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老大既然吩咐,小莫只好來做善後。
青翼點了點頭,把目光落到玉翔身上:“玉翔,可是你不願意入贅嗎?如果你不願意入贅,當初為什麽沒有和我說過。”
玉翔臉色一紅,他并不知道青碧宮的這個規矩,也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看着青翼強忍的淚水,蒼白的臉色,不由有些心痛,其實入贅不入贅的有什麽關系呢?
“可是玉翔身份,實在不能入贅。故此,這門婚事,只能作罷。”小莫嘆了口氣,登上車轅,示意玉翔駕車離開。
其實玉翔是平陽王獨子,當年平陽王府慘遭滅門,諾大的府邸被付之一炬。如今阮玲玲已死,血仇已報,他與玉喜姐弟團聚。傅龍城已經命人開始在平陽王府舊址上翻建平陽王府,只等玉翔年滿二十,就會讓玉翔接襲王位。
所以以玉翔這樣世襲的王爺身份,又怎麽能入贅青碧宮為婿呢。要按小卿的打算,還要給他娶上十個八個妃子,為平陽趙氏一脈好好開枝散葉呢。
玉翔雖然看着青翼難過,不過他自小到大都沒違抗過師兄命令,尤其這還是小卿老大的命令,他自然更不敢有所疑義,只好遵命,抖動缰繩,催馬車離去。留下青翼一人,呆呆站在路邊。
“太過分了,當師兄的那麽了不起嗎?”容秀圓望着遠去的馬車恨恨地道。
“玉翔公子的這幾位師兄,帥!”容秀方除了少根筋,還很花癡,“如果玉翔不能入贅,你看其他幾人如何?”
容秀扁看看了兩個姐姐,再看看青翼,幽幽地道:“小公主,怎麽辦,還要追着他們嗎?”
因為青翼強烈要求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所以剛才嚴命容家三個姐妹呆在馬車上不要動。現在玉翔都已經走了,三姐妹立刻以風的速度出現在青翼面前。
玉翔靠着馬車,腦海中盤旋不斷地都是青翼的影子,奇怪了,以前自己似乎都沒有想起過她,為何如今老大已經不許自己與她的婚事了,為何自己忽然想的都是她呢。
作者有話要說:
☆、女版小和
“停車。”小卿的吩咐吓了玉翔一跳,老大不會是要教訓自己吧,今天老大的心情本來就很不好。
小卿并沒理玉翔,站在路邊沉吟。
這次西峰之行,無論自己如何小心謹慎,回去師父跟前複命時,都逃不過一頓慘烈的家法。小卿固然是怕的,但是,有些事情,還是一定要做的。既然無法避免,就讓家法板子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老大,不在今日趕到蘭考去嗎?”燕月有些奇怪,難道老大和自己一樣,也不想那麽快地就趕往歐陽世家?到了蘭考,離西峰便只有半日路程了。
小卿到底是下了決心:“改走陳留。”
取道陳留,當然是繞遠了路程。不過燕月當然不會有所異議。既然出來一趟,四處看看當然更好。反正這是老大的決定,就算日後師父跟前責自己等亂跑,這板子也都由師兄頂着呢。
陳留是個繁華熱鬧的大都市。留客居是本市最大的一家客棧。今日留客居三樓已經被一個出手豪闊的賈老爺全包了下來。賈老爺原本在朝為文官,如今告假還鄉。
留客居的掌櫃的什麽大世面沒見過,可是賈老爺這一行人,卻讓掌櫃的過了很多年還不時和人提起:“賈老爺威嚴莊重,出手豪闊,那是不必說的了。他沒帶女眷,只帶了三個家丁。那可全是萬裏選一的極品家丁。”
“三個家丁都在十七八歲,長得那個英俊非凡,那身材,那氣質,那談吐,往哪一放都是萬裏選一的人才,怎麽就做了賈老爺的家丁了呢。依我看,賈老爺,絕非常人。”
賈老爺,就是小卿。小卿戴了個八字胡,穿一件褐色錦緞長衫,腰懸金玉,足蹬官靴,俨然一個頗具威嚴的微服私訪的大老爺模樣。
燕月、小莫、玉翔穿着一樣的青色勁裝,每個人的衣襟右側都繡一個圓月,裏面一個賈字。
小卿坐在那裏,看看三個師弟,表示滿意。
燕月笑道:“老爺,你看,小的幾個用不用也粘個胡子什麽的,改扮一下。”
小莫很奇怪,老大一向最不喜歡易容而行,如今為何自己會裝個胡子那樣。不過,這不是普通的胡子,這可是小莫疾馳五個時辰跑到碧落十二宮的總壇青天樓基地特意去取來的,做工絕對以假亂真。
為此,他們不得不在陳留多待一日。
小卿笑了笑:“你們就不必麻煩了。不過要記住,如今我是賈非賈老爺,你們都是賈府的家丁。若是有人說漏了嘴,我可絕不輕饒。”
三人連忙欠身應是。
“賈老爺結帳。”小二一路高喊,前面開道,小卿穩步而行,燕月、小莫、玉翔恭敬地跟在身後。
走到二樓樓梯口,一對年輕男女正在往左側的一排房間走去,兩人邊走邊小聲争執什麽。“還是回去吧,出來都三天了。”男的小聲溫柔地勸道。
“我不要回去,老大好不容易出門,咱們不趁這個機會……”女子下面的話仿佛被凍住了,立在那裏,驚恐地看着賈老爺,小莫也刷地出了一身冷汗:那個男子是龍池,而女子正是,不對,應該是小和,不對,是男扮女裝的小和。也不對,明明就是一個女版的小和。
小莫的思緒有些混亂,眼前這個英氣勃勃的女子明明就是小和。可是小和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兄弟,這個……
燕月和玉翔本也看着小和發呆,這個穿着粉色羅裙,鬓角垂着流蘇,耳後還別着一朵嬌豔玫瑰,薄施粉黛的女子會是那個脾氣很壞,卻甚得師父師叔寵溺的小和師弟嗎?
小卿雖然粘着胡子,但是驚訝繼而轉為憤怒的臉色讓所有人的心都狂跳起來,尤其是龍池,以為自己已經快昏過去了。
小卿哼了一聲,回身就走。
“夥計,我們再住幾天,不必結帳了。”燕月對着夥計一笑,忙跟上老大。
“我這回是要死了。”龍池的心幾乎都要跳出嗓子了。他垂頭和小和并肩跪在地上,前面站着一臉冷肅的小卿。
小莫、燕月、玉翔垂手站在門邊。三人覺得這個位置似乎安全些,若是老大發狂,也許他們能及時奪門而逃。
小卿已将胡子拽下來扔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兩人,鼻子都快氣歪了。
“小和,你做什麽?”小卿勉強壓住怒氣。
“老大,對不起,小弟以為老大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蘭考,所以拽着龍池出來散心。”不愧是小和,老大都要發狂了,居然還敢說實話。燕月在心裏贊道。
“散心,你為什麽穿成這個樣子?”小卿揚了揚手,又放下。若是換了別的弟子,小卿早都沖過去,先海扁一頓再說了。
“我,我想請老大準許,以後都這樣穿。”小和垂下頭,“龍池他已經知道我本是女子。”
小和是女子!小和是女的!小和是女人啊!小莫、燕月、玉翔快速地交換了一下目光,心中同時驚呼。難怪小和從小似乎長得柔弱一些,膽子也小,身體也不好,還有潔癖。他,不對,是她,都是文課要好于武課,從不和兄弟們下河洗澡,因為怕羞也不和兄弟們同浴,一直都和龍婆婆住在一起。
也難怪小卿經常打師弟們的板子,可是因為小和體弱,多半是罰抄書,最嚴重也就是罰跪。師父師叔們對小和更是寬容,對她的武功進度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難怪……以前,大家都在心裏覺得師父和老大似乎偏愛小和,原來小和真的和大家不一樣,她居然是女兒身。這麽多問題,怎麽會到現在才想明白。
小和現在穿成這樣和龍池在一起,那麽說他們……
小和初見小卿,自然吓得要死,如今索性都說出來,反倒覺得舒服多了。她含羞看了一眼快暈過去的龍池。
小卿當然知道小和是女子。這個秘密,一開始,就只有他和師父傅龍城知道。宇文曉荷,她本就是宇文嬸嬸的獨女。宇文嬸嬸因為幫龍城帶大小卿,所以和龍城提了這個要求,将小和假充男子,收入傅家門下。
“不許!”小卿喝道:“你的膽子也太大了,誰許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如今還未滿十八歲,就敢擅自穿回女裝,我有沒有說過,沒有我的準許,不許你将女子身份透漏給任何人?”
小和漸長,小卿越擔心小和的女子身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曾嚴命小和,不許向傅家弟子透露,待她年滿十八歲時,再由師父傅龍城向大家宣布。
“老大是說過。”小和垂下頭,“可是龍池已經發現了我有什麽辦法。”
“這都是屬下的錯,大人不要怪小和總管。”小和如今正是任碧落十二宮的內務總管。
龍池話音未落,小卿已經“啪”地一掌打了過去:“你還敢說話,身為屬下,對上級不敬,罪該如何?”
龍池的嘴唇被牙齒磕破,半邊臉也腫了起來:“輕要殘體,重要處死。”
“你的罪是輕還是重?”小卿冷冷地。怎麽能發現小和是女子呢?是小和春光乍洩,還是龍池不小心觸犯禁忌,總之,都是對小和總管大大的不敬了。
“屬下……”龍池有些躊躇。
“不怪龍池,是我故意讓他看見的……”小和滿臉通紅。
“你……”小卿擡手向小和臉上打去,小和使勁閉上眼睛,小卿這一掌仍沒打下去,“啪”地一聲,卻轉打在龍池臉上,幾乎将龍池打倒在地,龍池鼻子、口中流出血來。
“龍池。”小和忙去扶龍池,擡頭瞪向小卿:“都說了是我的錯,你為何要打他。”小和臉色通紅。
小卿不知道為什麽很生氣。小和就像他的親妹妹一樣,也像是他的女兒。他也想過,有一天要給小和找一個天下無雙的男子,讓小和不受半點委屈。可是小和居然背着他和一個殺手在一起,還換了女裝四處搖晃。還說故意讓他看的。
小和,居然為了這樣一個男子還用那樣的目光瞪我。小卿心裏真的很生氣。其實小卿一向是很欣賞龍池的,但是要是把小和就這樣給了他,實在是便宜他。何況,他對小和是真心的嗎?小和這個傻丫頭。
“小莫。”小卿吩咐:“龍池未經奉命,擅離十二宮,應如何處罰?”
“鞭一百,石室囚禁百日。”小莫欠身回答。
“你有什麽話說?”小卿看向龍池。
“屬下恭領大人責罰。”龍池垂首。
“好,你現在就回十二宮,你十二宮執令一職,由擎羊代替,你的刑責也由擎羊執行。”小卿不再提他與小和之事。
“你想要恢複女裝,可以,不過你知道碧落十二宮的規矩。即刻免除你碧落十二宮內務總管之職,你立刻回傅家去,北園安然堂,我從西峰回來之前,你不許踏出安然堂半步。”小卿看着小和。
小和看看龍池,又看看小卿:“師兄,小和知道錯了。小和不換回女裝了,請師兄許小和仍去青天樓任職吧。”
“不許。”小卿冷冷地:“在你出嫁之前,都不能再踏出傅家大門半步。”
“出嫁?”小和一驚,龍池也驚得擡起頭來。
“師兄想将我嫁給誰?”小和語氣都顫抖起來,眼淚委屈的也快掉下來。
“燕月。”小卿瞄了一眼一直嘴角含笑的燕月,冷靜而清晰地道。
“燕月?”小和回頭看了一眼燕月師兄。
燕月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師兄,您說什麽?”
“我不嫁給燕月師兄。”小和滿腹委屈。
“師兄,”雖然小和的話讓燕月的自尊心有些許受傷,不過燕月還是覺得小和說的很對:“師兄老大,小弟心中一直将小和當成親兄弟……親兄妹一樣,這個突然許婚是不是有些不妥。”
“你要抗命?”小卿冷冷地問。
“小弟不敢。小弟……多謝老大美意。”燕月心裏郁悶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
☆、路半歌聲(上)
“我不嫁。”小和抗聲道:“除了龍池,我誰都不嫁。”
“不嫁?”小卿冷然道:“這也由不得你。”
“大人。”龍池心下一橫,以頭觸地:“請大人原諒屬下放肆。屬下已與小和定下海誓山盟,非君不娶,非君不嫁,請大人成全。”
“你要娶小和?”小卿的目光很冷:“你想死嗎?”
“龍池寧願一死。也不願生見小和嫁與別人。”龍池臉色蒼白,聲音雖然顫抖,目光卻很堅定。
“好。”小卿淡然一笑:“你死吧。你自盡之後,若是小和願意,我可許她終身為你守節。”
“師兄!”小和叫道:“你若逼死龍池,我便立刻自盡,看你在師父面前如何交代。”
小和話一出口,燕月、小莫、玉翔不約而同向後退了一步。燕月在心裏罵道:“小和,你想害死大家嗎?”忽又想起,小和是女子,自己以後切不能再對她粗言呵斥了。
小卿看着小和略有幾分蠻橫的樣子,冷哼道:“頂撞師兄,口出妄言,按家裏的規矩,我若處你死罪,你可服氣?”
小和張了張嘴,垂下頭去。她雖然仗着師父和師兄寵愛,不似其他弟子那麽拘謹,但是如此出言頂撞師兄,還真是第一次,這會想起家裏的規矩來,心吓得怦怦跳起來:“師兄,小弟知錯了。”她說了十幾年的“小弟”,一時還改不了口稱“小妹。”
燕月忙欠身:“老大,小和一時激動,措辭不當之處,原諒她吧。”
“我就是太放縱她了。”小卿目光轉到小和身上:“今日也該給你些教訓。”
小和吓得面色一白:“師兄,我真的知錯了,剛才的話我收回就是了。”
“玉翔,你去把馬鞭拿來。”小卿吩咐道。
“師兄!”小和驚叫。
“老大請息怒。”小莫忙勸。
“大人,請許龍池代小和受罰。”龍池恨不得将小和藏到自己身後。
“師兄,小和挨了鞭子,師兄就可消氣,不再将我嫁給燕月師兄了了嗎?”小和望着玉翔手裏的鞭子,身子都顫抖起來。
“小莫。”小卿決意要罰小和:“先打二十,不許容情。”
小莫欠身應了,接過鞭子,頗有些躊躇,這若是以前,小莫對老大的吩咐自然不敢猶豫,可是,如今小和是女子,真要打她嗎。
“怎麽,想讓我先打你一頓,你再執刑嗎?”小卿目光掃過小莫。
小莫不敢遲疑,歉疚地看着小和:誰讓你口無遮攔地觸怒老大。你可別怨我了。揮手一鞭。小和吓得閉上眼睛,聽鞭子在空中滑過帶出的聲響,想像着皮鞭落在身上的痛楚,腿都軟了。
“啪”地一聲,鞭子結結實實落在身上,小和忍不住“啊”地尖叫一聲,可是奇怪,似乎不怎麽痛啊。小和睜開了眼睛。龍池已經轉到她身後,替她擋下了這一鞭。鞭子打在龍池身上,她當然不覺疼痛。
龍池本能之下,想也不想,擋在了小和的身上,此時才有些後怕,也許此舉會讓碧落天大人一掌就拍死自己也說不定。可是,令所有人驚奇的是,小卿只是略皺了下眉:“你想替他受罰?”
“大人開恩。”龍池懇求。
“龍池。”小和眼淚汪汪地看着龍池,往他身後又躲了躲。
“好。你可以代他受罰,十倍,二百下。”小卿冷酷地道。
“不要,龍池,你不要管我。”小和忙推龍池:“二十下,我能挺過去的。”
龍池對小和搖搖頭,對小卿道:“大人,屬下願受二百下鞭責,只請大人不要将小和關回傅家。”
“如果你能挺過二百鞭責,今日你和小和的過錯,我可以不再追究。”小卿審視着龍池。
“屬下謝過大人。”龍池萬分驚喜。
“別忙着謝。”小卿神情肅穆:“受罰過程中,你若是因挨不住而呼叫出聲或者昏了過去,你此生此世,都不能與小和在一起。你記下了了。”
鞭子飛舞,一下一下打在龍池的身上、背上、腿上。龍池直挺挺地跪着,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小和淚流滿面,鞭子雖然打在龍池的身上,卻疼在小和的心上,她的臉色比龍池還要蒼白。
“師兄,是我的錯,我不該頂撞師兄,師兄打我吧,你饒了龍池吧。”小和膝行到小卿身邊。
小卿看了小和神色,眉頭暗皺。這丫頭與龍池相處不過半年時光,難道兩人真已經日久生情、海誓山盟不成。
燕月看看老大臉色,想勸也無從勸起。這個叫龍池的也确實該罰。居然搶在我們兄弟前面捷足先登,小和若是女子,自然是我們傅家的寶貝,怎麽平白就讓你得去。
龍池雙手撐地,頭上冷汗滴滴掉落,面色蒼白,嘴邊也流下血來,可是他仍舊一聲不吭。
小和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時再也不能忍耐,眼睛一閉,一下撲到龍池身上:“龍池,你說話吧,你向老大求饒吧,我不怪你的。”
小莫忙停下手裏鞭子。
龍池愛憐地看着小和,他當然知道小卿大人的怒氣因何而來,碧落十二宮的規矩,本就是不許宮內弟子有私情,何況自己動的還是大人疼愛的妹子,而且還在這種情況下被發現,依照大人的脾氣,如此處罰還是輕的。
只要大人不追究他與小和的過錯,豈非就是默許了兩人之間的事情。當然,若是能得大人許肯将小和嫁給自己,自然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龍池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大人一定會明白自己對小和的一片真心的。
“燕月!”小卿皺了皺眉,對于小和打斷刑責十分不滿:“你将小和帶出去。”
燕月欠身應了,來到小和身邊:“小和,你還想讓老大再加刑罰嗎?還不快跟我來。”
小和傷心欲絕,又無可奈何,她恨恨地對小卿道:“若是龍池有個三長兩短,我……”燕月忙一指過去,點了小和穴道,防止她再說出惹怒老大的話來。
對老大一欠身,抱起小和,推門而去。
小和醒轉,已是華燈初上。她忙跳下床來,龍池呢。
門開處,玉翔端着飯菜走了進來:“小和師兄……師姐,吃飯吧。”
“玉翔,老大呢?龍池呢?”說到龍池兩字,聲音已經顫抖起來。
“龍池大哥不要緊。”玉翔笑道:“龍池大哥已挨過二百鞭責,老大說,不再追究他與師……姐違逆宮規和上命之錯。如今燕月師兄正在幫龍池大哥療傷。就在隔壁的房間裏。”
小和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在玉翔話音未落之前,已經沖到門口。門開處,小卿走了進來。
“師兄。”小和忙退後一步。
“你要去看龍池?”
“是。”小和對師兄仍然心中有氣,不願與他多話。
小卿不以為意:“頭上的花拿下來。”他看着小和的女裝,仍然十分礙眼,尤其是她發髻上的那朵玫瑰:“你要恢複女裝也可以,不許在頭上戴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真不懂審美。”小和在心中嘀咕,卻依言将頭上的花摘下來,放到手中,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不說話。
“明日,你駕玉翔的馬車,與龍池回青天樓去。我未回來之前,你們兩個都不能離開青天樓半步。”
小和的臉上立刻閃過喜色,擡起頭看着師兄,“是,小和遵命。”
小卿看着小和喜笑顏開的臉,心裏嘆了口氣:女大不中留啊。
“若是龍池欺負你,你要立刻告訴我,知道嗎?”小卿仍是有些擔心小和。
“只要師兄不欺負我,沒人會欺負我的。” 小和忍不住小聲道。
“說什麽?”小卿一瞪眼睛。
“師兄放心,龍池絕對不會欺負我的。”小和忙露出讨好的笑容。
小卿揮了揮手。小和一欠身,想要開門,又回過頭來:“師兄,你說要将我許給燕月的話,就不算了吧。”
“這個我還要考慮。”小卿的心思誰也猜不透。
小和冷了臉,卻沒敢發表言論,還是見好就收吧,“是。”無精打采地應了,去看龍池。
小卿仔細端詳下鏡中的自己,暗暗贊許,小和的易容手藝越來越精湛,這張人皮面具簡直和真的一樣,而且粘在臉上,也沒有任何不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面相陰森有餘,稍欠威猛,與小卿颀長俊逸的身材稍有不符,不過一夜之間,能做到如此,也不能再強求了。
因為小卿雖然粘了胡子,仍被小和一眼認出,小卿認為既然要改扮就幹脆改得徹底些,所以他讓小和為他設計了這幅面具。小卿将胡子再粘上,果真完全變了個模樣。
頭上再戴個垂着黑紗的鬥笠,小卿這才滿意地出門。一輛嶄新豪華的四輪馬車停在留客居門口,玉翔依舊架車,傅家那輛馬車已由小和駕着回青天樓去了。因為傅家的馬車設計的頗舒适,龍池傷重在身,不宜颠簸,故此,讓小莫在陳留鎮上又買了新馬車。
這馬車雖不如傅家馬車精妙,但是也是相當豪華舒适了。玉翔不由感嘆,這就是和老大一起出門的好處,老大的銀子有的是啊。
馬車輕快地駛出陳留,小卿老大的吩咐不走東路走西路。西峰在杭州西,徽州東,小卿決定走徽州。這樣其實要比走應天到蘇杭要遠上四五百裏,不過老大這樣吩咐,大家也不敢有異議,如今又耽誤了四天工夫,所以在日程上要趕的緊一些。
車行平緩。小卿看看端坐兩側的燕月和小莫,冷冷一笑:“你門兩個膽子不小,犯了錯還敢在我面前好好坐着。”
慌得燕月和小莫忙離座跪下。小卿看了看兩人,不再說話,閉目調息。
車行百裏,燕月實在跪得辛苦,他看看小莫,小莫依舊微垂頭,老老實實跪着,只好硬着頭皮道:“師兄,不知小莫犯了何錯?”
小卿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燕月,目光轉到小莫身上:“小莫,你可知你所犯何錯?”
小莫輕嘆了口氣:“小弟不該向師兄隐瞞龍池與小和私離青天樓一事,甘願受罰。”
小莫奉小卿之命去青天樓小和那裏去取易容物品,小和和龍池已經離開青天樓散心。小莫未看見兩人,雖感驚訝,但是回見小卿後,卻未提起此事,有意為兩人隐瞞。哪知兩人剛好跑來陳留。
燕月這才想起,為何小莫看到龍池兩人被老大發現時,他的臉色也很蒼白。
“可是老大,小弟不知犯了什麽錯,讓老大生氣呢?”燕月仔細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自己哪裏惹到老大。
“是你将兩只老鼠趁小和外出時,用線栓了放到她的床上,是不是?”小卿提醒燕月。
“是,老大,那時小弟不知小和是女子嘛,只是想捉弄她一下。況且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而且因為此事,老大已罰過小弟了。”燕月頓覺冤枉。
“罰過你?”小卿冷冷地道:“若非你當時的行為,小和怎會寧願死也不願嫁你。堂堂一個男子,被女子拒婚如此,我這當師兄的都覺面上無光,你竟然還沒事人一樣,難道不該再罰嗎?”
“老大,那個……這個……”燕月看着老大的臉色,認命地垂頭:“是,是小弟的錯,小弟認罰。”燕月委屈得恨不能號啕大哭一場。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君隔我天涯,我隔君海角,化蝶去尋花,夜夜栖芳草。”一陣曼妙的歌聲忽然傳了過來。
小卿聽了,眉峰緊皺,忽然又微微一笑:“你兩個去看看,是什麽人在唱!”
小莫和燕月看着老大的笑容,就知道,他們的劫難算過去了,不過唱歌的這個人可就慘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路半歌聲(下)
一輛粉色帶着華蓋的馬車,緊緊随在玉翔所駕的馬車之後,一個粉衣羅裙蒙着粉巾的女子,懷抱三弦古琴,端莊而坐,她身邊四個白衣女婢侍立,另一個白衣女婢娴熟地駕着馬車,曼妙的歌聲就是那懷抱古琴的女子所彈唱。
玉翔勒停馬車。粉色馬車也停了下來。
小卿挑起車窗簾,看了一眼,對燕月點頭示意。燕月、小莫躍下馬車。
“姑娘是什麽人?”燕月抱拳對粉衣女子微笑道。
粉衣女子看看燕月、小莫,再打量一下玉翔,目光中流露出驚嘆之意,她微側頭,與身邊的一個白衣小姑娘說了幾句。小姑娘跳下馬車:“你們是什麽人,攔着姑娘家的馬車如此唐突不知太失禮了嗎?”
“失禮?”燕月笑了一下:“一個姑娘家抱着古琴随地而歌,會不會太失禮了?”
小姑娘臉色一沉:“你敢這麽說我家姑娘。”
燕月笑道:“小莫,你去把那位姑娘的面巾拿下來,看看她長得是否也和她的丫鬟一樣這麽失禮。”
“你!”白衣小姑娘手一揮,一條軟鞭掃了過來,沒看清是怎麽回事,軟鞭已經到了小莫的手裏,而且已經掃向車上的蒙面女子。
女子腰肢一擺,躲過軟鞭,燕月曲指輕彈,一枚銅錢刷地将女子微飄蕩起的面紗全部截落,有着一雙美麗大眼睛的漂亮姑娘面帶一絲錯愕呈現在兩人面前。
姑娘很美,稱得上絕色,但是燕月和小莫見了,并無什麽特別表示。這個女子他們都不認識。
“兩位,不嫌太過分了嗎?”姑娘粉面含羞帶怒,卻別有一番風情。
“得罪。”燕月沒心沒肺地略一欠身:“我家老爺想請姑娘過去一敘。”
“你家老爺?”姑娘看了看兩人衣襟上繡的“賈”字,“我認識你家老爺嗎?”
“姑娘過去回了話,也就認識了。”燕月笑的可惡。
姑娘臉上一紅:“大膽惡奴,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放肆,你們眼裏還有王法嗎?”
“姐姐別和他們廢話,這兩個奴才實在可惡,先教訓他們再說。”先前的白衣小姑娘軟鞭雖失,但是絲毫不影響她的鬥志,赤手空拳對準燕月便打。
“十六妹,小心。”姑娘擔心妹妹,只得揮手,令身邊的人都加入戰團。
燕月很久沒有舒展筋骨,而且在老大那裏還受了委屈無處發洩,如今正好逮到機會,一探手,從小莫手中拽過軟鞭:“小莫退後。”
小莫搖頭一嘆,為這幾個姑娘可惜,人卻倏忽一閃,退了一丈左右。
五個白衣姑娘如一只綻開的花朵,分五個方位,攻向燕月,燕月手中軟鞭一抖,啪啪聲響,五個女子幾乎同時啊了一聲,停下身形,抱住右臂。
燕月軟鞭給了每人一下,雖不至傷,但是都很痛。尤其是十六妹,眼淚幾乎掉了下來:“你敢打我。”
燕月一笑:“咱們雖然是下人,卻是聽不得這奴才二字,你犯了我的忌諱,自然該受些教訓。”
小姑娘聽了更怒:“奴才就是奴才,本姑娘就要罵你。”
“十六妹不可。”粉衣姑娘忙出言喝止,可是小姑娘根本不聽,又與其他四人一起攻向燕月。
燕月軟鞭輕揮,“啪啪”聲響,将五人再逼退兩步,每人又挨了四下鞭子。“每人四下,不過似乎應多賞你一下。”燕月軟鞭一抖,直取小姑娘面門,小姑娘本已被打得疼痛非常,軟鞭又來,根本無法閃避,閉上眼睛喊道:“四姐救我。”
一只纖纖素手,已經抓到軟鞭。粉衣姑娘飄下馬車,一只抓着軟鞭,擋在小姑娘身前:“閣下太過分了。”臉已經氣得煞白。
“四姐?那就是四姑娘了?”燕月任她拽住軟鞭,笑道:“四姑娘,我們老爺可沒什麽耐性,還請四姑娘現在就移步過去,見見我們老爺。若是姑娘言語得當,也許我們老爺不會為難姑娘。”
粉衣姑娘臉色再白:“想讓我過去,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說着話,身形一轉,帶着軟鞭迅速轉到燕月身前,右手古琴一橫,砸向燕月面門。
燕月看了粉衣姑娘的身手,贊許一笑:“難怪一個姑娘家敢四處招搖,身手的确不弱。”說話間,移步左閃,避開她的一擊,右手一拽,将軟鞭收緊,內力一運,将軟鞭繃緊。
粉衣姑娘手一痛,只好松開軟鞭,哼了一聲,古琴斜抱,左手一彈,四片細小的柳葉刀拌着悅耳的音律飛向燕月。燕月再閃,人已經到了粉衣姑娘身前,伸手在古琴上彈了一指,迅快地繞了過去。
粉衣姑娘古琴聲聲,十二柄牽着細線的柳葉飛刀漫天飛舞,燕月身法曼妙,漫天而舞的飛刀在他看來只如飄落的樹葉般,無半絲威脅。
轉眼十多招打過。粉衣姑娘看着燕月,眉目中已經升起別樣神色。
如此俊逸的年輕男子,武功又如此之高,心裏不由怦怦跳了起來。
“四姐小心。”白衣小姑娘驚呼。
燕月已将粉衣姑娘帶入懷中,左手已将粉衣姑娘的右手握住,右手握住了粉衣姑娘持古琴的左手,用一種極其暧昧的姿勢,結束了戰鬥:“四姑娘,請移步,我們老爺要見你。”
燕月笑着在粉衣姑娘耳邊道,就在粉衣姑娘錯愕的一瞬間,燕月已經将古琴拿到手中,身形移開,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