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魏修這一天城內城外跑,還真跟着陳二找到一間距離自家比較近的大院子,城外的地,只要能種東西,地裏的石頭不那麽多,都是符合魏修條件的地,且價格便宜。
不過如今魏修手上一兩銀子都不到,陳如月那兒還有幾兩,那幾兩需要留做家用,魏修不打算動,總得放着些銀子讓陳如月收起來,這樣她在縣城住着心裏才能踏實。
傍晚陳二送魏修到家門口,魏銘和魏銳正蹲在門口看螞蟻搬家,見着一個驢車過來,魏銘急忙把弟弟拉進屋裏,等看到魏修從驢車上跳下來才驚喜地跑過去:“爹回來了!”魏修一手一個抱着腰夾起來,轉身對車上的陳二道謝,叫人進屋吃飯再走,兩人推拒一番,陳二才架着驢車離開。
院子裏,廚房的煙囪冒着濃煙,廚房裏彌漫着飯菜的香味兒,魏修抱着兩個兒子進屋,一眼便看出這院子與昨天的不同來,陳如月今天一天的時間就把院子收拾得妥妥當當。
魏瑤将一遍将最後一盤菜擺在飯桌上一邊向外喊:“爹,大弟二弟吃飯了。”
魏修把兩個兒子放下地,他們倆便拉着一塊兒往廳堂裏跑:“娘今日煮好大一塊肉呢,咱們快進去!”
陳如月端着一盆白米飯笑着跟在父子三人後面進去,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過一頓飯,幾個孩子都幫着陳如月收拾碗筷,三兩下便能收拾完,陳如月端坐着裝滿碗筷的盆正往院子裏想洗洗碗,想了想對魏修道:“當家的,你得空就在院子裏搭個架子,我今日洗完衣裳才發現沒地方晾衣裳呢。”
“成,”魏修将自己從廚房裏拎出來的熱水倒一半在陳如月洗碗的盆裏:“晾衣服的架子不難做,我今日便能做得,天越發冷了,你用熱水兌冷水洗,這裏還剩半桶留着一會兒還能再兌一盆。”
聽到爹要做架子,原本已經蹲下來說要幫着娘洗碗的兩個皮小子便待不住了,立馬黏着魏修跟前跟後,這個遞刀子那個遞小木頭,魏修用來做架子的木頭是前一任房主留下來的,急着賣房便一并送給他了。
院子裏叮叮當當的聲音響了半個時辰,東北角便豎立起一個挺大的架子,柱身埋在地下,上面橫着兩根豎着兩根杆,四面都能曬衣裳。
陳如月領着魏瑤去洗漱,娘倆出來後,陳如月伸手戳了戳女兒的胳膊,看向魏修,低聲道:“乖快去問問你爹。”
魏瑤猶豫一會兒還是想魏修走去:“爹。”
魏修正蹲在院子裏收拾地上的木屑之類的東西,聽到女兒叫自己便擡頭:“怎麽了?”
“爹,我許久沒見過外祖外祖母了,我想過些日子讓娘帶我去一趟,看看他們二老。”魏瑤剛開口時還覺得別扭,但是真正說出來之後看到她爹沒皺眉,便放心,後來更是越說越順。
“成,你們什麽時候想去就去,咱們一家人都去吧,我回來後太忙還沒去看望過他們二老,如月,你這幾日準備準備,多帶些東西去。”
陳如月急忙應下:“好,我明日便準備。”陳如月心裏是真激動,她叫女兒去問其實是在試探魏修對她娘家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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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因着改名的事情鬧得不愉快,魏錢氏便不許魏修再陪着她回娘家,她不是不想自己問魏修,但是讓女兒去說自己想老人家要去看望,這樣更好,別看平日魏修将那兩個皮小子舉來抱去,要說他最疼的還是大閨女,以前還在魏家時,便是魏修外出做活兒得到的工錢都要上交公中,他都能想辦法給女兒買根頭繩兒。
魏修哪裏看不出陳如月的小心思,這一招他沒死前的老媽不知玩兒過多少回了,每次他爸不聽勸,她媽一準兒要指使他或者他姐姐上,都說父親更疼老閨女,這話還真不假,一般他姐成功率都比他高。
想着這魏修忽然發現他死前的記憶仿佛距離他更遙遠了,他是意外死亡,家人肯定很傷心,不過他爸媽都不是重男輕女的父母,他家的家産,父母早就公證過,一半給他,一半給姐姐,只是他死後,只能姐姐一人在父母膝下盡孝了。
若說他上輩子有什麽遺憾,那就是姐姐還沒出嫁,他心裏始終擔心她會遇人不淑,他不在了,他爸也老了,萬一遇到渣男沒人幫她出頭怎麽辦?
晚上,魏修躺在床上想着想着便睡過去了。
沉睡中他做了一個夢,夢中在姐姐找到一個很愛她,很疼她的男人,他們感情穩定之後順其自然地成婚生子,父母有外孫轉移注意力之後終于從失去他的悲痛中走出來。
從夢中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清晨,魏修醒來後并沒有做夢後頭腦沉重的感覺,反而心中一片大安,就好像夢中的事情就是事實。
他這一日背着背簍出城,回來時直接将兌換的肉賣掉,一連幾日,只不過這一次他賣的肉種了不似以往那般單一,除了類似鹿肉的肉之外還有類似豬肉、雞肉、鴨肉的肉。
這些日子他都很幸運地沒在集市碰到魏大,湊到銀子便将城外的地和城內養殖的院子買下順便還配着陳如月回娘家。
陳家二老是真的老了,陳如月是他們的老來女,一輩子只得這麽一個女兒,當初陳如月之所以嫁給魏修,是因為魏錢氏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說他們生下孩子之後肯定能讓一個跟陳家姓,再加上魏修長得好,陳如月見過一次便再也忘不掉,她當初嫁給魏修是有不少嫁妝的,不過卻料不到魏錢氏表面說一套背後做一套。
從陳家二老那兒回來之後,魏修便提出想将他們二老接到身邊來奉養,陳如月聽到他的話不可置信地看着魏修:“當家的,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只是需要等咱們家的買賣步上正軌,今後岳父岳母在家還能幫着看孩子,咱們夫妻倆就在外面幹活兒。”魏修給陳如月畫下一個大餅。
“不錯!”陳如月拍着手道:“我爹我娘帶孩子都挺細致,我幾個堂兄的孩子他們之前也幫忙帶着呢,經驗可老!只是我擔心婆婆她們……”
魏修保證道:“無需擔心,這個是我決定的,我自會是說服他們。”他心想什麽說服,到時候魏家人可顧不上來給他們家找事,他想養誰養誰。
新買用來養牲畜的大院子十分破落,除了圍牆還算好,其他差不多都有點坍塌,院子裏的水井裏是一層厚厚的落葉,若想用水,可不能跟他們家裏的院子似的,将表面的污水都提出來就行,得請專門的人去清理。
房子需要推到重建,幸好這房子只有一半用土磚,另一半是青磚,魏修請人推到原來的房子之後,能用的磚都留着,他自己按照現代養殖戶豬欄的樣子畫出一張大概的圖紙,然後跟請來建房子的師傅解釋,以防他們弄錯或者理解的不清楚,魏修甚至停下自己買肉的營生,跟他們一同建房。
與此同時,陳如月也沒有閑着,魏修要養豬養雞什麽的賣,她自從讓魏修跟着自己回過一次娘家,改善他跟自己娘家的關系之後,便時不常往娘家跑,這會兒魏修忙着建牲畜圈子,她便回娘家讓她爹娘看看村裏或者附近的村子有沒有賣小豬仔或者小雞小鴨崽子。
若是遇見好的便買回來,先放在他們家裏養着,等魏修那牲畜圈建好,再将它們挪過去。
在這時代許多人家都養有幾只雞幾只鴨,那些家裏更有條件的會樣豬或者牛,不過養的人不多便是了。
魏修之所以要将養豬當做養家的營生,就是看中這一塊的市場,他在集市也買過豬肉,并且經過打聽之後發現這個朝代養豬是不煽豬的,煽豬便是閹豬去勢,不是種豬的公豬,在還是小豬崽子的時候不煽的話,豬肉的騷味兒就比較大,并且還不容易養肥。
他這門手藝在這個地界算是獨一份兒,無論什麽事情,頭一個吃螃蟹的人,若是發展穩定,不說什麽賺得盆滿缽滿,養家肯定是綽綽有餘的。
在臨近年關之前,魏修的豬圈和其他牲畜的籠子終于弄好,一些從鄉下收回來的牲畜全部轉移到它們的新家去。
城外的那幾畝地,一部分種上魏修從原始社會宿主那邊換來的牧草,另一部分則種上冬日容易成活的白菜和蘿蔔。
魏修想着這些日子岳父岳母四處幫他打聽豬苗、雞苗着實辛苦,老人家不計回報地幫着他們,他怎麽着也得好好請他們到家吃一頓好的才是,小年夜前一日,魏修便讓陳如月去陳家村說一聲,小年二老便跟他們一同吃飯,最好能在這邊住上幾日。
陳如月不可謂不高興,出門買小年做飯要用的食材時,整個人看着心情都比平日飛揚幾分。
小年這一日,陳如月帶着兩個孩子在家裏忙活,魏修便帶着小兒子去接他們外祖父外祖母,兩老昨日聽聞女兒說起這個消息,高興得晚上睡覺時都一塊兒窩在被窩裏悄悄抹淚,女兒日子開始紅火起來,比他們自己過得好還要讓他們開心。
吃着團圓飯,魏修端起酒杯給岳父敬酒,一口喝掉酒杯裏的酒水後,魏修趁熱打鐵道:“小年夜離着大年三十也沒幾日了,爹娘您二老就先在這人住着吧,等過完年再回去不遲,瑤瑤、小銳和小銘都盼着能跟外祖父外祖母過一次年呢。”
陳家二老到是想答應下來,只是他們這邊的風俗是女兒除了大年初二能回娘家之外,初二之前不興在娘家過年,同樣的,他們作為岳父岳母也不應該在女婿家過,若是讓人知曉,只怕要說魏修入贅給他們家了:“大年三十我跟你娘還是得回去過,不然那家裏都沒個人拜祖宗。”
魏修道:“咱們到時再一同去便是,我前陣子讓人幫着看驢車,他說這幾日便能幫我尋到,咱們先回陳家村給祖宗上個香,再回來吃飯也是一樣的,不瞞您二老,我今年是不打算回魏家村,如月往年在那家裏過年,事事都要操心,那麽多口人個個都坐着等吃,就讓她一個人忙碌,辛辛苦苦做一大桌子還不能上桌,您二老也心疼心疼她,今年有岳母在,咱家裏竈上的活兒您也能幫着些,咱們家人口少,活兒也少,其他打掃的事情都交給我便是。”
說起女兒從前在魏家所受的苦,陳家二老的态度便沒有之前那般堅決,陳如月趕緊給魏瑤和魏銘使眼色,兩個小機靈鬼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一人抱着一個老人的胳膊撒嬌。
陳家二老自來便非常疼愛他們,如今看着女兒滿臉期待地看着自己,再看看外孫外孫女,他們也硬不下心腸來拒絕,只能答應下來。
“來岳父,我再跟您碰一杯,今年咱們這個年定能過得熱熱鬧鬧的!”
“好!”陳老漢也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他一輩子沒個兒子便一心疼愛女兒,如今有這女婿跟兒子也沒甚差別。
陳老漢心裏一高興便得多了,整個人醉得迷迷瞪瞪,魏修扶着他進房間休息,陳老漢眯着眼仔細盯着魏修瞧了一會兒突然大着舌頭道:“女、女婿啊,我怎麽瞧着你跟那魏老頭和魏錢氏一點都不像呢?嗝,咦,你、你這兒怎麽有個印子……”陳老漢指着魏修左耳而後,魏修原本已經将他扶到床上,他岳母正忙着幫老頭子擦臉,乍然聽到老頭子說這話心裏一咯噔,擔心老頭子醉酒胡言亂語說女婿跟他老子和他娘不像,會讓魏修心裏不舒服。
魏修确實将這還放在了心上,只是他不确定岳父是酒後胡言還是酒後吐真言,見着岳母臉色不對勁,便誤以為岳父說的話應當有些可信便問道:“娘,爹說的……”
他岳母趕緊道:“女婿,你別将你岳父這話往心裏去,他這是喝多了胡言亂語呢。”
“娘,我沒生氣,您也別放在心上。”魏修臉上笑得十分自然,然而心裏卻覺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麽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