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陳齊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紀豫然剛從浴室洗完澡出來,他拿毛巾擦着頭發,單手接起電話:“陳哥,怎麽了?”
對方的聲音帶着難以掩飾的笑意:“我這裏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更好的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紀豫然大概猜到了他要說什麽:“我的試鏡通過了?”
“對自己這麽有信心?”陳齊笑着揶揄道。
紀豫然道:“我就是随便猜猜,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別的好消息?”
“恭喜你猜對了,”陳齊道,“導演挺滿意你,今晚上去簽合同,順便一起吃個飯,準備一下。”
紀豫然是一個星期前去參加的試鏡,事實上他并沒有多少準備時間,發情期過去之後距離試鏡就只剩半個月不到了。但好在角色和他本身氣質比較接近,再加上不眠不休認認真真的揣摩,最後出來的結果還算令人滿意。
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真切切聽到自己拿到角色的消息,紀豫然還是抑制不住的驚喜。
“先別急着高興,我這還有一個好消息,”陳齊神神秘秘道。
紀豫然安靜地聽他繼續說。
“你猜另一個男主是誰來演?”
聽他這語氣像是要來什麽大腕,紀豫然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沒想到什麽合适人選。
另一頭陳齊沒等他開口就先忍不住了。
“你絕對猜不到,”他道,“是謝楚。”
這兩個字像個定身咒一樣砸在他腦門上,紀豫然愣在了原地。
陳齊在電話那頭還在繼續說:“沒想到吧?我知道的時候都大吃了一驚。不過也對,謝楚唱了這麽多年歌,想轉型當演員也很正常。我們這回可是撿了個大便宜,以他的人氣,這戲不爆也得爆,小然啊你可得抓住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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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豫然半響才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說起來你之前那期節目也是和他一起錄的吧?這可真是有緣啊。”
何止有緣,簡直是孽緣。
紀豫然到現在一想起當初那段尴尬的經歷還是忍不住面上發熱。臨時标記的作用已經過去了,脖子上的牙印也已經消得差不多了,他本打算把這段經歷當作黑歷史遺忘掉,可現在又即将要和當事人共事,他光是想想和對方相處的畫面就尴尬得不行。
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黴。
他在衣櫃裏翻揀着晚上飯局要穿的衣服時,又後知後覺地想到,謝楚該不會也去吧?
上次他留下來的外套和手環還在自己這裏,是不是應該拿過去?
紀豫然想到那個被自己蹂躏的一塌糊塗的隔離環,臉又熱了起來。
外套還好,手環還是算了,別說自己沒這個臉皮,就算真的還了,對方也不見得會要,畢竟只是一個手環而已。
晚上陳齊領着紀豫然去正式簽了合同,之後便和制片人等幾個主創人員去了訂好的酒店包廂。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人陸陸續續到齊了,包括導演副導演、其它幾個重要配角,坐了滿滿一大桌。
紀豫然環視了一圈始終沒看到謝楚的身影,既松了口氣又有點不知從何而來的遺憾。
陳齊看不得他在這種重要場合發呆,忙扯了扯他示意他給導演敬酒。
導演姓張,是個極其少見的女性Alpha,年齡四十左右,在業界算是年少成名了,再加上家底頗厚,這部戲她本人就是投資者之一,有着非常大的話語權。紀豫然能出演,最後還是得了這位導演的首肯。
張導沖他笑了笑,笑容很和善,但神情之中天然帶着Alpha獨有的上位者氣勢,令紀豫然莫名有一種強烈的被壓迫感。
他定了定神,神态自然地舉杯:“多謝張導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張導十分爽快地幹了杯裏的酒:“用不着謝,你要是不合适我也不會選你。試鏡那天的表現很不錯,我相信你能成為劇本裏的周時安。”
紀豫然正想說點什麽再度表達一下感激,就聽張導接着道:“可惜謝楚沒來,不然你倆還能趁今天交流交流感情,畢竟要演兄弟呢。他從沒演過戲,也不知道行不行,說不定還得你帶他。”
他自動忽略了後半句,下意識追問道:“他有事不來了嗎?”
“他經紀人打電話來說可能趕不上,”陳導神情有點無奈的不滿,“大明星,忙呗。”
紀豫然聽了這話,還沒來得及感受,就見包廂門突然被打開,一個服務員領着身後的人走了進來。
“哎呦,說曹操曹操到。”
謝楚的到來引起了整桌人的注意,他今天依舊穿了一身低調到樸素的運動裝,頭上戴着鴨舌帽,和錄節目那天穿的幾乎一模一樣,要不是那件外套就在紀豫然這兒,他都要懷疑是同一身衣服了。
“大腕終于來了?還以為今天等不到您大駕光臨了呢。”張導拉長聲調沖着他調侃了一句。
謝楚摘下帽子落座,露出一張俊美到淩厲卻不掩疲憊的面容,他接過旁人遞過來的酒杯,倒了滿滿一杯,直接仰頭幹了。
“飛機晚點了,遲到了這麽久,先給大家道個歉。”謝楚說着,拿起一邊的酒瓶又給自己滿了一杯。
在座的旁人愣了半天,這會忙反應過來,上前七嘴八舌地勸了起來。
張導見此,臉色緩和了不少,跟着舉起杯子沖謝楚示意:“小謝,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兩人各自幹了杯裏的酒,像是拉開了什麽序幕似的,現場氣氛跟着其樂融融了起來。
張導十分熟稔地給兩人作了介紹,“小紀,小謝,你倆還不認識吧?以後可就是兄弟了,來打個招呼。”
紀豫然強作鎮定地直視對方,謝楚也看着他,眼裏并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就好像兩人此前确實素未謀面一樣。
不尴不尬地敬過酒之後,紀豫然就低頭裝不熟,好在張導也沒有再說什麽,轉而和制片人攀談起來。
半個多小時後酒席差不多快散了,紀豫然有點微醺地靠在椅子上,瞥見謝楚起身出了門,帽子還留在座位上,大概是去廁所。他不知怎麽地腦子一熱,站起身跟了出去。
外面的空氣比包廂裏混着酒精和制冷風的渾濁氣體要清新得多。紀豫然順路去了一趟前臺拿東西,走到廁所門口時清醒了不少,不由得猶豫了起來,覺得自己這麽跟來似乎太莽撞了。
還沒決定要不要趁現在回去,廁所另一邊的走廊突然走出來一個人,低着頭,嘴裏叼着半支煙。
紀豫然的腳步一頓,有些吃驚地定在了原地,他原以為謝楚是出來上廁所的,沒想到是來抽煙的。
謝楚擡頭看到他時也明顯吃了一驚,取下嘴裏的煙按滅在了廁所旁的垃圾桶上,沒什麽表情地看了他一會,像是在等他開口說明來意。
紀豫然見現下這個情況也沒辦法逃避了,幹脆直接把要說的都說了,畢竟以後還要合作呢,總不能一直這麽尴尬下去。
他上前一步,斟酌了兩秒道:“那天謝謝你幫忙,很抱歉給你添了麻煩,你沒受什麽影響吧?”
謝楚聞言搖頭,偏過視線朝他脖子上看了一眼。
紀豫然愣了一瞬,意識到他在看什麽之後整個人窘迫了起來,盡管對方的眼神不帶任何意味,曾經被咬過一口的部位還是忍不住隐隐發熱。
他連忙轉移話題,把剛從前臺取回來的的袋子往前一遞,道:“這是你的外套,我洗幹淨了。”
謝楚接過袋子,打開往裏看了一眼,接着伸出手翻了翻。
紀豫然不明白他在檢查些什麽,自覺完成了任務,正想道一句別就離開,就見對面的人翻完後擡起頭來,十分認真地問道:“我的手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