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慕容城被當作貴客在秋水山莊暫住, 可與莊主交流武藝,心中激動不已。
這秋水山莊的莊主武藝絕倫, 他也早有耳聞。
他見到莊主與當時渡口的那個藍衣姑娘那麽相象, 也猜出她們大約是姐妹。
她們全是年輕女子, 武功還能練到如此高強, 倘若讓他得到了她們的武功心法,他一定會比她們更強。
早聽秋水山莊風光秀麗, 他在第二天就出去走走。
秋水山莊的仆人們各司其職,并沒有人來限制他這貴客的行動自由。他信步在山莊花林之中,左顧右盼, 但見四周種着各種花卉, 蘭花、牡丹、月季、芍藥、茉莉等等,且皆是多年積累的名品。正值人間四月天, 百花齊放,花氣襲人。
到了花林草木最盛之處,忽聽前方有人說話,聞之正是李莊主的聲音, 還有一個女子的聲音,他永遠不會忘記,因為那一次敗得這麽幹脆。
只聽那個女人說:“這些年,我在汴京挺好的。有機會授一授徒, 京中殿前軍和禦前侍衛我也認得不少。”
李秋水說:“他們若得掌門師妹指點,受益無窮。”
那女子道:“全是師父遺澤,我不敢居功。這次我來, 實在是汴京人多口雜,我不放心本派聖物放在那邊。還是師姐這裏好,懸居于太湖八百裏之內,外不易進,內人不易出。外人也必不知道我會聖物放在你這裏。”
李秋水道:“掌門師妹信得過我,我定當保存好。這‘無相神功’仍是師父百年心血,我派也是靠此功無敵于天下。師父的手稿,只此一卷,理應好好保存傳承。只是我這太湖水境,濕氣太重,我怕會損壞。不如放在後山密室,那邊較高,濕氣沒有那麽重,還是禁地,不得我允許,沒有人敢進。”
那女子笑道:“如此便最好了。”
慕容城心頭砰砰直跳,差點吐露氣息,但他做慣了偷盜武功秘笈的事,偷聽和踩點等經驗豐富,及時屏住呼吸。直至李秋水和那女人越走越遠,他才重新呼吸。
無相神功?
他是聞所未聞,但是一聽就是不凡。但想李秋水和那藍衣女子的武功,慕容城如何也壓抑不住貪念。
秋水山莊的侍衛武功不錯,但是相對慕容城這個高才來說,他們太普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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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慕容城避過了在通往後山的路口的守衛,悄悄摸上山去。
到了山頂,借着月光就見那一座精美的屋子,最大間的屋子是一間練功房,房門緊閉。
如這屋門前設的小小防備機關和那把鎖,對慕容城這樣的深通機關和防盜警示手段的慣犯來說,完全不在話下。
他闖了進去,四周一片漆黑,他掏出火折子點了一根随身帶的蠟燭。只見這裏打掃得幹幹淨争,四周牆上挂了一些字畫,但是與武功無關,倒像是文人的風雅。
他按經驗,到了那榻上去尋找機關,卻沒有找到,心頭有些着急。
這屋子就這麽大,能藏在哪裏呢。
慕容城想起她們的對話,放在這裏是怕沾了濕氣。哪裏的濕氣最小?當然是離地遠的地方!
慕容城擡頭看看房梁,施輕功一躍……
慕容城興奮得手中全是汗,收拾了痕跡,吹了小蠟燭,将門關好,躍過門前設的警鈴陷阱。
他正要下山去,打算明天一早和李秋水告辭,那時她還沒有發現,應該不會留他。等他回到燕子塢,秋水山莊也沒有這麽容易打倒他。加以時日,他練成神功,也就更不怕李秋水了。
想像很美好,但是下山的路口站着一個人影。
“慕容公子深夜不眠,是鄙莊招呼不周嗎?”
……
共同處置了慕容城偷盜本派武功的事,李秋水對着李滄海也沒有那麽尴尬了。李滄海不會輕易殺人,所以只允李秋水給慕容城種下了生死符,任由秋水山莊“收編”燕子塢。
這釣魚執法了,慕容城也總不會冤,燕子塢受秋水山莊節制,應當做不出挑起武林紛争、危害天下百姓的事來了。而一個身中生死符的人,日子久了,哪裏還有皇帝之夢呢?做夢都想解了生死符。
李秋水那時才表示願意跟她去少林寺,向天龍寺的僧人解釋道歉。
這也完全在李滄海的意料之中。
李秋水原來擔心的被李滄海那種讨厭的勝利者姿态居高臨下的嘲諷鞭撻,完全沒有出現。
李滄海并沒有再出言責備,更沒有出言對她冷嘲熱諷,還是一樣親和,談話立場也完全與她一致。說起如何應對少林寺、天龍寺高僧的一會。
李秋水就算不想承認同樣的穿越女比她強,也不禁對她的涵養有幾分小小佩服,只是要嘴上也承認,卻還需時日。
李滄海親自修書一封致少林寺主持了性大師,請他主持化解逍遙派與天龍寺的恩怨,便由秋水山莊的下屬以逍遙派的名義攜書信先拜上少林。
李秋水簡單交代了莊內之事,收拾了行禮,就先随李滄海進京等待,得到少林寺回覆後,再前往嵩山。
姐妹倆各帶着一個貼身婢女馬不停蹄返回了汴京。
一回到逍遙山莊,就聽綠滟說,無崖子和巫行雲剛好前日從恒山一帶回到汴京。
四大高手相聚,卻也沒有其樂融融,各懷着心事。好在同門沒有深仇大恨,有李滄海這個掌門維護團結,其餘三人不會甩手不幹。
李滄海設宴款待三大高手,先敬了大師姐和二師兄,稱他們主持修建逍遙派駐地的大事,勞苦功高,自己當了甩手掌櫃實在慚愧雲雲。
無崖子目光溫柔地看着她,其實他倒不覺得太辛苦,只是飽受相思之苦。
巫行雲卻又看向無崖子,發現無崖子這樣看李滄海,自己追着他數年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也不由得黯然神傷。她也終于知道無崖子心底有誰了,李滄海也早就長大了。
可是現在她要生氣也無從生起,李滄海是掌門人,她因私情不遂而對掌門人不敬,那是怎麽也占不住理的,掌門人也并沒有和無崖子有什麽茍且。
李滄海發現了這份微妙,于是将話題轉為她之後将要上少林,化解與大理天龍寺的糾葛的事。
無崖子這才說:“我也聽門人說起過,天龍寺的僧人找上門來,掌門師妹将之打敗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李秋水這才說:“師兄,大師姐,其實,這是小妹一時生了玩心。久聞大理段氏,武功有獨到之處,大理段氏的先輩段思平的武功就是師父也是推崇的。我便去天龍寺,将其‘六脈神劍’的劍譜盜了來。”
巫行雲道:“量那大理段氏武功再高,又怎麽能與本派武功相提并論?本派武功就能讓你一生也學不完了。”
巫行雲對本門武功最為自傲,如少林、丐幫等高手的武功,她都不放在眼裏,大理段氏自然也不在她眼裏。
無崖子也說:“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好的武功秘笈沒有遇上合适的人也是枉然。便如本門武功若讓平常人來學也未必學得會。再普通的武功,如我們四人使來也是威力無窮。我們逍遙派的人行事随性而為,秋水師妹拿了別人的劍譜本也沒有大不了,只不過如師姐所說,這實在沒有必要。去拿了人家的劍譜又被人看到,人家找上門來,令逍遙派被天下人恥笑,這事倒是不妙。”
李滄海暗道:果然是牛叉的人,霸道的三觀呀。
李滄海這時才道:“師姐,師兄,現在責備姐姐也是無用了,咱們份屬同門,總要擔幾分責了。少寺名望這樣高,我和姐姐去會一會,他們總不至于暗算我們。大理天龍寺也不想與中原武林為敵,總還有轉還的餘地。我們奉還劍譜,讓姐姐發誓一生不得使用六脈神劍的武功,也不外傳,不知大理段氏能不能接受。若不接受,我想奉上‘天山折梅手’的武功秘笈抵押給大理段氏,以此來互相牽制、互不外洩,總是公平許多吧。”
無崖子不禁撲哧一聲笑,道:“我派武功沒有我派強大的道家內功為基,給他們也是枉然,小師妹這一招真是高明。”
李滄海道:“天龍寺修得是佛家武功,便是苦修四十年的高僧,如今也修習不完‘六脈神劍’。他們若是貪心要修習我派的‘天山折梅手’,內功不對而徒勞無功,還耽擱了他們修習段氏本門武功的時間。咱們交出‘天山折梅手’的秘笈,可顯示我派化解恩怨的誠意,在少林面前又不失武林道義。但是這其中的道道,只有我們四人盡知。”
李秋水暗道:這人表面看來是個善良好人,有時聖母心到讓現代人受不了,實際上可真是腹黑。也對,要是沒有點成算的人,如何能奪得逍遙派掌門之位?自己不知道會不會堕入她不動聲色的算計裏。
無崖子道:“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
巫行雲見情勢如此,且也不會危及本派,也就沒有反對。
……
李秋水來了京城,少林還沒有這麽快來信,李滄海也不讓她閑着。就讓她幫忙巡視逍遙派名下的産業,幫忙聽各大掌櫃報賬。
這些事李秋水在秋水山莊時也做習慣了的,自然沒有什麽難的。
有人幹活,李滄海才悠栽游栽,輕松起來,自己練練武功,去汴京城裏玩玩。
有一回,李秋水忙了一整天回來,發現李滄海卻倚在葡萄架下的搖椅上喝着茶,吃着瓜果,捧着一卷書看得津津有味,李秋水真想掀桌。
李滄海還嘆道:“看你臉色眼神,多有幽怨,是不是想那位楚公子了?”
然後,李秋水真的掀桌了,瓜果掉了一地。
李滄海也沒有發怒,只是長嘆一口氣,說:“是小妹安排不周,該請楚公子一起來京的,你們不用分開這麽久。”
李秋水扭頭就走,和這種人争什麽呢?
過了半月,終于接到少林方丈來信,定于八月十五,邀請李大掌門與天龍寺僧人聚于少林,化解這一段公案。
可是這時也才六月初,距八月十五還有兩個多月,想必是天龍寺山高水遠,往來需費時間。
無奈,李秋水還是得住下來,李滄海還是要将很多生意上的事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