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卅玖
程祺的那個問題并沒有得到回答。
他們要去的地方剛好到了, 花钰适時地避開了這個話題,他一下公交就走去陸徐之身邊, 問他具體該怎麽走。
程祺跟在他們後面,低聲嗤笑了一聲:“膽小鬼。”
走了兩步, 陸徐之忽然停了下來, 回頭看着他。
“怎麽了?”他問。
“一起走。”陸徐之過來拉住他的手, “別走丢了。”
“誰要你牽,這大街上呢!又不是小孩子了, 多丢人。”
“我們牽手是我們的事,跟別人又沒有什麽關系。”陸徐之頭也不回, 手牽得緊緊的, “我不覺得丢人。”
花钰自覺地離他們遠了一點, 随後撞上了身後的陳少奕。
陳少奕伸出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花花?”
這個角度忽然讓花钰想起來, 那天晚上陳少奕抱住他親吻他的耳朵時, 他完全不能掙紮的場面。
他裝作不經意往旁邊一偏, 走到了陳少奕的旁邊。“咱們離他們遠點, 膩歪死了。”
陳少奕小心翼翼地看了花钰一眼, 幾根手指撮來撮去的, 然後小聲問:“花花,我們也可以牽手嗎?”
花钰:“不可以。”
“……哦。”陳少奕有些小失落地收了回去。
“照顧一下我的感受。”陳少珺感覺自己被無視的很徹底,冷冰冰地開口了,“再這麽亂秀恩愛,老子就燒死你們這種同性戀。”
花钰和陳少奕齊齊一抖,自覺分開了一個拳頭的距離。等陳少珺越過他們走遠了, 花钰才反應過來。
誰是同性戀啊?
“我以前聽琪琪給家裏打過一次電話哦。”陳少奕走到半路,忽然起了這麽一個話頭。
花钰納悶:“怎麽了?”
“琪琪很少給家裏打電話呀,幾乎沒有過,我聽見的那一次好像也是他在和誰吵架。”陳少奕說,“我第一次見琪琪那麽兇,而且偷偷哭過的樣子。”
花钰回想了一下程祺那張總是吊兒郎當痞帥痞帥的臉,有點想象無能。
“我覺得琪琪其實是個很脆弱的人哦,很沒有安全感的一個人,所以花花你不要總是問他和陸陸的事啦。”
花钰腦回路一時沒轉過來,“他們不是眉來眼去很久了嗎?哪兒來的沒有安全感。”
“不是這個問題啦。”陳少奕蹙着眉頭,輕輕嘆道:“花花你怎麽能那麽笨呀。”
花钰:“……???”
他揚起手來作勢要打他,“你現在膽子很大嘛,都敢說我笨了?”
陳少奕嘿嘿一笑,抓住他的手握在手裏,緊緊抓住沒再放開。
“花花。”陳少奕說。
“幹嘛?”
陳少奕低頭靠近他的耳朵:“喜歡你。”
花钰猛地又遭遇了一記直球,扭頭沒說話,但紅赤赤的耳垂暴露在頭發外面,仿佛就是最好的回答。
幾個人的晚飯都上全了以後,陳媽媽忽然打了個電話過來,讓心虛的陳少奕一下沒敢接。
他們和校外青年打架的這件事沒敢告訴家長,這幾天也一直是花钰幫忙在微信上穩定父母的情緒。學院那邊應該也不會說,一般都是能壓則壓,現在對外的說法普通的糾紛。現在猛地過來一個電話,他們一下就聯想到他們是不是知道了真相。
“接吧。”花钰想了想,“沒事,他們應該是不知道的。”
花钰同學立了一個假flag。
因為陳媽媽很快就在電話裏哭了起來,問陳少奕的傷到底怎麽樣了,怎麽可以不告訴爸爸媽媽呢,怎麽可以跟人打架呢。
她一哭就把娘炮也說得想哭,委委屈屈地說是對方過來找麻煩的,人家也不想打架的嘛。
母子二人相對哭訴了一會兒,電話又轉到了陳爸爸那兒。陳爸爸說:“好樣的,爸爸終于看到你變成一個男人了!為你感到驕傲!”
陳媽媽在那邊尖叫:“爸爸!你怎麽能這麽說!孩子不是這樣教育的!”
雞飛狗跳了一陣,陳少奕才終于在大家精彩的表情中,心有餘悸地挂掉了電話。
“是警察小姐姐他們剛剛通知的。”
聽完陳少奕的話,花钰心裏就咯噔了一聲。
果然,他手裏的電話已經被輪番轟炸了。
大姐和二姐幾乎是搶着在說話。
“小玉!我是大姐!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在學校打架了?傷到哪兒了?都輕傷二級了?是腿斷了?……這麽重要的事你都不說!你還是我們的小玉嗎!……你們沒殺人吧?啊?你快說話啊你要急死我嗎哎呀老二你先讓我說完!”
花钰:“……沒有殺人,真的沒有,你們把我想的太厲害了。”
“那就是腿斷了?!”二姐幾乎是在尖叫了。
“也沒有。”花钰一邊嘆氣一邊往外面走,“受傷的不是我,就是被人打了一拳,現在淤青都快化沒了。”
“到底怎麽回事?”電話又到了大姐那兒,“怎麽會突然打架了呢,你可是從來沒有打過架啊。”
“這個太難解釋了。”花钰捂着電話,“是有人過來找我們社團的麻煩……”
“你加的什麽社團?居然還會被人找麻煩?!”大姐又搶過了電話。
花钰捂住臉:“……”
他給兩個姐姐保證了又保證,回去以後拍個全須全尾的視頻給她們審閱,這才被放回去吃飯。
幾個人的神色各異,陳少珺很明顯是高興不起來的,怎麽說事情都是因她而起。陳少奕擡頭和他無奈地對視了一眼。
程祺和陸徐之正低着頭,最後是程祺打破了尴尬:“你們家裏人都挺關心你們,這挺好的。”
“過度關心了。”花钰說,“有時候我懷疑我放個屁她們都要追根究底問我今天是不是吃太多了消化不好。”
陳少珺被他這句話搞得沒法好好自責,忍俊不禁:“行了……吃飯呢。”
程祺沒像往常一樣調侃花钰,而是淡淡地笑了笑:“挺好的。”
也許是事先被娘炮說了那些話,花钰聽出來程祺語氣裏居然有些羨慕。
“先好好吃飯吧。”陸徐之說,“你們大病初愈不容易,咱們用果粒橙慶祝一下。”
幾個人舉起杯子遠遠幹了一杯,陳少奕喝完以後就開始對一桌子的飯菜虎視眈眈。
花钰下意識問他: “想吃哪個?”
“那個,還有那個。啊先要這個!”陳少奕馬上美滋滋地開始點菜,花钰就給他夾,但是并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送貨上嘴。
陳少奕都張開血盆大口了,眨眨眼睛,指着自己的嘴:“啊——”
“你還當自己老弱病殘呢。”花钰冷酷地哼了一聲,“又不是手斷了,自己吃。”
“嘤,好冷淡啊!”
陳少珺微笑着拿起筷子:“我不冷淡,來你要先吃哪個,姐給你塞嘴裏去。”
陳少奕:“……”
全場安靜了。
花钰私以為魯迅先生有一句話說得很好:能打敗小怪獸的只有奧特曼,能制服娘炮的只有禦姐。
他們回到學校以後才發現校門口多了個安全通道,學生統一從那邊繞過去。
保安們顯然是因為之前疏于管理讓社會青年帶了兇器進學校的事被教育了,這會兒坐在帳篷底下看得特別仔細。
雖然花钰覺得那個鋼管可能就是在學校裏撿的……最近圖書館在翻修,旁邊經常堆一些邊角料之類的,這種能傷人的東西不難找。
陳少奕他們通過了檢查,又看見門口挂着的“外賣禁入”牌子,一時悲從中來:“咦,連外賣都不讓送啦?”
“估計要等過了這陣風頭,這段時間都不能放松警惕。”陸徐之說,“而且又不能明面上說出來讓學生害怕,所以只能從其他方面下手。”
“這樣不還是會讓人害怕麽。”花钰無力地嘆了一句。
陸徐之點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陳少珺在半路和他們分開,花钰站了一會兒,看着她漸行漸遠,問回過頭來找他的陳少奕:“你現在還害怕她嗎?我說珺姐。”
“挺害怕的。”陳少奕慫慫地靠着他,“因為她兇嘛。”
“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