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雷夫·萊諾爾·佛勞洛斯
我割開手指,用血液在所長的手心上畫了一個小小的符文。紅色的液體在最後一筆完成的時候迅速地沉澱成為靛青色,閃了兩下後,消失了。
“這是什麽。”所長一臉嫌棄地瞧了瞧她的手心。
“一個小小的結界術罷了。”我輕描淡寫道,“等會要是遇到Saber的從者,所長可得躲遠一點啊。”
“喂,相葉雪見,你是在看不起我作為一個頂尖魔術師的素養麽!”
“沒有的事,啊,藤丸你也要來一個麽,趁我手上的傷口還沒有愈合。”
“诶?啊,可以麽?”
“來吧,手伸過來,不用客氣。”
在幫藤丸立香和瑪修畫上符文的時候,我特意留了一個耳朵聽見站在一旁的Caster對仍舊在氣頭上的所長說了一句“雖然我并不認識那小子畫的東西,但是我能感覺到,那裏面有很正面的力量。”,後者就一下子噤聲了。
在後半段的路上,所長找了個機會偷偷問我,我剛才給衆人手心上畫上的印記到底是什麽。
“是你去日本那兩年學習的新魔術?”她說。
我有些驚訝于她竟然會問我這樣的問題,畢竟魔術師一向遵循着神秘的原則,除非是師生傳承之間,否則很少會有一個魔術師去問另一個有關于他使用的魔術的問題。
于是,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所長也意識到了她的失言,掩飾般地幹咳兩聲,斜我一眼道:“因為以前沒見過你用,随便問問,不用在意。”
聽了她的解釋,我無所謂地朝她笑笑,也沒有否認,只是反問她:“你之前在時鐘塔的時候,大概只看到我炸召喚陣吧。”
“迦勒底的召喚陣你也炸了很多次了好不好,所以你到底是怎麽召喚出從者的,還是Avenger這種職階。”
“可能是,危急時刻的誤打誤撞?”我道。之前的pad在趕路途中就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消失了,我本以為那就是迦勒底配置給我的平板,但當它在我手中化作金色的光點消散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那個東西其實是一件魔術制品。當時我也沒有多少時間用來懊悔,雖有不甘但也不能就此在原地停下腳步,現在想想,那件東西的來歷十分神秘,但既然真的與我有什麽關系,那之後一定還是能夠再找到它的。
Advertisement
畢竟是魔術制品嘛,我這樣安慰自己。
所長雖然一貫地對我敷衍了事的回答表示了不滿,但大戰當前,她也沒有多少心力再去深究這一件事,只是嚴令叮囑我當我們一行人回到迦勒底之後,一定要把當時的情景原原本本地複述給她。
越是潛入洞窟的深處,骷髅兵和影從者的數量就越多,但所幸的是我們這邊加上亞從者的瑪修,一共有着三名Servant,在數量占優的情況下,解決那些被臨時召喚而來的魔術産物也并不算是有多困難。至于那位死守在大聖杯跟前、穿戴着被污染铠甲的Saber,也在最終與Caster和瑪修的死鬥中,被在一旁乘機偷襲的岩窟王所放出的寶具擊中要害,在黑色毒炎的侵蝕下,化作金色的靈子,消散在空氣中。
“來自未來的禦主們吶。”黑色的Saber在消失的最後,将目光投向我與藤丸立香。
“grand order,圍繞着聖杯的戰争才剛剛開始……”
“喂,騎士王,你說的到底是什麽、呃——”藍色的Caster向靈子潰散道已經快要看不出原本面貌的Saber大喊,卻發現自己的之間也出現了被強制召回英靈座的征兆。
“好吧、好吧。”他看着在他問話間已經全然消失的Saber,釋然地聳聳肩,然後手腕一轉,将法杖扛在肩上。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們了啊,如果可以,下次請以lancer的職介召喚我吧。”随着靈基的崩塌,他的尾音最終也彌散在被魔力污染的渾濁空氣中。
我目送着兩名英靈離開這個時代,扭頭去看所長。
“……還在想什麽呢?任務已經完成了,快回去吧。”
我到底是有些托大了,Avenger本就是魔耗巨大的職階,再加上方才命令岩窟王解放了自己的寶具,被他一口氣抽取了我魔術回路中大量的魔力,最終導致了現在留在我體內,用以供應魔術印刻運轉的魔力存量已經岌岌可危。
快點讓我回去吧,我抹了把臉以掩飾自己的疲憊。
我已經隐隐感覺到體內原本因為魔術印刻和自我暗示,而暫時被排除出感知區域的疼痛開始有了回歸的跡象。哪怕回去的命運只有被直接被推進手術室也好,我腦袋有些遲鈍地想到,我還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她怎麽知道grand order……”所長原本正在喃喃自語,冷不丁地就被我剛剛的一句話給打斷了。
“啊,是啊,終于可以回去了,這麽一路上,辛苦你們了。”她收起了臉上凝重的表情,放松了一直以來緊繃着的神經,朝我還有正在往我們這邊趕來的藤丸立香和瑪修露出一個笑容。然而她剛想再說些什麽話,就被一陣突兀的拍手聲給打斷了。
“啪啪、啪啪、啪啪……”
鼓掌聲在巨大的石窟中回響着。
“的确是很辛苦啊。”那個鼓掌的人如此說道。
我猛地扭頭看向大聖杯的頂端,過分劇烈的動作引得消耗過大的身體一陣眩暈,眼睛失焦了數秒才重新可以視物。
我努力地眯起眼睛去看,那裏本來什麽都沒有,卻不知在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高高地站裏在接近于洞窟頂端的聖杯池旁,逆着光,讓人一時看不清他的臉。
“你是……”站在一旁的藤丸立香好像想起了什麽,有些不确定地向對方問道。
而在藤丸立香和我還在猶疑的時候,站在我們身旁的所長卻突然繞過我們,直直地往那人的方向跑去。
“雷夫!”她大喊道,語氣中滿滿的都是狂喜和慶幸。
“不,所長等等……”我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那人到底是誰,但卻為時已晚。我伸出去的手只來得及觸及她飄揚起來的衣角,想要立刻邁開腿追上去,卻在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因為胸腔間猛然一陣抽痛而下意識地止住了腳步。
一陣頭暈目眩後伴随着的是視野的變黑以及平衡感的喪失。
該死的!偏偏在這個時候!我在心底怒罵道。
“藤丸……”我下意識地抓住身旁人的手,在聽道對方的驚呼後才意識到其實我抓的人是瑪修。
“喂master,你的力氣太大了,快松手……”我聞到從後面搭過來一把手、将我重新支撐着站立起來的人身上的煙味,是岩窟王。
“不能讓所長過去……”我用我最大的力氣對一旁的人說道,“不能讓她過去,阻止她。”
“但,那是……”我聽見藤丸的聲音在發抖,“博士、博士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撐着岩窟王的手站穩,他剛剛通過我倆之間的魔術回路稍微勻了我一點魔力,讓原本已經快要停止運作的魔術印刻重新活躍起來。
我推開岩窟王的手,正踉跄着往前挪了兩步,就聽見所長的尖叫聲從不遠處傳來。
随之而來的,則是雷夫蘊含怒氣的話語。
“的确啊,你們太過于出乎我之所料了。”我聽見男人雄渾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洞窟之中。
所長呢?我愣怔了一秒,然後緩慢地揚起頭。
我看到所長被不知名的力量提起,在半空中無力地掙動着。
“雷夫,你……”
“禦主48號。”雷夫突然将矛頭指向藤丸立香。
“原本想着你是一個毫無能力的普通人,就放你一馬,卻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當然,還有你,相葉雪見。”
雷夫的話音剛落,我就感覺到右手上傳來了一陣拉扯的力度。我下意識地想要收手,卻驚恐地發現被不知名力量制住的手臂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控制,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被不斷舉高。
“你本來不該召喚出從者的不是麽。”随着雷夫的話語,牽扯在右手腕上的力量突然增強,眼前一花,緩過神來後就發現自己被拎到了半空中。
“你不該擁有,原本就不屬于你的東西。”
他冰冷的話語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在他話音剛落的那剎那,我就感到一陣寒意從我心底冒出,然後有什麽東西被手起刀落、幹淨利落地斷開。
“什麽……”我的手背上突然傳來一記熾熱的灼燒感。
“混蛋,你……”
我茫然地循聲望去,就看見突然閃現在雷夫面前準備攻擊的岩窟王被迫停下了動作,他一只纏繞着毒炎的手還直直地伸向那人的頸脖。本該是一擊斃命的姿态,卻因為從者陡然奔潰的靈基而宣告失敗。
雷夫不知用什麽手段抹除了我與Avenger的契約,岩窟王失去了魔力的供應,只能含恨被召回英靈座。
對于魔術師來說,被強行解除契約所受的傷害完全不亞于以肉身再一次直面之前迦勒底的爆炸,但與之不同的是,爆炸所産生的副産物是令人難以忍受的灼熱與燒傷,但現如今,我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逐漸變冷,胸腹處好像被埋進了大量的冰塊,它們在不斷融化的過程中,還将冰冷借由血管傳遞到四肢百骸。
原本纏繞在右手上的外力已經感知不到了,連所長尖細的哭喊都變得影影綽綽。
恍惚中,我感覺到身體在下沉,又感覺到有誰攏着我的腰将我支撐起來。
是岩窟王麽,我茫然地想到。不,不是的,我的從者已經不在了。
那會是……
有力道作用在我的下巴上,迫使我向一個方向擡起頭。
我聽見有誰在我耳邊呢喃,他說,擡起頭來看吧,好好地看着你一直以來所想要保護的那個女人,和迦勒底亞斯合為一體的壯觀場景吧。你聽,她絕望的尖叫聲,她在喊,救我,快來救我啊,雪見。
耗費大量魔力構築的守護結界又有什麽用呢,人類的魔術至始至終無法抵禦我随意的一個彈指。相葉雪見,你一直以來所引以為傲的直覺——呵,真是可笑……
最後的最後,我聽到那個聲音對我說,既然那麽想要作為禦主,那麽,就将聖杯作為你的歸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