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再見故人
李流清把那塊手帕直接塞進了懷裏,她走到梁茗笙身邊,對梁茗笙說道:“好了,我們走吧。”
梁茗笙雙眉一挑,有些詫異的看着李流清,看她終究是沒有把鎖香帕送給自己的意思,便也不說話,跟着李流清離開了這裏。
李流清剛剛被那女子打的一掌并不是很嚴重,許是引發了內傷才會吐血,所以她也并不在意。能和梁茗笙在一起,就算是只有一年可以活,她也願意。
“剛剛我見那女子并未用內力打你,你為何會吐血?”見李流清沒有與自己說那臺上的事的意思,梁茗笙終于忍不住問道。
剛問完,梁茗笙就後悔了。
“你這是在關心我麽?”李流清對梁茗笙調笑道。
她的臉色蒼白,這一笑,給蒼白的臉色增色不少。
梁茗笙不敢轉頭去看李流清,她挺直了脊背,僵硬的回答道:“不是關心,只是随口一問。”
“哦……”李流清拉長了聲調,點了點頭,“既然不是關心,想必知不知道也無所謂了,那我就可以不回答,對嗎?”
李流清已經這樣說了,梁茗笙只好點了點頭。
李流清聳了聳肩,然後把頭轉了回去。
兩人一直走着,天空偶有煙火,卻很快也就消散了。夜涼如水,整個黑夜清澈如鏡,吆喝聲,古琴聲,喧鬧聲,煙火聲……充盈着整個晚上。
李流清走過街道的時候,總是喜歡用手撩起從樓上垂下來的紅布,自在随意。
“诶,這不是那位姑娘嗎?”李流清忽然聽到一個耳熟的聲音。
她轉過頭,只見奪得對佩那晚守場子的那個小厮正站在前面一家古玩店門口對自己打招呼。
李流清猛地把面具拿下來,吃驚的問道:“這你也認得我?!”
“嗨,您的面具是我見過最醜的,怎能記不得?”那小厮憨笑道。
李流清翻了一個白眼,問道:“怎麽今日不去守場子?”
“那對佩已經被二位贏走了,哪還有場子可守?”小厮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梁茗笙和李流清,讪讪笑道。
“今日公子和夫人可贏得甚好東西?”那小厮又接着問道。
“她不是我夫人。”還沒等李流清說話,梁茗笙便冷冷的打斷了李流清的話。
小厮看了一眼李流清欲言又止的樣子,趕緊笑着打圓場:“诶呀,這公子可是說笑了,那晚公子和夫人可是以最快的速度贏走了我們東家的一對對佩,那晚公子看夫人眼中還滿是愛意,現下怎卻這樣說?”
梁茗笙不着痕跡的看了李流清一眼,說道:“許是你看錯了。”
“那哪能啊,那晚公子也像今晚一樣,穿着月白袍子,夫人呢,就和今晚一樣戴着這個面具。夫人戴着面具我尚且不會認錯,公子沒戴面具我又怎會認錯呢?”
看着梁茗笙越來越黑的臉,李流清終于忍不住出聲打斷道:“我不是她夫人。”
這句話可把小厮噎住了,他漲紅着臉,嘟囔道:“明明就是嘛,明眼人兒一看就看出來了。”
“好了,我也不陪你在這閑聊了,前面還有許多熱鬧呢,我且先去逛逛。”小厮那表情就像活吃了幾十只蒼蠅,看得李流清直笑。李流清擔心梁茗笙會繼續和那小厮争辯,只好尋了個理由離開。
“那夫人走好。”小厮說完便進了古玩店,走之前還不忘瞪梁茗笙一眼。呸,這個登徒子可真是薄情,才不久前的事便不記得了。
李流清看到那小厮瞪梁茗笙的樣子,更是笑得肚子疼了,她轉頭對一臉莫名其妙的梁茗笙說道:“我們……我們往前走吧。”她笑得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一直往前走,視野越發開闊起來,人也更多了,李流清不由得抓住了梁茗笙的袖子,她們被擁擠的人潮推着往前走。
今晚可真美!夜風将每一座樓上的紅紗吹得掀了起來,滿城盡是揚起的紅紗,這紅紗就像是女子的手,摟抱着路過的行人。
如泉水擊石般清脆的琴聲從各個方向響起,街上走動的人潮忽然都停下了腳步,搜尋着這音樂的來處。
這是古曲《鳳求凰》,琴聲時而悲傷,時而歡快。整首曲子演繹了從剛開始求而不得的痛苦和傷心,到後來慢慢的兩情相悅,曲調也随之變得歡快。
李流清豎着耳朵,跟着琴聲傳來的方向走着,一直往前走,再拐個彎,很快就找到了琴聲的來處。
只見在街口的盡頭坐落着一座高樓,那高樓極寬極高,直直的坐落在街口,擋住了去路。飛檐張揚,朱門華麗,這是北羌最大的青樓——魚水閣。
魚水二字,取自魚水之歡。
魚水閣所有的朱門全部大開,然後用花燈隔出了門口的一塊空地,兩扇花燈弧形牆直接攔出了一塊橢圓的場地,那塊場地上鋪着厚實的紅地毯,花燈牆将那裏照得燈火通明。
在那紅毯上,擺着四把筝,上面坐着魚水閣的四大花魁,四大花魁衣着華麗,優雅的坐在那上面彈奏着《鳳求凰》。
圍在那前面的大多數都是單身的男子,也有一些富貴人家的公子爺兒,他們坐在紅毯前一邊飲着茶,一邊欣賞着紅毯上的四大花魁,眼睛睜得大大的,哈喇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李流清興沖沖的拉着梁茗笙的袖子,直接走了過去,尋了一個靠前的位子就坐了下來。
李流清和梁茗笙剛坐下來就有小倌端着水果和茶水過了,她們把東西放下,然後畢恭畢敬的對二人說道:“二位客官好,現下茶水已為二位備上,請問客官可還有什麽需要的麽?”
“不用了。”李流清擺了擺手,興致盎然的看着臺上的四大花魁。
“那好,客官,我們的一位座位是需要交錢的,二十兩銀子一位。”
小倌話音剛落,李流清就往她們的盤子上扔了一錠銀子,五十兩。
“不用找了。”李流清說道。
幾位小倌鞠了一個躬,便退下了。
“你約我出來就是帶我來看花魁的麽?”看到李流清看那四大花魁竟看得津津有味,梁茗笙不由得湊近了她,問道。
“聽說這幾位花魁都是你的老情人,怎麽?看到她們不高興麽?”李流清故意逗梁茗笙。
“現在我已有琳琅了……”
“好好好,知道了,你有了琳琅,才不會對這些人上心。”還沒等梁茗笙說完,李流清就忙着點頭打斷了梁茗笙的話。
梁茗笙看着李流清那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郁悶極了。
她沒想到李流清約她出來竟只是随便看看,原先李流清說她要搶自己,可是現在給她機會,她便是這樣對自己的麽?她贏了手帕也不給自己,是要給靈兒麽?果然,她說的話不可信!她定是有什麽陰謀!
一想到陰謀詭計,梁茗笙就想到了利用。或許,這個女人在利用自己!可是,她能利用自己做什麽呢?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她是在用計間隙自己和琳琅了!
沒錯,就是在讓琳琅誤會我。七夕節,我竟然陪這個女人,将琳琅扔在春糜園!琳琅要是知道了該會有多傷心!說不定,現在琳琅已經知道了!
“你是不是把今晚我與你出來的事告訴了琳琅?!”梁茗笙一把抓住李流清的手,李流清正想要把一杯茶送到嘴邊,被梁茗笙這麽一抓,停在半空中。
李流清無語的看了梁茗笙一眼,淡淡說道:“按照琳琅的性子,你應該知道,她不是争風吃醋的人吧?”
李流清說的不是琳琅的性格,而是自己的性子,現在梁茗笙把原來的自己當成了琳琅,那麽這些性格和經歷過的很多事應該都不會有所變化。
“真搞不懂你,明明知道她對你并不是很上心,為什麽還會那般愛她?”李流清又接着抱怨了一句。
“要你管?”梁茗笙瞪了李流清一眼,“要是琳琅知道今晚的事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李流清輕哼了一聲,便不再看梁茗笙了。
四大花魁已經開始咿咿呀呀唱起歌來了,她們清脆悅耳的嗓音,伴随着琴聲,給這燥熱的夜,增加了不少的清涼。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栖複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花魁的歌聲忽然變得哀怨起來,李流清聽這詞聽得心中情緒萬分。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可是我卻不曾後悔認識過她,相反的,我無比的感激上蒼,讓我遇見了她。若是沒有她,我便不會是我。
李流清正陷入了呆滞,忽然聽見身後有人用夾雜着千思萬緒的聲音叫了她一聲:“李流清。”
李流清下意識的回過頭,只見一個男人穿着玄色的袍子,站在輝煌的燈火之中,用飽含情誼的眼神看着李流清,那眼神,柔到快要把李流清融化。
李流清晃了一下神,她有些不敢相信會在此刻遇上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