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下,似乎因為流血過多,略有些蒼白地翻卷着。
“幹什麽?”燕月推了推玉翔,玉翔沒有擡頭:“對不起,師兄。”
燕月笑了笑:“你最好在我動手揍你之前,把眼淚收回去。”
“師兄,”一名清秀男子端着托盤走了進來:“師兄,你怎麽還沒上來,你身上那許多撕開的傷口不能泡太久的。”
“站住。”燕月看了進來的人,從玉枕上嘩地滑落水中,只擡頭叫道:“誰許你進來的,還不出去。”因為動作大了,身上好幾處傷口同時滲出血絲,又快速地消散在水中,随着其他的水花往池尾的出水口散去。
玉翔的慌張也不比燕月差多少。也将身子全放到水中:“小和師姐,我和師兄都沒有穿衣服。”
小和也有些窘迫,站在原地,卻不願意退出去:“是老大命我來給你們治傷,你們若是不願意,和老大說去。”
玉翔忙道:“我們不是不願意,只是這個男女有別的。”
小和啐道:“你也敢和我這麽說話,你小時,每次被老大打了屁股開花,還不是師兄我幫你上藥的。”
玉翔被水嗆得直咳嗽:“那時,你還是玉翔的師兄啊。”
“你先退出去,讓龍池進來。”燕月只好端起師兄的架子。
小和不情願地應了一聲。
玉翔換好了藍色長衫,趴在羅漢床上暗暗吸着涼氣,浸過玉凝露的傷處本已緩解了疼痛,但是在塗上小和帶來的紫金藥後,所有的傷痕又絲絲疼痛起來。
紫金藥乃是碧落十二宮的療傷聖藥,可以讓人的外傷快速複原,止血化瘀。碧落十二宮本是殺手組合,規誡森嚴,弟子稍有差錯,常有嚴刑峻罰,故此他們的棒傷藥也神奇無比。甚至将幾位當世名醫,禁锢于十二宮地牢,作為醫者。
傅家接手十二宮後,傅龍晴對其秘制的幾種獨特藥物進行了研究改良,使藥性更加神奇。
玉翔暗自忍着疼痛,燕月師兄受了自己連累,比自己挨的打更重,想必也比自己更痛,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自己可不能讓師兄笑話。
燕月一襲藍色長衫,站在窗前。
“燕大哥。”龍池端着熱湯遞給燕月。
玉翔接過擎羊遞過來的湯碗說了聲謝謝。擎羊話很少,有些像小井,但是比小井要冷上很多。可是玉翔卻還是覺得他應該是個不錯的朋友。
“你該好好管管小和。”燕月瞪了龍池一眼。小和擡了老大的命令,雖然沒親自動手給燕月和玉翔上藥,卻也是全程在旁邊監督指點龍池和擎羊。弄得四個男人都說不出的難受。
“這是什麽,這麽難喝。”燕月喜歡喝甜的東西,最是不喜歡酸的。
小和笑着走進來:“這個能化瘀散熱的。師兄每半個時辰要喝一碗。”
燕月略皺了下眉,小和就笑道:“師兄別為難小和,若是日後老大問起這次的差使,小和可是不敢欺瞞老大的。”
小和的差使就是照顧受傷的燕月和玉翔。
小和拿着空碗滿意地出去了。“龍池,一會去摘些柿子葉來,我要入藥。”
龍池應了聲是。看燕月瞪他,龍池窘迫笑道:“我聽說碧落天大人都拿她沒辦法,小弟就更沒法子了。”
燕月頗有些同情龍池:“大丈夫,哪能被個女子總壓在身下。等這邊事了,我一定幫你想個法子讓小和吃些苦頭。”
月色西沉,三更将至。
燕月依舊站在窗前,玉翔趴在羅漢床上似乎睡熟了。
“謝谷主。”燕月淡淡地道。
“燕少俠好耳力。”謝百鳴一身黑衣,躍落院中,推門而入。看了看蓋着錦被的玉翔,有些猶豫。
“他睡得很沉。”燕月頭也不回地道:“謝谷主有話直說。”
“傅少俠,三更要來蘭若。”
燕月禁不住身上一顫,猛地回頭,看着謝百鳴。
謝百鳴只覺一股殺氣逼迫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來:“燕少俠不要誤會,他并非是前來抓你的。”
“謝百鳴。”燕月冷冷地道:“你若不想死,最好別耍什麽花樣。若是你出賣我,我絕對會在他抓我之前,先要了你的命。”
“是,是。”謝百鳴幹笑道:“燕少俠的武功,老朽是相當佩服的。正因為如此,老朽才不忍心燕少俠如此少年英雄,屈死在令兄的家法之下,這才肯請歐三管家帶着你們兄弟暫時避一避,待令兄氣消了,再回去認錯求饒也不遲。”
燕月哼了一聲:“看來,我倒還要謝謝你了。”話音未落,忽然一掌拍中謝百鳴胸前。
謝百鳴正以為我命休矣,燕月忽然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也搖晃了一下。
謝百鳴手捂着胸口退後幾步,這一掌雖打得他氣血翻湧,卻無生命之險。謝百鳴心中暗喜,道:“燕少俠可是後悔聽了老夫之勸?”
燕月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謝百鳴嘆了口氣道:“老朽知道燕少俠是怕傅少俠不原諒你的‘逃刑’之舉。只是,老朽實在想不明白,燕少俠對傅少俠禮敬有加,為何傅少俠對你卻非打即罵,半分情面也不留……”
“長兄如父。我既認他為兄,他教訓我也是應該的。”燕月沉默一下,嘆息道。
“他既為兄不友,燕少俠又何苦如此委屈自己呢。”
“住口!”燕月冷喝道。
謝百鳴住口不言,心裏卻有些得意道:“看來芸兒的計策果真有用,燕月既然敢邁出“逃刑”的第一步,想必已有了反心,只是一時還難以下定決心而已。老夫就幫你一把。”
“這是神醫谷最好的傷藥。”謝百鳴掏出一個瓶子,放到幾案上。
“小莫如何了?”燕月和玉翔與歐三一起逃走,小莫卻堅持留下。因為他畢竟是傅家弟子,若是逃刑,回到傅家也是死罪。
“燕兄本非傅家弟子,也許師兄氣消了,就不會再為難燕兄。玉翔他年幼,又最得師父寵愛,也許也不會再責他。但是小莫不敢走。”謝百鳴當然記得自己與歐三勸渾身是血的三兄弟逃走時,小莫說的這些話。
謝百鳴搖了搖頭:“這個老朽也不清楚。咱們四人出了西峰後,燕少俠堅持帶着玉翔與老朽和歐管家分開走,歐三竟然将老朽帶迷了路,在一座峽谷內轉了許久才出來。老朽一出來,便立刻四處打聽燕少俠的下落。”
“謝谷主很費心。”燕月冷冷地道:“是想燕某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當然不是。”謝百鳴忙道:“燕少俠誤會。老朽只是看看燕少俠等可還安好。畢竟受了那麽重的傷。”
“不勞費心。”燕月猶豫了一下:“他來蘭若做什麽?”
謝百鳴知道燕月的這個“他”字,當然是問傅小卿。
“聽說是來拿闊劍的。”
“拿闊劍?”燕月一楞:“闊劍找到了?”
“是。其實在傅少俠責罰你們之前,宇文宛然已經交代了拿走闊劍的事情。”謝百鳴搖了搖頭:“唉,傅少俠的脾氣真是十分奇怪,明明已經知道了闊劍的下落,還要借這個因由将你們打得生不如死。”
燕月的臉色越發白了。
“燕少俠。”謝百鳴猶豫道:“老朽說句不該說的話,所謂官逼民反……若是燕少俠願意,老朽十分歡迎謝少俠去神醫谷住些日子。”
燕月楞了半天,冷然道:“不去。”
“燕少俠何必把話說的那麽絕。”謝百鳴笑道:“有一件事情,老朽相信燕少俠一定會有興趣。”
燕月冷冷地看着謝百鳴:“你以為我如今殺不了你嗎?”
謝百鳴情不自禁地退後一步,随即笑道:“燕少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作者有話要說:
☆、殺卿計劃(上)
孫劍蘭和青翼對着看看,眼中都是驚懼地目光。想不到慈航靜齋的兩位師太居然會點了她們兩個的穴道。
這是一張大床,舒适而柔軟,室內有淡淡香氣。兩人都被包在馨香的錦被中。這是哪裏?
“兩個丫頭醒了嗎?”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淡淡地響了起來。随着輕柔的腳步聲,一個長發披肩,穿着黑色繡龍長衫的男子走到床前。
一張俊逸的帶着邪氣的面龐。英俊的五官,含笑的眼睛,刀削般的鼻子與嘴唇。沒有束發,及肩的長發輕輕地飄着。
“你是誰?”孫劍蘭終于能發出聲音,手腳也能活動了。與此同時,青翼也驚呼一聲,兩人不約而同地靠緊了。兩人居然同樣未着寸縷。
“你想幹什麽?”孫劍蘭和青翼一樣驚駭的渾身發抖。“別過來。”她死死抓住被角,而青翼卻緊緊地抱住她,将頭埋了下去。
“我是你們兩個的爹爹。”男子笑道:“原本想做的事情,只好不做了。”聲音中帶着無限惋惜。
“爹爹?”青翼擡起了頭。她無數次哭鬧着問過娘,爹爹是誰,可是娘每次百般勸慰,卻從不告訴她,她多少次在夢中仿佛看過爹爹的背影。
這個俊逸又帶着邪氣的男人,是自己的爹爹嗎?
“你胡說!”孫劍蘭又羞又憤,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同樣有些失望。”男子笑道:“可惜了如此嬌嫩的身體,卻不能享用。”語氣中果真帶着淡淡遺憾。
“我荊家的女人,右乳之上都會有淚滴的胎痣。我已經仔細驗過了,你們兩個的胎痣都是如假包換。”
孫劍蘭和青翼同時有些不知所措。她們當然清楚自己身體上的那個紅色淚滴胎痣。
男子輕輕揮揮手,包裹兩人的錦被刷地一下飛到男子手中。青翼和孫劍蘭不由再驚呼一聲,就那樣赤裸着呈現在男子面前。同時,也都看到了對方右乳上的紅色淚滴胎痣。
“想不到我荊軻居然有了這麽一對嬌媚的女兒。”男子輕笑着,“先穿了衣服吧。”
孫劍蘭和青翼的衣服,散落在床邊的榻椅上。
“被爹爹看了有什麽可羞的。”男子淡淡笑着,卻轉了身:“爹爹的名字叫荊軻。”
孫劍蘭和青翼胡亂穿好了衣服,青翼已經有些泣不成聲。孫劍蘭也是臉色發白,恍如在夢中。
“來人。”荊軻淡淡地吩咐。
“尊使大人。”慈航靜齋的天清、天白一起進來行禮。
“這兩個就是齋主的徒弟清一、白一嗎?”荊軻依舊帶着笑。
“尊使大人開恩。”天清、天白慌忙跪地:“尊使大人開恩。”
“你們兩個被看破了易容,所以那兩個小丫頭跑了。你們就抓了她們兩個來頂替,是嗎?”天清、天白只是磕頭如搗蒜。
“這本來是死罪。”荊軻笑着:“不過,你們也算是立了大功。功過相抵,就饒你們一死。”
“一人要一只胳膊吧。自己去廚房拿刀剁了。”荊軻笑着吩咐。
“尊使大人,您念在婢子曾為您暖床,饒過婢子這次吧。”天清哭求道。
荊軻擡起了天清的臉,天清已從臉上撕下一個人皮面具來,清秀的面容看起來比孫劍蘭還要小上一些。
荊軻的目光有些茫然,随即笑道:“為我暖床的女人就更不該騙我。”手指輕輕滑下,攥緊了天清白嫩的頸部。慢慢地用力,天清驚懼的眼淚掉了下來。
“別讓你的淚髒了我的手。”荊軻皺了眉,松手将天清摔倒在地。天清咳嗽起來。
“去吧,一人剁一只胳膊去吧。”荊軻掏出一塊潔白的方巾,擦了擦手。
“叫什麽名字?”荊軻看着面如土色的孫劍蘭和青翼:“也許,我可以請你們的娘來敘敘舊。”
“傅公子,蘭若客棧到了。”歐四、歐五停了馬車,恭敬地掀開車簾。
小卿含着淡淡笑容,看看蘭若客棧內那一排亮着燈的房間:“這客棧的生意看來不錯。”
“傅公子。小弟宇文蕭蕭代母迎客。”宇文蕭蕭一身白衣,抱拳為禮:“歐陽兄。”
小莫被他叫得發了一下楞:“宇文兄還是喊我丁兄,聽着舒服些。”
“丁兄?真是笑話,堂堂歐陽家的二公子姓丁,這傳出去不是笑話。”阮丁丁刻薄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宇文夫人,歐陽夫人。”小卿抱拳為禮:“不知今夜邀約在下的是哪位?”
“傅小卿,你果然敢來。”陳玄衣一身黑衣帶着官兒走了進來。
小卿微笑道:“看來你與歐陽夫人已經化幹戈為玉帛了。”
阮丁丁冷哼了一聲:“金縷衣本已為你傅家所得,你卻散布謠言,說已将此物作為賀禮交由小莫送給了老爺,傅少俠這是安的什麽心?”
“陳姑娘從何處聽到的謠言?”小卿看向陳玄衣。
陳玄衣臉上一紅:“我從哪裏知道,你不必管,總之,你害我幾次受辱,此仇我一定要報。”
“在下聽這要報仇之言,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次,不知陳姑娘有何依仗?”
陳玄衣不由萬分惱怒:“不用你得意,今日本姑娘一定讓你跪地求饒。”
小卿笑了笑:“宇文夫人,令媛拿了舍弟一件東西,不知可否還了來。”
慕容芸想不到小卿忽然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微一錯愕,道:“闊劍的确在我手上。”
“小莫,去取回來。”小卿截了慕容芸的話,吩咐道。
小莫對慕容芸微一欠身:“宇文夫人。”
阮丁丁冷笑道:“傅少俠果真好氣魄,到了此時還在發號施令。”
小卿略皺了眉:“歐陽夫人來到這裏,可是歐陽前輩的意思嗎?”
宇文芸臉色一寒:“傅少俠還責燕少俠年少輕狂,我看傅少俠似乎猶要狂上幾分。”
小卿微笑道:“三位,看來是站在同一戰線了。”
三個女人對望一眼:“不錯,今日邀你的就是我們三個。”
“比武?”小卿嘴角含了淡淡笑意,看過三人,這三人居然想和自己比武。陳玄衣的心頭又是一頓狂跳,每當小卿露出這種似笑非笑的神情,都是迷死了人。
“只是在下說句輕狂的話,只怕三位聯手,仍非我之敵。”小卿果真說出了一句令陳玄衣想死的話。
陳玄衣收起對小卿英俊面容的遐想,恨恨道:“不錯,我們三個可能非你之敵,但是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這次,我們請了極厲害的人來對付你,你就等着我給你收屍吧。”
慕容芸冷哼一聲,接道:“宛然拿了令師弟的劍,也是他罪有應得,誰讓他朝三暮四,明明已和青翼有了婚約,偏又來招惹宛然。你這當師兄的還一味地包庇他。我這當娘的自然要替女兒出頭。”
小卿笑了笑:“在下還以為,宇文夫人是為了上此宇文家與慕容家袖箭相約,小卿爽約的事情。”
慕容芸臉色一紅:“宛然和嫣然兩個丫頭胡鬧之事,我并不清楚。”
小卿又看了看阮丁丁,阮丁丁也先冷哼一聲,又狠狠瞪了小莫一眼,才對小卿道:“在蘭若亭我沒殺死小莫,至今仍覺遺憾。今日,你若是輸了,就立刻帶着他離開西峰,永遠不能再提歐陽二公子之名。”
小莫微微一笑:“誰會去争什麽歐陽二公子之名。”
小卿掃了小莫一眼,小莫微一欠身,退後幾步。
“三位看來對請來的幫手很有信心。”小卿微笑道:“不過,若是在下僥幸贏了,也有幾件事情要三位幫忙。”
阮丁丁、陳玄衣一起望向慕容芸。她們根本不是想設什麽賭局,只是迷惑小卿而已,她們真正的計劃就是除掉小卿。這個計劃,就叫“殺卿計劃。”是慕容芸親自策劃的。如此說,不過是想消除小卿的戒備之心而已。在他們看來,小卿一定會死。
“好,傅少俠說來聽聽。”慕容芸微微一笑,故作大度地說。
“宇文夫人将闊劍還回來,陳姑娘和歐陽夫人嗎,只回我一句話就行了。”小卿的要求很簡單。
“若是我們殺不死你,別說一句話,就是一萬句,也不敢不答你。”陳玄衣心中想道,随後,連忙啐自己:“如此精妙的計劃,怎麽可能殺不死他。自己不是被他吓怕了吧。”
院內燈火明亮。小卿負手而立。三個黑衣人緩緩走了過來。黑衣黑褲,黑巾蒙面。兩人拿劍,一人用刀。
小莫看了其中一人身形,微微一楞,中間那用劍的人身形很熟悉,腦中忽然一閃:索腸劍宇文敬。小莫心中不禁微微驚訝,以宇文敬的身份,竟然會同人聯手對付師兄,實在有些奇怪。
小卿一抱拳。三個黑衣人同時亮出兵刃。小卿微微一笑。手一抖,唰地一聲,展開金折扇,折扇上翡翠的雕花在月色下熠熠生輝。
“金折扇!”慕容芸忍不住輕呼一聲。
陳玄衣見小卿起手就亮出武器,不由對小卿又是佩服,又是嫉恨。小卿行事謹慎,目光敏銳,看來已發現這三人武功必定極強,卻不托大輕狂,直接亮出兵器準備。若是這次仍是殺他不死,他必定仍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陳玄衣一向自負武功、容貌與智慧,可是幾次三番卻都失手在小卿手裏,而小卿對她,一如對待任何一個和他作對的人,不趕盡殺絕,也不心慈手軟。這明明是公平的,可是陳玄衣反而更加難受:難道我陳玄衣不值得你另眼相看嗎?
場中小卿已與三個黑衣人戰在一起。劍影刀影扇影在月光下翻飛舞動。小卿靈動飄逸的身姿,看得慕容芸怦然心動。
慕容家祭祖大典,三個漂亮的只有六七歲的小姑娘躲在山頭向下張望。
“慕容瘋!快看,慕容瘋”慕容蓮指着下面被大家跪拜的人:“他就是慕容家的神話哦,好帥啊。”
慕容芸看着那個俊逸非凡,狂傲不羁的人:“那就是慕容瘋嗎?他要是我的就好了。”
“容容,你怎麽不看?”慕容蓮推着慕容容。
“有什麽可看?”慕容容高傲地回答道,只是甩着手裏的一個精巧的鈴铛。
“慕容容,你總是說一套做一套。”慕容芸看着小卿的身影,回想起往事,心中恨恨,“還說有什麽可看,結果連兒子都和他生下來了。不過,你兒子想接管我慕容世家,有我慕容芸在一天,你就別想。”
慕容芸忍不住哼了一聲。
小莫看到了慕容芸眼中那嫉妒憤憤的目光,有些奇怪。
“索腸劍宇文敬。”小卿折扇一閃,避開一劍一刀,翻身一擋,迫退近身的一刀一劍,“恒山一劍王宇沖。”再次攻出一扇:“嶺南孫家孫無擊。”
小卿淡淡地叫出了三個人的名號。三人恍若未聞,繼續攻擊。小卿微怔。有些不尋常。這麽三個知名的武林前輩不可能被叫破名號後,還能厚着臉皮聯手攻擊他這樣一個晚輩。
“傅少俠的武功果真出人意料。”阮丁丁冷冷地道:“既然如此,老爺也出來吧。”
歐陽權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小卿有一絲猶豫。他忘了他面對的是三個頂尖的高手。就是這一瞬的功夫,三人兩劍一刀同時攻到。小卿擋住致命一刀,但是肩上和腿上同時中劍。
“師兄。”小莫長劍出手,铛地一聲,正好蕩開歐陽權刺向小卿後心的一劍。小莫只覺虎口一麻。背部鞭傷幾乎同時崩裂,痛得他臉色一白。想不到歐陽權內力如此精純。
“果真是個逆子。”阮丁丁冷哼道:“專門會和自己的爹爹過不去。”
小莫和小卿并肩而立。對面四人也站到了一處。
“不可傷了歐陽前輩。”小卿話未說完,對面四人已經展開淩厲的攻擊。
此時小卿已發現,這四位高手,都被蒙了心智,可能受人暗中控制。
其他三人雖然蒙着面,但是露出的雙目的神色卻與歐陽權一模一樣:呆滞、兇狠。而且在歐陽權進院子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一聲輕微的鈴聲。
戰鬥再起,場內局勢已對小卿這方明顯不利。他自己兩處受傷,尤其是肩上那一劍,乃是索腸劍宇文敬所傷,入肉極深,幾已見骨。
而小莫因被他連着兩日責罰,早就重傷,手腿都不靈活,不過,這已經是小莫經常被罰帶傷還要各種侍奉訓練的成就了,這要是換成一般人,沒準都躺床不起了。
他們對面的這四名高手,都以內力見長,出招之間剛猛有力,小莫身上傷痕,估計都被鎮得再度裂開,鮮血淋漓了。只是因為繃帶纏得緊,才不至于血透衣裳。但是那種疼痛,已令小莫冷汗涔涔。可是小莫一聲不吭。
而最大的不利之處,就是兩人面對着歐陽權處處受制。小卿有時對歐陽權的攻擊還可連消帶打。小莫因了師兄在跟前,很怕再落一個對父不敬的罪名,對歐陽權的攻擊全都以避閃為主,而歐陽權武功明顯與小莫在伯仲之間,如此一來,小莫更加被動。
幾十招後,小莫又中了兩劍,肩上和胳膊上鮮血淋漓。
陳玄衣終于得意地道:“想不到傅少俠也有今天。要不要棄扇求饒呢。”
小卿微笑道:“不知是哪位的主意,迷了這四人的心智,讓他們為幾位效勞。”
“你還笑得出來。”陳玄衣惡狠狠地道:“你若能保了性命,再來問問題也不遲。”
“看來,這并不是比武那麽簡單了。”小卿微微一笑:“我若是也找些幫手來,想必也不算壞了規矩。”
“傅少俠盡管請便。”慕容芸冷冷笑道:“就是不知你們兄弟兩個能否等到那個時候。”輕輕拍了拍手,二十幾名黑衣人湧進院內。
“不如咱們也聯手向傅少俠讨教讨教。”阮丁丁陰險地笑道:“否則等他們變成了肉泥,砍起來也沒什麽意思了。”
小卿一個不妨,忽然被歐陽權拍中一掌,噴出一口鮮血。
“小莫,退。”小卿折扇一揮,扇內金針“撲撲撲撲”,射倒面前的四人,一帶小莫,往西邊逃去。
“傅小卿,你也有當喪家犬的時候。”慕容芸冷笑道:“追。”
小卿和小莫跳出西邊院牆,才發現牆邊竟有七八個手持鋼弩的黑衣人的屍體。看來居然有人暗中幫忙。小卿對着小莫笑了一笑。
小卿一抖手,一道煙花升空而去,在空中散成一個耀目的圓形。兩人急閃而去。
燕月仰頭看着天上的紅色煙花,臉上的神情很是複雜。
謝百鳴當然也看見了這道煙花:“是傅小卿的煙花?”
“不錯。看到此煙花的傅家弟子,應火速前往馳援,否則視為抗命,罪可致死。”煙花消散,但是燕月依舊仰頭:“必定是極厲害的敵人。”
“燕少俠想去?”謝百鳴嘆息道:“可惜燕少俠如此重傷在身,去了只怕也是徒傷性命。
燕月冷冷地看着謝百鳴,謝百鳴不自覺又退了一步,心中有些暗罵自己膽小:“如今的燕月不過是個沒牙的老虎,自己還怕他做甚?若不是尊使大人希望能将他收歸夫人手下,早就在歐陽家将他殺了。”
“老朽絕沒有嘲諷燕少俠貪生怕死之意,只是,想提醒燕少俠,要看看是否值得。”謝百鳴幹咳道:“況且,燕少俠不是還想查證自己的身世之謎嗎?如此枉死了,可就可惜了。”
燕月終于走回屋內。
謝百鳴的臉上就笑開了花:“芸兒,我終于為你辦成一件大事。”
退無可退。小卿依舊帶着笑。
小卿手中的金折扇似乎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他略皺了皺眉,自己還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身上的衣衫幾乎被汗濕透,滿身的血跡,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小莫的,這也還罷了,偏有些是那些悍不畏死的黑衣劍手的。不知道名字,就是死了也沒有聲音。
遍地屍體。活人也都帶傷。只有歐陽權除外。
阮丁丁的肩上也中了一劍。她恨得牙都癢癢:“丁小莫,我怎麽也是你的大娘,你居然敢傷我。”
她中的這一劍,乃是混戰之中,小莫磕飛了一名劍手的劍,正好刺到她的肩頭。她自己可以一劍一劍地往小莫要害招呼,小莫傷了她一劍,她卻氣憤難平。
“歐陽夫人,混戰之中,難免誤傷。”小卿看着阮丁丁果真氣憤委屈的模樣,有些好笑:“不如夫人暫時收手,待歐陽前輩神智恢複之時,再讓小莫為兩位賠罪。”
阮丁丁冷哼道:“賠罪倒不必,你們若是死了,才能保我歐陽家大小平安。”
“你還有氣力再戰嗎?”陳玄衣的胳膊上被小卿打了一下,雖然未斷,也是痛得彎刀都拿不住了。此時,看着小卿,眼裏簡直要噴火。
小卿微笑道:“我有把握,在我們兄弟倒下之前,這裏最少有四個人要先倒下去。”
此話一出,三個女人都有些變了臉色。
“別聽他危言聳聽。”陳玄衣先道:“血戰了這一個多時辰,就是鐵打的人氣力也該耗盡了,何況還是跟着這幾個數一數二的高手相鬥。”
慕容芸笑道:“不錯。想不到傅少俠死到臨頭,還這麽狂妄。”
看小卿淡定的笑容,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來,傅少俠好像還在等着幫手到來啊。也是,若是燕月和玉翔兩個也在,相信傅少俠可能還有一搏的機會。”
小卿淡淡一笑:“也許他們兩個在附近也不一定。”
“就算在又如何?他們還會來幫你嗎?”慕容芸有些得意:“我已經勸過傅少俠,兄弟大了,不能不給臉面,怕要兄逼弟反。可是傅少俠并不放在心上。”
“他們敢。”小卿依舊淡然:“不過是打了一頓,我就是活活打死他們,他們也不敢不從。”
“是嗎?”慕容芸忍不住冷笑道:“傅少俠快別說笑話了。除了這個小莫還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怎麽不見燕月和玉翔呢?還不是被你給打跑了。也真可惜了,若是小莫未被你打的如此重傷,也許你還做困獸一搏。”
陳玄衣也冷冷地道:“一點不錯。就算他們還願意幫你,可是人都被你打個半死了,來了也不過是枉送性命而已。”
小卿的面上終于起了一絲變化,似乎有些悔意。
“你自己死也就死了,還讓小莫陪着你一起死,你這個師兄當的可真好。”阮丁丁惡狠狠地道。
小莫依舊站在小卿旁邊,一聲不吭。
“小莫。”小卿輕輕喚道。
“師兄請吩咐。”小莫恭敬地欠身應道。他這一欠身,身上不知多少處傷痕都會絲絲疼痛呢。
小卿笑了笑:“師兄給你道免罪符,一會再起厮殺,無論什麽人,為求自保,亦可殺無赦。”
小莫欠身應是。
“小卿,你和小莫死就死,你還想害小莫死了也背個大逆不道的罪名不成?”阮丁丁的心思有些讓人猜不透,這句話,雖然說的難聽,但似乎卻是為了小莫好。
“他們沒什麽機會大逆不道了。”一個好聽的男子聲音傳了過來。
“參見尊使大人。”慕容芸等一起拜禮下去。
小卿微微一笑,看着緩步走來的如夜魅般的黑衣男子。
作者有話要說:
☆、殺卿計劃(下)
“我叫荊軻,也是姊妹宮的尊使。”黑衣男子看着小卿。宇文蕭蕭恭敬地跟在荊軻身後。
“尊使大人?”小卿笑道:“有何指教?”
“提親。”荊軻依舊帶着笑意,指了指小莫:“我的女兒要嫁給他。他得負責。”
小卿也看向小莫。小莫有些慌亂:“小弟完全不知這位荊先生說什麽。”
“是嗎?”小卿直覺上這個叫荊軻的男人不會開玩笑,也不會撒謊。
“不知令嫒是哪一位?”小卿雖然覺得此時似乎不是談論這種事情的時候,仍舊有禮貌地問了一句。
“孫劍蘭,阮丁丁的女兒。”
荊軻的女兒叫孫劍蘭,還是歐陽夫人阮丁丁的女兒。
小卿費了一點功夫,維持住了禮貌:“婚姻大事,還是從長計議。”
阮丁丁臉色蒼白地就險些暈了過去。這個男人,自己已有十七年未見了。
“我的女兒,你憑什麽将她許給別人。”阮丁丁看着荊軻,這個與自己春風一度,就消失無蹤的男人。
“丁丁想将她許給佩顯是嗎?”荊軻自然地環住了阮丁丁的肩膀,看她的傷,臉上就略過一抹疼惜之色:“但是佩顯也是我的兒子,兄妹成婚總不那麽太好。”
慕容芸和陳玄衣也白了臉,好在歐陽權、孫無擊被迷了心智,不然非吐血暈過去不可。
“尊使的風流債倒是不少。”慕容芸咬着牙。
“芸兒,蕭蕭和宛然又多了三個兄妹,你說多好。”荊軻看了看陳玄衣:“你這丫頭,看見爹爹也不問安嗎?”
“佩顯被你的人抓走了。”阮丁丁先恢複了神智。
“是婉兒那個丫頭幹的。”荊軻笑了笑:“這些年沒能教導他武功,讓他在歐陽權這個廢物手裏糟蹋了。”
“住口!”小莫雖不願認歐陽權為父,但是卻也不能認人當面辱罵自己的父親。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血濃于水。
荊軻忽然一擡手,一股強勁的掌風噴湧而出。小卿折扇一揚,退後一步,嘴邊流出血來,想不到荊軻的武功如此之高。小卿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荊先生,小莫與令嫒的婚事,在下現在就能答複你。”小卿阻止小莫的動作,微笑道。
“你拒絕,就會死。”荊軻依舊笑着,他與小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