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來一拳
下了大課後,教授站在講臺上沒走,同學們先後打過招呼出了教室,安琰也跟在人群後。
“同學,你過來一下,你叫什麽名字?”厲教授笑着沖安琰招招手。四人|幫也看了過去,厲左擡擡下巴讓他們仨先走了。
“我叫安琰,教授,有事嗎?”安琰走過去問。
“你有特意學過英語嗎?”教授問。
安琰搖頭,“我沒有補過課,都是在學校學的,有時會聽些資料練習。”
“說的挺标準的,好好學,回頭我給你找一套我收藏的資料,有不懂的可以問我。”教授擡頭看向座位上的厲左,拍拍安琰的肩,“也可以問厲左,他的外語值得你學習。”
安琰回頭瞥眼那個老子,很不情願的點點頭。
那個滿身拽樣滿嘴那個字的人,他可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他怕他轉性。
教授到停車場剛坐上轎車,厲左開門進來了,拿過車裏的水喝了一口,“我說老爸,以後你別是個學生就讓他跟我學習,真看是你一手給逼出來的外語通兒子。”
厲昌強笑出聲,啓動了車,“在學校你不讓別人知道我是你爸,那老爸我從旁炫耀一下自己兒子有什麽的。”
“再這樣下回你上課我不去了。”厲左挑眉。
“你敢!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訴你媽。”
可以看出,厲左最大的上司不是別人,就是他老媽。
“爸,你總是被我媽訓,咱倆應該一夥才對。”厲左挑拔離間。
然而厲昌強只是一笑,“錯,你媽訓我管我那是愛我,自然管你也是愛你。”
這是他堅信不移的信念,所以他的家庭才會這麽幸福。
厲左樂了出來,“是,我有個好爸好媽。”
“對了,今天戴口罩的那個同學你認識嗎?挺老實的孩子。”厲昌華一轉頭,看到了人行道上的安琰,“這不是那孩子嗎?”
厲左偏頭從車窗看過去,這附近除了做生意的店鋪根本沒有居民樓,別告訴他這小子是為了省一塊錢要走回家?
果然是處處都在嘲笑他潇灑的小日子,真煩!
“這孩子看起來像沒事人似的,我猜他內心是很自卑的。從課上他說的話,我就能感覺到他有多煩戴口罩。”厲昌強說,“你在學校有機會多教教他外語,我決定幫他一把。”
厲左懶得搭話,手機“叮”一聲來了信息,他掏出手機,是劉漠「四哥,晚上出去玩呗。」
「去哪?」厲左回了一條。
「東子相中一姑娘,是大一新生,他打算晚上去勾搭,咱去看熱鬧呗。」
「不去。」厲左毫不猶豫地回了。
夜幕來臨,安琰做晚飯時發現沒鹽了,連忙關火下樓買鹽。這舊樓小區附近都是年代很久遠的小店,就連超市也可以說是大點的小賣店。
“小夥來了。”超市老板娘說。
安琰點點頭,掏出一塊錢,“阿姨,拿一袋鹽。”
“好嘞,正好一塊。”老板娘從架子上拿過一袋鹽,笑問,“小夥考上大學了嗎?”
安琰接過鹽,“嗯,是東大。”
“真的?我那個外甥女也考上的東大,這不周六上我家來住了。真好,小夥沒白吃苦,好好學。”老板娘想起自家的兒子就羨慕別人家的孩子,“我那兒子好吃好養,學習卻狗屁不是。”
安琰笑着出了小店,而店內的貨架那邊,劉漠抱着一堆零食走了出來,透過窗戶掃到了他的人影。
老板娘給他算賬,他笑問:“阿姨,剛才那個人是住後面的小區?”
“嗯,是啊,挺努力的孩子,你認識?”老板娘一邊算賬,一邊說。
“是我的學弟。我看他穿的挺樸素的,他們家是做什麽的?”劉漠頗有禮貌的和人聊天。
“他哪有家啊,沒上小學時母親就車禍去世了,他爸也一直沒有,這孩子從小就自己一個人。”老板娘也是個能扯話的人,“聽說撞人的車主給了一筆錢,這孩子就靠那筆錢長大的,可你想一想啊,再有錢,他也只是小孩啊,真不知道那麽小他是怎麽長大的。”
劉漠的笑一點點收了回來,付過錢就出了店。看那邊的胡同裏,付東正和老板娘的外甥女聊的熱火朝天。
他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告訴自己先撤了,随即騎上炫酷的摩托車走了。
厲左懶散的倚在沙發上看電視,劉漠的電話打了過來。
“說。”
“四哥,我要告訴你一個特別爆炸性的消息。”
厲左唇一挑,吃了一顆櫻桃,“怎麽?東子當街把那女的幹了?”
“四哥,你太污了,你是不是也想來一段戀愛啊?”
“老子沒興趣和那幫叽叽喳喳的女人聊天。”厲左對所有事就是特別淡然,無所謂,包括談感情。
“不談女人,那談男人。我剛才又碰見戴口罩那小子了,太他媽狠了,那小子的母親車禍去世了,從小就是自己長大的,而且是在沒上小學之前就自己一人。沒爹沒媽,那麽小孩一個怎麽活的都不知道,難怪他那麽在乎錢,挺可憐的。”
厲左吃櫻桃的動作放慢了速度,半晌才道:“我不說以後別跟老子提他嘛!提他就煩。”
“我就是特別奇怪他到底窮到什麽程度,來和你分享一下嘛。”
“行了!”厲左挂斷電話,手機順手扔在了沙發那邊,繼續清閑的看電視。
被教授誇獎英語說的标準,安琰有點喜出望外,周日起來他就去買了一臺小型的DVD,又買了幾本外語電影碟片,還有一本特殊的碟片他偷偷地放進了衣櫃裏。
這一趟花了小二百塊錢,他想反正每天也不上晚自習,莫不如再找份晚上的小時工。
這般想,他當晚就去了小吃街,那裏都是晚上熱鬧,招小時工的不少。他逛了幾家最後比較滿意一家烤肉店,待遇每小時九塊錢,每天晚六點到九點,時間和工資都挺好。
“要是行的話明天你就過來。”那男老板客氣的送安琰出了店。
“那老板,我明天不出意外就來。”
小吃街正是熱鬧時間,安琰晃蕩出小吃街用了十多分鐘,他走在人行道上,越往家走路上人越少,連路燈都泛起昏暗的亮。
安琰環顧四周沒人,摘下口罩的右邊耳帶,深深地揚天呼吸。
“明天又要上學了。”
付東的戀愛開始了,周一的四人變成了三人幫。
天氣正好,午間休息時三人幫去了籃球場,一身白運動裝的厲左,有一頭利落的碎發,架着他兩條又直又有力的大長腿,在球場上的一舉一動都充滿青春陽光,同時又散發着野的魅力。
“不就帥點嘛,帥有什麽了不起,至于圍那麽多人看嘛。”有一個男的在花壇邊蹲着,鄙夷地暼着厲左。
“帥就是資本啊。”旁邊的人道。
“哎,今天那個單雨老師長的真漂亮,一看就悶騷型。”
“我去,這你都能看出來?那你勾搭勾搭。”
“我怕到時操的她求饒。”
“哈哈哈……”
花壇蹲着的三個男生猥瑣的笑着,他們看有一雙腳定住在他們面前,齊刷刷地擡頭。安琰為了單雨鄙視地瞪了三人一眼,擡腳繼續往教室走。
驟然,啪一聲,安琰整個摔趴在了地上,臉狠狠地與大地相貼。在絆倒之前,他在想,他只不過是瞪了一眼而已。
而那一眼嘲諷是打臉啊,三人當然不幹,其中一人起來用腳踩上安琰的背脊,“小子,你他媽瞪誰呢?”
與大地緊緊相擁的人沒吱聲沒動。
“哥,他不會是暈了吧?”旁人瞅過去。
“操,不會吧,我就腳絆他一下就暈了?”男人抓起安琰的腦袋,一看真暈了,“我操,真他媽點背。”
“哎,醒醒!”他拍拍安琰的臉無反應,看他戴口罩就伸手去摘。
他的手剛碰到口罩上,一個飛來的籃球砸到了他的頭,強勁的力量把那男人砸的摔坐在了地上。
“我操他媽的!誰他媽砸的?”男人怒罵,擡眸掃到籃球場那邊走來三個人,最前面的是厲左。
“哥,是大二的厲左。”
“大二的就了不起啊,真打還不知道誰輸。”那男的多少聽過點厲左打人狠,不過還是心裏不服。
“不服咱就幹。”厲左就這麽淡淡地來了一句,那男的就被朋友強行拽走了,四周的人也紛紛議論起來。
“四哥,真暈了?這小子體格太弱了。”劉漠道。
厲左走到安琰面前蹲下身,他擡起安琰的腦袋,見他滿頭都是汗,想拽下他的口罩讓他透透氣。
誰料手剛碰到他的耳廓,厲左重重地挨了一拳頭,還是一個直拳,瞬間被打的頭脹眼昏的。
全場驚住了,先替出拳那人默哀三秒鐘。而驚住的人,還包括出拳的安琰,他只是感覺有人碰他口罩,還沒徹底清醒過來,條件反射的打出一拳。
他清醒過來,看打的人是厲老大,心都顫抖了,偏偏又惹上了他。
厲左感覺有液體流進嘴裏,用手指一抹看是鼻血,臉色頓時陰鸷了。安琰爬起來,連忙掏出紙送過去,像個犯錯的小孩,“那個……那個,對不起啊……你,沒事吧?”
“呵!”厲左一聲禁火的低笑吓得安琰收回紙,厲左一把拽過紙,胡亂的擦擦鼻血,把紙一撇,他一下拽住安琰後腦的頭發,雙眼冒火的瞪他。
“你有種,呵!我厲左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這一拳。”
別啊,那我還能有好日子過嗎?安琰只是想想。
“真操了!”一聲怒罵,厲左把安琰推到一邊,帶着一身怒火往寝室走。
操!真他媽憋屈!要不是突然想起劉漠說他沒爸媽,他才不會動手幫忙,結果倒好……
看熱鬧的旁人也悄悄地散開了,而劉漠和鄭易陽終于憋不住笑了出來。
“哈哈……四哥冤死了。小子,你牛,老子服你。”劉漠拍拍安琰的肩去追四哥。
安琰站起身撣撣衣服上的灰,鄭易陽撿起他的書遞給他,“我勸你還是主動去道個歉,四哥氣消了就好了。”
“我都道歉了,誰讓他摘我口罩。”安琰也很憋屈,他只是瞪人一眼卻摔暈了。
誰知道那個老子幹什麽?
“把你絆倒的那人想碰你口罩,是四哥幫你把那人攆走的,他摘你口罩可能是想讓你透透氣,當那麽多人面打他,你是第一個。四哥沒回手已經夠照顧你了,別自讨苦吃。”鄭易陽想厲左對這人是手下留情的。
記得以前有一個男的只是當別人面罵四哥幾句,四哥當場把那人打到送進醫院。
厲左回到寝室用棉簽擦鼻子中的血,在鏡子裏看裏面都破了,“我就操了!真他媽郁悶!死小子!”
劉漠趴在門邊沒敢進屋,悄悄的要把這事去告訴付東。
“我能進來嗎?”
不久,一道清朗的聲音傳進來,厲左偏頭看安琰在門邊只探個腦袋進來。
“滾!”厲老大怒喊,不去搭理他。
為了怕以後麻煩,安琰還是走了進來,還把門關上了,“你不是說喜歡痛快的嘛,你打回來吧,以後別找我麻煩就行。”
厲左把小鏡子随意地扔到桌子上,轉身倚在桌邊,一臉不爽,“就你這體格,我怕我一拳你腦袋飛了,到時我再找人給你縫上啊?”
安琰呵呵傻樂出來,口罩下的那雙眼睛笑的都眯了起來,他恭恭敬敬地鞠個躬,“那,謝謝中午的事。”
說罷,他就逃出了門。
他從小就讨厭那種愛打架愛裝逼的人,可就在剛才他好像不那麽讨厭那個老子。厲左根本沒有要打他的意思,難道是在同情他這個窮人?
同情也好,還是什麽原因也罷,只要能安穩的在東大上學就好。
屋裏的厲左把牙咬的吱吱響,“謝個毛啊!還鞠躬!老子又沒死!”
他一吸鼻子,痛的抽氣,“哎,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