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氏
“這滋味極是好受。”頌秋起身向前走了兩步，站在顧吟春身前，明明生得一張清秀的臉，卻是如此歹毒的心思，實在是對不起好看的皮相，若不是自己占着這具身體，恐怕身體的主人如今也是孤魂野鬼了。
顧吟春想激怒她，玉煙去請金氏來了，只要激怒頌秋，她必然會受到金氏的責罰，“姐姐，你欺人太甚！分明是你想要加害于我，怎麽是不是我沒如了你的心願，你就要讓我來做這惡人！”
奈何此一時彼一時，任她如何口出惡語，頌秋就是無動于衷，甚至不出一言還擊，只站在離她二尺開外的地方靜靜看着她，平靜的目光落在顧吟春身上，她卻看得心裏發毛。外頭突然響起扣門的聲音來，“小姐，夫人來了。”
此時的金氏對于顧吟春而言就是救命的稻草，“快請母親進來。”吃力地扶着床沿坐起身，急促道。
“吟春不必起來，身子還虛，躺着，快躺着。”金氏從外面進來，全當不把頌秋放在眼裏，徑直湊到吟春跟前，“來讓母親看看，可還有哪裏疼着？疼着便再去請大夫過來。”俨然一副母慈女孝的景象，頌秋自覺退到後面，倒是想瞧瞧這繼母是如何寵愛女兒的。
吟春咳嗽兩聲，才嬌滴滴開口，“讓母親費心了，身上已經不疼了，只是昨日的水太涼，這風寒怕是要一陣子。”手被金氏拉着，屋裏的人都是什麽心思彼此心中都跟明鏡似的。金氏疼愛她，無非是因為她比顧頌秋得寵些，人啊，都是如此。
“不打緊，過幾日讓廚房給你煲些驅寒暖體的湯藥，好得也快些。”顧吟春在金氏眼裏可是妥妥的寶貝，“倒是頌秋，你這做姐姐的，怎就眼睜睜見吟春她落了水？”話鋒一轉，終又到了頌秋身上，不難聽出責備之意，卻也未明說是頌秋推吟春入的水。
頌秋本不屑與金氏解釋，可金氏倒像咬緊不放了，“是我疏忽。”
“疏忽？”仗着自己現在是丞相府的主母，又為了與二女兒更親近些，金氏在吟春面前自然給不了頌秋好臉色，“疏忽就險些害了你妹妹的性命嗎？若不是天家皇子撞見，指不定春兒就……”言罷又狠狠剜了頌秋一眼。
吟春被金氏袒護着心裏的慌亂也減了幾分，頌秋擡起頭來，駁道，“母親既說是天家皇子撞見，若是我當真有心要害妹妹性命，怎麽天家就放任此事不管？母親當天家都是瞎子嗎？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是母親覺得是天家包庇女兒，與女兒聯起手來要害妹妹的性命？”
這些話真真不像是能從顧頌秋口中說出來的，金氏驚了，顧吟春更是不可能相信，斷然認為從前都是她顧頌秋裝出來的，“胡說八道！春兒是平王殿下送回來的，殿下他怎會有那種心思！”金氏昂聲道。
同是姐妹，差距卻如此之大，只讓顧頌秋一陣心寒，這身子的原主也是吃了不少苦頭，變成那般性格也不能全怪別人，“其實妹妹心裏是有數的，既然天家都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母親還想多說什麽？這教訓女兒也受了，難道母親還非要鬧得滿城風雨，讓整個魏都都知道我們顧家家門不睦嗎？”
“罷了罷了！”金氏連連嘆氣，見吟春也不開口，她也閉了聲，只是心裏納悶，頌秋從前只是性子蠻橫，卻不見得有什麽腦子，今日怎麽突然牙尖嘴利起來？還說得頭頭是道。
玉煙端着藥湯進來，顧頌秋恰擋在她跟前，吓得如煙埋下頭大氣不敢喘一口，“母親，女兒倒想起一件事來。”
“什麽事？”金氏沒好氣道。
打量起玉煙那張還尤有幾分稚氣的臉蛋，“女兒房裏也沒個貼身伺候的人，早上過來的時候，才發覺大半個府裏的下人都擠在妹妹房裏，怕是妹妹這房間也擠不下，不如母親大人大量，賞女兒一個可好？”
“這……”金氏與吟春對了眼色，丞相府的千金連個貼身婢女都沒有傳出去的确不怎麽好聽，可府裏也沒有哪個婢女自願去服侍她，久而久之，這件事便被擱置下來，眼下頌秋又提出來，金氏再不情願也不好再敷衍過去。
吟春靠在床上，指甲陷在手心裏，“姐姐既提出來，母親不如就給姐姐挑個婢女去服侍姐姐。”看來從前是自己低估了她，沒想到還留了一手。
“不用挑了。”頌秋擡腕指着玉煙，“我覺得玉煙就是個伶俐的，不知道妹妹可願意舍了這丫頭給姐姐？”這般不成氣候的下人，就越是要讓她嘗嘗自己的手段，顧頌秋陰冷的目光打在玉煙身上，玉煙的臉色霎地蒼白，不見血色。
吟春啞然，笑意僵在面上，半晌才緩緩開口，“姐姐……”玉煙一直以來都替她辦事，在這滿府的丫鬟裏算是不可多得，怎麽能輕易舍給顧頌秋？“玉煙一直以來都跟在我身邊，若是突然到了姐姐屋裏，怕是伺候得不周全，委屈了姐姐。”
“委屈？”顧頌秋繞着玉煙打量了兩圈，“我看不委屈，玉煙這姑娘年紀小，要學的東西也多着，我對玉煙是打心眼的滿意，舍不舍得，就聽妹妹一句話了。”
玉煙哪裏肯依，府裏都曉得大小姐的手段，真是去了她房中，哪裏還有活路，“二小姐，玉煙只願跟着二小姐當牛做馬，還望二小姐不要将玉煙敢出來……”說着雙腿一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起來。
“玉煙，你這是說哪裏話？”頌秋彎腰側身俯在玉煙耳邊，“橫豎都是在丞相府裏做事，你要是舍不得妹妹，走兩步便能到，難不成你只願意伺候妹妹，不願意侍奉我嗎？”
這話說得吟春心裏一寒，忙接道，“姐姐，玉煙還小，既然姐姐要的，就讓她去你房裏待上幾日，若是姐姐嫌棄她手腳粗笨，再放她回來也無礙。”要真真咬着玉煙不放，傳出去倒是她小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