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話(3)
孫骁骁這個人雲骞是知道的,一部劇飛升的女藝人,雖然火但也達不到一線的程度,也是不管好片爛片是片就接的那一類,而且其粉絲比她本人更為出名,提起她的粉絲就沒有人是不反感的,像群瘋狗,渾言惡臭,天天撕完這個撕那個。
聽聞之前還撕了一位一線女星,圈中四小花旦之一的,結果女星被撕毛了親自下場回怼,就因為這事兒微博服務器癱瘓了一整天。
所以要是廖曼真的得罪了孫骁骁,她的粉絲裝鬼吓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這樣吧廖姐,明天我去找一下孫骁骁了解下情況,您也放寬心,我覺得人為的可能性占九成,畢竟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時候也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
說完這句話,雲骞本打算先行離開,結果就在回頭同廖曼道別的時候,就見廖曼滿臉哀怨地站在玄關處望着自己。
這恐怕是雲骞二十三年來第一次和一名女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還是個賊漂亮的女明星——
他強忍困意,聽着廖曼在他身邊哭哭啼啼,從初涉娛樂圈只能跑龍套被人呼來喝去到好不容易接到了女三的戲份,再到現在終于榮登女主之位,聽得出來,廖曼其實是個很努力而且也不願意放下尊嚴和圈中大佬拉關系擺面子的藝人,可以說,她的星途非常坎坷,但她始終不曾有過放棄的念頭,一直咬牙挺過來了,但說實話,就因為這事兒她的确有點怕了。
這麽一聽,雲骞還挺感動,還在考慮要不要粉這位姐姐。
廖曼脖子上挂了一只看起來像是風油精瓶子做成的吊飾,裏面裝了小半瓶黃色的油狀液體。
雲骞好奇地問了句這是什麽。
廖曼也只是簡潔地回答道:“佛牌而已,轉運的。”
直到淩晨三點多,這姐也哭累了,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雲骞嘆了口氣,給她蓋好被子,自己則在客廳沙發上窩了一晚。
但今晚,卻并沒有見多廖曼所說的“女鬼”。
翌日一早,告別了廖曼,雲骞頂着兩坨黑眼圈渾渾噩噩地去了警局,他認床,所以那沙發睡得他極不舒服,渾身散架一樣的疼。
同隊的隊員趙欽見了,忍不住用手肘捅捅他的胸膛,那閃着精光的八卦小眼睛令他看起來像只博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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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爹電話都打到警局來了,說你一晚沒回去,氣得在那邊跳腳呢,怎麽着,和大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了?”
“怎麽,爸爸幾天不打你你就飄了?都敢和爸爸說葷話了?”
“給兄弟說說呗,昨晚去廖姐家查出點什麽了沒。”
雲骞揉着酸痛的小蠻腰,像個不久于世的老頭子一樣發出了臨終前最後的感慨:
“人間不值得。”
“說人話。”
“沒查出什麽,我懷疑就是因為廖曼頂替了本來定好的女主孫骁骁的女主之位,你也知道,孫骁骁的粉絲跟那什麽一樣,裝鬼吓人她們也不只做過一次兩次了,但現在比較可疑的就是廖曼家住在十九樓,家門沒有被撬過的痕跡,怎麽爬上去的,這是個問題。”
“沒了?”趙欽愕然。
“沒了,你還想有什麽。”
“那你為什麽一晚沒回。”
“聽她講了一晚上的坎坷混圈史,講到淩晨三點多,我就在她家客廳的沙發睡了一晚,接着直接來了警局。”
說着,雲骞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幫我和于隊請個假,我去會議室補個覺,就睡了三個小時,撐不住。”
雲骞搬了折疊椅到會議室的角落,給手機充上電,才發現有十二通他老爹的未接來電,吓得他趕緊給他家雲老頭子回過去電話。
電話一接通,雲骞只恨不能順着手機爬過去給他老爹跪下:
“爸!我昨晚出公務,手機沒電了,沒看到你電話。”
那頭傳來一個年輕且輕佻的聲音:“诶好兒子,為父不怪你,別擔心了,快睡吧。”
雲骞愣了愣,拿下手機一看,這號碼根本就不是他老爹的。
接着,電話那頭便是趙欽忍俊不禁地回應:“媽呀你也太蠢了,你手機都關機了你爹怎麽可能給你打電話。”
“是你拿我手機把你的備注改了麽?”
“是啊。”趙欽坦然到恬不知恥。
“無聊吧你。”說着,雲骞猛地挂斷了電話。
他現在可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和趙欽這貨打嘴仗,得趕緊睡了,畢竟狗命要緊。
戴上耳機,放兩首舒緩的助眠純音樂,在音符的碰撞交響下,雲骞終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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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組長好。”
“溫組長今天來得好早。”
“溫組長聽說您出外勤三個月便勇破拖了三年的奇案,給大家傳授傳授經驗呗。”
在聲聲帶着迫切期冀之意的問候聲中,穿着裁剪精致得體西裝的男人緩緩轉過了身,臉上是溫柔的笑意:
“各位擡舉了,今天局長急召我來,我得先去和局長碰一面,晚會兒再和大家讨論吧。”
眉眼如畫,一對略顯妖豔的瑞鳳眼放到一名男子身上卻未有一星半點的違和感。
溫且,半年前剛從臨市警局調來徽沅的犯罪側寫師,現任職于重案組,從警十餘年屢破大案,是當時臨市的傳奇性人物,也不知局長老李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硬是把他從臨市警局挖了過來。
輕輕推開會議室的大門,穿堂風拂過,夾帶着淡淡的熏香氣。
輕鼾聲自角落響起,溫且愣了下,循聲望去。
會議室的角落擺了一架折疊椅,椅子上躺了個男人,看不清臉,但只能看到他穿的粉色的連帽厚衛衣,外面套了件墨綠色且極有設計感的棒球服,簡單的牛仔褲配一雙高幫板鞋,滿滿都是青春洋溢感。
溫且悄悄走過去,想看看這大白天上班時間在這邊偷懶的是哪位小朋友。
他走到那人身邊看清了他的臉,出乎意料的,但仔細想想卻也是意料之中的。
柔軟的發絲随着空調吹出的熱風微微拂動,下面是幹淨又恬靜的一張小臉。
溫且揚起嘴角,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輕輕蓋在他身上。
“原來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