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小孫孫活了,兒媳難産了!
“活了!小少爺他活了!”之前拉着盛蕾過這來的丫鬟,見冠玉醒來,也是雙腿一軟,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一臉懵然的喃喃自語了幾句,又用手狠掐了自己一下,這才相信冠玉真的活了過來,她扯了扯嘴,想笑,卻沒有笑出來,反倒是嚎啕大哭了起來。
小少爺活了!她的命也就保住了!
“奶娘呢?怎麽不見了!”盛蕾緩了口氣,這才将還躺在地上的冠玉用衣裳裹嚴實了,然後抱進懷裏,卻發現之前又嚎又嚷的奶娘,不知何時已是不見了蹤跡。
盛蕾倒也未及細想,掙紮着要起身,旁邊的少年郎見狀,忙伸手攙扶住盛蕾的胳膊肘,将其帶了起來。
“謝了!”盛蕾下意識的道了聲些,回過神來頓知大事不妙,生恐少年郎察覺有異,頓是皺了皺眉,略是心虛的開口,“冠玉也醒了,你這……孩子還是快些回去換身衣裳,免得着了涼!”
“是,娘親!”少年郎此刻臉已經被風吹得青紫青紫的,自然讓盛蕾無法探知端倪,這次他到沒有在堅持,怯縮着身子,往一邊去了。
“你……丫頭,随我一道把這孩子送回他……少夫人那。”
一不認得路,二不認得人,盛蕾滿口不确定的語氣,說得自己都有些尴尬了。
那丫鬟這會情緒波動太大,倒是沒察覺到異樣,聽到吩咐,忙是爬了起來,将臉上收拾幹淨了,垂着頭,繞到盛蕾身後。
盛蕾看着這乖巧得不得了的丫鬟,只覺得腦袋的傷,抽抽的疼。
“那個……丫頭,你走前面!”
“啊!……是!老夫人!”
丫鬟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驚懼之色,眼角瞟見盛蕾臉上并無不悅,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快走幾步,到盛蕾前面,垂着頭,于前面帶路。
盛蕾頓松了口氣,拍了拍懷裏一副羸弱可憐模樣的冠玉,“乖,我…嗯祖母帶你去你娘那。”
有了丫鬟領路,再加上自己這皮相的身份,倒是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少夫人,也就是她兒媳婦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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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挂着的牌匾,龍飛鳳舞的寫着三個字,盛蕾瞅了又瞅,卻發現,一個字都不認識,頓時臉就黑了幾分,她一個好端端的知識分子,如今竟淪落到文盲的地步,着實不甘心。
不過這樣的不甘心,待她跨入院子之後,便已無暇再行思考,因為院內一幹衆仆從皆是一副行色匆匆模樣,隐約間還能聽到屋內傳出‘穩婆’,‘熱水’,‘早産’,等含糊的字眼。
古代的穩婆,不就是助産士!難道她‘兒媳婦’還懷着孕,盛蕾懷着滿腹的疑惑,進了正堂,一眼便看之前的奶娘癱坐在地上,整個人臉色青白一片,一動不動,就像是丢了魂兒一般。
盛蕾愣了一下,聯想到之前聽到的字眼,瞬間将事情的緣由猜得七七八八。
想是在岸邊見冠玉斷了氣息,又見自己那般折騰于冠玉,心念怨念,到此來尋求公道,卻未曾顧慮少夫人有孕在身,将冠玉之事托出。
一個孕婦,丈夫生死不明,失了依仗,正是六神無主之期,又乍聞幼子命喪,如此還能撐得住,這動了胎氣,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只……,盛蕾見過蠢的,倒是未曾見過比眼前這人還要蠢的,盛蕾頓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盛蕾本就不是良善可欺的性子,雖不是沾染于自身的事,可好歹也是她現在這身皮相的事。
是可忍孰不可,當下,盛蕾直接一腳踹出,将那奶娘踹翻在了地上。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那奶娘整個人這會全然懵掉了,被踹了一腳,面上也無絲毫反應。
不過,盛蕾出了心頭郁氣,自然是不願意再搭理奶娘,抱着怏怏狀的冠玉,環視了一番,跟着屋內丫鬟進出的方向,确定了內室的位置,提步就往內室而去。
“這,這!難道這便是小少爺的屍體!”走了幾步,還沒挨到內室的簾子,盛蕾便被一個錯身的嬷嬷給攔了下來。
還沒等到從嬷嬷的話裏反應過來,便見那嬷嬷眼淚刷刷直掉,雙膝一曲,瞬間跪在了盛蕾的面前。
作為一個生活的早已破除封建禮教的社會的人,這樣的架勢,盛蕾直接吓了一條,條件反射往後面退了一步,卻看到那嬷嬷‘砰砰砰!’直接朝着自己磕了三個響頭,那聲音,聽到盛蕾的耳裏,都覺得疼的慌。
“你,你有話好好話!”
“老夫人,我家夫人突聞小少爺噩耗,以致胎動,如今更臨早産,若說爺是她的天,冠玉少爺便是她的命,如今天塌了,小少爺也沒了,若是再讓夫人看到小少爺的屍體,老奴怕,怕……”
盛蕾見嬷嬷是越說越離譜,終是忍不住打斷了她的後怕,矮下身去,将冠玉那張小臉兒送到嬷嬷眼前,“說什麽晦氣的話呢!冠玉這不是好生生的活着!”
“安嬷嬷,不哭!”冠玉适時的開口,稚嫩的童音,聽到安嬷嬷的耳裏,只見她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冠玉,顫抖着伸出手,貼上冠玉溫涼的頰面,那溫度,頓是讓安嬷嬷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太好了!老天有眼,實在是太好了!”确定冠玉還活着,安嬷嬷頓是喜極而泣,又向盛蕾磕了幾個頭。
“夫人!得讓夫人知道小少爺活着!”
安嬷嬷醒過神來,喃喃自語了一句,随即伸手一把從盛蕾手中奪過冠玉,手腳麻利的往內室沖了去。
當是時,一個焦急的帶喘的聲音,從屋外響起,“嬷嬷,穩婆子都不在府上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這會盛蕾也是懵了一臉,她望着空晃晃的手心,直至安嬷嬷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角餘光,這才醒悟到,手裏的小人兒竟然被人給搶走了。
更顯然的是,那丫鬟的話,一句都未曾被安嬷嬷聽到耳裏。
盛蕾又是好奇,又是好笑,不過轉念一想,安嬷嬷目的和她一樣,倒也沒什麽好追究的!
而且,剛那丫鬟的話,到時讓她有些在意了起來,孕婦生産在即,穩婆子卻不見了蹤跡,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啊!連鹿見過老夫人!”那嚷嚷的丫鬟這會也跑到了盛蕾的身邊,見到盛蕾的臉,先是驚訝了一聲,随即倉促的向盛蕾行了一個禮,一臉焦急之色便要離開。
可,盛蕾還想問個清楚她剛剛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哪能讓她就這麽走了,忙将她住,“那個!連鹿,你剛剛說的問穩婆子都不在,是什麽意思。”
“回老夫人的話,府裏本請了三個穩婆子在府上待命,奴婢剛剛過去請穩婆子的時候,才知道,三個穩婆,今兒個一早都離了府,如今少夫人生産在即,這可如何是好!”
雖說老夫人已多年不管府內之事,可終究是還是她家夫人的婆婆,盛蕾問話,連鹿雖心中萬分焦急,卻也不敢不應。
怎麽會都不在呢!盛蕾越想越覺得古怪,可這會并不是任由她抽絲剝繭的好及時,盛蕾只能将這疑惑擱在一旁,轉而問道,“那現在去請府外的穩婆子,可還來得及!”
“離府上最近的一個穩婆,還是十裏開外,這會去請,實不知她是否在家!”連鹿顯然是少夫人跟其說得上話的丫鬟,想也不想,便直接回了盛蕾。
“不管在不在,也得試試,你現在就去找馬夫,去尋那穩婆,希望能趕得及。” 任命關天的大事,盛蕾當下便有了決斷,向連鹿吩咐道。
“是,老夫人!”連鹿一想也是這個理,當下半分也不敢耽擱,提着裙擺,就返身向院外而去。
盛蕾見連鹿這樣聽話,也是松了口氣,事到臨頭,那穩婆終是未知數,還需得做兩手準備。
這般緊張的時刻,盛蕾卻是忍不住吐槽自己所披着的這身皮相的運氣,挑了她這麽一個的産科,新生兒的兜兜轉轉好幾年的護士。
不過吐槽歸吐槽,人命大于天,這個時候,可不是該矯情的時候,當下,盛蕾直往內室而去。
“啊……啊啊!”
“嗚嗚嗚嗚,娘!娘!”
剛到內室,便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叫聲,然後是稚嫩的抽泣聲,緊接着便是安嬷嬷焦急的聲音,“快去催催,穩婆子怎麽還不來!小少爺不哭!夫人她沒事!別怕!”
顯然,安嬷嬷被這一連串的事兒,已經驚擾的六神無主,亂了分寸!
既然這皮相是人家的婆婆,盛蕾也只要臨肩挑擔,擔起主來,“安嬷嬷,這産房之地,那是冠玉一個孩子經受得住了,他這會衣裳都還是濕的,你帶他下去,洗個熱水澡,換身幹淨衣裳,喝碗姜湯,散散寒氣,這裏便由我暫時守着。”
“老夫人,這!那就勞煩您費心了!”得了盛蕾吩咐,安嬷嬷頓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見冠玉濕漉漉的裹着寬大的衣裳站在床邊,小臉上滿是害怕的神情,安嬷嬷滿是愧疚的順着盛蕾的意思,将冠玉抱了下去。
“你們幾個,把産房裏要準備的東西,都擱置好! 吵吵嚷嚷的,把這産房當什麽地兒了。”
“是,老夫人!”原本慌作一天的丫鬟,聽到盛蕾的吩咐,手忙腳亂的将東西都歸置好後,便魚貫而出,這卧房裏,瞬間便清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