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美好的相遇
A市不如繁華的大城市發展飛快,在這個充滿時代感,沒有高樓大廈的小市,總是處處萦繞着一種落魄陳舊的城市氣息。
那年的A市。夏季。八月。14號。
在這裏從小長大的安琰收到了A市東大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他接到通知書的那一刻,興奮地在床上滾了好幾圈,感覺自己的苦日子快要熬出頭了。
他住的舊樓是老小區,屋內裝置也很簡單,一室一廳,家具都是陳舊的,但他很知足,因為這個屋子是他媽媽去世前唯一留下的遺物。
安琰自卑,他的自卑來源皆是他的臉,因為他的左臉頰有道又深又醜的(X)形狀疤痕,這道疤從五歲就伴随着他,毀了他的十多年,大學是他夢想要上的大學,他認為這是他脫離貧窮變美好的開始。
安琰看了眼時鐘,拿起口罩遮住臉上的疤痕,擡腳就往兼職的飯店跑。
“要遲到了。”他猛烈的跑出單元樓,一出老小區還險些撞到一個小孩。
那大人喊:“瞎啊!看着點。”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安琰轉頭跑,雖然被罵,但想到錄取通知書就笑了出來,一雙眼睛笑的都彎了。
若沒有左臉上的醜陋疤痕,若是他的母親沒死,他該有個多麽完美的生活,偏偏生活就是讓人不如意。那就拼吧。
安琰兼職的地方不太遠,飯店店長看他沖進來,都來不及教訓就指揮他幹活,“快去刷碗,後面的碗都堆成山了。”
“哦,是。”其實只要安琰不露出疤痕,他平時過的很舒心,至少在人家眼中他是一個活力四射的男生,而不是之前在學校人們所說的醜八怪。
疤痕是他的痛穴,一旦觸碰,他就像個小貓,小心翼翼的保護自己。
他找兼職的第一要求就是他不能摘口罩,有些小地方也不在乎随他去。他喜歡戴口罩,因為戴上口罩他感受不到異樣的目光,也給了他和人交流的勇氣,不再內心慌恐不安。久而久之,他出門便依賴上了戴口罩。
他走進廚房,洗菜的大姨打了聲招呼。“小安來了。”
“嗯。”安琰系上圍裙就開始撸袖子刷碗,一堆堆碗推過來,他依然不抱怨,只是靜靜地幹活。
為了生活費,為了學費,為了那個夢想,他認為做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飯店忙都是分時間段的,從中午忙到四點,客人終于少了,安琰吐口氣,揉揉發酸的肩膀。
“傳菜的那,都去哪了?客人都等急了。”店長沖進廚房大喊,卻是遭到一圈冷漠,廚師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沒人理他。“安琰,你把圍裙摘掉,把菜端到41桌,領完今天的工資你就可以下班了。”
“那個……”安琰想說自己端不了,店長已經走了。他只好不情不願的摘掉圍裙,看擺在案板上的是湯,而且湯盛的很滿。
他不熟悉前面的座位號,端湯出去也不見店長和服務員,他看一共沒幾桌吃飯的,就小心的端着湯往靠窗邊的那桌走。
到眼前一看不是四十一號,他挺起腰一轉身,一腳踩上了自己松開的鞋帶,只見那湯直線潑了出去,而且前面好像有雙腳。
糟糕……惹禍了。
還好安琰抱緊了瓷碗沒摔碎到地上,可站穩後還沒等擡頭,就聽到一句超級不文明的話,在這個超級文明的場所引來所有人注意。
“我了個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安琰慌的不敢擡頭,餘光卻掃到那油乎乎的湯把那人的白運動褲染黃了,還很大一片。
安琰都有點替那人感到倒黴。
“牛逼,四哥,這剛出門你這新褲子就忍不住喝湯了。”劉漠幸災樂禍。
“笑話我呢!邊去!邊去!”厲左非常不爽,這身運動裝一直斷碼,今天剛好來新貨,這還沒穿熱乎呢,就犧牲了。
安琰聽對方粗魯的語氣,直覺這人不好惹,盡量把自己縮小再縮小,聲音細弱的說:“那個,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對不起?你他媽倒是擡頭啊。”厲左嫌棄地看眼前的人,見他大熱天還捂口罩,更加嫌棄。
“四哥是真怒了。”付東在劉漠耳邊小聲嘀咕。
“不怒才怪,他惦記這衣服都惦記半年了。”劉漠環上胸看熱鬧,“我說那小子,想想怎麽解決吧,也不能白讓我們吃虧啊。”
安琰緩緩地擡起頭,見厲左陰鸷的臉又連忙低下頭,而且還注意到來的是四個人。是一起的朋友啊,好像個個都不好惹,四人|幫啊。
“那個……那個,我沒錢……我可以給你洗。”安琰慌張的很,弱弱的說。
“怎麽了?小安,怎麽了?”店長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這你過來了。安琰也很惱怒,他一天才賺多少錢,還出了這事。
“怎麽了?你他媽瞎啊!”厲大張嘴就罵,滿臉寫着老子不爽!不爽!不爽!連環他媽的不爽!
店長混個職位也不容易,看這幾個雖然是男生,但在這個小市穿一身名牌的肯定也是有點錢的,“對不起顧客,對不起。這……您看您想怎麽解決?”
“店長是吧,我哥們剛買的衣服,店家進貨一款就一碼,不信你可以去專賣店。”付東個子最高,笑起來總是有種痞子笑,偏偏他的笑卻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那種。
安琰一聽那鐵定不少錢,想了想工資是日結,還是逃吧,他真的賠不起,還要交學費呢。
這般想,他悄悄地擡頭去看門口,收回視線又忍不住去看門,見門沒多遠,一咽口水,怕被抓住擡腳就往外沖。
“嗖”一股風穿過,厲左回頭看那人影比兔子蹿的還快,他哼笑一聲,真是無比煩躁,“我就操了!”
店長也是一愣,心想這下完了,“要不這樣顧客,你們今天所有的消費全部免單。”
話落,厲左拿過旁桌的湯毫不猶豫地潑到了經理身上,店長傻逼了。
厲左不耐煩地把玻璃盆摔碎在了地上,“以牙還牙。老子喜歡這樣。”
大步離開。就是拽,就是臭脾氣,不服咱幹!
算那小子跑的快,等再遇見他的。
“咂咂咂咂。”劉漠想拍經理的肩安慰一下,卻無處下手,“這算不錯的了。”
經理抖抖還在滴湯的衣服,這鍋背的委屈啊,明明不是他惹得禍。
哥兄弟幾個走出飯店,鄭易陽實在憋不住笑,“四哥,還去吃飯嗎?”
“吃個屁!”厲左黑沉着臉往家走。
厲左的母親是律師,父親是大學教授,他們的工作态度與實力,人脈,在A市這個落魄的小市算是有頭有臉的。
再加上付東的父親是公安局長,四個兄弟平時很嚣張,但他們絕對是原則性的嚣張。
原則就是——你不惹我,我絕不欺負你,我還可以小幫你一把。你要惹了我,少廢話,來來來,咱們幹一架。
安琰不知道這次真是遇見麻煩了,但相對于麻煩,他獲得了終身幸福。
厲左的家也是小區樓,他回家就脫了運動服,似乎真的很喜歡,這衣來伸手的大哥居然自己手洗衣服了,搓了半天,黃乎乎的顏色淺了點,卻下不去。
那又扯又拽的洗法,衣服愣是沒碎,不過真替衣服悲哀啊。
“我就……”操字沒說出來,厲老大一腳踢翻了盆,水灑了衛生間一地。
他跨出衛生間,“那個兔小子等讓我碰上的。”
律師媽媽回來看厲左在家還挺驚訝,“兒子居然在家啊,還以為又和他們玩去了。哎呀兒子,你在這衛生間玩水了。”
“去你……咳咳咳。”煩躁的厲老大現在聽聲就煩,剛想罵過去才發現是自己親媽,“媽,你看看能把那衣服洗出來嗎?”
“能,這油漬啊,媽有辦法。”律師媽媽的嘴不僅是在法庭上能說,平時也是把教授爸爸管理的卑服。
這也導致厲左沒被爸爸教育的禮貌待人,反而随了媽媽的脾氣,沾火就着。
她回了卧室,厲左一看連忙跑回自己的屋,只聽門外一頓吼,“厲左你給我出來,我看不管你是不行了!說,我這律師書是不是你撕的?氣死我了,我這可是剛剛買回來的,你拿它幹什麽了?你給我出來!……”
屋外一陣吼不停,厲左不耐煩地揉頭,拽過手機給哥們打電話,“晚上出去玩。”
“好啊,去酒吧。”付東吸吸鼻子,“我操了!鍋糊了,行了!”
“這二逼。”厲左忍不住笑,把手機扔到一邊,趴在書桌上望窗外。
這一天真沒勁,真不知生活的重心是什麽。
厲左和安琰不同,他從小太過被父母慣着,太過護着,想要啥有啥,連上大學都是父母安排的路,雖然家境不是特別富裕,但這一切都不缺的生活,倒是讓他仿佛失去了重心,對未來要做什麽一片茫然。
臭脾氣也是慣出來的,說他爸爸是溫和有禮的教授誰信啊。
而安琰是什麽都沒有,就連過年想痛痛快快的吃一頓紅燒肉,他都舍不得花錢買,過的很苦逼。
屋外的律師媽媽還在說,果然嘴厲害。厲左實在聽不下,蔫個腦袋打開門,“媽,饒了我吧,我保證下回不動你東西了。”
律師媽媽一見到兒子這般模樣,火氣滅了點,“這話你都說了十多年了,我也沒見你改,以後我的書不許再亂動。那晚上吃什麽?”
“晚上我出去玩。”說罷,厲左關上了門,腦袋裏又冒出了戴口罩的那個小子。
“等我碰上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呼呼,二寶的新文開坑了(~ o ~)~
嗯嗯嗯,這篇文呢主角在鬧心時可能會爆點粗口,這是暫時性的,攻會變的,但是攻的本質不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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