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季珩的及時來訪讓松平亮始料未及, 年輕的城防隊隊長吓得不輕,直接就從榻榻米上蹦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想給他敬禮。
“坐下坐下。”季珩擺擺手:“我又不是姚偉,不稀罕這種虛招子。”
“謝謝季處。”松平亮感激道。
“謝就不必了。”饒是一向厚臉皮的季珩也忍不住為廖鵬之前的行徑汗顏:“我還要替廖鵬向你道歉的。”
提到這茬, 松平亮的面色一僵,他悻悻然斜落眼簾, 沒吭聲。
季珩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生氣, 态度愈發的鄭重其事:“那小子實在是太沖動了,我已經教訓過他他也知道自己錯了,希望松平隊長不要跟他計較。”
“不敢當。”松平亮輕聲說。
“那松平隊長肯接受我的道歉嗎?”季珩問。
松平亮澀然道:“季處長都這麽說了, 我肯定會接受的。”
“那就好。”季珩笑了笑:“那我們就暫且先把這件事兒揭過了,如何?”
松平亮敷衍的“嗯”了一聲。
他原以為季珩說完這套場面話就會自行離開,誰料季珩卻拉了張椅子來坐下, 擺出一副促膝長談的模樣:“那我們就進入正題吧,松平隊長。”
松平亮:“?”
他愣了愣。
人人都知道廖鵬是季珩的親信, 他原以為此番季珩前來就是為了給廖鵬當說客的, 他甚至在想如若季珩打算用職權壓他, 逼着他把甘橘讓給廖鵬的話,他該要怎麽辦?
結果.他發現自己好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季珩壓根沒把這件事當成一件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松平亮懵逼了會兒, 緊接着生出了幾分羞愧。
季珩沒在意他心裏的那些彎彎繞繞, 爽朗道:“松平隊長, 你先前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松平亮:“!”
季珩微笑:“你現在可以說了。”
松平亮的呼吸滞了滞, 眼睛飛快的轉動。
季珩的瞳光矍铄:“我們剛在城防所起過沖突, 我要是你一定避着我的手下們走,可你主動出現了,我覺得你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醫療所附近的。”
他的逼問是那麽的不着痕跡,甚至像是在閑聊,松平亮皺起了眉,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季珩看得透透的。
他用舌尖頂着腮肉,慢慢道:“季處長,您.厲害。”
“過獎過獎。”季珩笑着擺手。
松平亮卻沒立刻說下去。
只要對上季珩那一雙鷹隼般犀利的眼眸,松平亮就覺得自己被洞悉的無處躲藏。他似乎是被牽扯到了傷處,忍不住“嘶”了聲。
季珩想起甘橘的叮囑,也沒有急着催促,就這麽耐心的等着。
趁着季珩給出的這段空隙時間,松平亮的眼尾合攏,他心虛的攥緊了手指,複又松開。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他吞吐了一下,過多的糾結使得他覺得受傷的鼻梁都開始隐隐作痛:“就是.就是想來看看寧先生的情況。”
“就這?”季珩顯然不大信。
“哦還有——”松平亮急着憋出一句:“我想問問新的城委書記什麽時候來。”
“新的城委書記?”季珩一愣。片刻後,他捏住了下巴喃喃:“我倒還沒顧上這事兒,”
松平亮的眼眸随之閃爍了一下。
季珩果然還不知道啊.
他之前的确是頭腦一熱的想彙報一些事給季珩——
可後來.
松平亮吞了一口唾沫。
他一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
姚偉空降六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突然開啓全城的大整頓,這項舉措給六區主城的住民生活帶來了莫大的困擾,而作為執行人員的松平亮首當其沖,無時無刻不在被指指戳戳。
松平亮的感覺很不好,但他對姚偉充滿了信任,覺得姚處長的出發點也是為了六區住民們的安全着想,因此即便四處遭白眼兒,他還是踏踏實實的遵照命令,起早貪黑的工作。
可後來,他聽說姚偉的最終目的只是為了給自己刷政績.并且在搜查紅楓庭的過程中,他察覺到了姚偉對新上任的季珩存在着戒備和敵意,甚至不惜公權私用的打壓季珩。
松平亮很震驚,對姚偉的信任坍塌無幾,随後他将這份信任轉嫁到了季珩的身上,畢竟許多傳言都在說未來季珩會取締姚偉。
——結果季珩就不明不白的跟兩條人命扯上了關系。
姚偉說季珩是兇手,季珩說那是姚偉派去的人,雙方各執一詞。
松平亮覺得自己可能是命裏克上司。
出于甘橘和楓酒居的立場,松平亮寧願相信季珩多一些,可再到後來.他滿腦子都是姚偉臨走前扔下的那番話。
“松平隊長,你以為你幫襯的就是正義嗎?”
“新的城委書記很快就會來,季珩這座靠山沒有你想的那麽靠得住。”
“你好自為之吧。”
松平亮感到焦灼,他好像還是被認定站在了某一方的立場上,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想當一個單單純純的城防隊隊長。
更奇怪的是,中央給了季處長全權調配的視察批件,卻又單獨另派了一個城委書記來接班,還沒有告知季珩,這樣的行為未免有些自相矛盾。
這是否可以變相的理解為,其實中央對這位季處長也沒有十分的信任。
這其中一定有理由的。
松平亮覺得自己像是分腿站在峽谷的巨大裂縫上方,不知到底該往哪邊跳,他緊張極了。
這些從政者啊.一個個看着春風化雨,可實際上都是帶着假面的怪物。
“姚處長先前帶領城防隊去紅楓庭搜查,不是專程為了我吧?”季珩平靜的說。
他這句話雖說是個問句,可裏面的篤定意味已有了七七八八。
松平亮吓了一跳,慌張的想要擡手摸鼻尖兒,随後碰到了傷處,疼出了一頭汗。
“只是例行,例行檢查。”他努力的尋找一個兩邊都不得罪的答複。
季珩沒說話,看着他的眸光帶着探尋的意味。
就在松平亮覺得自己快要抵禦不住來自季珩的凝視時,季珩的個人終端閃爍了一下。
“抱歉。”季珩示意了一下,起身出門。
壓迫解除,松平亮長舒了一口氣,如蒙大赦,冷汗泉湧。
季珩走出屋子,低首望着來電顯示,那是一段複雜的擎科碼,破譯後的發送人是菲尼克斯·讓。
甘橘和松平亮的婚禮大約還是要如期舉行的,等到婚禮過後,甘橘就會搬離楓酒居跟松平亮同住,楓玉鬥一直把甘橘當幹女兒看待,還怪舍不得的,因此最近就時不時的替她整理一些房間裏的東西,方便她到時候搬家。
他在甘橘的枕頭下面發現了一個六角形的魔方。
“把魔方放枕頭下面,也不嫌硌得慌。”楓玉鬥納悶的自言自語。
那魔方有幾個面兒都不在該在的位置上,楓玉鬥的強迫症犯了,他靈活又熟練的撥弄着魔方的幾個角,“咔噠咔噠”幾聲,魔方就轉歸位了。
天光從窗戶裏射入,楓玉鬥盯着那魔方左看看右看看,在某一個特定的角度看過去,魔方的面兒上依稀有虛影一晃而過。
“咦?”楓玉鬥生出幾分好奇來,擡手将窗戶上的遮光簾子拉了下來,屋子裏登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他再拿起那魔方,看見魔方的每個面上都有字。
這些字都是熒光的,在白天光澤充分的情況下根本看不出來,且字都分散在各個格子的各個面兒上,除非完整的拼合好,要不然也看不出個門道。
可謂是相當的隐晦含蓄了,一如他想表達的內容一樣——小甘橘嫁給我吧,廖鵬。
楓玉鬥輕輕的哂笑了一聲,說不出是嘆惋還是輕嘲。
随後,他若無其事的将魔方的各個面兒重新又打散了,塞回了甘橘的枕頭下面。
做完這些,他長嘆了一口氣,不再替甘橘收拾東西,自顧自的出了門。
他回到庭院裏,看見季珩正在角落裏與什麽人說話。
男人的神情鄭重,眉峰輕輕蹙着,直到通話結束,他擡手捏着自己的山根吐氣,露出了發愁的表情。
這種神色在季珩臉上出現着實挺有意思的,楓玉鬥抽了兩口煙,淡淡的笑道:“季處長這是怎麽了?”
季珩轉過身來,很快恢複了那種懶散的态度,搖頭道:“沒啊。”
“讓我猜猜。”楓玉鬥似笑非笑:“季處長如今春風得意,若說非要有什麽不痛快的,那大概就是新到手的權柄被收回去了?”
季珩聳了聳眉峰,看着楓玉鬥的眼神多了幾分玩味,随後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楓老板,你不是一般人,你猜對了。”
幾分鐘前,國防部總長菲尼克斯·讓與他進行了通訊交流。
季珩是被菲尼克斯總長親手提拔到軍事處處長這個位置上的,當時因為年齡的問題還惹過不少非議,但老總長對他青睐有加,力保他上位。
老總長從很早之前就對他另眼相看,與他說話時的态度都是輕松而贊賞的。
——如此慎重肅殺倒是罕見。
季珩隐約覺得不妙。
果不其然,老總長将剛派發下來沒多久的視察批件給收回去了。
“季珩,你剛拿到視察批件,就把姚偉從六區趕回了一區,我給你簽字授權不是讓你跟姚處長內鬥用的。”老總長非常不高興的說:“你太不穩重了,實在是令我失望。”
這可太冤枉了!
姚偉那家夥怎麽一點兒氣都不能受呢?這就連夜離開了?
可以,這行為非常的姚處長。
季珩有點兒迷醉。
“我看是姚處長前腳回去後腳就告狀了吧?”楓玉鬥吐了口煙圈道:“季處長,你這個嫩嫩的小家雀還是鬥不過老家賊啊。”
季珩也沒辯解,只聳了聳肩。
跟老家賊鬥不鬥的這另說,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如果沒有這份視察批件,他将不能直接調用六區主城城防隊的力量,還得跟新來的城委書記有商有量的。
哦對,新來的那個城委書記——
這時,季珩的個人終端又閃爍了起來。
來訊的是高德。
“頭兒!我是小高。”高德的聲音在那頭壓得低低的:“我跟小路在城際加油站這兒加油,遇到一輛車說載着新來的城委書記。”
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麽快?”季珩愣住。
“是啊!”高德說:“搞不清狀況,所以跟頭兒你先知會一聲。”
季珩神思電轉。
他下面要開展調查,還不能沒有這位新城委書記的協助——
“啊.”季珩感覺頭開始疼了,比打仗之前規劃策略還疼:“高德,攔住他,跟他說我給他接風,具體地址我待會兒發你。”
高德:“明白。”
季珩暫且挂斷,揉了揉眉心,聽楓玉鬥道:“怎麽?要請客吃飯啊?”
“是啊。”季珩苦笑:“楓老板有沒有推薦的好地方?”
楓玉鬥點點頭,抄了幾個地址給他,語氣輕飄飄的:“同樣是處長,您和姚處這待遇還真是天壤之別啊,姚處空降六區的時候是隆書記緊趕着給他接風,您這倒過來了。”
季珩沒吭聲。
“有句古話說得好啊,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楓玉鬥意味深長的說:“季處長,別以為當官就比打仗容易,官場就是另一個戰場。”
新來的城委書記叫裘文端,是個鼻子下面長着八字胡的中年Alpha,季珩某次開中央全會的時候遇到過這家夥,那時候他還是中央秘書部的一個小秘書,跟在秘書長屁股後面一直捧着個本子,裝模作樣的把秘書長說的每一個字哪怕是感嘆詞兒都認認真真記下來,身體力行的诠釋了“狗腿”的涵義。
這頓飯是高德陪同着一塊兒吃的,酒過三巡,季珩剛準備提起關于調配權限的事,裘文端就開始裝死。
“菲尼克斯總長說過嚴禁結黨營私。”他翻來覆去就這麽一句話,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季處長,沒有批件,我把城防隊這麽重要的武裝力量轉移給您調配,那就是結黨營私啊。”
說的都是屁話。
季珩發誓,他好幾次拳頭都在餐桌下面握起來了,極度想要錘爆裘文端的這顆豬頭。
這頓飯不了了之。
裘文端乘着特派車回城防所的辦公室了。季珩在回去的路上指骨捏的“噼裏啪啦”響,高德跟在他身後憤怒的質問道:“這算什麽?”
“算什麽?你還沒看出來嗎?這是日子過得太/安逸了。”季珩冷冷道:“當初打仗的時候一個個恨不得認我當幹爹呢。”
“頭兒,要不然咱們回一區吧,不管他們六區的這些破事兒了!搞得好像誰沒個辦公室一樣,您的處長辦公室比他豪華十幾倍呢。”高德說:“刷兩天存在感,不信他們還敢這麽輕看了咱們!”
“不管能行嗎?”季珩擰着眉,無奈:“真出事兒你以為遭罪的是誰?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住民。”
“可他們也太雙标了!”高德說:“同樣的話,姚處長說了就是千呼百應,您說了就是結黨營私?總長這回怎麽也不挺您啊.”
季珩疲倦的捏了捏山根。
楓玉鬥說的沒錯,當官不比打仗容易。
“罷了。”他低聲說:“大不了咱們就自己查,以前我沒當這個處長的時候,咱們不是什麽事兒都還是自力更生的麽?”
“嗯。”高德點點頭。
“路陽那小子你覺得怎麽樣?”季珩忽問。
“挺老實的。”高德想了想,中肯的評價。
“除了老實就沒別的優點了嗎?”季珩無奈。
“暫時還沒發現。”高德說:“他看起來就是個再尋常不過的Beta了。”
季珩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擡手撈了一把額發。
“算了算了,人家都說事業場失意情場就會得意。”他故作釋然道:“說不準我的桃花兒運就要來了。”
正說着,他的個人終端又開始閃了。
季珩的右眼皮猛跳了幾下。
“季處!”通訊頻道的另一頭,楊潇緊張兮兮叫道:“我看到你家那位小寧同志追着兩個Omega妹妹跑了!”
季珩:“?”
時間退回到幾個小時之前。
“我們頭兒真的決定帶你回家了?”楊潇脫口而出。
寧随遠的眼睛随之瞪大了些,頭頂上飄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對上青年這份懵逼的表情,楊潇迅速意識到自己腦補過頭了,幹咳了一聲掰扯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長官他在一區有個疊加的別墅,我們都沒去過呢!他.是不是邀請你去他家做客?”
寧随遠沒有絲毫懷疑,搖搖頭道:“沒有,我沒聽他提過。”
那這是幾個意思?
楊潇在心裏不停的犯嘀咕。
她是她們“季家軍”裏唯一的女性,廖鵬可能是隊裏騷話最多的,但若論心思細膩,肯定沒人比得過她。
季珩是個萬年保護欲過剩的Alpha,看見誰落難都忍不住要幫一把,對待弱小的個體更是會多一些照顧,這種和煦外向的性格楊潇他們早都司空見慣了。
但楊潇就是覺得寧随遠于季珩而言似乎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要說他們倆有多親密吧?好像也沒有過于頻繁的接觸和互動。但這倆人一旦碰了面,空氣裏都像是多了些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讓人忍不住遐想。
楊潇是季珩的鐵板迷妹,是那種即便她家長官發火都會捧着心說帥的瘋魔程度。
四年了,她都能目睹着季珩從練兵教官晉升為軍事處處長,卻沒見過季珩為誰墜入愛河的樣子。
這!太!不!可!思!議!了!
楊潇覺得自己的人生有缺憾,她真的好想在她的有生之年看到她的長官談戀愛哦!
那種畫面.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超刺激。
致力于奔襲在八卦第一線的楊潇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寧随遠。
這位小寧同志的顏值不用說,超絕,性格雖然冷了點兒,但跟她家長官那個領袖型的人格算是互補。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個性別差了點兒.
帝國大多數的Beta男性都會選擇跟Beta女性在一塊兒,即便不是Beta,選Omega都不會選Alpha。
理由很簡單,Alpha的性格強勢,到了易感期非标記人不可,處于弱勢方且生理結構缺乏接納腔的Beta就會很痛苦。
楊潇不禁開始擔憂了,這個獨立自主的小寧同志會不會看不上她家那個直來直去的Alpha長官.
“你走不動了麽?”寧随遠發現楊潇一直在用一種很莫測的眼神頻頻看他,不禁納悶:“要不歇會兒?”
楊潇:“啊.”
對上青年那雙堪稱“冰清玉潔”的藍色眼睛,楊潇頓時覺得自己那叫一個龌龊。
“我去買杯咖啡。”她心虛的指了指街邊排長隊的飲品店鋪說:“你要帶什麽嗎?”
“不用了。”寧随遠說。
楊潇過去買東西了,這女軍官穿着常服的模樣就和一般的時尚女郎一無二致,漂亮又活潑,迅速融入了川流不息的六區住民裏。
寧随遠望了兩眼,又環顧着四周的街道,光澤閃爍的高樓鱗次栉比,頂端懸挂的光屏輪流播放着廣告和宣傳片,随處可見人頭攢動。
富足安逸的六區住民們穿着各式各樣的好看的衣服,用着充滿了個性化的個人終端,或是享用美食或是購物和拍照。
帝國統一後,豐富多彩的都市生活無不在彰顯着科技與人文的先進成果。
寧随遠的腦海裏飄過一些碎片式的記憶,像是泛黃的膠片。
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他也曾站在城區的一隅凝望,所看到的景象和眼前的這些截然不同,堪稱雲泥之別。
他忽而有所感慨,覺得人類的文明實在是太奇妙了。
在動蕩的歷史進程中,文明就像是石板縫裏的一顆草,用盡全身的能量破土而出,任憑風雨飄搖,它也一刻都不曾停下過發展的腳步。
相反,還一直在加速、加速、加速。
曾經需要花費幾十年才能夠完成的蛻變現在只需要短短幾年。
誰都不會想到,最終會發展成這樣便捷又多元化的絢爛姿态。
然而,現在的文明形态看似是人人安居樂業了,似乎也有一些暗潮湧動.
城區富人階級的Omega和Beta大多是權貴Alpha的親屬或者是後代,生活狀态和鄉縣裏的那些同性別的住民大相徑庭。
寧随遠的眼梢動了動,他看見兩個Omega姑娘正站在不遠處,拿着個人終端,用照相機功能對準了他。
“你看到那個長腿小哥哥沒!”
“我看到了!天呢好帥!我好喜歡他的眼睛啊!”
“我可不可以過去問他要號碼呀.”
“你去呀!”
“可我怕他害羞,你看他好文靜的樣子.”
“是你害羞才對吧!”
“哎呀,他看過來了耶!”
寧随遠出聲:“那個——”
他方出聲招呼了半句,那兩個姑娘便羞紅了臉,一個推搡着一個的扭頭跑了。
明明一副很想過來的樣子,他真打上招呼了反而跑了,寧随遠愣了愣,心說女孩兒的心思真奇怪。
他的眉頭擰巴了起來,二話不說舉步追了過去。
楊潇正在熱門的飲品店門口排長隊,她等的百般無聊,生怕寧随遠不耐煩,于是回頭望了眼,結果就發現寧随遠盯着兩個路過的女學生瞧了又瞧,突然拔腿跑了。
楊潇:“?”
她以為自己理解錯了,“蹬蹬蹬”跑了兩步到街口,伸長了脖子看,就看見寧随遠追着那兩個女學生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不是吧?”楊潇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是擔憂落入了現實:“長官,什麽叫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