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番外一
楚旸勾結北絨的事情由皇宮傳到了上京的各處,這個消息就像是一顆小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千層浪。
皇帝原本想着家醜不可外揚,之前就算是楚旸試圖在他的藥裏下毒他忍了,想着那麽一點父子情份終是只将他關押起來。
誰知道他大膽到越獄逃了,甚至還前往漠北跟北絨皇子勾結在了一起,如果不是被謝璟發現了,恐怕現在北絨大軍已經突破了漠北的防線,而他們好不容易得來的太平怕是又要沒了。
柳映疏帶着帷帽走在街上,她路過一家茶樓聽見裏面有人激動地大罵楚旸叛國賊,她頓了一下腳步。
其實這些人罵得沒有錯,楚旸明知道大楚将士在漠北苦寒之地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将北絨人擊退,還将丢失多年的城池奪了回來,也知道那三年之後雖然大楚贏了北絨,可是大楚已然傷了元氣。
楚旸但凡還有點良心都不會做出勾結北絨來打大楚的事情來,但是顯然柳映疏高估了出樣的道德,他顯然在道德一事上沒什麽覺悟。
所以當她今天一大早在屋內和謝璟一起吃早膳的時候,錦書從外面帶了消息來說是昨晚皇帝終于還是狠下心賜了楚旸鸩酒的時候,她面上并無任何驚訝的表情。
就連謝璟聽了也只是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喝粥,顯然大家都對楚旸這樣的下場并無感到意外。
只是意外的是夏書瑤,可能是又寧國公在其中周旋,她并沒有受到楚旸的牽連,柳映疏似乎聽說是寧國公拿着和離書找了楚旸,不知道與楚旸說了什麽,楚旸居然同意了和離。
聞言謝璟似是諷刺地笑了一聲,然後不鹹不淡地道:“許是想在臨死前做一做善事,說不定死後下地獄也不用那麽遭罪。”
柳映疏倒是比謝璟多知道些內情,她也是從在刑部任職的柳承霁口中得知的。
夏書瑤懷了楚旸的孩子,寧國公定然是拿這件事去勸說楚旸的,只是楚旸不知道的是,夏書瑤早在楚旸将柳映疏擄走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喝下了那碗滑胎藥。
多半是寧國公诓了他,柳映疏搖了搖頭,楚旸機關算計,怎麽到頭來反倒被寧國公給騙了。
算了算日子,夏書瑤回到國公府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但是因為上京的閑言碎語,她一直閉門不出。
經此一事她想要再嫁恐怕也是難了,不僅是因為她曾經嫁過人,更是因為她曾經嫁的人是楚旸,一個企圖勾結北絨攻打自己國家的叛國賊。
所以即便是她背靠寧國公府,也沒有人家敢要她。
Advertisement
柳映疏心中輕嘆了一口,當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初她因為守孝的事情導致出嫁難,沒想到現在輪到了一直将她當成競争對手的夏書瑤。
“夫人可是累了?”
聽琴見柳映疏停在了茶樓門口,以為是她一會兒的街累了,想要進去歇一歇腳,順便喝一喝茶。
如今柳映疏嫁給謝璟已經有三個月了,聽琴和錦書一開始還是稱呼柳映疏為小姐,只是在謝璟多次聽到之後露出不滿,才慢慢改口喊柳映疏為夫人。
柳映疏只不過是聽見有人提到了楚旸,所以才停了一下,沒想到卻讓聽琴誤會了,她正要開口說不用,卻突然聽見一道有些溫和的聲音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一轉頭,就看見一位同樣帶着帷帽的女子站在離自己只有幾步遠的位置,單看那人的消瘦的身子以及剛才的聲音,柳映疏也猜到了這人是誰。
她剛才還在想着這人的事情,轉頭就聽見正主喊自己,她略略轉身,溫柔地聲音飄進夏書瑤的耳中:“夏姑娘,好久不見。”
夏書瑤咬了咬蒼白的唇,像是不想在柳映疏面前矮一截,她強迫自己的聲音不帶着任何的頹廢,于是揚了揚聲音:“許久不見柳二姑娘,看着倒是滋潤了不少。”
柳映疏不可置否,她嫁給謝璟的這幾個月确實過得不錯,在謝府的這些日子不管吃穿住行,謝璟都致力于要給她最好的,甚至連藥都是親自煎了給她喝,不假他人之手。
跟在她身邊的聽琴和錦書活都少了好些,謝璟在很多事情上都是親自照顧柳映疏的,如果不是聽琴和錦書在她跟前抱怨了好幾次謝璟将她們的活都搶了,搞得她們差點以為自己要失業了。
幸好謝璟最近在軍中的事物多了起來,不然他天天跟她膩在一起她都有些遭不住了,倒不是說她嫌棄謝璟陪在自己身邊,只是謝璟這樣天天沒事就跟她在一起她偶爾也覺得有點不像話。
她收回這些思緒,聲音依舊帶着意思溫柔,讓夏書瑤聽不出任何的喜怒:“夏姑娘看着倒是消瘦了不少。”
柳映疏本來與夏書瑤就沒什麽話可說的,她說這話也只是以為夏書瑤先提了她生活滋潤,于是便回了這麽一句實話。
自是這樣的話聽在夏書瑤的耳中卻變了味,她總覺得柳映疏是在嘲諷她,咬了咬牙,她還是忍着沒有當街生氣,只是對着柳映疏道:“柳二姑娘可有空與我去茶樓坐坐?”
這是有話要有自己?柳映疏點頭應下。
聽琴卻不大高興,明明她家姑娘都嫁人了,這寧國公府的二姑娘一口一個柳二姑娘,難不成還做着夢,覺得姑娘依舊是那個被上京人诟病難嫁的柳二姑娘?
雖是如此,聽琴還是不得不跟着柳映疏進了茶樓。
在茶樓高聲談論的人并沒有注意到她們二人,夏書瑤挑了一間角落的房間,等進了房間店小二上了茶她們才将帷帽取了下來。
看見夏書瑤取下帷帽後憔悴的模樣,柳映疏心中還是訝異了一下,她看着夏書瑤蒼白的面龐,想起曾經的自己也是這般。
夏書瑤看着面色紅潤的柳映疏,她心中的不平又多了幾分,只是她面上不顯,淡淡說道:“我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輸給你。”
她自認為出了相貌不如柳映疏出色之外,其他沒有那一項比她差,所以當初聽見有人說楚旸屬意柳映疏後,她心中有多不甘心,所以才會收買了那個道士,讓他務必要柳映疏守孝三年。
後面的事情也如她所願,她成了四皇子妃,而柳映疏卻因為守孝三年錯過了定親的最好時期,成了上京人口中嫁不出的柳二姑娘。
哪知道世事難料,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而柳映疏卻嫁給了自己的青梅竹馬,成了上京衆多人豔羨的對象。
柳映疏食指點了點桌面,才對上夏書瑤的眼睛,她道:“夏姑娘,我從未将你當做對手,更沒有想過要跟你争個高低。”
她這話說的不假,她自小就跟在謝璟和謝玹的身邊,很少和上京的這些貴女打交道,也許是因為她有個郡主娘的緣故,又因為她長得較為出衆,所以多少會被人拿出來說。
夏書瑤心裏仍舊有些不甘心,她問道:“你當真對楚旸沒有任何想法?我是說從前。”
柳映疏如實回答:“從未有過,我早已心有所屬。”
“是謝璟?”
“是。”
夏書瑤這時才醒悟,原來自己一直當做對手的人,壓根就沒有把她當做一回事,她眼中的神色黯淡下去:“明日我就要離開上京了。”
柳映疏對于她在哪并不關心,只說了句保重,然後徑自喝起了茶。
後面夏書瑤又跟她說了一些話,只是那些話對柳映疏來說也是不痛不癢。
看着夏書瑤落魄的離開,柳映疏這才慢慢地站起身帶上了帷帽,出了門才發現謝璟正靠在門旁的牆邊,雙手環抱在胸前,見她出來才站直了身體。
柳映疏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怎麽在這裏?”
謝璟熟練地牽起她的手,聲音有些輕快:“恰巧路過,看見你上了這裏。”
柳映疏知道謝璟多半是将裏面她和夏書瑤的對話聽了去,幸好她現在帶着帷帽,不然謝璟就能看見她微紅的面色。
她偏頭看了一眼謝璟,發現他嘴角微翹,就知道他聽見了她剛才承認早就喜歡他的事情。
謝璟似乎有意逗她,他微微低頭就能透過帷帽的紗簾看見她的臉部輪廓,不用想她現在雙頰一定紅了,于是他傾身靠近柳映疏,輕笑着在她耳邊輕聲問:“我方才好像聽見你說很早以前就心有所屬?”
柳映疏想着也不是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況且她現在都已經嫁給謝璟了,他想要惹她羞惱她偏偏不如他的意。
一直沒有得到柳映疏回答的謝璟突然有些後悔了,他的鳶鳶雖然識大體,但是不像他這樣五大三粗的,女兒家的到底是臉皮薄,況且現在他們在大庭廣衆之下,她要如何回他?
這一路柳映疏的沉默讓謝璟的心七上八下,等二人上了馬車,他還殷勤地幫柳映疏取下了帷帽,他看着柳映疏面無表情地模樣有些心虛,只好從懷中掏出一包蜜餞。
然後有些讨好地打開遞到她跟前,哄她:“剛才的話是我不該說,這是我特意買給你的,你消消氣?”
柳映疏撐着臉看着他這副慌亂地神情,突然彎了彎眉眼,但是她并沒有伸手去拿眼前的蜜餞,而是用軟和的聲音回答了他剛才在茶樓問她的話:“确實是早已心有所屬,情窦初開的那年心裏就裝了他,此後滿心滿眼只有他一個。”
她說這話的時候雙眼定定地看着謝璟,裏面像是裝了細碎的星子,謝璟差點溺死在這雙眸裏。
本來想逗她,沒想到現在自己反而被她将了一軍,他的心跳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他以為從前只是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喜歡着她,原來她也與自己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柳映疏已經被他圈在了懷中,見柳映疏乖巧地靠着自己,謝璟将下巴擱在柳映疏的頭頂,他低笑了一聲:“鳶鳶,或許我比你更早就心悅你了。”
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