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血漂橹激戰心
飛蓬就這樣留在了極北之地,他和燭龍一起全身心投入地推演陣法,可等他們對天帝陣法的研究進展頗大後,卻陷入僵局、難以突破。此時正好過了一百年,再一次重複了失敗後,耗費巨大精神和心力的飛蓬臉上毫無血色,他嘆了口氣,終于選擇了結束:“神界那邊……”
燭龍立刻打斷了他的話:“無妨,你回去繼續布局吧,我會接着努力補全護界陣法的。”頓了一下又嘆道:“你的神體回去要立刻加強!”
飛蓬笑了笑:“我明白……燭龍道友你一個在此研究,可別再睡着就好。”
燭龍幹咳一聲道:“放心……不過,你現在應該缺幫手吧?”飛蓬愣了一下,正待回答,就聽見燭龍發出一聲銳利的龍吟,不多時遠方就有一個具備龍虎之威的嚎嘯響起,一頭龍頭虎身的猛獸飛了過來,只是在看見飛蓬之後陡然一個停滞,不小心從天上摔了下去。
見狀,燭龍臉色黑了,他吼了一句:“孽子,你給我趕緊滾過來!”對方反應過來又重新飛起,最後化為一個少年試圖躲在燭龍身後,卻被不客氣地提溜出來。
飛蓬抽抽嘴角,拱手勉強打了個招呼道:“猰貐,恭喜歸來。”
不敢反抗父神的猰貐苦着臉,他只得對給自己留下心理陰影的飛蓬回禮道:“好久不見。”
剛剛被兒子丢神行為氣到的燭龍懶得再說什麽,他揮揮手直接将飛蓬和猰貐送出了極北之地,只有一句話傳到兩神的耳邊:“飛蓬,我這個蠢兒子就交給你了!”
“……”飛蓬和猰貐面面相觑,最後猰貐在飛蓬那打量的眼神下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問道:“你回來多久了?”
飛蓬則一邊收集風靈傳遞過來的各種消息,包括太子長琴對飛蓬計劃的具體實施、徐長卿敏銳的發現了神界在選奴隸之前的變化并為長琴之行動裨補缺漏、火上澆油之事,同時太子長琴還以神術向自己發來了自己徐長卿可信的訊息,只是當年的部曲……次頂尖修為以下的七星戰将現在居然只剩下三個,銘琰、芷汐跟着葵羽堕魔還拉走部分族人,淩泠、墨坤前不久于戰場之上寡不敵衆被魔界所俘。飛蓬苦笑,眼底堅定閃過,後兩者只要還活着定要救回!另一邊,他又隐藏了神魂之貌,以封麒那毫無顏色的唇角掀起淡淡一笑:“兩百多年……神界現在的情況,你還不知道吧?我們路上邊走邊說。”
猰貐“嗯”了一聲,複活後很聽燭龍話的他亦步亦趨跟從飛蓬,兩神都以最快的速度趕向烽火軍團的方向。路途中,猰貐随着飛蓬的訴說,雙眸有震驚、深思、恍然、佩服種種情緒閃過,不過他看着飛蓬現在這副陌生的容顏以及蒼白的面色,皺了皺眉道:“你的情況……”很不好,可話語未落,卻見飛蓬身體驟然停滞,已倒在雲層中艱難幹咳起來,他只覺喉間發甜,一口鮮血湧上,在一襲青衣上綻開朵朵鮮花。
腥甜的血氣令猰貐倒抽一口涼氣,他趕忙扶住飛蓬,但雙手卻在顫抖,反倒是飛蓬冷靜地笑了笑,安撫他道:“不過小事,無須擔心……我只是神體太弱,負擔不了突破到三皇境界的神魂罷了。”
将神力毫無保留輸入過去,猰貐抿抿唇,心裏吼道,你這叫沒事?!神體都千瘡百孔了!可嘴上不敢說什麽,手中的動作也沒停,好一會兒才見飛蓬的臉色稍有好轉。
準備開口讓飛蓬休息一下,卻看見對方淡定自若擦去嘴角的血絲,雙眸燦若星辰,他唇角微揚、發號施令道:“我們走!”這般氣勢讓猰貐不知不覺被震懾了,他稀裏糊塗就跟着飛蓬繼續飛速前進,半路才反應過來。但看着飛蓬再次變白的臉色,猰貐猶豫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麽,對方的韌性當年他就深有體會,現在的情況,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
而在飛蓬和猰貐以最快速度趕路時,神界一處隐秘之地,太子長琴正在處理火神營的事務,卻聞聽外面的保護大陣自動運轉起攻擊來。他唇角彎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不多時,便聽一個堅定沉穩的聲音響起:“烽火營徐長卿求見閣下。”
太子長琴放下筆,眼底精芒閃過,自己布置的音攻法陣可是直接攻擊靈魂、引起劇痛的,這徐長卿倒是好高的忍耐度,當真不愧是飛蓬将軍讓自己試探的人,也不枉自己給他定下人品可信的标簽,只希望此人不僅可信還可用吧!心中如此想着,他揮手控制陣法将徐長卿和五毒神獸挪移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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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卿對太子長琴微微躬身行禮,同時,他懷裏化為原形的花楹也忍不住探出頭來,對面那個長相很文俊的青年給她的感覺很奇怪,讀心術下明明可肯定他心機深沉似淵,但又确确實實沒有絲毫惡意,相反滿滿都是善意。
太子長琴笑而自我介紹道:“在下火神座下太子長琴,見過道友。”
聞言,徐長卿瞳孔驟然收縮,這位歸來的火神之子在軍團最高層是絕對的秘密,但自己身為烽火營軍師,手握不少情報,自然知曉他的存在,可也萬萬沒想到,最近暗中掀起腥風血雨,令神界流血漂橹的幕後黑手竟然是他?!心念流轉間,看着對方臉上胸有成竹的笑容,他立時明白過來:“前輩是特意透露消息引我過來的?!”
太子長琴微微颔首:“你比我想象中速度更快……想問什麽可以問了。”
徐長卿深吸一口氣道:“之前百年,時常有中低級神族散步到神族出生之地,可他們閑聊內容卻是魔界環境之殘酷、淪落神族之悲慘,以及神族隕落在魔界定會魂飛魄散的結果……”他在長琴唇畔笑意更深的點頭下,繼續說道:“這些事實潛移默化,引導了即将淪為魔族奴隸的年少族人,讓他們升起了血戰之心,才會在不久前和來接手戰利品的魔族将領一番大戰……”徐長卿眼中露出沉痛和驕傲之色:“最終,這些出生百年就被放棄的族人全數自爆而亡,當然也讓來此的魔族除了為首的魔将,盡皆隕落。”
說到這裏,徐長卿眼神銳利地看向太子長琴,肯定道:“這一切,是你手下高級神族喬裝改扮所為!”聞聲,太子長琴鼓勵性地拍了拍手,他笑着道:“不錯,然而我的計劃不是沒有破綻的,倒是多謝你伸出援手幫我查漏補缺了!”想了想,長琴又問:“你還看出什麽了?”
徐長卿眼底複雜之色掠過:“魔尊在魔界勝利後提出的條件……”猶豫了一下,他艱難問道:“可是為了讓神界千萬年後再無可戰之兵?”
太子長琴看了他半晌才驀然大笑道:“徐長卿,你可當真是個聰明人!”笑過之後,他的臉色卻冷了下來:“之前大戰我族高層神将所剩無幾,中下層亦是損失慘重!而剛剛出生百年的低級神族縱然弱小,也是最好的新血補充,可魔尊此作為……愣是讓我族每百年只收獲一半族人,況且這些逃過一劫的新生少年又因為不參加戰鬥而成長緩慢!”
徐長卿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他表情肅然接口道:“相反魔界那邊,只怕每次能得到好幾個對神界心懷怨恨、堕入魔族還資質頗高的神果,此消彼長之下……”他看向太子長琴,眼中滿是贊服:“大人高義!”
太子長琴愣了一下,正準備直言,正在此時,一縷外界清風輕而易舉地穿越大陣,化為一道青光懸浮在長琴面前,他手指一擡已讀出內容,眼底喜色一閃而逝,然後對徐長卿笑道:“謬贊了,此事我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在徐長卿驚訝難掩的神情下,長琴溫和一笑:“那位馬上就到,長卿你可願留下一見?”
見狀,徐長卿不知為何後背有些發涼,卻聽耳邊傳來壓低的細語,正是花楹的聲音,可其中帶着少有的焦急甚至恐懼:“他動殺心了。”心底一凜,徐長卿看向太子長琴,眼神看似清澈透亮,實則冰冷暗沉,明白自己今日知曉太多的他暗自苦笑,只得答應:“那便打擾了。”
于是,花楹開心的吃起消弭了殺意的長琴拿出的神果,而太子長琴和徐長卿則對坐品茶。沒過多久,只感到一陣清風拂面,便見身旁的座位上多了兩個人,一個少年頭上長龍角,看起來頗為桀骜不馴,另一位卻是個氣質清雅、面容俊秀的青年,只是他臉色蒼白病弱,剛剛坐倒就不停咳嗽着,引起了少年和長琴擔憂的目光。
青年目光微微一掃,看見徐長卿和花楹時目光一凝,然後花楹居然眨了眨她明閃閃的大眼睛,主動往對方懷裏一跳,衆神眼神都一滞,那一襲青衫的病弱青年卻是失笑,他輕輕撫摸着花楹圓乎乎的小身體,眼神看向太子長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