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陳騁:^-^
“……可能吧,”文暄艱難地說,“我沒注意。”
方羲擰着眉,隐約覺得他神色微妙,這個理由不太站得住腳。但文暄面色有些冷淡,一副“這種事情有必要問兩遍嗎”的模樣,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大驚小怪,有點熱臉貼冷屁股的意思。
他便點了下頭,攥着根筆繼續說正事了。
沒有注意到文暄不露痕跡地松了一口氣,緊接着蹙起眉,給他身後的江遇樂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江遇樂察言觀色,看出這是“走遠一點,別在這裏挑事”的意思。
趕他走的話江遇樂從來都不樂意聽,理所當然地裝沒聽懂,他将懷裏的兔子往地上一放,直接朝文暄走去。文暄脊背僵直,下意識往後仰想避開他。
沒有避開。
江遇樂停在文暄面前,手搭在他肩上,上身緩緩湊近,沒紮好的頭發順勢滑落在他指縫間,一股淡淡的香味随之一齊撲來,若有若無地薰攏在鼻尖。
明明用的是一樣的洗發水和沐浴露,但在江遇樂身上過了一夜以後卻發生了點變化,從清淡的冷香變成更接近他本人的,一股稍甜的味道。
這股味道仿佛生出了看不見的爪子,漫無目的地撩撥他的神經與心跳,強迫他不得不面對眼前這個人,為他的一舉一動杯弓蛇影。
文暄心煩意亂,神經敏感到幾乎要站起身時——
江遇樂收回手,從他身後拽走了一只紅狐貍玩偶。
“這是誰的?可不可以一起帶走?”江遇樂抱起狐貍問。
方羲擡起頭,筆尖往洛也房間的方向一戳,先一步回答了這個問題:“他粉絲送的,你去問他。”
江遇樂點點頭,腳後跟綴着那只蹦蹦跳跳的兔子離開了。
方羲不免納悶:哪來的兔子?
轉頭卻看到文暄低垂着眼睫不發一言,皎白的面龐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顯得冷淡。
不是吧,還有人比他更反感江遇樂?
方羲稀奇極了,看向遲遲不作聲的文暄:“我還以為是球姐神經過敏,原來你真的不喜歡他啊?”
文暄将手裏的譜子卷成一團,沒有說話。
“沒事,反正還沒到官宣的時候。”方羲大剌剌地安慰他,“等我們抓到他的把柄,直接把人弄走就完事了,不過理由最好正當一點,免得江總那兒過不了還要找我們茬。啧,關系戶就是麻煩。”
他自以為與文暄達成同盟,卻沒将江遇樂會魔法這件事告訴他。畢竟是團裏麻瓜氣質最濃郁的一個,方羲有點擔心這件事說出來會吓壞他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世界觀。
還是遲一點……或者直接送走江遇樂,什麽也別跟文暄說。
方羲暗自決定好,不經意往文暄手裏再次展開的紙頁上掃了一眼,随即愣住了。
“你剛剛沒在記我說的話?”方羲忍不住問,“在畫什麽?鐳射眼貓頭鷹?”
話音剛落,文暄倏地将它折了起來,毫無情緒地說:“沒有。”
什麽沒有?我瞎麽?
方羲盯着文暄,他的表情滴水不漏,毫無異狀。
方羲無端生出一些危機感,第一次覺得自己理解不了文暄的想法,似乎有什麽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具體是什麽事?
方羲莫名其妙地想,文暄逆向發育的童心?還是首次公開展露在隊長面前的摸魚行為?
下午來了一場暴雨。
江遇樂坐在窗臺上玩手機,擡眼看到天邊烏雲盤踞,霹靂閃電在濃雲裏翻滾閃現。隔着玻璃窗,觸眼的一切都是濕漉漉的,樓下的草地與灌木都被風雨襲擊得不成樣子。
露臺沒有玻璃遮擋,那盆玉簪花直接暴露在狂風驟雨下,江遇樂總覺得它十分嬌弱,随手丢給它一個保護罩子,好讓它安然無恙地度過這個雨天。
好心卻沒好報。
雲層間銀光一閃,天邊驟然劈下一道閃電,只朝他的方向而來——
陳騁過來時,雷鳴聲不絕。
他看到江遇樂仰着腦袋觀察外面的雨勢,身後是一道碩大的閃電,直劈向對面樓的避雷針上,照得室內亮堂堂的。
江遇樂縮了縮腦袋,小聲說:“吓我一跳,還以為是來劈我的。”
陳騁問:“做虧心事了?”
江遇樂轉頭看到他來便張開手臂,陳騁過去抱了抱他。
江遇樂這才慢吞吞地答:“我也不知道。”
他埋頭靠在陳騁懷裏,不經意蹭到一臉的濕冷,是陳騁黑色外套上的雨水。當即仰起頭,看到他漆黑的額發間也沾着幾顆細小的水珠。
“你淋雨來的?”
“淋了一段。”陳騁說,“跟你說送把傘來,你又不回我消息。”
江遇樂有些疑惑的眼神落在他臉上,将信将疑說:“是嗎?我沒看到。”
“沒看手機還是沒看到我消息?”陳騁垂眼問。
江遇樂臉上露出“有區別嗎”的表情。
陳騁笑了笑,指節在他臉上蹭了一下,抹去上面沾着的水漬:“騙你的,我沒給你發過這種消息。”
他脫掉已經濕透的外套,裏面只穿一件白色長袖,坐到江遇樂身旁。因為靠得近,江遇樂幾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體溫,悶熱的,和潮濕的雨水混合在一起,讓他聯想到很多個昏昏欲睡的雨天。
他情不自禁地往陳騁身旁靠了靠。
“今早我問你是不是來找過我,”陳騁由着他靠,像往常一樣随便與他閑聊,“這個看到沒有?”
江遇樂點了點頭,不确定他是不是來诘問自己的,提前說明:“我回複過你了。”
“真的?我沒看到。”江遇樂似乎又聽到了藏着的笑意,擡頭看卻沒發現,陳騁挺認真地解釋,“給我姐買完外賣手機就快沒電了,差點打不到車。”
他問江遇樂,“怎麽淩晨兩三點來找我?”
江遇樂卻搖頭:“不是我。”
“是嗎?”陳騁垂眼看他小巧的鼻尖和微微抿起的唇角,一本正經地說,“和你長得挺像的,我調一段監控給你看?”
江遇樂看他一眼,不想說話了。
“為什麽不承認?”陳騁問他。
“沒有。”江遇樂嘴硬,卻沒硬多久,很快就松口說,“我看到有人在就回來了。”
“那是我姐。”
“哦,”江遇樂說,“我還以為是你炮友。”
陳騁失笑:“你非要跟炮友過不去是吧?”
他和江遇樂解釋,“樓下的房子是家裏買給她的,可能是希望我們住得近點能互相照顧,不過買下來之後就一直空着,她跑去跟她對象同居了,擔心爸媽查她水電,讓我有空就過去應付一下。昨天出了點事情,她又跟家裏吵,又跟對象吵,發了通大火,只能逼我回家給她收拾爛攤子。”
江遇樂聽故事似的追問:“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吵架?”
“她的隐私,不能告訴別人。”陳騁低下頭,視線與江遇樂微亮的眼瞳相遇,他将話題轉了回去,“現在能說了嗎?怎麽半夜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