.品、人口販賣,壞事做盡,楊書記也早就想辦了他們,但一是礙于梁家人的身份,權勢通天,幾乎所有高官都和他家牽扯上了關系;二是确實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這就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甚至于,即使警方将梁玉衍當場抓獲,但最終結果會怎樣,他也不敢輕易下結論。
因為就在将梁玉衍拘留的短短半天中,就有不少人打電話來“慰問”自己,而那些人,有不少都是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道路很長,且阻撓重重,或許這場戰役,還要打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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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骞二十四歲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禮物。
是派出所送來的收養證明。
他本來以為這一天會和安岩兩人甜蜜蜜的度過,但家裏卻多了一個皮膚略黑的小女孩。
那個上天贈予他的女神。
雲骞給她取了個中國名,叫雲惜緣,至于為什麽叫這個名字,光看字面意思就能理解了吧。
對于這個不請自來的小女孩,安岩并未表現出過于明确的情緒,看不出來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但無論如何雲骞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安岩是什麽意思,他都要把這個小女孩盡心撫養長大。
雲惜緣還是“庫瑪麗女神”的時候,規定是腳不能沾地,吃飯也要有人喂,做什麽事都要有人抱着,所以當她第一次下地走路的時候,有些生疏,甚至是跌跌撞撞的。
雖然歸為王室神女,但不得不說,這種生活方式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太殘忍了,完全剝奪了她的自由。
雲骞就不厭其煩地教她走路,教她拿筷子,教她學習中文,只能用自己的塑料英語同她交流,說出來還特別搞笑,完全就像個超級奶爸。
生日那天,安岩本來以為自己真的要跑到外省給雲骞過生日,結果這家夥嬉皮笑臉地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印裔小女孩,不過說起來,女孩确實出衆又特別,所以在見她第一眼時,就連安岩都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雲骞帶惜緣去尼泊爾辦理手續的時候,那一刻,他終于明白了旅行的意義。
無論是看起來富麗堂皇的歐洲,還是神秘的東南亞,或者是遙遠的中東,每一個國家都有着屬于自己獨特的文化,在遇見惜緣之前,雲骞一直覺得印度地區只有黑公交輪/奸,只有貧窮與不知羞恥地搖尾乞憐,但走出去才發現,旅行,是為了讓自己學會尊重,尊重不同地區的文化與文明,而不是僅憑新聞以及網民輿論就妄下斷論而變得無知可笑。
明亮的房間內,餐桌上擺了一只哆啦A夢造型的蛋糕,因為雲骞在拜訪惜緣老家時看到了她房間內貼的她親手畫的哆啦A夢,雲骞才知道,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在成為女神前只看過這一部動漫。
她很喜歡能幫人實現心願的哆啦A夢,那麽,它能不能幫自己實現心願呢。
“爸爸,生日快樂,我永遠愛你。”惜緣說完,嬌羞地反手抱住雲骞的脖子,笑聲似銀鈴。
原來哆啦A夢真的存在呀。
惜緣笨手笨腳地切着蛋糕,遞給雲骞一塊,又“噔噔噔”跑到卧室,敲敲門,沖着坐在電腦前的安岩輕聲道:“爸爸……吃……cake。”
惜緣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蛋糕的中文怎麽講。
說實話,她不太喜歡這個爸爸,甚至是有點畏懼他,因為他總是不茍言笑的,臉上的表情很冷,聲音也低沉,看起來像是在生氣,或許自己的到來給他造成了麻煩吧,所以他肯定也是不喜歡自己的吧。
安岩頭也沒擡,只是忙着處理警局的文件,低聲道:“放那吧。”
惜緣沒聽懂,只好呆呆地捧着蛋糕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見惜緣遲遲沒有回來,雲骞忙好奇地去查看情況,接着就看見惜緣正端着蛋糕拘謹地站在卧室門口,而安岩對他也是愛答不理的,任憑她就那麽站在那裏。
雲骞也覺得尴尬,忙接過蛋糕,抱起惜緣,小聲哄道:“他不喜歡sweet,不要管他了,我們去吃蛋糕。”
待雲骞和惜緣去了客廳後,安岩才微微松一口氣,打開抽屜,拿出一只深藍色的絲絨盒子,打開,裏面靜靜躺了一對情侶對戒。
不是不喜歡這個丫頭,而是事情有些突然,自己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家裏又這麽多了一個人,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甚至會吃醋的認為,這個女孩來了後,雲骞是不是就對自己不那麽上心了。
事實證明,自打惜緣來了後雲骞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照顧她身上,教她學習,晚上也會陪她一起睡,甚至于就連自己撿來的小狗也不再成天圍着自己轉了。
快三十歲的人了還吃一個小丫頭的飛醋,安岩也覺得自己挺可笑的,搖搖頭,将戒指放回抽屜裏繼續處理文件。
果然,人一旦擁有了什麽就會變得貪心。
一直到十點多,惜緣困了後雲骞就帶她睡下了,等她真的睡着後雲骞才蹑手蹑腳地來到卧室,手裏還端着一塊蛋糕,随手放在桌子上後就打開平板,嘴裏還嘟哝着:
“趁現在剛開學,趕緊幫惜緣找間學校送過去,沒辦法只能讓她從一年級讀起了,你說哪所學校好一點呢,她上的是我家的戶口,我家附近的話只有一所小學,但聽說師資力量不太行,對她來說外國語學校是不是好一點,我搜一下,找一間英語水平比較高的。”
安岩沒出聲,也沒動。
“可是高級外國語學校要求也很高啊,而且那裏面不少歐洲美洲來大陸做生意的小朋友,她一個印裔去了會不會被歧視啊,萬一就有英國的小破孩指着惜緣說什麽你這個殖民地的下等人怎麽辦。”
安岩還是沒說話。
“哇,捷納特外國語一年學費三萬六,太貴了吧,天啊,這是培養小學生還是培養社會精英啊。”
安岩終于站起身,端起桌上的杯子,扭頭就往外走。
“裏奧外國語不錯诶,價格也合适,而且那邊還有尼泊爾外教,惜緣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雲骞還在自顧說着,卻沒發現安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安岩去客廳倒了水,推開陽臺的落地玻璃窗,站在那望着樓下花壇中綁的彩燈,莫名其妙的,心裏特不是滋味。
本以為二人可以度過一個特殊的生日,不成想卻在雲骞一口一個“惜緣”中草草結束了,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孩,聽說為了領養他還和他爸大吵一架。
心裏空蕩蕩的。
三月的天氣還不算暖和,安岩只穿着單薄的毛衣站在外面,寒意一股股湧來,冷風吹得他多少有些失落。
“我爸說,下雪不冷化雪冷。”身後一道清軟的聲線響起。
安岩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但沒動。
接着,厚厚的毛絨毯子披了上來,那一瞬間,安岩聞到了那種熟悉的味道。
那人拉起了自己的手,将一枚戒指套在自己的無名指上。
“雖然沒收到你的禮物,但是,我的就是你的。”雲骞沖他揚了揚無名指上那枚同樣款式的戒指。
“你知道麽,這是惜緣畫的戒指,我請人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在了今天。”
安岩擡手,望着無名指上那枚不算有設計感的戒指,突兀的,笑了。
“不可否認,惜緣對我來說很重要,她是老天賜給我禮物,就這樣突然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就連我自己都沒有充足的準備,但是,如果沒法選擇的話,不如嘗試着去接受?”
雲骞湊到一邊,俏皮問道。
簡單一個“好”字,極具安岩風格的回答,也需透露出些許無奈,但雲骞相信安岩絕對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更何況,惜緣這麽懂事,誰會不喜歡她呢。
“還有,生日快樂。”安岩轉過頭,輕聲道。
樓下的彩燈勾勒出他頗為立體的面部輪廓線,眼眸中水光點點,深邃且溫柔。
他微微俯身,擡手攬過雲骞的頭,對準那張紅潤潤的嘴唇輕輕吻了下去。
其實安岩很慶幸惜緣的到來,也正因為她,讓安岩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人生苦短,何妨一試,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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