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昧愚(5)
雲骞瞪着一雙酸澀的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那人,旁邊的于淵卻忽然于睡夢中嘀咕了一聲,驚得雲骞趕緊躺好假寐。
“抱歉,踩到你了麽?”緊接着,再熟悉不過的聲線于黑夜中格外清晰的響起。
原來是安岩起夜來的。
放松下來,雲骞這才感覺到自己膀胱也憋得難受,正好安岩起夜,自己也一起跟着去趟衛生間好了。
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起夜,但雲骞就是能把自己整的像做賊一樣,蹑手蹑腳下床穿鞋,踮着腳小心翼翼地跟着安岩悄悄往外走。
只是剛走到祠堂門口,安岩卻忽然止住了腳步。
他擡頭,望着暴雨濃霧中氤氲不清的一輪皎月,側臉漫上一絲絕望的意味,微顫的睫毛看起來像是一只垂死掙紮的蝴蝶,被暴雨沾濕了翅膀,只能被禁锢在原地無力的瑟瑟發抖。
雲骞咽了口唾沫,就這麽躲在暗處,扒着門框,貪婪地欣賞着這絕境下的盛世美顏。
“你還要在那裏躲多久。”
就在雲骞已經沉浸在有關他倆美好未來來圖的幻想中時,清冷又帶着那麽絲嫌惡意味的聲音将他拉回了現實。
原來被發現了啊。
雲骞像個被捉了髒的小毛賊一樣慘兮兮地從門後走了出來,想着既然被捉到了,那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衣服一脫——
就墊在了屁股底下,随着安岩一道席地而坐。
“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安岩的語氣倒是不算差。
“認床,睡不着。”雲骞揉揉眼睛,不着痕跡地向安岩身邊移動一點點,然後,再一點點。
見安岩不再說話了,雲骞只好認命地沒話找話:“你怎麽也不睡啊,這鬼天氣,你還有這等雅興出來賞風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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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和你一樣,認床。”安岩的回答極其敷衍。
屁,你要是下班晚了都能直接在研究所的沙發上将就一晚,那時候怎麽不說認床了。
雲骞很明顯不信。
“我想問問,今天那位房産開發商的頭頭……就是那個看起來挺年輕的小帥哥,你……認識他麽?”
安岩側頭看了他一眼,接着,似是自嘲地笑笑:
“認不認識,重要麽?”
“重要。”這一次,雲骞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了,甚至無一絲半點悔意。
安岩覺得實在好笑:“這和你有什麽關系麽?”
這麽一說,好像确實是這樣。
安岩是誰,警局的法醫,退一萬步講也只是自己的同事,他喜歡誰,和誰有過不為人知的過去,跟自己有半毛錢關系麽?
可看到他倆“深情”對望的時候,就是覺得心裏不痛快,怎麽辦。
見雲骞被自己怼的啞口無言,安岩自知失禮,語氣也平和了不少,他盡量調動臉上的肌肉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麽冷漠:
“那我能也問問你,為什麽一直纏……跟着我麽?為什麽這麽在意我的私事呢。”
雲骞緊張地搓着手,在腦海裏組織着語言,想着要不直接挑明了講算了。
可是,一旦說出口,萬一人家根本沒這個意思,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怎麽辦。
這種事還是再三斟酌,想好了再說吧。
想着,雲骞站起身,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外套拍拍灰,接着沖安岩故作态勢地做了個鬼臉:
“因為你看起來不太聰明的亞子。”
說罷,他抱起自己的外套一溜煙跑進了祠堂。
安岩看着他離去的身影,良久,嘴角微微揚起。
怎麽會不懂呢,表現的不要太明顯了好麽。
只是,有些話,也最好是不要說出口,因為即使說出口也得不到心中所期盼的那般回應,這樣就好,不要對任何人付出太多感情,藏在心底就好。
在自己很小的時候,那個瘦削蒼白的女人曾經摸着自己的腦袋敦敦教誨着:
“不能對任何人付出感情,不可以把心交給任何人,因為早晚有一天都是會離別的,這樣,分別之時就不會太難過。”
因為吃過一次虧了,所以也長了記性,以後,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閃電劃破夜空,将黑夜照亮似白晝。
安岩起身,打算回去睡覺,剛一扭頭,卻似乎是覺得哪裏不對。
他忙轉過頭,仔細打量着那個奇怪的點。
一堵黑色的土牆,牆邊似乎是有人影閃動。
安岩頓時怔住,他望着那堵黑色的土牆,揉揉眼。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他們在牆邊的水井旁擡水洗菜;
四個人,五個人,六個人,他們在蹲在牆邊抽着煙聊着天;
雨還下不停,雷聲隆隆,閃電擦亮整個村落。
而那些人,此時,都應該躺在徽沅市警局法醫科的停屍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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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雲骞告訴大家他昨晚見到了鬼,估計于淵會說“鬼你個頭,鬼書看多了吧你。”
但要是這句話是從安岩嘴中說出來的,那就令人覺得有點詭異了,甚至是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僞性。
當然,他安岩也不會像雲骞一樣大呼小叫着“見鬼了”,他只是平靜地告訴在場所有人,昨夜他于外面的牆下看到了已逝之人。
這句話一說出口,噎得正在吃包子的于淵直咳嗽。
“是我理解能力有問題麽還是你表述能力有問題還是說這又是什麽惡趣味?”于淵撓撓頭,“大清早的怎麽就開始講鬼故事。”
安岩就知道他們不會信的,于是掏出手機,點開一段錄像。
“這是我昨晚錄下的。”
衆人一聽,忙湊上前去查看。
視頻中有大概七八個人,他們洗菜喝酒抽煙劃拳,一派和樂之景。
根據不太清晰的樣貌比對一下死者照片,确實是那十三位死者中的其中幾位。
這就奇怪了,首先這肯定不能是那幾位死者又從停屍間爬出來逍遙快活,既然不是,緣由似乎就可以往“鬼魂論”上靠攏。
幾人看着這些已死之人的一舉一動,頓覺毛骨悚然。
“記不記得昨天老村長臨走前說的,夜間不要随意走動,出了事不負責之類的,會不會就是指這種情況。”
“不一定,這村子中除了所謂的鬼魂外不是還有不明生物殺人事件麽,現在不知道這二者間是否有聯系。”于淵擦擦嘴,“走吧,吃好了就動身,我們先去查一下那名叫栾倩的失蹤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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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者栾倩的家位于圓環形村落的最尾端,房屋破舊不堪,正碰上下雨天整間屋子漏雨漏的就像水淹了一樣,在這“汪洋海面”中間,只有一張嘎吱作響的小破床,床體還是已經發了黴的爛木頭,床上的被褥髒的已經看不出原色。
而就在那散發着黴味與潮氣的舊床上,躺着一位似幹屍一樣的老太太,她已經瘦的只剩皮包骨,渾身散發出一股惡臭,身上長滿了爛瘡,傷口千百交疊,別提有多慘。
雲骞都傻了,等他反應過來之後沖出屋子就吐了。
經常聞那種屍體的屍臭已經使他産生免疫了,但這種臭,難以形容的酸爽,久久萦繞遲遲未散。
其實也不光他,就連于淵都在一邊扶牆幹嘔。
只有安岩,并未像他們那樣誇張,但也是不免皺了眉。
他戴上口罩手套,走到老太太身邊,探了探她的心跳,發現她還活着,于是委身蹲在老太太身邊,輕輕搖搖她的手,問道:
“老太太,感覺哪裏不舒服。”
那形容枯槁的老太太費力地睜開眼睛,用她那渾濁的眼珠上下打量着安岩,幹裂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是在訴說什麽,但安岩湊近她嘴邊也沒能聽清她到底說了什麽。
“等路修好了,叫輛救護車來,先把這老太太送到醫院吧。”安岩站起身,搖搖頭。
他剛轉身欲走,衣角卻被人猛地拉住。
一只如枯木般的手正死死扯着他的衣擺,嘴巴蠕動着,兩行濁淚流了下來。
這下子,衆人終于聽清了她一直念叨着的話:
“倩倩呢……”
“倩倩是誰。”安岩的聲音是少有的溫柔。
一旁的雲骞愣了下,馬上插嘴道:“是她的孫女吧,失蹤者栾倩。”
“搜一下這家,找找戶口本之類能證明身份的物件,順便,幫這老人打掃下衛生吧,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不生病就怪了。”于淵提議道。
其餘幾個隊員都頗有微詞,覺得這本不是他們分內的事,都有點不情願,被于淵連恐帶呵的,只好乖乖認命。
那一邊,安岩已經燒了開水,不厭其煩地幫這老太太擦着身子。
其他人都是無奈地搖搖頭,甚至懷疑這人是不是在這裏作秀,只有雲骞,看了一會兒,也跟着上前幫忙換水遞毛巾。
雲骞在一邊玩笑說他這麽貼心不去做醫生真是可惜了。
安岩告訴他,自己當初選擇了法醫這一行是為了踐行自己的諾言,他說過,要為每一個枉死之人讨回他們應有的公道。
人死魂滅,亡也無生。
但有時候學醫并沒有特定的對象,人活着更好,他們能用自己的語言傾訴不公,他們已經活得很不容易了,所以,要善待每一位“病人”。
這恐怕是雲骞第一次聽安岩說這麽多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朵朵小火苗,炙熱也溫暖。
雲骞甚至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一個超級富二代嘴中說出的。
所以,如何不動心?
幫老太太擦拭好身體,又替她蓋好被子,扭頭看着還在忙活的警員,安岩的臉上難得漫上一絲笑意。
“我們找到了這家戶主的戶口本,确實是,她有個孫女叫栾倩,二十一歲,根據村民口供,栾倩于三天前便已經失蹤,至于去了哪裏,真是無人知曉。”于淵将戶口本合上,放進抽屜裏。
“阿秀……”
就在幾人研究失蹤者栾倩之時,床上傳來弱弱的一聲哀嘆。
幾人忙停下手中的活,尋聲望過去。
那個像人幹一樣的老太太,就窩在她髒兮兮的被窩裏,一邊口齒不清地喊着“阿秀”二字,一邊掉眼淚。
幾人面面相觑,一窩蜂似的湧上前去:
“您說誰?阿秀?”
老太太緩緩閉上眼睛,搖搖頭:“沒了……都沒了……”
說完這句話,她終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什麽沒了?”幾人又在那邊追問。
只是這一次,卻沒有再得到老太太的回應。
安岩愣了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接着輕嘆一聲:“一路走好,老人家。”
“她……?”雲骞不可置信地看過去。
安岩點點頭:“已經斷氣了。”
“能做心髒複蘇麽?”
“就算救過來,也活不了多久,而且與其讓她繼續這麽痛苦的活着,不如讓老人家安息吧。”
幾人都沒有再說話,默哀三分鐘後沉默地走出了屋子。
這座圓形的村落,承載了幾代人的風光落敗,兜兜轉轉周而複始,最終還是回到起點。
村外一條長河,連接着遠方的山脈,天空中大片烏雲濃的化不開,就連風聲都馬上哀嚎的意味。
一直到下午雨才停了下來,不少村婦端着木盆出來洗菜洗衣服,她們聚集在清澈的小溪邊賣力做活,她們的男人就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打牌聊天,只管伸着嘴巴等着吃現成的。
刑調科的警員順着溪邊一路走下去,站在村頭向遠處眺望,看到市裏終于派了搶修人員來修路。
于淵蹲在溪邊抔一把清水洗了洗臉,接着站起身一抹臉,就見上游處有個光頭小男孩正站那撒尿。
于淵“呸呸”兩聲啐了口唾沫,一個箭步沖過去抓住那小童的胳膊就要教育人家,結果被小童那戰鬥力max的老媽噴了個狗血淋頭。
雲骞還是第一次見他們暴躁又無理取鬧的于隊像個小學生一樣被一中年婦女按到牆角“教育”,于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正笑着,餘光卻瞄到一旁的安岩委身從溪裏撿了什麽。
一條紅色的布條,布面用金線繡以金鳳。
“你怎麽什麽垃圾都撿啊。”雲骞湊過去瞧了瞧。
“小倩姐!小倩姐!小倩姐要結婚了!”那個剛被于淵教育了一通的小男孩破沒禮貌地一把搶過安岩手中的那截紅布條,甩着濕漉漉的布條就在原地轉圈圈。
“小倩姐?小朋友,你說的小倩姐是誰啊。”雲骞彎腰,試圖從小男孩手中搶回那截布條。
“小倩姐是我們小倩姐,小倩姐可好啦!”小男孩轉着圈,像只裝了永動機的陀螺。
“那我能問問,小倩姐全名叫什麽麽?”雲骞盡量耐心地詢問道。
“叫……我也不知道叫什麽。”
話音剛落,那個還在教育于淵的婦女便急匆匆沖了過來,一把拉住自己的兒子伸手捂住他的嘴,警惕地望着這些警察,節節後退。
“等一下,我們有點事想向您詢問。”雲骞欲上前去攔,結果那婦女抱起她兒子,扯出她兒子手中那截紅布條扔在地上,接着便扭頭就跑。
雲骞愣在原地,手還伸在半空,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問了,她們不會告訴你的。”安岩搖搖頭。
可雲骞總覺得這些人是知道什麽,只是不知出于什麽原因都緘口不言,甚至于,可能是約定好了誰也不把這事說出去,而這件事,與失蹤的栾倩,或者說這小孩口中的“小倩姐”一定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或許,“小倩姐”就是栾倩。
如果真的是栾倩結婚了,這又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呢。
再仔細想想,如果這紅布條真的是栾倩結婚時穿的喜服,那為什麽又會從上游飄了下來呢。
三天前,栾倩失蹤,就在她失蹤的一天後,村子舉辦慶典,所有參加慶典的人都在一夜之間被不明生物殺光,還有栾倩的奶奶在臨死前口中凄慘慘喊着的那個名字:
阿秀。
以及,安岩在雷雨夜親眼所見甚至拿手機記錄下已逝之人的“鬼魂”
且聽那老村長的意思,“鬧鬼”傳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雲骞有預感,這次事件的核心點,是在那個名叫“栾倩”的失蹤女孩身上。
“順着溪水去上游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扔下這麽一句話,安岩也不管其他人贊同與否,拔腿就走。
于淵剛接到電話說塌方已經修好了,車輛可以正常通行,結果被安岩這麽一句話磨得沒了脾氣,只好灰溜溜地跟着往上走。
溪水上游便是一處較為低矮的山林,林中樹木茂密,遮天蔽日,本就陰天,這下更是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
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于泥濘山林中,別說,這一趟走下來,還真找到不少可疑物。
除了先前順着溪流飄下去的紅布條,還有鳳冠的裝飾物,一枚假的瑪瑙戒指,以及,紅色的被雨水沖淡了顏色的唇印紙。
而這些物品看起來很明顯就是婚嫁時的裝飾物。
“先收集好帶回去看能不能從上面測出DNA。”于淵擺擺手。
周遭草木叢生,再加上又是陰天,幾人在林中的方向感很差,走了半天才發現只不過是一直在原地打轉而已。
“算了,先原路返回吧,天色不早了,再在這叢林中轉下去我們恐怕真的要迷路了。”于淵說着,随手拍死一只正扒在他胳膊上貪婪吸血的花腿蚊子。
幾人覺得言之有理,收拾好東西打算上路。
只是,他們如意算盤打的太好了,也不用等到黑天了,現在這一個個的就像進入了一個奇怪的漩渦,不管怎麽走始終都會走回原點。
就像是這座呈圓環形的長生村,無論怎麽走,都是徒勞,因為根本就不存在出口。
于淵嘗試着給還在村子裏等着的隊員打電話,卻赫然發現,在這密林中根本就沒有信號。
這時候衆人才絕望地意識到——
媽的,我們迷路了。
“誰手機裏有指南針的,拿出來看看怎麽走。”
雲骞掏出手機,一找,還真有。
他高興的剛要同他們隊長報喜,手機就低電量自動關機了。
某種意義上講,他們山中遇難了。
月亮透過薄霧探出了羞澀的臉,努力想為夜歸人照亮前行路,但就這一點微弱的光,也被這層層疊壓的樹枝擋了個嚴嚴實實。
一行人從中午開始便滴水未進,這會兒都能聽見對方的肚子叫。
還有叢林中不明生物發出的哀嚎聲,總之,幾人這會兒都處于一個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态,于淵甚至開始在心裏抱怨起安岩,有時候覺得他也挺沒腦子的,就算是調查也要挑個好天氣好時間,待幾人準備充分了再進山,現在這情形,能不能活着走出去甚至都成了未知。
“這下我們怎麽辦,等死?”于淵這暴脾氣忍不了了,這話也很明顯是沖着安岩說的。
“別急嘛,再等一下,外面的隊員見不到人肯定會請技術部定位我們的手機,放心好了。”雲骞嘴上這麽說着,心裏也确實沒底。
但,如果是和安岩在一起的話,說實話,也沒那麽恐懼。
雖然他這個人又冷漠又不近人情,但跟着他就是莫名的會有一種安全感。
“安法醫,我有巧克力,你要吃麽?”雲骞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化了又凝固的巧克力獻寶似的遞過去。
安岩只是看了一眼,沒說話。
“你從早晨開始就沒吃東西,這樣身體會吃不消的。”雲骞輕聲哄着,就像在哄一個脆弱又稚嫩的小嬰兒。
“不吃給我,我還餓着呢。”見安岩又開始裝逼,于淵看不下去了,伸手奪過巧克力撕開包裝袋塞進嘴裏,還炫耀似的嚼個不停。
“人體對于水分的需求大于對于能量的需求,如果找不到水源,巧克力只會成為人體的負擔。”安岩說這話的時候特別認真。
認真到于淵當場吐了出來:
“媽的,我他媽看你還是省省口水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安岩不反駁,沒說話,但在于淵眼中,卻成了對他的一種蔑視。
就在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見一道黑影掠過,突如其來的,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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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瀾牌泡面 3瓶;如果你被盜號就拍拍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