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冥婚
陰算帶着人來布置靈堂的時候,李流清已經熟睡了,梁茗笙在李流清的食物中下了蒙汗藥。
夜月如鈎,晚風帶着些花瓣的香味,陰算帶着人在丈量着無極園的尺寸,白色的花球和幡被挂起來,遮住了原本朱紅華麗的柱子。黃色和白色的菊花還新鮮的很,上面帶着些水珠,這些菊花被紮成了一個又一個的花圈。
無極園主堂上擺放着一個牌位,上書:流清閣閣主夫人李流清。但從牌位上的內容便可看出此時李流清在梁茗笙心中的地位已不如初,甚至可以說,并不重要。
不一會兒,整個無極園的主堂已經全部變成了一片白茫茫。整個主堂的天花板用白布牽出一個頂,然後攢至中間從上面吊下來吊着一個白色的花球。
主堂正面的牆壁上全部被白布遮住了,只有中間的部分被白色的菊花堆出了一個橢圓形。
放在主牆面前的是一條長桌,長桌最兩邊的桌沿往桌面卷成了一個弧形,就像飛檐一般,還刻着菊花的圖案。長桌上擺放着一個香爐,香爐旁的鐵盤裏放着一把白色的線香,香爐的前面正放着白色的冥燭。
長桌左右往下依次擺放着七套桌椅,桌椅全部鋪上了白布。整個地板也被換上了白色的地毯,四周牆壁的壁頂上用白色的綢布綴成了弧形,整個主堂的壁頂都同樣的綴着弧形。
整個無極園主堂的大概布置就是這個樣子了。
主堂外面的路上也鋪着白色的地毯,周圍的花圃上灑滿了白色的花瓣,遠遠地看去就像下了一場花瓣雨。梁茗笙的寝殿在主堂的左側,此時牆外圍已經全部被挂上了白綢布和白色花球。由于梁茗笙和李流清在裏面休息,所以陰算不敢帶人去布置。
無極園的主堂就是靈堂,所以陰算帶着衆人主要布置了無極園,其餘的地方只是在地上鋪上了白色地毯,在花圃上灑滿了白色的花瓣,豎起了白色的招魂幡而已。
整個春糜園就在一夜之間鋪滿了白霜,園中的所有人也被要求穿上了白色的喪服。
就在陰算悄無聲息的布置着這一切時,梁茗笙的寝殿正上演着詭異的一幕。
梁茗笙抱着李流清坐在浴桶裏,為李流清擦拭着身子,梁茗笙的臉緊緊地貼着李流清的額頭,她的神情很是悲傷:“你說,明天我要把你怎麽辦呢?難道要我真的親手殺了你嗎?”
梁茗笙一邊說話一邊為李流清擦拭着身體,她用澡巾細細的擦拭着李流清的每一寸肌膚,偶爾她會看着李流清失神,然後瘋一樣狂熱的吻着李流清的嘴唇。
就這樣磨蹭了很久的時間,梁茗笙終于為李流清洗完了澡,她将李流清的身體擦拭幹,然後将她抱到了床上,為她一件一件穿着嫁衣,李流清的表情很溫和,沒有半點被弄醒的跡象。
“清兒,這是我親手為你制作的嫁衣,我就知道,你穿起來一定會很好看的,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這件嫁衣是用天山冰蠶吐的絲織成的,上面所有的刺繡都是我用銀仙和金線繡成的,在這上面我總共繡了九十九只火孔雀,這是流清閣至高無上的榮耀,我拿來與你共享。這件嫁衣的每一處邊沿我都用銀仙給你繡着‘白頭到老’的梵文,嫁衣的裏襯被我用金線繡滿了密密麻麻的佛經,我把我所有的福氣都繡進了這件嫁衣中送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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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梁茗笙的嗓子有些幹,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可是,我沒想到,我把我所有的福氣贈給你,你卻把所有的痛苦留給了我。在你面前,我已經沒有尊嚴可言了,這剩下的唯一一點尊嚴我就留着吧,所以我不會像所有棄婦一樣去追問着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知道,我不可能殺了你,但是我會殺了靈兒,我會讓你看着靈兒死,然後體會無能為力的感覺,就像我看着你背叛我一樣無能為力一樣。”
“我會把你囚禁在我的密室裏,讓你接觸不到任何人,只有我。只有這樣你才不能再次背叛我。我對你總是太仁慈了,艾笙曾經問過我,為什麽一定要選擇你,我愛你愛的這麽痛苦這麽累,争着要往我床上爬的人那麽多,我為什麽就非得選擇你?艾笙不懂,能遇上一個我愛的人對我來說是有多麽彌足珍貴,就算看着你我都會覺得開心,而開心對我來說太稀有了,所以我寧願遍體鱗傷也要追求你。如果有下輩子,我還要選擇我愛的人,有一個愛的人,真的……好開心。”
梁茗笙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天已經泛着魚肚白了,她也剛好為李流清穿完了衣服和鞋子。
她将李流清抱到梳妝鏡前為她束發,梁茗笙不會束發,只是簡單地為李流清梳順溜了頭發,然後為她戴上了頭冠,光是這樣李流清就已經很美了。
李流清天生麗質,并不需要脂粉來遮瑕,所以梁茗笙就簡單的給她畫了個眉,在唇上塗了點胭脂。在梁茗笙還不是閣主的時候,她也曾服飾過老閣主,為老閣主化過妝,所以這描眉的手藝一點也不差,她給李流清花了一對遠山黛,使李流清看上去更加仙氣飄飄。
估摸着蒙汗藥的藥性要過去了,梁茗笙喚醒了李流清,李流清剛睜開眼,梁茗笙便點住了她的穴道。李流清看着梁茗笙,猜不透梁茗笙要做什麽,她看着鏡子裏穿着一身紅嫁衣的自己,有些面紅耳赤。這是李流清看過的最美的自己了,而這些,都不知道梁茗笙是什麽時候為她準備好的。當然,李流清也深知梁茗笙今日有些不正常,可是她被點住了穴道根本無法詢問緣由。
看到了李流清眼中的疑惑,梁茗笙對她神秘一笑,說道:“別着急,等會兒你就知道了。”說罷,她在李流清的唇上留下一個吻。
李流清只好看着梁茗笙,等待着梁茗笙說的“等一會兒”。
雞鳴三聲,朝陽初升,在一陣鞭炮聲中,梁茗笙将李流清抱出了寝殿。
李流清看着滿院白霜,十分不解,她不知道為什麽梁茗笙在今天為自己穿上了嫁衣,也不知道為什麽無極園是這副樣子。
梁茗笙看着李流清有些失色的面孔,心裏覺得痛快極了,她故意湊在李流清的耳旁輕聲說道:“知道今日是什麽日子麽?今日是我們的成婚之日,我說過要給你一個獨一無二的婚禮的,你看這個婚禮是不是獨一無二呢?”
梁茗笙的面孔有些陰森,李流清忽然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了,今日也許有大事要發生,這種心悸的感覺除了上次相父無故死亡出現後,這是第二次。李流清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梁茗笙,期望她能把自己的穴道給解了。
然而梁茗笙這次是鐵了心腸的要好好整一下李流清,所以她只是笑而不語。
李流清着急的瞪着梁茗笙,然而梁茗笙卻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任她瞪幹了眼睛,梁茗笙始終沒有看她一眼。
梁茗笙将李流清帶到了主堂,摟着她坐在了主座上,她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好像在等待着什麽事發生。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流清閣的三大護法和一些主要管事的悉數到達了主堂,她們看到梁茗笙光明正大的在這種場合抱着李流清後簡直是驚掉了下巴。她們接到的法旨說的是今日是閣主大婚,可是看大這白花花的靈堂後,她們都心知肚明了一些事。
就在整個主堂的人都到齊之後,一位暗衛從外面匆匆趕來,對着梁茗笙磕了一個頭:“閣主,靈兒孽障已帶到,屬下特來請示閣主将她如何處置?”
終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梁茗笙喜上眉梢,她揮了揮袖,“将她給本座押上來!”
暗衛退下去,将靈兒帶了上來,此時靈兒被五花大綁綁着,她一上來就看見了梁茗笙抱着穿着嫁衣的李流清坐在主座之上,她的嘴角勾起一絲不要命的笑容,那是□□裸的挑釁的笑容,對梁茗笙的挑釁。
梁茗笙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這個小奴婢竟然如此血性,這一點與自己還真是頗有幾分相像,真有意思,呵呵。
“跪下。”暗衛一腳踹倒了靈兒,迫使她給梁茗笙跪下。
靈兒被這一腳踹得摔倒在地,她掙紮着要站起來,卻被暗衛死死的踩着。
李流清看着靈兒掙紮,靈兒一邊注視着李流清,一邊掙紮。
看到這陣仗,梁茗笙的護法和其他管事的,也跪了下來,對梁茗笙和李流清山呼:“恭喜閣主和夫人大喜,祝閣主和夫人白頭到老,琴瑟和鳴!”
這是梁茗笙早就設計好的,她要讓靈兒親眼看一看她是如何把靈兒深愛的清兒牢牢的抓在手中的!她要讓靈兒知道,她不該肖想自己的人!
看到靈兒鐵青的臉色,梁茗笙滿意的擡了擡手,示意衆人起身。
“今日之前,本座一直在想,到底要怎樣的婚禮才算難忘。”梁茗笙一張嘴,下首的人立刻安靜下來了。
“本座想來想去,最好的方式莫過于血嫁。什麽是血嫁?在本座這裏,用人的血染紅靈堂,這就是血嫁!所以,本座挑選了一個人來替本座完成這件事!”說完,梁茗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容,“将她淩遲,每一滴血全部接下,本座要用她的血染紅靈堂!”
聽到梁茗笙的最後一句話後,李流清的瞳孔驟縮!她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梁茗笙嘴裏說出來的,她更不知道梁茗笙為什麽會突然對靈兒發難。
聽完這話,靈兒的冷笑了一聲,她用陰森的目光看着梁茗笙,譏笑道:“梁茗笙,你終是害怕了。若你不怕我,你何必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