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南河邊,魏修依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釣魚,如今南方開始入冬,天氣漸冷,南河的河水慢慢下降,再過幾日,河水降低到一定的位置南頭鎮的老少爺們便都紛紛商量好一個日子下河捉魚,今天也是魏修今年最後一次在這裏釣魚。
與往常不同的是,今日他身邊還站着一個人。
“公子,屬下查到了,您的父親已經趕回京城主持大局,現如今朝廷大軍與叛軍正在渭河兩岸僵持着。”站在魏修身邊說話的赫然是消失許久的李鎮桓。
此時他一身绫羅,穿得比身為主子的魏修還要奢華,之前他們二人來到南頭鎮時,魏修便對外聲稱李鎮桓是他的舅舅,在這裏買了個院子之後,他便将李鎮桓派出去查探消息,對外魏修的解釋是他舅舅去京城做生意了。
雖然對京城無感,他、魏修卻是個身處于京城這團旋渦之中的人,總不能在這小鎮當個瞎子聾子。許願者的願望是讓楚瑜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所以這京城還是要回去的。
“繼續回京城盯着吧,另外,除了宮裏的動靜,再幫我盯着丞相府那位千金。”那位丞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身上似乎有許多秘密,前世,前身可就是被她勾結了別人拉下馬的,她最後因為楚瑜的死而被許願者遷怒,下場并不好,可她身上的秘密依舊值得探索一番說不定會有什麽驚喜。
李鎮桓以為魏修放不下即将過門的嬌妻,便沒多想,原身沒有随着皇帝南巡之前,對這個未婚妻格外看重,自從得了賜婚,那好東西不要錢似的往丞相府裏送,讓一衆京城千金門對那丞相嫡幼女豔羨不已。
南巡時,她也跟着來了,只是皇帝遇刺時,她一個女眷不在附近,自然不會被波及,聽說魏修失蹤便日夜垂淚,回京後也是憂心不已,皇貴妃見她如此憔悴便時不時招她進宮安慰一番。
小院子裏,魏修自從說要把家裏的事情交給楚瑜之後,便直接告知楚瑜自己放錢的地方,楚瑜從魏修放錢的地方拿出小半吊銅錢,跨上菜籃子出門買菜,在她養傷期間能走動後時不時會跟着魏修出門熟悉附近的環境,這會兒對南頭鎮已經很熟悉,出門時遇上個大娘姑娘小媳婦的都能打聲招呼說句話。
這會兒她出門正是附近的主婦們也要出門買菜的時間,路上遇到幾個平日裏聊得比較好的,便結伴集市走去,路上經過大成叔的肉攤子,看到排骨不錯便跟大成叔招呼一聲,讓他留下這排骨。
大成嬸已經出月子,背上背着個小娃娃坐在肉攤邊上幫忙收錢,見到楚瑜便調侃:“喲,這又是給你家小魏買的排骨吧?”
‘你家小魏’四個字讓楚瑜剛養白幾個度的小臉染上一絲羞澀的胭紅,楚瑜以前流浪時經過一些酒樓,總能聽到酒樓裏說書先生洪亮的聲音,什麽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沒少聽。
而少女多少都做過關于未來另一半的美夢,當時她的美夢,夏天時便是有個英雄從天而降給自己買一碗酒樓裏聽說冰鎮過的入口涼絲絲的綠豆湯,冬天時就變了,她想要從天而降的英雄給買自己一件厚實的棉襖,若是能再給一盆炭火,或者她的兩個美夢都能做到,她便以身相許,而如今她似乎遇到了兩個美夢都能做到還救自己于危難之中的人。
大成嬸的話楚瑜笑笑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排骨跟豆豉一同蒸了味道着實不錯,大成嬸你可以試試呢,跟煮湯比起來味道更重一些,可好下酒。”
聽到楚瑜說豆豉蒸排骨是個好下酒菜,大成叔眼睛就亮了,目光不自覺含着期待往大成嬸那邊你看,自從媳婦懷孕月份大了,他便很少喝酒,大成嬸臨盆到坐完月子這段時間更是滴酒不沾,如今媳婦也做完月子,他這饞蟲就氣勢洶洶地上來了,擋都擋不住。
豆豉還是魏修前段時間做出來的,平日裏都往鎮上和縣裏的酒樓客棧買,價錢不算便宜,不過她們家偶爾買些來還能承受得住,前幾日大成嬸才跟楚瑜買一小罐呢,燒肉時往裏放一小勺就很香,看到大成叔那一臉饞酒樣,大成嬸便白他一眼,面上嫌棄,心裏卻是心疼自家男人的:“這排骨今日剩得多,那我便留幾根自家吃,其他都給你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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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先去買菜了,魏修又做了新醬呢,待會兒你送排骨過去的時候記得帶個罐子過去,我給你盛一些嘗嘗。”
“喲,小魏又做了新醬呢,你家小魏可真是能幹。”
楚瑜笑笑便挎着籃子跟其他人走了,她面上不顯,心裏卻在為大成嬸的話竊喜着,就沖着大成嬸那‘你家小魏’這四個字,楚瑜決定要多給大成嬸盛一些新醬。
魏修做的醬料都是賣得很好的,往常除了會給附近鄰居零售一些,其他人來找他零散購買他是不賣的,便是鄰居他往常也不會多賣,一家半個月最多能買到一斤,其他的留夠自家吃後全都送往客棧酒樓,即便如此對于客棧那邊,這些醬料依舊是供不應求。
楚瑜從集市買夠晚上吃的菜,路上滿載而歸時恰巧遇到同樣滿載而歸的魏修‘甥舅’倆,魏修拿着魚竿背着魚簍,而李鎮桓則穿着一身绫羅綢緞拎着一個裝着魚的大木桶跟在魏修身邊走着,他那富麗堂皇的綢緞衣裳,下擺被掖在腰側,一點兒都沒有将生意做到京城的大商賈的樣子。
“魏大哥!舅舅,”看到魏修,楚瑜便迎了上去:“你累了吧?我給您背背簍吧?”她說着便想拿過魏修背上的背簍,魏修側身避開笑道:“你歇着吧,這背簍沒什麽重量我一個大男人,拿能讓你幫忙。”他趁楚瑜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順手提過楚瑜手上的菜籃子還轉移話題:“走吧,回家,我都餓了,今天都打算做什麽菜?”
“你昨日不是說舅舅後天走,今晚跟要跟舅舅喝酒麽?我打算蒸個豆豉排骨,涼拌藕丁,再炒做一條臘魚煮個湯,你覺得如何?”
魏修邊聽邊點頭,他這段時間的教導成效不錯,現在處于做飯已經很能舍得下料了,又肯下工夫鑽研琢磨,一旦人下定決心要做好一件事情并認真付諸行動總能做得很好,現在楚瑜做出來的飯菜可比魏修做的好吃得多,而且做的都是魏修愛吃的,魏修聽她說完後道:“你愛吃地瓜葉,便再炒一個地瓜葉吧。”
“好,我放些酸筍和辣子,跟地瓜葉一起炒。”
他們倆的對話,讓原本跟着楚瑜一起往回走的小媳婦們豔羨不已,她們都知道魏修能掙錢,卻不知魏家不年不節的竟能吃得如此豐盛,普通人家,家裏來重要的親戚也不過時倒一碗糖水,再出門割點豬肉招待,那也算很好的待客食物了,但聽楚瑜說,往常他們家做菜很少跟其他人家那樣水煮,放鹽在起鍋時再淋上一些油就算了。
幾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震驚,不過再看看魏修身邊默默走着一直不說話的那位舅舅,這位可是在京城做生意的,還穿着綢緞衣裳呢,畢竟有個更有本事的舅舅,這般想來魏修家能有那麽好的夥食便不奇怪了。
只是心中依舊十分羨慕楚瑜,楚瑜的來歷附近一帶的人家都知道,一個身受重傷的孤女,餓得皮包骨頭,險些活不過來了,被魏修撿回來,硬是從鬼門關拉回來,如今養得面色紅潤,一介孤女到是比普通人家的女兒過得還要好,并不是沒人嫉妒的。
魏修條件好,這南頭鎮的媒婆都知道,在楚瑜沒來之前,也有不少人打聽他的情況,他自己有本事,又只有個舅舅,魏修買下院子露出定居的苗頭後,媒婆來了好幾趟,雖然都被擋回去了,但其他人都認為魏修要在這裏定居,最後應當還是會娶個本地的姑娘的,如今拒絕只是剛搬來,還放不下自己的家鄉。
不少姑娘心裏都這麽想,暗戳戳等着就看誰能笑着住進那小院子裏成為它的女主人,然而現在來了個楚瑜,那些個看重魏修身有恒産又無父無母的姑娘便有些坐不住了。
一些人明裏暗裏的試探,魏修對于不熟悉的人和媒婆都是顧左右而言他,秉承忽悠到底的策略,不夠稍微熟悉點的人家,比如住在他家隔壁的大成叔一家,魏修偶爾也會透露出那麽一絲絲将楚瑜當做媳婦兒養的态度來。
是以在楚瑜不知道的時候,大成嬸看着她便像是看着魏修媳婦兒一般,那句調侃既是打趣也有一半是真的,只是他們倆的事畢竟還沒成,為了楚瑜姑娘家的清譽,大成嬸自然不會說得太過于明顯。
不過即便如此,楚瑜依舊會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他們孤男寡女一同生活在同一個院子裏,多少都會有些閑話出來。
其他人楚瑜是不擔心的,她只有些憂心,魏修今年已經二十一歲,尋常人家男子多數十六成婚,二十一歲已經能當孩子他爹,魏修從沒說過他的老家在何處,是否娶妻,若是他早已娶妻,或者跟其他人想的那般為了在此處紮根要娶本地的女子,她可否還能将心中那些绮思放下?
楚瑜的心思魏修是不知道的,在如今的魏修心中,楚瑜既是任務對象,也是他這一世的妻子,她是一個堅強且聰慧的女子,并且在養好身子之後已經慢慢開始顯露出一些後期絕世美貌的端倪,魏修從來不否認自己是個顏狗,他在死前是個單身老處男,從來沒喜歡過誰,沒談過戀愛,所以都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什麽類型的姑娘,但是有一點是他自己心裏很清楚的,那就是,不管男女,長得好看,又聰明可愛的,沒人會不喜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