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劍總是要沾血
在山峰之上清靜的修煉了一小段日子。
宋齊遠再次帶着小弟子去人間品嘗百味了。
仙尊再次攜帶弟子去往凡間游玩,不論是靈天宗的高層們,還是消息靈通的修真界人士都淡定多了。
整個修真界都知道,仙尊很寵愛他的弟子。
宋齊遠抱着小寒洲,風吹起他白袍的衣角。
一道淺紫色的寒光閃過,本命劍斬仙被放了出來。
“走了,寒洲。”
宋齊遠抱着小寒洲,踏劍而去,淺紫色的劍光再次劃過靈天宗的天空。
靈天宗的掌門正在院子裏打坐,擡起頭看向天空中那道明顯的劍光,擡手摸着胡子,不由看向了身旁。
“咿呀。”
掌門所在的院子裏,他直系的小小孫女正在玩耍,年齡比小寒洲小個一兩歲,玉雪可愛,天資聰慧。
注意到老祖看自己,小女孩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掌門也慈愛地笑了。
其他人有什麽打算,和宋齊遠他們沒有關系。
宋齊遠抱着小弟子又來到凡間吃喝玩樂了。
這一次去的地方,離靈天宗所在的地域比較遠,倒是離小寒洲最開始生活的地方比較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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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倒不是完全來吃喝玩樂的。
宋齊遠抱着小寒洲禦劍飛行,風與雲不斷從他們身邊流逝。
最後落下的地方是一個小城鎮。
宋齊遠放下懷裏的小寒洲,牽着他的手進城。
“走吧。”
宋齊遠的聲音清冷如春溪,染上了點笑意,淩淩溪水便沾染上了桃花。
小寒洲拉着師父的手,和師父一起進城。
施了法術的兩人,很快融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依舊是照常的吃喝玩樂。
吃吃喝喝,晚上給小弟子洗漱了,宋齊遠就抱着小弟子睡覺。
開開心心的玩了幾天之後,重頭戲就來了。
清亮的月光從窗戶外照入,如霜鋪撒在地上,熄滅了燭火的房間染上了月光的清輝。
宋齊遠側躺着,單手支撐着頭,懷裏是他的小弟子。
漂亮的丹鳳眼低垂,看着小弟子,仿佛間有一絲寺廟佛像的慈悲。
即使宋齊遠做好了決定,也不确定他做的是否是對的。
宋齊遠垂眸看着他的小弟子。
剛剛聽完故事的小弟子還沒睡着,擡起頭,看着自己的師父。
月色如水,飄落在仙人身上,更添一份出塵,卻也柔和了眉眼。
“師父。”小寒洲叫了一聲。
“嗯。”宋齊遠懶散的回應。
這次出來,不完全是為了吃喝玩樂。
宋齊遠要帶着小寒洲去救人,小寒洲的小寶劍可能會第一次沾上血。
在修真界,劍是永遠不可能不沾血的。
這又不是法制社會。
宋齊遠最開始想的很簡單,也很自我,直接帶着小寒洲吃吃喝喝玩玩,然後假裝不經意到達目的地,一頓砍殺一通救人,完事!
後來,宋齊遠看着小寒洲稚嫩的背影,在想:是不是不太好?
他是不是要設計一下?
一下子讓一個修真界孩子一頓砍殺是不是不太好?
宋齊遠可以設計帶着小寒洲,去遇見那些受害人的家屬,讓小寒洲看到他們的痛苦、迷茫、彷徨。
讓小寒洲感受到那種痛苦。
然後握着小寒洲的手,帶着他擡起劍,一劍揮下。
讓痛苦帶動出劍。
讓正義洗刷迷茫。
讓感激吹去血滴。
小寒洲就會站在一個很好很好的道德高地,不那麽害怕,不那麽恐懼,不會在半夜驚醒。
但宋齊遠不願意。
之前宋齊遠幫助狀元郎陳文忠,就很簡單粗暴,給出的原因是,選擇了幫小寒洲,就沒有力氣精心幫其他人了。
但還有另外的原因。
宋齊遠他……又不向往着聖賢,只是個俗人。
宋齊遠還擔心害怕,小寒洲站在道德高地久了,就習慣了,下不來了。
那簡直愚蠢得可笑!
那和宋齊遠親自把自己的小弟子打造成“祭品”有什麽區別?
宋齊遠是個俗人。
他也只希望自己的小弟子做個俗人。
不要去危害別人就OK了。
就像宋齊遠之前對小弟子說的:為師希望你有私心。
所以宋齊遠還是選擇了最開始的方案。
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最後“不經意”走到目的地,一頓砍殺一通解救。
小寒洲會害怕嗎?
那宋齊遠多哄哄他。
小寒洲會迷茫嗎?
那宋齊遠多哄哄他。
小寒洲會半夜驚醒嗎?
那宋齊遠多哄哄他。
宋齊遠會讓小寒洲自己拿起劍,自己揮下去,自己感受這個世界沉重冰冷的一面。
世界有一面,很冷很冷,凍得人瑟瑟發抖。
世界有一面,很黑很黑,好像永遠都沒有盡頭。
沒關系的。
宋齊遠會抱着小寒洲。
用力的抱緊他,就可以了。
世界有很多面,也有着繁花盛開、碩果累累的一面,風筝高高飛起。
應該……沒事的吧。
宋齊遠伸出手,骨節分明瑩白如玉的手,輕輕把小寒洲一縷頭發掖到耳後。
“師父。”
月色中的俊美仙人垂眸看着他,纖長的睫毛掩蓋住了眸子中的情緒。小寒洲仰頭看着這樣的師父,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嗯。”
月色中的俊美仙人清冷的回應了他。
小寒洲仰頭看着師父,然後低頭抱緊了師父,小手緊緊抓住師父的裏衣。
“師父……”
過了許久,小寒洲的聲音從宋齊遠的懷裏響起。
“我能幫師父什麽?”
宋齊遠輕笑了一聲,胸膛因笑聲震動,通過薄薄的裏衣傳遞給小寒洲。
宋齊遠不再垂眸看小弟子,擡起眼眸,看着窗外夜空中的一輪輝月。
他還是沒忍住,給小弟子打了一個預防針。
“寒洲,明天你就要殺人了,你害不害怕?”
沒有問為什麽要殺人?在哪裏殺人?殺什麽人?
“不害怕。”
小寒洲抱着他的師父說。
可能是他還太小,不那麽理解“殺人”的意思。
宋齊遠伸手拍拍他的後背。
“別怕,為師會永遠在你身邊的。”師父的聲音很輕柔,帶着安撫。
小寒洲擡頭看了一眼師父,認真點頭。
“嗯,不怕。”
小寒洲有很多事情不太懂,大概因為這不懂,他師父要他陪着去血山火海下地獄,他也會陪着吧。
宋齊遠揉了揉小弟子的頭,哄他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
而他們的殺人,也是為了救人,才可能會殺掉一些壞人的。
當師父的兢兢業業打防疫針,做徒弟的乖乖巧巧很聽話。
晨光乍現,天邊泛起了銀白色的魚鱗。
宋齊遠抱着小弟子,退了客棧房間,準備去目的地了。
淡紫色的劍光一閃而過,向着深山掠去。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宋齊遠在報社小說裏看到的地方,也是報社小說裏主角從新手村出來,跌跌撞撞之後停留的地方。
淡紫色的劍光很快就要到達目的地了,在到達目的地之前,還掠過了一個小鎮。
宋齊遠掃視了一眼,收回了視線。
主角從被血洗的村子裏出來後,先到達了這個小鎮,然後被韓家分支的人趕出來了。
接着主角才被抓到了目的地。
深山老林裏,有一座小山整座山都時不時閃過陣法的光芒,看起來很能唬人。但只要修為高一些的修真者,都會搖頭大笑,不過雕蟲小技而已。
面子貨色的陣法罷了。
但對于修煉有成的修真者來說可笑的陣法,對于凡人來說,就是怎麽也逃不出去的迷宮陣法。
不知道多少個想要逃跑的凡人,迷失在陣法裏,最後只能哀嚎着被抓回去。
目的地到了。
宋齊遠抱着小寒洲站在飛劍上,低垂眼眸,冷漠地看着被簡陋陣法包圍的小山。
他把小寒洲放下來,和他一同站在飛劍上,伸出手指指向下方:
“寒洲,看到了嗎?這就是邪修的窩點。他們抓捕了凡人來為他們日夜勞作挖礦。”
小寒洲看着腳下的小山,漆黑的眼睛裏沒有半點好奇或者其他情緒,平靜如水。
“待會為師會控制住邪修,你去解救被抓的人吧。”
“是,師父。”
小山中的一個礦洞裏,火把熊熊燃燒着,散發的光熱卻還是不能照亮整個礦洞。
礦洞裏擠滿了人,大部分人面色麻木,身形消瘦,手裏舉着工具叮叮當當敲打挖礦。可是還有一些人,正趁人不注意聚在一起。
“麻子,我們跑吧。”
“跑?怎麽跑?”
“可是不跑,我們遲早要死在這裏。”說話的人都快哭了。
這一礦洞的人,少部分是青年,大部分是小孩。
聚在一起說話的幾人都是半大的孩子。
“我想我娘了……”
“我想我阿爹了……”
看起來是領頭的那個小孩呸了一口口水,壓低聲音罵他們。
“跑跑跑,萬一被抓回來怎麽辦?你們忘了那些被抓回來的人下場了。”
“我聽說……”有個小個子躲在角落的孩子諾諾地說,“觀主他們要舉辦宴會了。”
“舉辦宴會?”這次領頭的孩子終于開始思考起逃跑的事了。
“是,我聽百靈姐姐說的。”躲在角落的孩子補充。
其他孩子眼睛放了光,盯着他們的領頭人。
“我想想……我想想……”領頭人很慎重。他也很想逃,可是被抓回來的下場,一想到就令他打了一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