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來找你。”沈慕沅說。
楚默仰着頭問他:“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沈慕沅未答。
楚默卻了然了:“原來不是我的錯覺,你真的派人跟蹤我了?”其實楚默早就有所察覺這段時間似乎一直有人在跟蹤他,但沒有感覺到危險,也就沒放心上。
沈慕沅先把雛菊放在了墓碑前,恭恭敬敬地默哀過才走回楚默面前,伸出手:“先離開吧,雨下大了。”
看着那雙伸到自己面前的修長美手,楚默指尖微動,最終還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手心相觸的一瞬間,沈慕沅立即收起五指,把那只略小于自己的手包進了掌心。
黑色的雨傘微微向楚默傾斜,兩人肩并肩離開了公墓。
回到山下,楚默回了趟老人的家,沒有親人主持喪事自然也沒人安排齋飯,于是送完老人後衆人便各自回家了,如今還留在老人家裏的除了兩家鄰居只有那對小情侶。
站在老人家門口楚默沒有立即進去,轉過身子問沈慕沅:“你也要進去?”
沈慕沅點點頭。
楚默沒說什麽,帶着他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兒又說:“無法接受的話不用勉強自己。”
老人的家昏暗逼仄又髒亂,對于沈慕沅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對于窮困完全沒有概念的富家大少爺來說應該是比豬圈還難以忍受的地方。
畢竟豬圈雖然臭但至少敞亮。
然而,沈慕沅進去後表情沒變一下,待了半個多鐘頭也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其實當時的現場比菜市場還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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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裏基本看不到穿着很正式的人,所以當西裝革履,容貌英俊,渾身散發着貴族氣質的沈慕沅走進屋裏的那一刻,所有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目光卻像是黏在了他的身上一般,撕都撕不下來。
這裏面只有那對小情侶曾在網上看到過沈慕沅的照片,所以比他村民的驚豔目光,他們是完全震驚的。
沈氏集團的總裁竟然會出現在這種鄉下僻壤。
簡直是想都不敢想。
楚默就知道他把沈慕沅帶進來一定會面臨這樣的情形,于是只簡單介紹了一句“我朋友”,連名字都沒說。
沈慕沅在楚默介紹完後微微颔首,足顯涵養。
楚默是回來拿東西的,喪禮結束他也該走了。朝夕相處了這麽多天,村民們都不舍得楚默離開,熱情地邀請他再留下來吃頓晚飯。放在平時,楚默也就順勢答應了,可是今天,身後還跟着一個走哪都是人群焦點的沈慕沅,他哪敢多留。農村婦女的碎嘴子能力實在是太強悍了,不過是半個小時,大半個村子都知道村裏來了個特別英俊特別貴氣的年輕人,老太太家那本就傷痕累累的門檻都快被踩爛了。
告別了村民,楚默拉着沈慕沅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
一路拉着沈慕沅跑到村口的公共停車場才把那群八卦心旺盛的農村婦女甩開。
那對年輕小情侶特地跟了過來跟他們道別。
“以後還會來嗎?”女孩很不舍。前前後後也相處了小一個月,他們的關系也早已從偶像小粉絲變成了朋友。
楚默笑着點點頭:“會的,每年清明還要來祭拜奶奶呢。”
女孩這才高興了,又問:“那我以後還能找你聊天嗎?”
楚默答應了,并與她交換了私人微信。
女孩歡天喜地,索要了一個擁抱後,笑嘻嘻地說了句“祝姐姐和沈總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就坐着男朋友的小電驢趕回家了。
沈慕沅還在為那句早生貴子而嘴角抽搐,沈慕沅卻心情很好地說:“走吧。”
“你開車來的?”問完又覺得自己傻,這裏這麽偏僻不開車難道還坐公交?那可不是沈大總裁的風格。
沈慕沅帶着楚默走到停車場角落,在一輛黑色奧迪面前停了下來。
楚默眉梢微挑,意外的低調啊。
沈慕沅像是聽到了他的腹诽,邊開車門邊解釋:“跟A市的朋友借的。”
楚默沒說什麽,乖乖上了車。
沈慕沅設置了導航,目的地正是楚默暫住的民宿。
楚默平靜地問:“你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派人跟蹤我的?”好像自己的一舉一動他都很清楚似的。
沈慕沅說:“從你離開江城那天開始。”
楚默手撐窗臺,有些氣餒。竟然還沒出江城就被發現了,看來逃跑計劃還有待改善。
之後一路無話。
半個小時後,車子抵達楚默住的海邊民宿。
“時間不早了,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再走吧。”楚默主動提議。他不是不想反抗,只是沈慕沅都親自找到這裏來了,目的是什麽顯而易見。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鬥不過沈慕沅,與其到時候被他的保镖打暈帶回江城,倒不如自己識趣點主動回去,也好少受些罪。
沈慕沅并無意見,幫楚默拎了行李跟着下車。
民宿主人正在前臺和巧克力玩。這段時間楚默忙着料理老人的後事沒時間照顧巧克力,就讓民宿主人代為照顧了。
民宿主人見楚默回來,抱着巧克力從前臺走出來:“回來啦,都處理好了嗎?”
“都處理好了。”楚默說,“陳大哥,我明天就離開了,這段時間謝謝你和嫂子的照顧。”
“沒有的事,你來了之後家裏熱鬧了很多,我們也很開心,以後常來玩。”懷裏的巧克力突然一陣扭動,民宿主人還以為抱得太緊弄疼它了趕緊松了力,巧克力趁機跳了下來,快步跑到沈慕沅身邊,喵喵叫着狂蹭褲腿。
沈慕沅面色柔和了下來,抱起巧克力輕輕撫摸了幾把。
民宿主人這才注意到沈慕沅:“這位是。”
“我朋友,來接我的。”
“哦哦,你們吃飯了嗎?沒吃的話我讓你嫂子現在去做點。”民宿主人雖然是跟楚默說的,眼睛卻是看着沈慕沅的。
沈慕沅也沒在意那道打量的目光,兀自為巧克力順毛。
“這麽晚就別麻煩大嫂了,我們出去吃。”
“也行,”民宿主人也沒堅持,熱情地給他提供了幾家味道一流的餐館。
楚默帶着沈慕沅又出門了,這次他們把巧克力也帶走了。
“想吃什麽?”民宿主人說的幾家就在這附近,他們就沒開車,慢悠悠走過去。
“随便。”夜晚海風有些大,沈慕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無缥缈。巧克力窩在前主人的懷裏,伸出尖尖的指甲勾扣子玩。
楚默掏出手機開始在美食APP上搜索附近的店,發現正經餐館基本都關門了,這時候還開的只剩燒烤攤。
“這附近只剩燒烤攤了,”燒烤攤這種大排檔太不适合沈慕沅的身份了,于是楚默忍痛pass,開始擴大搜索範圍,“我記得這縣城裏還有幾家西餐廳,環境挺不錯的,我看看還開門不。”
沈慕沅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身後,右手從他的身側伸出來,食指在一家燒烤攤的店鋪名上輕點了一下,說:“就這個吧。”
楚默比沈慕沅矮了十公分,沈慕沅站在他的身後,說話時的氣息正好噴灑在他的耳後,熱熱癢癢的。
楚默狀若随意地揉了揉耳朵,往前跨了一大步,與沈慕沅拉開距離,回身問:“你确定?這是大排檔,環境又差又嘈雜,跟你平時去的高檔餐廳可不一樣。”
沈慕沅不在意道:“凡事都有第一次。”
楚默便沒再勸,點開地圖,照着導航找了過去。雖然面上沒表現出來,但其實他心裏還是期待着到時候能看到沈慕沅變臉的。
只可惜,他的心願落空了。
晚上九十點,正式大排檔生意最好的時候,店裏坐滿了人,裏面人聲嘈雜,煙霧缭繞,各種食物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被強力的大電風扇一吹,飄散到各個角落。
沈慕沅視若無睹地坐了下來,明明同樣是塑料椅,可他偏偏坐出了龍椅的感覺。
楚默不得不承認,氣質這種東西真的是與生俱來的。
服務員過來點單了,楚默不清楚沈慕沅的口味,便每樣都點了一些,又叫了紮冰啤。
大排檔裏人聲鼎沸,他們後桌是七八個中年男人,天氣熱直接打起了赤膊,喝大了嗓門一個高過一個。
楚默掏了掏耳朵,最後跟沈慕沅确認:“真的不走?現在還有機會。”
沈慕沅搖搖頭,喝了口啤酒,淡淡道:“這裏挺好。”
“行吧,別說我沒給過你機會啊。”楚默舉杯與他碰了碰。
店裏客人很多,楚默他們又到得晚,等了好一會兒才送上幾樣蔬菜。楚默餓慘了,拿起一串韭菜就吃了起來,見沈慕沅一動不動,含糊問:“怎麽不吃?”
沈慕沅臉色有些難看,屏着氣說:“我聞不慣這個味道。”
“那我剛才問你的時候你不說!”楚默瞪了他一眼,把韭菜挪到了自己面前,把蘑菇換了過去。
不過密閉的空間裏,這種行為并沒多少用處,被大風扇一吹,韭菜的氣味依然糊了沈慕沅一臉。沈慕沅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楚默放下吃了一半的韭菜,招來服務員:“沙灘邊還有空桌嗎?”
“有的,一桌客人剛吃完。”
“那麻煩幫我們換一桌,裏面太悶了。”
很快,動作麻利的服務員就幫他們安排到了沙灘上,所有的菜也都帶了過來,除了那盤韭菜。
露天的環境,空氣裏的燒烤味總算沒那麽濃重了,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海風味,沈慕沅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所有的菜品都已經上桌了,楚默問他:“還有沒有不吃的?”
“沒了。”
“那就行,吃吧,這家店味道不錯。”楚默遞給他一只生蚝。
沈慕沅接過,安靜吃了起來。
楚默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見他神色如常才徹底放心,又給他挑了個青口貝,自己則拿起了一串鱿魚。
“你是不是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楚默嚼着鱿魚問他。
沈慕沅把嘴裏的食物咽下了才點點頭。
楚默又注意到沈慕沅還穿着西裝外套:“把外套脫了吧,這衣服這麽貴要是沾上燒烤味可就廢了,怪可惜的。”
沈慕沅什麽話都沒說,扯下領帶脫掉外套,随手放在了身邊的空塑料椅上,又解開了領口和袖口的扣子。
楚默笑了起來,托着下巴說:“還是頭一次見你這麽毫無形象。”被海風吹亂的頭發,露着鎖骨的大領口,挽到手肘的袖子,比起往日一絲不茍的嚴謹模樣卻是可以說是毫無形象,但又有別樣的帥氣。
“這樣子不好看?”沈慕沅問。
“不,”楚默搖搖頭,又羨慕又嫉妒地說,“還是好看的。”
确實是好看的,是那種慵懶散漫的好看。以前是禁欲總裁,現在像風流少爺。
楚默咬着牙說:“你就是套個麻袋都好看。”
“吃醋?”沈慕沅問。
“是啊是啊,我這種普通人只有羨慕嫉妒的份。”楚默惡狠狠灌下一大口啤酒,腮幫子鼓鼓的,像個小倉鼠。
沈慕沅微微一笑,優雅地喝了口啤酒,漫不經心地說:“你還要扮男人扮到什麽時候?”
楚默一愣,這才想起,在其他人眼裏他是個女的。這段時間過得他無拘無束,以至于讓他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心情驀地又沉重起來。
楚默眼神黯淡,沉默地又喝下一杯。
沈慕沅沒有繼續追問,夾起一筷子茄子,慢條斯理吃着。
過了許久,楚默突然又問:“咱們……什麽時候公布分手的事?”
沈慕沅停了筷子,擡起頭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等不及了?”
楚默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頭扒拉着碗裏的金針菇:“我只是覺得拖太久父母們又該計劃訂婚的事了。”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楚默其實說完也後悔了,氣氛原本好好的,自己非得在這時候提這種敏感的話題。可是又仔細一想,正因為是這種場合才更應該提這些話題,不然真的說說笑笑培養感情?
思及此,楚默一咬牙,又發問了:“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我幫你留意留意。”
沈慕沅的語氣不再平平靜靜,夾雜着一絲怒意。他語氣微冷地說:“我喜歡什麽樣的你不知道?”
楚默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或許是自己極力把他往外推的态度惹惱了他,這話說得過于直白。楚默不是不能裝傻,但是這話怎麽都開不了口。
心裏有些煩躁,楚默一連灌下兩杯啤酒才舒服一些,只是腦子也開始有些發暈。他甩甩腦袋,說:“我沒想過結婚。”
可能是那幾杯喝太急了,腦子越來越暈,舌頭也開始變得有些遲鈍。楚默用力咬了下舌尖,才清醒了一些,繼續說:“一個人活着就已經夠累夠苦的了,為什麽非要拉一個人陪着一起受罪呢?”
“誰告訴你一定是受罪?”沈慕沅反問。
“這種例子太多了,只是你看不到罷了。不過也是,堂堂沈氏集團總裁,身價過億,生活無憂,怎麽會注意小老百姓的生活呢?可我不一樣啊,”楚默嘆了口氣,“我只是個私生女,上不得臺面,就算不愁吃穿又怎麽樣,最後還不是被當成商品,成為鞏固家族企業的犧牲品。家庭一團糟,事業也一團亂,我的人生就是個大寫的悲劇!誰要是跟我沾上邊是要跟着倒黴的!”
說到激動處楚默直接站了起來,越過桌子抓着沈慕沅的肩膀一陣搖晃:“沈慕沅,你快點醒醒吧,我這種loser配不上你啊。”
沈慕沅突然伸手抱住了楚默的後頸,将他帶到了自己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配不配,我說了才算。”
一切都安靜了。
海浪聲、喧嘩聲都消失了,只聽見胸腔裏頻率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楚默眨眨眼,又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無限被放大的沈慕沅的臉,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又被吻了。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沈慕沅的唇舌在自己的口腔每一處探索。有些窒息,舌尖傳來酥麻感雖然怪異但感覺不錯,讓他有些不舍得離開。
雖然口口聲聲說要撇清關系,但是與沈慕沅接吻,感受着兩人唇舌相纏,依然讓他心花怒放,不由地想索求更多。于是,認命地閉上了眼,暫時抛下所有,讓自己沉浸于這個吻中。
畢竟機會不多了。
在他閉上眼的一瞬間,沈慕沅按着他脖子的力度也跟着加重,動作也激烈了起來。
一吻冗長,幾乎耗盡了兩人所有的肺活量。
楚默有些腿軟,只能手撐着桌子借力,嘴唇紅潤水光,呼吸還帶着明顯的喘意。
沈慕沅的手還貼着他的後脖頸,指腹輕柔摩挲着。身體就像被通過一股細小的電流,酥酥麻麻。
兩人無聲對視着,許久楚默才無比小聲地說了一句:“我剛吃韭菜了。”
沈慕沅唇角微揚,松開手,又用拇指抹去了殘留在他嘴角的水漬:“我發現,不喜歡韭菜味道這種事,分人。”
無形撩人最為致命,楚默感覺耳朵有些熱,趕緊坐回位子上,掩飾地喝了口酒。
點的東西還有三分之一沒吃,沈慕沅問:“還吃嗎?”
這種時候哪還吃得下去,楚默搖搖頭:“不吃了,回去吧,時間也很晚了。”
結了賬,抱着貓,兩人沿着沙灘慢慢走回去。
楚默腳步不太穩,走路有些晃,又一次差點走進海裏之後,沈慕沅走到了外側,一手抱貓,一手扶着他:“喝醉了?”
“是有點,頭有點暈,估計是喝太急了,我平時酒量很好的。”楚默靠着沈慕沅,想為自己挽回面子。
不過沈慕沅并不想配合,沒給出一丁點反應。
楚默不滿地用手肘怼了怼他:“你說話啊。”
“嗯,知道了。”沈慕沅敷衍道。
偏偏醉鬼是很執着的:“你不相信我?”
“相信。”語氣有些無奈。
“這還差不多。”楚默滿意了。
走到一半發酒瘋的楚默又停下來不走,非要在黑漆漆的沙灘上找海星。沈慕沅拿他沒辦法,只能裝模作樣地陪着他找了一會兒。
結局自然是沒找到海星,畢竟就楚默現在這一團漿糊的大腦,估計連海星海參都分不清了。于是找了一會兒他就放棄,又改玩堆沙子了。
喝醉酒的楚默智商只有三歲,堆沙子堆地不亦樂乎。沈慕沅不欲“同流合污”,便雙手一環,作壁上觀。
楚默好不容易建好了一座城堡,巧克力過來搗亂,後腿一陣亂刨,城堡頃刻化為廢墟。
“巧克力!”楚默要氣死了,怒氣騰騰地要追殺巧克力。結果巧克力做完壞事就去尋求沈慕沅的庇護了。
楚默對沈慕沅還是有些怵的,不敢硬來,只能委屈巴巴地控訴:“都說寵物随主,你倆就是典型!就知道欺負我,我看着就這麽好欺負嗎!啊!”
沈慕沅臉上有了些笑意,把巧克力交了出去。巧克力不敢相信地看着前主人,又看看發出陰險笑聲的現主人,撒開四爪就開始大逃亡。
“看你往哪裏跑,”楚默一邊追一邊用言語恐吓,“等抓到了我就把你做成貓肉火鍋!”
剛說完就撲通一聲平地摔了。
沈慕沅面色一變,飛跑過去把人扶起來:“受傷沒?”
“沒有,剛才是沒注意。”楚默大感丢臉,連貓也顧不上追了。
沈慕沅拉着他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發現确實沒有明顯外傷才作罷,把人拉起來:“回去吧,很晚了。”
“哦,”楚默抱着他的手臂站起來,又扯着嗓子把巧克力喊了回來。
走了一會兒,楚默突然從褲兜裏掏出一枚貝殼,粉紅色,色澤瑩潤。
“什麽意思?”沈慕沅問。
“這是我前幾天來海邊散步時撿到的,粉紅色還挺少見。”
“所以呢,現在是要給我?”
“嗯,送給你吧,這顏色雖然好看,但是太娘了,我不喜歡。”楚默嫌棄地把貝殼塞進沈慕沅手裏,又補充道,“你要是不喜歡就扔了吧。”
沈慕沅沒答應,把貝殼揣進了褲兜裏:“為什麽送給我不送給別人?”
楚默裝傻左右看了看:“這裏還有別人?”
沈慕沅配合着他耐心解釋:“你不是說前幾天撿的嗎,為什麽今天才送?又為什麽不送給下午的那個女孩子?”
“我樂意什麽時候送就什麽時候送,不行啊?”楚默兇巴巴道。
“嗯,行。”沈慕沅從善如流,聲音帶笑。
兩人回到民宿已經快十二點了,雖然給楚默留了門,但是民宿主人早就休息了,于是……
“看來今晚你只能先在我屋擠一擠了。”楚默說,“當然,床歸我,沙發歸你。”
沈慕沅答應了。
上了二樓,楚默打開門,巧克力先熟門熟路地進去了。
“進來吧。”等沈慕沅進屋,楚默關上門,邊放門卡邊說,“先說好,床不夠大,你今晚只能睡沙發,還有別妄想做奇怪的事。”
然而剛說完,沈慕沅一個壁咚,把楚默困在了門後,不待他反抗,今晚的第二個吻便劈頭蓋臉地落了下來。
許久,他才放開,嘴角笑容有些邪肆:“奇怪的事,是這樣嗎?”
楚默耳朵紅到滴血,氣呼呼地用手背擦嘴巴:“沈慕沅,你現在是想告訴我你其實是個流氓嗎?”
“僅限于你。”沈慕沅捏着他的下巴,低頭。
又是一個溫柔纏綿的吻。
不得不承認,沈慕沅的那句“僅限于你”确實讓他心動了,以至于沒在第一時間把人推開。
今晚他們都有些醉了,或許連沈慕沅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麽。楚默破罐破摔地想,反正也就今天一天,等到明天酒醒,該是什麽樣還是什麽樣,所以今晚就放縱一回吧。
這般想着,楚默抱住了沈慕沅的脖子,閉上眼開始回應。
比任何時候都要專注的接吻,漫長地像是過了一個世紀,手臂開始發酸,舌頭發麻,但是楚默就是不想停下來。
不知何時,他們的戰場從客廳變成了卧室,而此時他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身上是沈慕沅。
十指緊扣,他的吻已經從唇下移到了脖子。
濕濕熱熱的。
每一下都能輕易撥動楚默心弦。
親吻還有往下移的趨勢,楚默心想,完了完了,他又要死了。結果下一秒,眼前一黑,他睡了過去。
腦袋上方響起細小的呼嚕聲,沈慕沅身形一滞,右手僵在了楚默寬大的衣服裏,臉色有些黑。好半晌,他嘆了口氣,手從衣服裏撤了出來,站了身子。
楚默張着嘴巴,已經睡得昏天黑地,嘴角還挂着一點晶瑩。
沈慕沅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了許久才認命地扯過被子蓋在了楚默的身上,自己則進了浴室。
一分鐘後,浴室裏響起水聲。
又過了半個小時,沈慕沅穿着楚默的浴袍再次走了出來,頭發微濕,順着脖子流進敞開的領口裏。他看了眼已經變化睡姿,睡得四仰八叉地楚默,放輕腳步出了卧室。
巧克力已經霸占沙發睡着了,睡姿跟某主人一模一樣。
沈慕沅勾了勾嘴角,随手從冰箱裏拿出一聽啤酒,去了陽臺。
深夜的海邊除了黑暗還是黑暗,看不到一絲亮光,海浪聲卻愈發清晰。
沈慕沅拉開拉環,冰涼的啤酒冷卻了發熱的頭腦,終于冷靜了下來。他伸出右手,握成拳又松開,如此幾次之後,他突然從浴袍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我,幫我查個人。”
“我要楚默和付悅的全部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