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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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世間只得一個你
作者:藍白色
文案
所有破鏡重圓,都是見色再起意
跟基友讨論人物設定的時候,被問到這次的男主是個什麽樣性格的人,
某色:應該就是那種……就算寫情書也要寫出極致悶騷調調的人。
比如,這封情書——
內容标簽:情有獨鐘 都市情緣 業界精英 因緣邂逅
搜索關鍵字:主角:許唯星,卓然 ┃ 配角:晟峻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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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許唯星的一天似乎總是這樣開始——
7點,鬧鐘都還沒響,她養了六年的那只伯曼就已迫不及待将她撓醒,而在下屬面前從來說一不二的她,氣勢瞬間就敗給了面前這雙高高在上的貓兒眼,不得不在對方目空一切的注視下,起床,趿上拖鞋、頂着惺忪睡眼來到客廳,換貓砂,倒貓糧,再招呼那位慵懶地趴在沙發上的老祖宗:“項少龍,過來吃早飯。”之後才開始忙着拾掇自己,洗漱敷臉,換衣化妝。
按部就班的又一天……
按部就班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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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要吹毛求疵去細究一下這一天到底有什麽不同,大概就只有一點:她發現自己眼角長出了一條細紋。
曾經的許唯星很愛笑,這幾年卻已經習慣了板着臉,一來因為實在沒什麽值得開心的事,二來就是怕長皺紋,可墨菲定律裏說“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果然是屢試不爽。
還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她今天出門之後并沒有直奔公司,而是把車拐到了國貿,進了附近的一家茶餐廳。
照舊堵車堵得人神共憤的東二環,照舊讓人倍感窒息的霧霾天,老黃歷上怎麽會說今天是良辰吉日,諸事皆宜呢?
宜升遷,宜搬家,宜嫁娶,宜……相親。
沒錯,她大早上的跑這兒,就是為了和素未謀面的36歲男人相親——還是兩個。
這兩個相親對象的資料,幾天前同母異父的妹妹孫樂妍就已經悄悄透露給了她。
那天,許唯星正昏天暗地加着班,微信突然響了,她一個小時後才顧得上看一眼。是孫樂妍發了兩張照片給她,附言:媽給你安排的相親對象,老成那樣,我看了都替你心塞,媽偏要說人家那是成熟。
孫樂妍只有19歲,當然覺得30以上的都是老男人,許唯星看了照片倒是沒什麽想法,談不上心塞,當然更談不上心動,她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溫總監已确定離職,運營總監的職位空了出來,所有人自然而然都覺得這次升的會是現任品牌經理的許唯星。溫總監當年是做品牌推廣出身的,她現在走溫總監的老路、從品牌經理直接晉升運營總監,如此水到渠成又順理成章。如今正是升職加薪的重要時機,加上她本來就忙,哪有功夫去相親吃飯?
可是,就如同她每次都會敗給項少龍的那雙高高在上的貓兒眼,同樣的,她也每次都會敗給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母上大人,在被母親奪命連環地催了幾十通電話之後,許唯星唯有妥協。
在得到了許唯星肯定的答複後,電話那頭的母親沒開心一會兒,電話就被孫樂妍奪了,聽筒裏随即傳來孫樂妍的驚呼:“姐你确定?那些個老男人……”
孫樂妍話還沒完被母親暴力鎮壓:“人家36歲,才比你姐大六歲,哪裏老了?再說了,男人四十都還一枝花呢,女人四十可就是豆腐渣了,你姐現在眼光是高,可再拖個兩年,到時候就不是你挑人家,而是人家挑你。我給你姐找的這些起碼有房有車,沒離異沒帶小孩,你再這樣撺掇你姐跟我唱反調,再過個幾年,你姐只能去找那些離異帶小孩的,你是不是就滿意了?”
這套說辭許唯星聽得耳朵都快生繭,趕緊終結了電話那頭的争執:“我待會兒還要開會,先挂了。”
作為交換條件,相親的時間地點由她決定,于是乎就出現了如今的場面——
大早上的茶餐廳,把A先生約在八點,B先生約在八點半,各聊十幾二十分鐘,這樣既不耽誤她的上班時間,又完成了相親這項的任務。
但往往人算不如天算,B先生看樣子十分重視這次的相親,竟提前半小時到了,許唯星走進茶餐廳,見兩個相親對象同時出現,她倒也沒怎麽亂了陣腳,只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勾起笑容走近他們:“不好意思,久等了。”
相親的結果自然是無疾而終,她在趕去公司的路上,母親一個電話就飙了過來:“許唯星,你故意跟我對着幹是不是?”
許唯星特地把車載廣播打開,調高音量:“你說什麽?我在路上呢,聽不清楚。”
驢唇不對馬嘴的說了幾句,母親徹底被她惹毛了:“我看你壓根就不想結婚,得,你愛怎麽着怎麽着吧,我不管你了。”
結婚……結婚……結婚……
這幾年,周遭的朋友一個個步入婚姻,結婚的理由千百種,因為有了孩子,因為年齡到了被家裏逼着,因為對方條件還不錯,因為受過太多次情傷,因為愛夠了收心了,因為累了、再也不想獨自打拼了……
許唯星早已數不清自己參加過多少場婚禮,送過多少封紅包,但她很清楚的記得,她從沒聽過一個朋友說,打算結婚是因為很愛很愛那個人,想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思緒至此,許唯星偶然瞄到儀表盤上顯示的時間,就這麽輕易地回過神來,猛地關掉車載廣播,加速駛離——她快遲到了。
她這些年太忙,忙得沒時間去做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沒時間去談戀愛,沒時間去胡思亂想,沒時間去……悲傷。
況且今天對于許唯星來說,真的特別重要。
新的運營總監懸而未決,高層也一直沒有對外透露備選人和确定時間,但之前總裁辦的人已經走漏了風聲,說董事長已定于今天回國。公司運作得一向很好,在國外靜養的董事長突然回國,大概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主持新的運營總監的任命會——
這也就難怪許唯星一踏進公司,就清楚得讀出了同事們眼中流露出的那一句句“恭喜啊”。無論是不是愛慕虛榮的人,處在她如今這個階段,都難免心情飄忽,但本職工作還是要做好的,工作公司要調整新一年的廣告投放定額,她剛審閱完下屬做好的定額表,溫總監的秘書就敲響了她的辦公室門。
“孔經理,溫總監請您過去一趟。”
已經多天不來公司的溫總監今天也回了公司,還派秘書親自請她過去——明眼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了。許唯星就這樣踏着旁觀者們各懷深意的目光,一路進了溫總監的辦公室。
溫總監已在此恭候多時。
作為一個40歲的女人,溫馨保養的十分得體,臉上沒有一絲細紋,可閱歷全寫在了雙眼的波瀾不驚裏。她和丈夫同樣都是商界精英,二人至今沒要孩子,可前不久她的丈夫被查出罹患肝癌,基于此,溫總監決定冒着高齡産婦的危險要個試管嬰兒,故而選擇了辭職。
溫總監雖然職業裝依舊穿得一絲不茍,但已經難掩眼裏的疲憊,許唯星還記得溫總監向CEO請辭的消息走漏出來之後,自己沒忍住,直奔到溫總監家中問原因,她還記得溫總監當時的笑容有多懊悔:“我一直忙着拼事業,沒有盡到半點做妻子的責任,他卻從沒怪過我,甚至一直明裏暗裏支持我,他那麽喜歡小孩子的一個人,我說我不想生,他也不勉強我……唉,算了,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
一個女強人放棄既有的一切,只為了圓丈夫一個小小的奢望,光是憑這一點,許唯星就打心底裏佩服她。
再次見到溫總監,彼此卻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寒暄了,溫總監立刻就直奔主題道:“唯星,不瞞你說,我很希望你能接替我的位置。這段時間裏我一直在向高層引薦你,不僅僅是因為我清楚你的能力,更因為你剛進公司那會兒就是我帶你,我是看着你如何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這個位置的,覺得你有實力、也有野心涉足更高的平臺。”
這番話本該聽着倍感舒心的,可許唯星卻漸漸的嗅出了一絲蹊跷,不由得微蹙起眉,果然,溫總監收聲之後,面有難色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話鋒一轉,道:
“高層對你進行了評估,對你的各項能力都很滿意,但可惜,最後董事長拍板從國外調了一‘空降部隊’來,把運營總監的職位給了他。”
“……”
“……”
許唯星從總監辦出來,還得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繼續該幹嘛幹嘛,只是臉上再也擠不出半點笑容來。在不久後,所有人的OA系統裏,都受到了由董事長親自下發的內部信函,等着正式調令一下來就來給許唯星道賀的同事及下屬們,點開信函全都傻了眼——
這是董事長親自簽發的運營總監的調令。
升遷的并不是衆望所歸的許唯星——
“Jaryn Chou?沒聽說過啊。”
“看起來挺年輕的。什麽來歷?”
在所有人都雲裏霧裏時,許唯星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興致缺缺地看着還沒處理完的定額表,偶然瞄到電腦屏幕下方閃爍着的OA系統提示,終于還是沒忍住,斂着眉狠狠地把提示關掉。
可再怎麽不樂意,許唯星作為運營總監管轄範圍下的部門負責人,必然還是會第一時間見到這位“空降部隊”——
果然當天下午,這位Jaryn Chou就行使了運營總監的職權,召開經理級會議。
第二會議室,許唯星就坐在主席位的左手邊,主席椅離她不過一米的距離,看起來如此唾手可得,卻終究與她失之交臂。
全員到齊的同時,也是許唯星煎熬的開始,三個小時之前,在座的所有人都還以為運營總監的職位非她莫屬,而三個小時後的此時此刻,他們又會以什麽樣的心态看她,許唯星不想多做揣測,免得庸人自擾。
會議室的門被悄然推開——
主角到了。
率先走進會議室的卻是許久不曾在公司露面的董事長。包括許唯星在內的在座所有人都應聲站了起來。
董事長和藹地笑笑:“大家不必拘謹,我就是來看看而已。”
董事長說着,擺手讓大家坐下。所有人也就依言坐了回去,只有許唯星,瞬間僵立在了那裏。
因為董事長話音落下的同時,又有一人徐步走進了會議室。
這人正是新上任的總監——
那人的目光在唯一站在會議桌旁的許唯星身上短暫地停留了片刻,許唯星猛然醒過神來、驀地重重坐下的同時,他也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
許唯星亂了分寸又怕被人看出,只能微微垂着頸子,同時,耳畔傳來董事長的聲音:“向各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新上任的運營總監,Jaryn Chou。”
在座諸位立刻領會了,紛紛鼓掌。
鬼使神差的,許唯星就是感覺到了兩道視線似輕似重得落在了她身上。她有些認命地擡起頭來——
卓總監正趿着衆人的掌聲走向會議桌,朝各位客氣而疏離地颔一颔首:“Jaryn Chou,大家也可以叫我卓然。”
許唯星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麽适當的表情來,臉有些僵,目光卻已經不受控制,落在了面前這個男人虛撐着桌面的手上。
指節修長,手表簡約,法式襯衫的袖扣扣得地道又矜貴,
可許唯星分明還記得,當年他第一次穿這樣的襯衫,笨拙得連袖扣都扣錯了,而她,就像手把手教他怎麽打領帶一樣,替他扣上袖扣。
墨菲定律,越怕什麽越來什麽,果然是屢試不爽……
☆、第 2 章
對許唯星來說,沒有哪一次的部門會議,如這次一般煎熬。
這位新上任的總監形姿款款,談吐不凡,語句停頓的間隙淡淡掃一眼全場,很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而工作時精神一向高度集中的許唯星卻極難得的走神了……
那一年,也是在這樣11點鐘左右的光景,她父親資助了多年的那個貧困學生,考上本市的大學後第一次來她家拜訪,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T恤,淺色的棉制褲子和一雙再普通不過的帆布鞋,年輕的臉,青澀的目光,質樸之中帶着一絲隐藏得不太好的怯意:“你好,我是卓然。”
……
……
“許經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許唯星猛地從回憶裏抽回神來,視線一擡,就對上了卓然的雙眸。記憶裏那道帶着怯意的目光瞬間灰飛煙滅,此刻他的眼睛,沉着的,冷靜的,不帶半點友好。
他這樣突然發問,許唯星确實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但她很快縱覽了一眼正播放着的PPT,硬着頭皮侃侃而談起來:“我的個人意見是,這次我們完全沒有必要花大價錢争獨家冠名權。”
擦身……而過。
去年的今時今日,電視臺一檔新節目即将上馬,她們的對手公司出于試水的心态,拿下了節目的冠名權,但最終對手公司決策失誤決定臨時撤資,許唯星的團隊替公司新的車系品牌低價拿下了節目的獨家冠名權,結果該節目收視率爆表,公司這一新的車系也在國內打響了名頭,銷售額一直攀升,許唯星的團隊算是為公司撿了個大便宜,如今一年過去,新一季的節目廣告招标會已提上日程,各大公司為了争新一季的冠名權而搶破了頭,價格更是一路水漲船高。
卓然眉一蹙:“理由?”
他是言簡意赅的兩個字,許唯星卻必須花好一會兒時間組織語言:“我的意思是,我們的品牌可以通過別的方式占據這個節目,而不需要花大價錢去争一個所謂‘獨家冠名’。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這個類旅行類節目,1/3的時間會在路途上度過,我們完全可以要求把節目組用來代步的大巴全部換成我們公司的車,比如把節目裏所有的座駕都換成我們的車,這比單純一個‘由XXX獨家冠名播出’的口號更具影響力。”
卓然對她的這番看法沒有做出任何評價,一直不動聲色,沉着眉不知在思考些什麽,坐在許唯星斜對面的廣告部的經理已經忍不住附議道:“這款車型針對的是國內的中端市場,主打安全性和越野性,這和這檔節目的收視群體以及節目性質都十分吻合。這種棄掉争破頭的‘獨家冠名’、另辟蹊徑的方式似乎更可取,”當然也有顧慮,“當然,萬一節目組不肯更改環節設置,怎麽着也白搭。”
這時候的卓然終于朝一旁的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領命将摞在角落的一摞文件分發到所有人的手中。
一直跟在溫總監身邊的孟秘書從今天起正式調去了總經辦,此刻跟在卓然身邊的這位秘書是個生面孔,應該是卓然帶進公司的心腹。對于衆位老員工來說,這位生面孔給人帶來的不僅是新鮮感,更是一種改朝換代的不安感。
卓然依舊一言不發地坐在主席位上,雙手交疊在胸前,那高傲又篤定的樣子,配着秘書的解釋:“這是我們和電視臺拟定的戰略合作意向,包括這個節目在內的6檔綜藝節目,座駕都将由我們提供。”驚了全場。
這個人,在衆人還沒摸清他的底細之前,就已經不動聲色地送了公司這麽一份大禮,這樣一個高效率的上司又會對他們實行怎樣一種全新的管理政策?教人既期待又懼怕。
而這位卓總監,在如此輕易就挑起了所有人的複雜心緒之後,淡然宣布會議結束,衆人面面相觑着起身,目送他離開。
如果不是因為名字一樣、長相一樣,她真的不認為這位新任總監就是那個在她記憶角落長期蟄伏、偶爾反噬的人——
許唯星這麽腹诽時,正走過許唯星身邊的卓然突然毫無征兆地腳步一停,如同聽到了她的心聲似的。那一刻許唯星幾乎呼吸一窒,他卻只是這樣短暫地一停而已,繼而徹底與她擦身而過,離開得那樣雲淡……風輕。
×××
新總監走馬上任的消息一早上已傳遍公司,午餐時間,許唯星刻意避開了所有人,躲到天臺抽煙。
不成想還是被張苒逮了個正着。
許唯星跟着溫馨跳槽到如今的公司時,張苒是公司裏一名中級HR,如今許唯星已經是經理級別,張苒依舊還是一名中級HR,但作為一個女人,許唯星自認張苒比自己強了不止百倍——
張苒的兒子今年已經3歲,每天上下班都由丈夫親自接送,365天風雨無阻;至于許唯星,自始至終都只有那只每天都不拿正眼瞧她的項少龍,想想真是挺心酸。
而對于孫衛星一有煩心事就往天臺跑的行為,張苒早已了如指掌。早上的部門會議,張苒這個八卦能手也扒出了不少:“既然他都已經和電視臺簽署了戰略合作意向,為什麽還多此一舉問你的意見?”
許唯星笑笑,沒說話。
張苒兀自琢磨了一會兒,突然警惕起來:“會不會是因為他聽說了你是高層之前一直親睐的總監人選,特意給你個下馬威什麽的?我看了他資料,才27歲,絕對的青年才俊,可他生日是11月3號……”
許唯星有點心不在焉,對于張苒那仿佛意有所指的語氣,許唯星沒怎麽反應過來:“11月3號怎麽了?”
“天蠍座啊!有仇必報的星座……你沒發現麽?他上任第一天就把孟秘書攆去了總經辦,他連孟秘書都容不下,更何況是一直跟着溫總監的你,說不定他已經把你視作眼中釘了,遲早整到你頭上。”
聽到這裏,許唯星硬生生被香煙嗆了一大口,猛烈地咳嗽起來。
張苒連忙幫她拍背順氣。許唯星一邊忍不住地繼續咳嗽着,一邊遷怒一般的把煙蒂狠狠地摁熄。
如果他真的有仇必報,那她會死得多慘?
畢竟她曾經那樣的……傷害過他。
遍體鱗傷……
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慮了,許唯星一路相安無事地來到了下班時間,今天終于不用加班,卻半點也不值得開心。公司為新上任的總監辦了歡迎宴,許唯星推了,沒打算去,外人會如何揣測,說她是因為失去了唾手可得的職位而鬧不愉快?還是說她心眼小不願坐看新人笑?許唯星懶得去管。
她去地下停車場取車。
出了電梯走向自己的停車位,中途卻被突然響起的兩聲車喇叭聲釘在了原地。
許唯星循聲望去,不遠處停着她的矯跑,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透過降下的車窗裏,噙着笑看她。
許唯星一愣,一笑:“什麽時候回來的?”
晟峻有她車的副鑰匙,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吓人,只不過昨晚號稱還在羅馬,今天竟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晟峻沒接話,見許唯星朝自己走來,徑直把一樣東西抛向許唯星,許唯星穩穩地接住,還來不及看,晟峻的聲音已悠哉傳來:“給你帶的禮物。”
一枚普通的歐元,算哪門子禮物?許唯星撇嘴。
晟峻卻說:“別小看它,是我從特雷維噴泉偷偷撈出來。你們女人不最信這個了?羅馬,許願池,幸運幣……”
許唯星把硬幣揣進口袋,繞到副駕駛座,徑直拉開車門坐進去。
晟峻駛向出口:“我這個季度的飛行裏程滿了,有10天的假,周末咱們去昌平泡溫泉?”
“我……”
許唯星剛說了一個字,斜刺裏就突然沖出來一輛SUV,幾乎是以車毀人亡的速度撞向許唯星的車。
晟峻好歹是駕駛飛機的,關鍵時候一個急剎,險險地把車停了,驚出一手的虛汗。
晟峻降下車窗,看樣子是打算和那位莽撞的司機理論一番,可張口的同時,晟峻瞬間愣住。
許唯星也愣住了,對方降下的車窗裏透出個冷峻的側臉……
卓然?
晟峻以為自己看錯,僵了半晌,直到那輛SUV已經絕塵而去,晟峻才驀地回神,扭頭看向許唯星,似乎在等着許唯星解釋一下剛才到底是什麽情況。
許唯星卻只是聳了聳肩,別的什麽也沒說,只淡淡地撂下一句:“走吧。”
☆、第 3 章
許唯星14歲時離異的父母分別再組家庭,這也變相鑄就了許唯星如今的好廚藝,以至于晟峻每次休假,塞給她一件不值錢的小禮物之後就會在她家蹭足十天的飯。
對此,許唯星早就習以為常,母親卻不這麽看,母親曾經極力把她和晟峻湊作堆,“男人嘛,年輕的時候總會犯些錯,知錯能改就好,你年紀也不小了,別認死理行麽?”
其實許唯星心裏很清楚,她壓根就不是認死理,而是真的早就對晟峻沒了半點感覺,她和晟峻高中相識,當時背着家長早戀,母親還曾怒氣沖沖殺到學校教育了晟峻一番,她和晟峻這種狀況,應該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吧,但他們這對青梅竹馬顯然也沒能逃過“畢業”、“小三”這兩位感情殺手——
晟峻畢業實習時那會兒和空姐搞在了一起,劈腿兩個月後被許唯星逮了個正着,她也和衆多遇到此類情況的女生一樣,經歷了不甘、歇斯底裏的哭鬧,那段時間真是丢盡了面子、像個瘋子,冷靜下來之後才發現潇灑一點提出分手其實也不是太難。大概男人都是這樣一副德行,得到的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晟峻這個從小到大的優等生也沒逃過這樣的魔咒,許唯星被他纏得煩了,一度互相拉黑,覺得這一輩子都會老死不相往來,但時間就是如此奇妙的東西,當年的那些愛啊恨啊不知不覺就随着歲月飄散了,如今許唯星和晟峻成了一對好基友,反倒是當年跑去學校訓教了晟峻一番的母親,一直暗搓搓地試圖讓他倆再續前緣。
飯後,晟峻輕車熟路地開冰箱拿水果吃,許唯星果斷奪走他手裏的水果,差使他去洗碗。
許唯星坐在沙發上啃蘋果,項少龍也已經吃飽喝足,窩在她懷裏打盹。許唯星撫摸着項少龍的後頸,有些走神,突然耳邊響起了晟峻的聲音:“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吧。”
扭頭一看,晟峻背對她站在開放式廚房的洗碗池前忙碌着。許唯星裝傻充愣:“什麽怎麽回事?”
晟峻并沒有順着她的話往下接,而是改口道:“看樣子他混得很不錯。”
這時候再假意不知晟峻口中的那個“他”指的是誰,那就裝得太過了,許唯星:“确實不錯。我們公司新上任的運營總監。”
晟峻終于忍不住回過頭來,陡然蹙起的眉心寫着詫異。許唯星無謂地聳了聳肩,她想用一個雲淡風輕的笑容把這個話題徹底了結掉,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沉默半晌,晟峻終于恢複了一貫的嬉皮笑臉,打趣道:“當年你養的小白臉搖身一變成了你的頂頭上司,心情不好受吧?”
許唯星竟然沒接話,晟峻略有些不可置信,擱在以前,她一定會跟他吵,讓他嘴巴放幹淨點、別總一口一句“小白臉”;又或者一遍又一遍地重申那人家境不好,獎學金好打工掙得錢都得寄回家裏,況且那人也不是沒給她買過東西……
是啊,給她買的那條925銀、什麽鑽都不帶、一千塊不到的破項鏈,她戴了整整五年,變色了都不肯摘,此時此刻還挂在脖子上……簡直是……
煞風景!
晟峻惡狠狠地扭回頭來繼續洗碗,洗碗精的泡沫如同誰那脆弱的嫉妒心,一觸即破?
***
又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
許唯星早起,給項少龍準備貓糧,洗漱、化妝、換衣,偶然從穿衣鏡裏瞄到自己脖子上的項鏈,許唯星杵在那兒,在摘與不摘之間猶豫了5秒,用力地把襯衫領口一拉,成功地擋住了項鏈的身影,許唯星頭也不回地拎包出門。
妝容精致,穿着高跟鞋也能健步如飛,沒人會看得出來她昨晚失眠了一整晚。不敢睡不能睡,因為只要一閉眼,就有熟悉的聲音如夢魇一般纏繞上來——“許唯星,我會讓你後悔的。”
……
許唯星一路疾走着穿過公司大堂,在安檢口刷卡,其中一扇電梯門即将在自己面前合上,許唯星趕緊一路小跑趕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着電梯門的最後一絲縫隙在自己面前合上。
可下一秒,電梯門又重新開啓——電梯裏有人替她按了開門鍵。
許唯星還挺慶幸,走進電梯正準備說“謝謝”,可道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已經先行愣住了。
替她按開了電梯的不是別人,正是卓然。
打理得很清爽的短發,眼睛裏沉着的沒有一絲情緒,從昨天的法式襯衫換成了今天的帶領針的襯衫,卻是一樣的挺拔英俊。
卓然就這樣看着她,臉上沒有表情。早就不是存在在許唯星記憶裏的那個人了,可不知為什麽,昨晚夢魇一般的聲音,依舊悄然地在許唯星耳邊響了起來——
許唯星,我會讓你後悔的……
同電梯的其他人見她幹杵在那兒,只好開口問她:“許經理去幾樓?”
許唯星逼自己目光,斂了斂神對同事微笑:“26樓。”
多年不見的卓然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她的頂頭上司,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感受?對于晟峻昨天提出的這個問題,許唯星扪心自問了一下,發現自己完全回答不上來。但有一點她很确定——她怕見到他,怕對上他那雙沒有情緒的眼睛。
就比如中午用餐時,經理及以上級別的員工都在餐廳的二樓用餐,許唯星在剛踏上通往二樓的臺階便是腳下一頓,繼而一咬牙就調頭走了,寧願回辦公室叫外賣吃。
而她剛回到辦公室,電話就響了。
是房屋中介打給她,告知她,她的房子已經有租客下了訂。
許唯星的父母雖然沒給過她完整的家庭,但是卻給了她不少房子,其中地段最好的一處房産在寸土寸金的東三環,交通便利,離她公司也近,這五年間她卻一直出租、沒有用來自住。張苒有一次還問過她:“放着這麽好的房子不住,舍近求遠住到北三環去,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許唯星當時回答得很模棱兩可:“不想住就租了呗。”
張苒便順着這茬往下猜:“那房子有不好的回憶?”
許唯星不回答,張苒也就沒再追問過……
不是的,并不是因為那裏有她不好的回憶,相反,是因為那房子裏,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憶……
就是因為太過美好,反而不敢再去觸及。
當天下了班許唯星去了趟房屋中介,許唯星一邊翻看中介提供的合同,一邊納悶……一租租五年?許唯星至今還從沒碰過這麽奇怪的租客。
中介想得很周全:“許小姐,對方很想要這套房子,如果您覺得按這個價錢租五年虧的話,您可以提價。”
許唯星沒回答,還在繼續翻看合同,看到最後一頁,她的手指瞬間僵在了紙緣。
合同一經簽上了乙方的簽名,熟悉的字體,力透紙背——
卓然。
☆、第 4 章
到底有多久沒來過位于東三環的這處房子了?
許唯星算了算,整整五年零六個月。
但似乎五年時間遠遠不足以令她忘記某些事情。比如小區北入口的這扇大門,某年的大年三十,她忘了帶門禁卡,值班的保安也沒了蹤影,最後是那個人,利落地攀着鐵門翻了過去,而她,如法炮制,卻摔了重重一跤,但索性一點兒也沒受傷,沒傷着的原因除了身上那件厚重的羽絨服外,還有被她壓在身下、充當了人肉坐墊的他。那也是她和這個她一直視作弟弟的人,第一次那麽近距離地看着彼此,真真要望進對方靈魂裏去似的…
又比如小區裏定點放置着的購物車,這本來是方便居民大采購歸來、把東西運回家的,但那一次,她難得的摔傷了腿,舉步維艱,他要攙着她走,她還不樂意,硬是自顧自地挪了好半晌,他終于看不過去,不由分說地把她抗了起來,跟扛麻袋似的,許唯星吓了一跳,深怕他摔着自己,哪知道他看着雖瘦,實際上卻很結實,許唯星都能隔着衣服感受到他壁壘分明的臂膀,或許是因為她突然的沉默令氛圍變得尴尬,他尴尬地虛咳了一聲之後,随手就把她放進了路過的購物車裏,保安看購物車裏載個大活人,不樂意了:“不好意思先生,這車是放物品不是放人的。”
而他當時的回答是什麽?——
“她就是我的貴重物品。”
五年過去,購物車還是當年的那型那款,人卻早已……呵。
許唯星片刻後已身處空曠的公寓內。這五年來,房子一直有租客絡繹不絕地租住,如今再也不複當年的本來面貌——牆體的顏色變了,部分家具也應某幾位租客的要求換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