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番外二
這日外面飄起了細雪，柳映疏倚着桌子，認真地翻着那本謝璟不知道從哪搜羅來的傳記，她腳邊放着一個小巧的熏籠，上面還架了一盞茶壺，此時熱氣正從茶壺嘴突突地冒出來。
窗外寒風簌簌，屋內卻安靜得只能偶爾聽見燒紅的炭爆開的聲響，聽琴坐在另一邊靜靜地做着女工。
屋外突然傳來腳踩碎細雪的聲音，柳映疏擡頭往門口看去，就見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沒想到今日謝璟這麽早就回了。
“外面雪景甚好，鳶鳶何不出去看看？”帶笑的聲音入耳。
柳映疏放下手中的書，就見謝璟揮退欲上前替他拍去右肩落雪的聽琴，等他伸手拂去了右肩上的落雪，才擡腳踏進屋裏。
聽琴識趣地離開了，等謝璟坐到柳映疏對面時，屋裏就剩下倆人了。
看出了柳映疏眼中的疑惑，謝璟接過柳映疏給他倒的熱茶，看着她瑩白的手指失了神，過了一會才道：“今日太子殿下找我商量一些軍中之事，并未去校場，所以回來得早了些。”
說罷他端着茶就要送到唇邊，柳映疏忙伸出食指點在他的手背上制止，柔聲道：“慢點喝，這茶還燙人。”
感受着手腕那處傳來的溫熱，謝璟喉頭動了動，聽話地放下茶杯。
柳映疏見他沒有喝那還有些滾燙的茶，便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謝璟感受到手背停留的溫熱觸感很快就消失了，眼中便有些失落地看着她收回去的瑩白指尖。
看見小圓桌中間放着的一小碟精致點心，謝璟眼神微閃，問道：“這糕點是廚房新做的？你可嘗過了？”
原本糕點就是柳映疏特意等着謝璟回來一起吃的，為此她還讓聽琴将熏籠放得離圓桌近了些，這樣點心不會冷掉。
聽他這樣說，柳映疏便伸手拿起一塊，這點心一口吃不完，她只放了一半在嘴裏。
還沒咬就見謝璟站起來彎腰傾身靠近她，接着将她拿着另一半點心的手移開，在她猝不及防地時候湊近她咬下露在外面的另一半點心。
等謝璟像只偷腥成功的貓坐回去後，柳映疏才用一只手輕輕掩住嘴巴，睜大漂亮地眼睛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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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璟吃了點心，盯着她臉頰兩邊不知何時出現的胭脂色，像沒事人一般故意問她：“鳶鳶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柳映疏這才胡亂嚼了兩下口中的糕點，接着咽下口中的點心，喝了口茶才帶着一絲惱意出聲：“謝子疾，你這都是從哪學來的！”
她雖是這般說着，可紅紅的耳尖和含了水霧的雙眼也出賣了她真正的心情，她并未真的生氣。
謝璟不顧她現在的樣子，伸手拭去她唇角的一點碎屑，低聲哄道：“我錯了鳶鳶，下次不會了。”
雖是這般說着，但看着她羞惱的臉，謝璟語氣中卻不自覺帶了笑意。
自從他們二人成婚之後，謝璟總是喜歡有意無意地撩撥柳映疏，然後看她面色微紅羞惱的模樣。
他知道柳映疏從小就被南安郡主教導着做一位大家閨秀，事事都要遵守那一套規則，可是偏偏他就喜歡看她失控的模樣。
看着謝璟促狹地笑意，柳映疏自然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只是她習慣了讓自己沉穩，但若是每次都這麽被動，好像她變落了下風。
出于心中莫名其妙生出的勝負欲，柳映疏雙手撐在桌面上，然後突然墊起腳探身靠近謝璟，在他疑惑地目光下湊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上了他左邊的唇角。
謝璟看她閉着眼睛，像扇子一般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他的心也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地掃了一下，等他回神的時候柳映疏已經移開了，但是她依舊保持着探身的動作，兩個人之間只隔了一寸多的距離。
他眸色逐漸暗了下去，喉頭來回滾動了一下，就在他準備伸手将柳映疏從另一邊抓到自己身邊時，柳映疏擡起了手。
她聲音柔軟，指尖輕觸她剛才吻過的地方，面上帶着認真地神情：“剛剛這裏沾了一點碎屑。”
其實謝璟唇邊并沒有沾點任何東西，她只不過是诓他的，她不想讓謝璟撩完就跑，她怎麽也得扳回一局。
說完未等謝璟回神，她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神色無辜。
謝璟這時才知道她就是故意，他朗聲笑了起來，等收了臉上的笑容才起身走到柳映疏的身邊，然後将她手中的游記抽走了。
就在柳映疏不解地看着他時，他直接将柳映疏打橫抱了起來往內室走去，不知何時變得低啞地聲音在柳映疏耳邊響起：“讀這些書沒趣，不如來讀我。”
外面天色已經暗了，柳映疏透過紗帳瞥了一眼外面忽明忽暗地燭火，将臉埋在了謝璟精壯的胸膛上。
忽如一夜春風來……
柳映疏和謝璟成親第三年的春天，她被診出了有孕，謝府全家上下都高興得過頭了。
她身體不好身邊親近的幾個人都是知道的，就連謝璟的母親河陽郡主都做好了她不會給謝璟誕下子嗣的準備，甚至還打了從宗族中過繼一位旁支的孩子給他們。
可是謝璟如何也不願意，他寧願他們二人這輩子都沒有孩子，也不願意柳映疏為了那個對她來說沒有血緣的孩子操累。
這事便一直被謝璟以各種理由拖着，哪知道宗族那邊剛選好了孩子，這邊柳映疏便被診出懷孕了。
當晚謝璟回來知道這個消息後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踏進他們二人的房間時腳底像是踩在雲端之上，很不真實的感覺。
當看到柳映疏坐在燈下認真地繡帕子時，他才屏住呼吸靠近她。
柳映疏聽見他的腳步聲，擡頭看向他，彎了彎眉眼：“你回來晚了，飯菜我已經讓廚房的人在竈上煨着，我讓錦書帶人端來給你。”
謝璟嗯了一聲，目光從她的臉上慢慢移到她平坦的小腹上，想到那裏面正孕育着他和柳映疏的孩子，他的目光漸漸變得炙熱起來。
柳映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将手放在了小腹上：“看樣子你知道。”
她話剛說完就見謝璟在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然後将自己的手疊在了柳映疏放在小腹上的那只手背上。
過了一會清磁地聲音才慢慢響起：“鳶鳶，我從未想過我們能有孩子，聽見你有孕的消息我總覺得在做夢。”
聞言柳映疏柔聲笑了笑：“不是在做夢，你要當父親了。”
謝璟這才站起來，将柳映疏摟進懷中。
本來知道柳映疏懷孕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可是一想到楚昭要他過幾天便出發去東邊平定水寇禍患，他心情一下又不好了。
聽到了謝璟細微地嘆氣聲，柳映疏微微擡頭看他：“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
知道這種瞞着柳映疏也沒用，且沒幾日他就要走了，謝璟只好如實交代：“陛下要我過幾日出發去東邊一帶平水寇，你現在懷有身孕，我想讓兄長一人前去……”
謝玹的腿在去年就已經治好了，如今可以重新回到戰場上去了，這次平定水寇的任務原本楚昭的意思也是讓他們兄弟二人一起去。
柳映疏了然，她雖然初次懷孕，加之身子骨比常人要弱些，謝璟不放心她也情有可原，但是她不想謝璟因為她而讓謝玹一人前去。
現在謝玹已經同江瑤璇定了親，又隔了幾年沒有上戰場，柳映疏不放心他一人前去，只好打斷謝璟：“兄長雖說勇猛，可到底也有幾年沒上戰場了，且平定水寇一事對大楚以及東邊的百姓來說是一件好事，你還是去吧。”
聽着她有些悶的聲音，謝璟将手放在她的腦後，将她的頭按在自己的心口處，低聲問她：“你是真的希望我走吧？”
謝璟等了一會沒等到她的回答，良久才感覺到懷中的柳映疏慢慢搖了搖頭，她雙手緊緊攥着他的前襟，語氣輕柔：“自是不希望，可那些百姓比我更需要你。”
“如此便夠了。”
謝璟和謝玹出發的那天正是春日的最後一天，天還未亮他們就出發了，柳映疏醒來的時候看着身邊空空的一塊地方出了會神。
不知道他這次要多久才能回來，能不能趕上孩子出生……
許是謝璟太過于想趕緊打完，加之這一次還有謝玹在身邊，他打起水寇來倒是猶如神助，花了六個月的時間便将所有的水寇清理完了。
等他快馬加鞭回到上京的時候，第一場雪落了下來。
這次路過城外的長亭時沒有熟悉地身影站在那裏等他，他匆匆看了一眼那空空地長亭，接着揚了一下手中的馬鞭加快了速度，一路疾馳進了城中。
等他進去的時候發現謝府異常安靜，但是他趕到自己與柳映疏所在的院子時卻發現那裏燈火通明，好多下人進出主屋。
他快步走上前，聽見裏面接生的婆子讓柳映疏發力的聲音，謝璟心下一緊忙推門進去，不顧幾個婆子的阻攔來到了柳映疏的床邊。
柳映疏生産的過程異常艱難，謝璟知道這個時候越不能慌亂，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一直安慰着柳映疏，直到天蒙蒙亮才結束。
等她再次醒來，屋裏只剩下謝璟，她将手放在謝璟的臉上輕撫了一下，謝璟很快就被她弄醒了。
見他醒了，柳映疏輕聲問道：“抱過她了嗎？”
謝璟看着她虛弱的模樣，想到那個害得她痛了那麽久的罪魁禍首，于是輕哼一聲：“念在她是個女孩的份上我就不跟她計較了，如果是個小子我怕是要揍他一頓。”
其實昨晚柳映疏睡過去之前，明明看見謝璟看着嬷嬷懷中的女兒嘴角都要咧到耳邊後面去了。
她故作驚訝：“難不成你還想要一個兒子嗎？”
謝璟立刻擺了擺手：“不要了，我不想你再經歷一次這樣的痛苦。”
他決定了一會就去找大夫要些避子的藥自己吃，省得柳映疏遭罪。
柳映疏不知道他心中打的什麽算盤，但是瞧見他眼中的心疼之色，還是點了點頭：“那便不要了。”
謝了嗯了一聲，然後将自己的頭也靠在了柳映疏的枕邊，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是一種占有的姿勢。
柳映疏閉上眼睛，仿佛回到了十歲時的一個午後，她玩累了躺在河陽郡主的床上休息，謝璟便悄悄地躺在了她身邊，一睡就是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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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了，以及感謝一路看下來的讀者小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