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話(10)
相框被倒扣在桌面上,旁邊扔了張已經被撕毀的照片,從衣着身形來判斷,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的大概就是死者趙宇,詢問過死者的父母後才知道原來女的是同村與趙宇青梅竹馬的女孩譚曉慧。
詭異的是,照片中女孩的上半身已經被撕了下來,而且這只相框外的玻璃已經碎成了蜘蛛網狀,根據落灰情況來看應該是碎了沒多久,裂縫還比較新。
倆人把房間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丢失的那半張照片。
“屋內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財物也沒有丢失,兇手的目的并非圖財。”安岩摸着那只相框,“碳素模印紙拿過來。”
雲骞應了一聲,手腳麻利的從勘察箱中抽出模印紙遞過去。
“你去采集下現場的腳印。”
安岩的聲音很低,聽起來毫無情緒,這讓雲骞多少有點挫敗感。
不過想想也是,辦案呢,要什麽情緒。
雲骞蹲在地上,從門口處開始采集腳印,這房間的腳印太多太雜,不少村民已經在警察到來前先一步破壞了現場,這無異于給現場勘查增加了難度。
“诶?這裏有根長頭發。”雲骞說着,将地上那根淺棕色的長發撿了起來。
“好像……和在廖曼家發現的長發顏色長度造型都很像。”他湊到面前仔細觀察着。
“收集起來一并帶回警局。”安岩走出房間,在院子裏環顧一圈。
院子的一角有一只簡陋的狗窩,他探頭看了看,裏面除了一些已經風幹腐爛的食物外再什麽也沒有。
“他家養狗麽?”安岩向當地派出所的民警詢問道。
“對,說是養了一條馬犬,但是我們來就沒見到那條狗,死者得父母也說回來時沒見到狗。”
安岩點點頭,随手捏起狗窩前一點已經腐爛的看不出成分的食物,他摘下口罩湊到鼻尖聞了聞,冷聲道:“四亞甲基二砜四胺。”
Advertisement
民警小黃詫異問道:“那是什麽,這都能聞出來?”
安岩将那點食物殘渣收進證物袋,抖了抖:“就是俗稱的老鼠藥。”
“嚯,您費這大勁,直接說老鼠藥不就成了。”小黃翻了個白眼。
“這麽說是兇手先在食物中投藥毒死了狗,然後敲門進屋行兇殺人?”雲骞直接無視掉小黃,問道。
“對,院子的草地中有一條長長的拖行痕跡,狗應該是被兇手拖走了,怕我們檢查出狗體內的老鼠藥成分,但是……”安岩蹲下身子撥弄着狗窩前那點極不顯眼的腐爛物,“為什麽兇手沒有一并把狗吃剩的食物處理掉呢。”
雲骞想了想,道:“會不會因為當時是黑天,兇手沒看清,你想啊,這大白天的又是村頭,肯定不少老頭老太太在這兒乘涼,這個時候進屋殺人未免太顯眼了。”
安岩點點頭:“是,有預謀性的兇手選擇作案地點時會考慮三點,熟悉的地點,方便進入以及逃脫;不能離居住地太遠,否則不利于作案後的快速逃離;再就是避開有熟人的環境,但如果逼不得已要在熟人家裏作案,就只能選擇最不會引人注目的作案時間,那就是黑夜。”
“而且兇手對于死者的作息規律非常清楚,要麽是進行了長時間的窺察,要麽是和死者關系很好的朋友。”
安岩回頭望着那間黑漆漆的小屋:“還有那被撕毀的相片,為什麽兇手要将相框砸碎,并且撕毀相片帶走了……那個女孩呢。”
“難道是情殺?”民警小黃呆呆問了句。
“但是你不覺得奇怪麽?”一直沉默的雲骞忽然來了句,“你不覺得死者趙宇的死亡過程和廖曼的死亡過程很像麽,并且在兩名死者家中都發現了顏色長度相近的長發。”
“找找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問問具體情況,然後把屍體擡回研究所吧,屍體需要解剖才能确定具體的死亡時間。”安岩說完這句話,将證物收集好塞進警車後備箱,接着自覺地拉開車門委身踏進去。
雲骞趕緊跟着上車:“你就打算這麽走了?”
“剩下的對當事人進行詢問等程序那是你們刑調科的事,我就負責勘察現場以及檢驗屍體。”安岩說得振振有詞。
不過這麽一聽,好像也有幾分道理。
雲骞沒有開車回警局,而是直接跟着安岩進了研究所。
安岩權當沒他這號人,全程無視他,接着請幾個助理将屍體擡進解剖室後,大門一關。
雲骞愣愣地站了半天,忽而往沙發上一倒——
他掏出手機打算給于淵回個消息,結果一點亮屏幕就見四通溫且的未接來電。
他忙回撥過去,電話一接通,那頭便傳來溫且那種特殊的綿軟的聲線:
“回來了麽?”
“對,剛才在開車,沒聽見手機響,抱歉。”雲骞說着,疲憊地揉揉眉心。
“吃飯了麽?”
雲骞擡手看了眼手表,發現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還沒,剛到,現在在研究所。”
“我正好要去研究所,順便給你帶點吃的,你想吃什麽,爆炒腰花?”
雲骞一聽就笑了,連連擺手:“就算是喜歡也不能天天吃啊,美女天天在你面前晃悠都有膩歪的一天,更何況是寬油重鹽的外賣菜。”
那邊是溫且爽朗的笑:“那我們雲小可愛今天想吃什麽?”
“哇,大哥,別這樣叫,頭皮發麻。”雲骞搓了搓顆顆疊起的雞皮疙瘩。
“行,我知道了,那我看到什麽就買什麽,你不挑食對吧。”
挑,怎麽不挑,不過就像他家雲老頭說的,餓極了吔屎都吔得香,這會兒他都前胸貼後背了,再挑挑點點怕是要餓成人幹。
溫且這厮果然是效率型人才,不過二十分鐘就從十公裏開外的警局買了晚餐開車來到了研究所,雲骞一開門,麥當勞的紙袋便戳到了他臉上。
“我怕你等不及,點這個會快一點,你先将就吃。”
“多謝。”雲骞作勢抱拳,樂呵呵接過紙袋,一打開,肉的香氣便飄了出來,徘徊在研究所大廳內。
“今天出外勤情況如何。”溫且閑極無聊地擺弄着手機,漫不經心問道。
不提還好,一提他雲骞就想起那具爛索索的屍體,禁不住幹嘔一聲,默默放下手中的雞翅,一臉怨婦相:“我覺得你是故意的……”
溫且一看他那樣子就笑了:“抱歉抱歉,真的習慣性詢問。”
雲骞這會兒也沒了胃口,把吃食往桌子上一放,從口袋裏掏出一本粉紅色的小本本:“這是我做的現場痕檢記錄,你看看。”
溫且接過那本粉色小本本笑着打量幾眼,接着掀開。
從雲骞剛進警局時每一次出現場的痕跡分析都被他工工整整整理入冊,包括結案後的感想,字寫得一筆是一筆,工整到甚至是看起來稍顯幼稚,就像是小學生的讀書筆記。
“嗯?所以你是懷疑,殺死趙宇的兇手和殺死廖曼的兇手是同一人?”
雲骞點點頭:“作案手法相同,現場遺留痕跡也大差不離,但我不明白的是這趙宇和廖曼之間有什麽關系,以及現場被撕走的那半張相片上的女孩,和他們又有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