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和親公子(04)
“《南國玫瑰圓舞曲》是怎麽回事?”回到将軍府後, 于數将下人都屏退, 直接對高同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座将軍府原本是落日關的守将住的地方,李石将軍戰死後,府邸就空了下來。
後來于數在落日關退敵,打跑了萬俟氏,雖無名分,卻是落日關實際上的掌權者。何副将領着一幫兵士悄悄将府邸打掃幹淨,等于數提出想找個地方落腳時, 他們二話不說就把于數塞進了這座将軍府。
鐵打的将軍府,流水的将軍。房子雖然寬敞,但歷任落日關的守将都不是驕奢淫逸的人, 所以擺設特別少,顯得房間空曠。
于數說出一句話,連回音都能聽見。
高同勾着嘴角:“你來過我家了?”
“是。”于數盯着他的眼睛,“而且我知道,你已經很久沒回去過了。我猜, 是不是至少有年了?”
“怎麽看出來的?”
“我不知道你用什麽方式讓伯父和伯母的記憶出了問題, 記憶會出錯,但現實生活的痕跡是不會騙人的。”于數說, “你房間桌面上的臺歷,還是年前的臺歷。”
高同不喜歡有人動他的東西,沒他的允許,房間的擺設哪怕是一顆彈珠都不能丢。高家的保姆阿姨顯然清楚他這個習慣,所以平時打掃的時候都很小心, 哪怕在她看來跟垃圾無異的東西,也會事先征求高同的意見。
所以自然也沒人敢去換他房間的日歷。
“你的觀察能力還是那麽仔細。”高同感嘆一聲,被于數看出來的事情就沒有隐瞞的必要了,他對于數承認道,“你說得沒錯,我确實用系統的功能為我的父母移植了一段虛構的記憶。”
“為什麽你要在這段記憶裏加上我?”于數盯着他看,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高同輕輕一笑,露出一點酒窩:“你應該知道,我的父母都很喜歡你,在這段記憶裏加上你,會讓他們更高興些。”
“真的?”于數還有點懷疑。
“你也可以當成是他們對你的愧疚,當年的事情,他們總覺得你是因為我才會一起被綁架的。”高同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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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明明是你跟我在一起,才被綁匪盯上的吧?”于數馬上說。
當初兩家人的感情很好,于數的媽媽跟高同的母親還是同一間病房生的孩子,小時候于數和高同也經常玩在一塊,有時候還會在對方的家裏過夜。
兩家的小孩一起被綁架後,于數的父母認為他們是跟高同一家人走得太近,才連累了他們,所以決定搬離這座城市,遠離跟他們交好的朋友。而高同的父母也很自責,搬家那天,高伯母拉着于數的小聲哭,很舍不得他,希望他長大點能經常來找高同玩。
那個時候高同只是安靜地陪在于數的身邊,臉上幾乎沒有什麽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在難過,還是覺得無所謂。
于數本以為十多年前的記憶早該模糊,沒想到至今還記憶猶新。
那個黃昏裏,于數坐上父親的車,趴在後車窗往後面看。他看到高同一直站在路口目送他,夕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而他一動不動,像一座頑固的雕塑。
于數忽然覺得自己的胸口有點悶:“其實這件事大家都沒有錯,父親和母親也是因為在乎,才會選擇用疏遠來保護自己重視的人。”
“嗯。”高同随意地應了一聲,“我尊重他們的決定,但我很讨厭這樣。”
于數不知道他所謂的讨厭,是指讨厭于數一家搬走,還是讨厭因為年紀小而無法阻止既定的事情發生。
“那CD呢,是你故意留給我看的?”于數問他。
“你說呢?”高同沒有正面回答,但他那變得更深一點的酒窩已經把答案告訴了他。
“如果我一輩子都不會來你家呢?”于數看着他,“又或者我并沒有發現你粘在抽屜底下的這張碟,到時候你打算怎麽辦?”
“那也沒什麽。”高同無所謂道,“南國玫瑰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跟我共同擁有這段記憶的人是我最喜歡的人,我只是像個尋常情窦初開的男孩子,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都藏起來罷了。”
沒人發現才好,要是注定會有一個人找出這個秘密來,那一定會是于數。
“不過看你的表情,估計那張碟你還沒聽完吧?”高同還是那樣的敏銳,目光透着一絲揶揄。
“難道除了那首歌以外,你還錄了什麽東西進去?”于數疑惑。
“反正到時候你總會知道的。”高同還是不說。
嘴巴可真夠嚴的。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時候進入我的任務世界的?在我的任務結束後,你也會回到現實世界嗎?”于數終于問出了這個壓在他心底許久的問題,“又或者,我換一個更直接的問題——你,還活着嗎?”
高同先是一愣,瞳孔微微縮了下,然後低頭莞爾:“現在輪到你問我這句話了?”
他像是覺得挺有,又笑了兩聲。
“不要轉移話題。”于數看着他,“難道這個問題你也不能回答?”
高同緩緩吐了一口氣:“你放心,我要是死了,那你現在根本就見不到我了。”
系統突然插了一句:“他說的應該是真的,系統只能依附在活體身上,沒有辦法跟魂體綁定。宿主的身體就像是個定位器,每次系統把宿主的靈魂轉移到沙盒世界時,現實都需要有一具身體作為接應,一旦任務失敗,被沙盒排斥出局,宿主就能安全回到自己的身體裏而不受任何傷害。”
反之,魂體沒有容器可以承載,離開沙盒世界時,就會迷失在位面的縫隙之。
得知高同還活着的時候,于數松了口氣。
越接近真相,他就容易想得越多,甚至還猜測這人消失了年,其實是已經死了年。
于數無法想象,如果這個就是真相,到那個時候自己臉上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至于我是什麽時候進入任務,又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高同看着于數的眼睛說,“你放心,沒有你的世界是很無聊的,我不會停留太久。”
“可我還是不明白你的動。”于數皺着眉,“你為什麽非要跟我的任務攪和在一起?我能從任務賺到積分,可你呢,你會得到什麽?”
高同挑了挑眉,很快回答他:“我可以得到你的時間啊,以前你總是躲我,但是在任務世界裏,你躲不開我。”
于數:“……”
高同肯定又在忽悠他。
“問完問題了?”高同舔了舔唇,故意拿起于數喝過的杯子,給自己灌了一杯水,“那我們也該聊聊你的‘造反’大計了。”
……
聖旨下放,于數等人也必須将落日關的事暫放一邊,立即啓程回京。
于數絲毫都不意外,北疆王會把周惟也帶上。
大家都是朝一個方向走的,哪怕隊伍不同,路上也總會不小心在同一間驿館或者客棧住下,跟北疆王的人碰上。
每當這個時候,周惟就會想方設法揭穿于數的身份。
尤其是在他知道自己非但沒有因為抗旨而獲罪,還被虞帝封為郡王的時候,周惟就更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身份被占據,這些榮華富貴和美名本來
就是屬于他的!言兮不過是個出身卑賤的下賤貨而已,他沒資格享受這些。
可于數為了實現言兮的願望,這個身份他同樣不可能還給周惟。
而且當周惟抛下自己的責任和義務時,就該做好隐姓埋名一輩子的準備,既沒有能力和覺悟為家國奉獻,再擺出那副受害者的表情來就顯得極為可笑。
并且于數身邊的人都對他忠心耿耿,高同也不知用什麽方法把一路護送他的禁軍也收買了,根本沒人會聽周惟的話。
周惟又氣又怒,被板子打傷的傷口還沒痊愈,這一氣傷口就好得更慢了。
北疆王對他早已失了興,借口他有傷在身,不能行房,這一路上非但沒有碰過他,而且連面都很少露。
周惟就算再蠢,也能感覺到從前對他溫柔百倍的蕭仲梓已經變了,他對自己日漸冷淡,有時候臉上還帶着敷衍之色。
“忍住,待本公子進京,京城裏都是我的人,以後就再也不用靠他北疆王了!”周惟咬牙對自己說。
他忍耐多日,終于等到車隊進京的那天。
趁于數和高同、北疆王都入宮觐見的時候,周惟躲開守衛又偷偷跑了出去。
他自小在京城長大,這京城裏仰慕雅弦公子之名的人多如過江之鲫。周惟的狐朋狗友不少,尤其是那些追捧他的人,他思考再,選了一個從前跟他關系最要好的人,太尉之子冉政。
看到周惟蒙着面紗鬼鬼祟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冉政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阿惟?你此時不是應該在宮裏嗎?”
周惟扯下面紗,臉上浮現憎恨之色:“宮裏那個是假貨,我才是真的!可是我現在身不由己,行宮裏有蕭仲梓的人看着我,宮外又有袁夢川的人盯着,只要看見我靠近皇宮,就要驅趕我,我根本就無法進宮去見君父!”
“這是怎麽回事?”冉政再追問之下,才搞明白,原來周惟在和親途就被北疆王掉了包,而那個在落日關一舉退敵,名聲大噪的人卻是個假貨。
“阿政,你幫幫我,幫我揭穿那個賤人,幫我重新恢複身份好不好?”周惟的眼泛着淚花,可憐兮兮地看向冉政,還握住了他的雙,滿臉都是懇求。
冉政本來就有些心慕于他,否則也不會被周惟挑作為幫,他想了想就答應下來:“你說他出身教坊,具體是哪裏的教坊?若能找出從前認識那假貨的人,說不定能找到他的破綻。”
周惟面帶喜色,馬上把他從前自蕭仲梓那裏聽來的消息告訴了他,還再叮囑:“你一定要快!最好讓他在大庭廣衆下暴露身份,然後以冒名皇親的罪名将他斬殺當場!”
周惟并不知道,自己在說出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煞氣有多重,他再也不是那個世人稱頌的雅致公子,而是滿心嫉恨,被複仇扭曲了內心的俗人。
冉政皺了皺眉,但他什麽也沒說,只不斷安慰周惟,讓他耐心等他的回音。
冉政這邊的事情進展得挺順利,北疆王為了帶走言兮,給那間教坊打賞了許多銀兩,還勒令所有的人保守秘密。有了錢,教坊越做越大,生意日益紅火,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名曾經跟言兮同一批進入教坊的舞伎。
“明日我會在翠雲樓宴請那假貨,到時我會讓青珏跳舞助興,當場将他認出來。”冉政道,“當着酒樓那麽多人的面前,他就算想狡辯也很難了。”
“太好了!”周惟激動地說,“明日我也要去!”
“可是……若是他發現了你……”冉政有些猶豫。
“你立一張屏風在側,我就躲在屏風後面,絕不會給你添亂的。”周惟哀求地拉着他的衣袖說,“阿政,這點小事你一定能辦到的對
不對,我只想親眼目睹他原形畢露的樣子,否則我這口氣怎麽咽得下去!”
冉政拿他無法:“好吧,到時你可千萬要沉住氣。”
“你放心,大仇未報之前,要我忍受怎樣的委屈都行。”周惟揉了揉自己發紅的眼角,看起來格外惹人心疼。
周惟很清楚這張臉的優勢在哪裏,還将它發揮得淋漓盡致,自以為已經将冉政牢牢攥在心裏。
卻不知,當同樣的一張臉,用截然不同的氣質與神情出現在人前時,又會給人帶來怎樣的震撼。
“冉兄。”于數應邀而來的時候不見半點驚慌,而是淡淡地對他點點頭,很自然地說,“當日在京城一別,算算日子,也有快半年沒見面了吧?”
“啊……是的,賢弟還是風采如舊。”冉政的內心也和蕭仲梓當初見到于數時一樣的驚訝。
明知他才是假的,但那身氣場比真的還像真的,而且說話的口吻那般熟稔,就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故交。
可是冉政知道,這分明是假貨第一次見到自己!
他鎮定得完全不像是個在市井長大的粗賤之人,身上反而有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像是早已習慣于和他這種身份的人打交道似的。
冉政連忙收斂心神,對于數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席吧,我請來了一位如今京城炙可熱的舞伎助興,編曲很新,你剛回京沒多久,一定沒見過。”
于數點頭笑道:“好啊。不過,冉兄訂的席面這麽大,如果你有別的朋友,也可以邀請他們一塊來,不用拘束。”
他有意無意地往屏風的方向看了一眼。
冉政驚得差點連拿酒杯的都有些不穩,難道他連屏風後藏着人都能知道?随後他很快告訴自己,大概是多心了,他對假貨未免太小心了點,到底是出身卑賤,外在裝得再像,興許幾杯酒之後就會原形畢露。
而屏風後的周惟并不知道前面暗潮洶湧的一幕,他還着急地在想,那名舞伎怎麽還不來?
終于,千呼萬喚的青珏出現了。
青珏也是個從小被賣到教坊來的哥兒,靠着自己的實力在教坊站穩腳跟,成為賣藝不賣身的舞伎。他舞姿曼妙,柔有剛,雖然只是在冉政這桌席上展現舞姿,卻吸引了周圍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叫好聲源源不斷,青珏臉上帶着溫婉的笑容,繼續如行雲流水般的跳舞。
一曲結束,青珏長袖攏在身前,對兩名貴客施施然行了個禮,然後轉身離開。
什麽都沒有發生。
周惟傻眼地看着冉政千辛萬苦找出來的人,居然跳完一支舞就走了,這算是怎麽回事?!
冉政也察覺到事情另有蹊跷,他當即決定進行下一步,便假裝拿不穩酒杯,一個不慎将大半杯酒灑在了于數身上:“當真抱歉……賢弟,你的衣裳都濕了,要不到隔壁的房間換身衣服吧?讓我的侍從陪你進去。”
于數胸口連帶腰上的布料被酒液浸透,露出半透明的衣服下是若隐若現的肌膚。他的臉上沒有半點慌亂,反而像是看穿了冉政的算盤一樣,對他勾唇道:“好啊。一個侍從不夠,要不再叫一個人來跟我進去?”
冉政被他這個眼神懾得心跳驟亂,說不清楚到底是吓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原主這具身體身上有一塊胎記,長在腰腹的地方。于數在接到冉政的邀請,再經系統提醒屏風後藏着的人是周惟,再見到跳舞助興的人是青珏時,就明白他們想幹什麽了。
無非是當衆揭穿他的身份而已,周惟還真是不死心。
于是在喝酒的時候,于數就順便向系統兌換了“一鍵除痕”功能,身上變得幹幹淨淨。別說胎記,就連言兮小時候被教坊嬷嬷抽鞭子留下的傷疤也不見了。
兩名侍從面面相觑,幫于數換好衣服出來後,暗暗地對冉政搖了搖頭。
于數并未坐回席上:“今日多謝冉兄招待,回頭父皇還要找我,我就不貪杯了。”臨走前,他拍了拍冉政的肩膀,低聲對他說,“阿政,你也老大不小了,父兄都在朝為官,只有你整天花天酒地的被人說是沒出息。我剛入兵部,正是缺少助力的時候,你何不跟我一起到兵部來,一展你的抱負?”
冉政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出聲。
于數說完這句就走了,潇灑地對他擺擺,帶着趙統領等幾個近衛施施然下了樓。
等到于數離開翠雲樓後,屏風後的周惟這才氣沖沖地跑出來:“阿政!你剛才為何不讓人揭穿他,那個舞伎沒有用,你的侍從總能看見他身上的胎記吧?”
“那個……”侍從低頭喏喏道,“那位雅郡王的身上并沒有任何胎記或者疤痕。”
“你們說謊!”周惟不敢相信,他又轉向冉政,“阿政,他們一定是被那假貨收買了,才會把黑的說成白的。我們再試一次,這次一定會成功的!”
“沒用的。”冉政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眼歇斯底裏的周惟,“他不但占據了你的身份,而且比你做得更好。阿惟,以後……你好自為之吧。”
冉政不敢再看周惟,哪怕周惟不願意,他也派人強行将他送回北疆王的行宮,自己則匆匆離開,回到冉府和父兄商量自己進入兵部的事宜。
周惟和于數,誰能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一目了然。
這出鬧劇結束後,于數來到一個小巷口前。
站在他面前的青珏用懷念的表情看着他笑:“我沒想到,有朝一日你居然能走到這一步。”
“我也沒想到,雖然沒有事先知會你,但你到最後也沒有揭穿我的身份。”于數也看着他。
“你是我的朋友,我們從小一起吃苦受罰,好不容易都活了下來,看到你出息,我比誰都高興。而他們什麽都不是,以為給那點錢就可以叫我出賣良心,想得太美了!”沒想到青珏溫柔的外表下,也是一顆頗有義氣和血性的心。
“能看到這樣的你,說明我這些功夫沒有白做。”于數從袖摸出一張薄薄的紙張,遞給青珏,“這是你的賣身契,我已經向教坊替你贖身了,還有……”
于數還沒說完,青珏就驚喜地朝另一頭走來的人叫道:“孫郎!”
“青珏!”
兩個苦命鴛鴦,一對身不由己的戀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青珏和這名孫郎早就暗生情愫,奈何青珏贖身需要一大錢,而孫郎又是個沒什麽錢的樂師。原本有人看孫郎的琴藝,想請他去府上當西席,但孫郎為了守在青珏的身邊,婉拒了對方的好意,兩人就這麽一直相互扶持着。
如今青珏贖了身,恢複自由,他們總算能正式結為夫妻。
青珏和孫郎對于數自是感激涕零,但也知道京城不是他們的久留之地,如果被周惟或者北疆王的人找到,他們自己受苦倒是沒什麽,就怕會對于數不利。
兩人帶上賣身契,收拾包袱很快就離開了京城。
而于數在送走他們之後,看了一眼悄然來到他的身邊的人:“你早就知道周惟會利用以前認識原主的人,才提前替青珏贖身,還把他的情郎也帶過來了?”
“我比你更早到京城,本來就要替你掃除障礙,做好預防措施,這兩個人也只是順的事。”高同說。
雖然高同說得很簡單,但是于數知道他的付出可并不是那麽輕松。
到落日關來的時候,高同就悄悄地把周惟以前的貼身侍從收買并帶了過來。這一路上京的途,那名侍從事無巨細地把周惟的小習慣、小秘密、以及他在京的人脈全都告訴了于數。
周惟只顧着從于數這裏搶回自己的身份,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藏在陰影之下,知道他所有秘密的人。
所以于數才能在完全陌生的冉政面前表現得絲毫不怯場,反而還隐隐用自己的氣勢壓住了他。
摸清他的軟肋,以利誘之。
冉政和周惟之間遲早要掰。
周惟以為到了京城之後就是他反擊的會,但他萬萬沒想到,到了京城之後,才是他絕望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