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柳映疏被謝璟拉了起來,感覺到謝璟握着自己的手突然有些用力,于是不解地看向他:“怎麽了?”
謝璟想起剛才柳映疏和那個男子站一起的場景,一時沒注意加深了力度,他懊惱地松開手,只好裝作不在意地看了一下周圍,才道:“剛才我好像看見這裏還有一個人,你認識他?”
不知道為什麽,柳映疏感覺他這話聽着有些不開心,謝璟這些天遇到她好像都不太開心,難道是還在生她的氣?
可是那晚明明她已經解釋過了,難不成是因為剛才他看見自己和別的男的一起,所以不開心了?
柳映疏解釋道:“那位是武安侯的表弟,我與他遇見了,所以聊了幾句。”
聞言謝璟哼了一聲,不大高興地回她:“你如今越發沒規矩了,随随便便就跟別的男子靠這麽近,也不知道避嫌。”
要是被他占了便宜怎麽辦,這話謝璟沒有說出口。
“謝子疾!”柳映疏聽了他這話确實有些委屈,原本她跟顧景川之間就沒什麽,她只不過是在同他聊姐姐的事情,哪知道他誤會了。
她秀眉輕蹙,看着他冷了聲音:“我知道我現在處境不好,可你也不用擺出長輩的譜來教訓我。”
這回換謝璟愣住了,二人自重逢以來柳映疏對他一直都是溫柔耐心,他不明白為什麽他只說了這樣一句話,她就生氣了。
謝璟以為柳映疏喜歡那個男子,又見她面上有委屈的神色,眼中也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見柳映疏睜大眼睛忍着眼淚不讓掉出來,他心裏突然像是被什麽觸動了一下,驚慌失措地哄她:“鳶鳶,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哭。”
即便他這樣說,柳映疏依舊不肯給他好臉色,悶着聲音回他:“我跟旁人離得近了點你便說我,那我同你這樣,又算是什麽。”
謝璟聽了她這話,他怕柳映疏真會因為這個疏遠他,只好硬着頭皮安慰她:“我錯了鳶鳶,你要真的喜歡他,我不會攔着你的。”
她喜歡顧景川?柳映疏看着一臉無措的謝璟,心裏的委屈瞬間沒了,她瞪着眼睛看他,一向柔軟的聲音升了個調,不僅不刺耳,反而聽着有點嬌嗔的味道:“你在胡說什麽?我何時說過喜歡他!”
謝璟以為柳映疏只是害羞,只好順着她的話道:“好了,不喜歡就不喜歡,我不會同別人說的,你放心。”
Advertisement
什麽她放心!謝璟真的能把她氣死,到底是什麽讓他誤會她喜歡人家,柳映疏從小跟謝璟争論,最後謝璟都會将争論的重點歪掉。
柳映疏拿帕子的手扇了扇被氣得發熱的臉,不想再跟謝璟在這糾結沒有意義的話,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花園。
留下一臉無辜地謝璟在原地。
自那日從武安侯府回去後,柳映疏開始在自己的院子曬望春花瓣,閑來無事她便坐在院子裏縫制香囊,原本她不打算給謝璟做新的。
可是前幾日河陽郡主還來找過柳映疏,說讓她幫忙縫制香囊,說她繡的花栩栩如生,自己的丫鬟繡得不如她,只好拉下臉讓她做幾個。
河陽郡主給的料子有多,做完了之後還剩了一些還能再做一個,柳映疏打算用這些邊角料随便給謝璟做一個。
誰讓他那天那樣氣她。
她正坐在梨樹下認真的打穗子,一陣風吹來将她放在桌上小竹筐上的花瓣吹了一地。
五月初的天風依舊有點大,她放下手中的穗子,跟着聽琴和錦書一起撿吹到地上的花瓣。
正撿一半就見柳映虞走了進來,她今天穿着一身紅色的诃子裙,整個人看起來像一朵山茶。
她見了柳映疏忙走過去将她攙起:“二姐姐,咱們去放風筝吧!”
柳映虞這個年紀正是貪玩的時候,柳映疏把手中的花瓣放回竹筐裏。
暮春的日頭還溫和,并不毒辣,柳映疏經不住柳映虞的軟磨硬泡,只好帶着她去了離上京城外的河邊放風筝。
河邊的種的柳樹此時已經長得很茂盛了,柳枝在一陣陣的風吹下晃了晃,柳映疏在不遠處的一個亭子裏坐着。
聽琴站在一旁伺候,而錦書則跟着柳映虞一起放風筝,時不時傳來柳映虞的笑聲。
今天王氏回了娘家,柳映虞才敢讓柳映疏帶着她出來,平時王氏将柳映虞管得嚴,并不許她在外面抛頭露面。
柳映疏将手搭在欄杆上,看了一眼亭子的周圍,發現附近都是草地,很是寬廣,是個騎馬的好地方。
聽琴眼尖看見柳映虞的風筝斷了線,忙道:“小姐,三姑娘的風筝斷了!”
柳映疏往那邊看去,就柳映疏的風筝落在了河邊的一棵柳樹上,此時她正在樹下急得直跺腳。
而錦書則不知道從哪拿了一根竹竿在那亂杵,柳映疏看着這副畫面,思緒突然飄遠了。
小時候她也很愛放風筝,只是南安郡主不讓她去外面放,她只能在花園放。
有一次她的風筝斷了線挂在了牆頭,剛好謝璟來找她,見她眼中包着淚,才知道她的風筝斷了線。
那是姐姐親手給她做的,就在柳映疏眼中的淚包不住掉下來的時候,謝璟拍着胸腹說幫她取下來。
八歲的小少年身手敏捷地爬上牆邊的一棵樹,然後伸手去夠牆頭的風筝。
而柳映疏站在樹下緊張地看着,嘴裏喊着小心,一雙眼睛黏在謝璟身上一眨不眨,生怕他一個不注意就掉了下來。
幸好謝璟出身武将之家,自小就跟着謝将軍練武,他很快就将風筝取了下來。
柳映疏擦了擦眼淚,誇了好幾句謝璟,結果卻看見風筝的翅膀破了。
眼見着柳映疏又要哭了,謝璟只好一手拿着風筝,另一只手牽着她去找柳映雪。
結果柳映雪看見妹妹哭紅的眼睛,又見謝璟手上拿着破了的風筝,以為是謝璟欺負了自己妹妹,逮着謝璟揍了一頓。
想起這些往事,柳映疏眉眼染上了一絲笑意,她跟着聽琴走到柳映虞身邊,見風筝已經被錦書捅了下來。
這時柳映疏聽見身後傳來急急的馬蹄聲,柳映疏一回頭,就見到好幾個人騎着馬朝她們這邊來。
最前頭是夏南霜,她今日也穿着一身紅色,只是與柳映虞的風格截然不同,柳映虞是山茶花,而夏南霜便是薔薇花。
就在聽琴以為夏南霜要撞上來,準備将柳映疏護在身後時,她停了下來。
看着離自己才五步遠的馬,柳映疏微微擡頭,見夏南霜面帶傲氣地将她望着。
夏南霜本來想吓一吓這個深閨小姐,結果發現出了柳映疏身上除了被風吹起的廣袖,身形根本沒動。
像是不服輸一般,她盯着柳映疏道:“聽說上京的閨閣姑娘也會騎馬,你可敢與我比試一番。”
上次投壺夏南霜贏了柳映疏,就覺得她不過是溫室裏被嬌養的花,中看不中用。
見柳映疏沒說話,以為是她不敢,夏南霜嘲笑着說道:“我倒是忘了,上京的女子柔弱,讓人牽着走幾圈便叫騎馬。”
她剛說完就見身後的幾個男子笑出了聲,她身後的都是些十八九歲的世家公子,雖然他們心中憐惜這樣一個美人被夏南霜針對,但是柳映疏的爹和夏南霜的爹沒法比,所以只得面上捧着夏南霜。
柳映虞不喜歡夏南霜高高在上的語氣,她走到柳映疏旁邊:“你是誰,憑什麽這樣同二姐姐說話。”
“阿虞,她是寧國公府的三姑娘。”柳映疏狀似無意地将柳映虞拉到了身後,擋住那些少爺打探她的目光。
柳映疏話中帶笑:“我雖會騎馬,卻也不像三姑娘這樣厲害,想來是沒法比的。”
夏南霜不管她的托詞,她嗤笑一聲:“如此,你要是直接認輸,我便不纏着你比試了。”
這時柳映虞不高興了,她微微探出半個頭,鼓着一張道:“二姐姐騎馬很厲害,你才是輸的那個!”
“小姑娘說大話也不打打草稿。”
“就是,我從未聽說柳家二姑娘善騎術。”
“我倒是想見識一下美......柳二姑娘騎馬的樣子。”
“李兄怕是要失望了。”
耳邊這些話讓柳映虞心中惱火,她正要出口罵這些人,就聽見柳映疏說話了。
她那溫柔的聲音被風吹在夏南霜耳邊:“怎麽個比試法。”
夏南霜意外地看着她,轉而跳下馬,她微微仰起頭,伸手指了指遠處小到像棵草的大樹:“看見那棵樹沒有,從這裏到那邊再回來,誰先回來誰就贏了。”
柳映疏點了點頭,又問道她身後的那些人:“你們誰的馬可借我一用?”
“就用我的,免得被人說不公平。”
衆人正想争着借馬給柳映疏,結果夏南霜直接将自己的馬給了她,随便指了一位世家子弟,要借用他身下的馬。
柳映疏牽過夏南霜的馬,伸手摸了摸馬臉,像是在熟悉它,等過了一會她便翻身利落地上了馬背。
今天她穿的廣袖長裙,與箭袖騎裝的夏南霜相比落了下風,可柳映疏并沒有想要争個輸贏的想法,只是不想讓夏南霜再把自己當情敵了。
唯有徹徹底底地贏了她,然後再跟她說自己同謝璟沒什麽關系,夏南霜才會放過她吧。
比賽開始,夏南霜騎着馬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柳映疏落下了一截。
她會騎馬是和謝璟一起跟着謝将軍學的,雖說比謝璟和謝玹差了一點,但也曾被謝将軍誇過。
她今日穿了淺紫的裙子,風吹起她的廣袖和裙擺,長發散在風中,遠看就像是一只振翅的紫色的蝴蝶,美得不真實。
就在她快要追上夏南霜的時候,柳映疏發現夏南霜的馬失了控,馬上的夏南霜緊緊的攥住缰繩,上身依舊被晃得颠三倒四,眼看着就要被甩到地上。
柳映疏沒想麽多,追了上去靠近夏南霜的馬,伸出一只手要拉住她的缰繩。
“鳶鳶!”
她的手剛觸到缰繩,就聽見有人大喊了她的小字,她沒有細想,攥住那缰繩想方設法要制住發了狂的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