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唐辭又問,“那就是你偷了和尚的女人,對此感到愧疚,另覺得寺廟也可以偷情,當個和尚也不錯?”
衆人木然。
唐辭笑靥如花,“不是吧?難道你是愛上和尚了?這可是禁忌之戀哇。”
衆僧怒視唐辭,連天問方丈都抖着嘴,“你……你……”了半天沒說出下句,看來是被氣得不清。唐辭這仇恨拉得太穩,何止和尚呢,連唐家下人們看着唐辭的目光都極為不善。
明光一看這情景不對,深覺頭疼,趕緊把唐辭拉走。再讓她說下去,萬一把唐家人都給策反了怎麽辦?本來跟唐辭過來,是指望唐辭做個姑娘模樣,訓斥這想做和尚的人實在胡來。可唐辭如今的行為,就算那打算出家的下人原本覺得對不起唐辭,現在也覺得對得起了。
回到屋中,明光對唐辭的行為發問。
唐辭眼睛發亮,灼灼光芒可以燎原,“大家真是太貼心了,知道我無聊,就送了我好玩的來。你別管,等着看戲就好。”
“……我怕他們被你玩壞。”明光誠實道,他現在對唐辭一點都不放心,稍微錯眼,唐辭分分鐘出狀況啊!
“怎麽能這麽說呢?”唐辭眼波輕揚,光瀾琰琰,向前走向他。
明光不自在地後退,她是食人花,花朵豔麗,枝葉飽滿含毒汁,唐辭的美太具有攻擊性,在刻意展示下,無人能抵抗她的魅力。唐辭漸将他逼入牆角,才停下步子,伸手指在他下巴上一撮,簡直是街頭上“調戲良家婦女”的經典動作。
明光攢眉,背靠牆。他眉毛壓眼,淡色眼眸顯得冷淡,似無論唐辭做什麽,都将無動于衷。唐辭靠近他,呼吸幾近相纏的距離,将青年額上的細汗看得一清二楚。她凝望他的眼睛,眼神灼熱滾燙,漆黑又明亮,像要即将和他相戀,不死不休。
可是明光很清楚,唐辭這個目光,僅僅代表,她找到一個好玩的游戲,想找人炫耀。而或許,因為他對她底線的一次次包容,讓唐辭把他當成可以炫耀的對象。
唐辭眸子似喜如嗔,呼吸暧昧地與他相錯,“不要緊張,我們一起玩場游戲。”
待她終于離開,明光才緩口氣,挫敗地垂下肩,伸手蓋住臉上狼狽的神情。唐辭轉頭,只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并不在意。
同一夜,若雲收到另一個侍女送的一尾魚,因月前若雲借了對方一筆錢還賬,這侍女剛釣了魚,就來還人情,“若雲姐姐,這魚新鮮着呢,是養在寺裏的。我央求了和尚好久,才允許我釣的。”
“謝謝你啊。”若雲笑道,看這魚确實新鮮,就帶去東廚處理。一群和尚的東廚,當然幹淨得很。若雲沒找到人幫自己處理這魚,幹脆抹袖子,自己親自收拾魚。一開始還好好的,當若雲切開魚的肚子裏,驀地發成一聲尖叫,手中刀片和魚一起掉到地上,一小節血淋淋的指頭,也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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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雲目光發直地看着那從魚的肚子裏掉出來的小半截手指,哇的低頭幹嘔起來。她一個人掐着喉嚨,躲在昏暗的小廚房裏,雙肩顫抖,吐得驚天動地。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才虛脫地靠着牆,算是稍微緩了過來。
魚的肚子裏怎麽會有手指頭?
難道寺中有殺人魔?一直藏在暗處?
想到這裏,若雲心口就一陣發寒。她又害怕又慌亂,但為了找到事情真相,又不得不忍着想逃的沖動爬過去,顫着手去碰那手指頭。沒、沒錯!這是人的手指頭!不僅是人的,而且是男人的!
怎麽辦?想到有一個殺人魔就在身邊,若雲都快吓得哭了。按照正常的步驟,她應該立刻去找唐辭,告訴唐辭這個可怕的消息。可是現在,若雲覺得唐辭很滲人,她本能就不想讓這件事給唐辭知道。她悄悄用帕子包裹起這手指頭,打算天明後,自己一個人去偷偷打聽,看這些天,寺中可有少了什麽人。若還是沒線索,或許也可以請明公子幫忙。
抱着這樣的想法,若雲一晚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着。她一閉上眼,就能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倒在自己面前,向她伸出兩只手臂,卻沒有手……這個夢把若雲吓得不清,讓她一整天都精神恍惚。
給唐辭收拾屋子的時候,若雲也一邊恍惚着,一邊整理床鋪。因為她的心不在焉,唐辭的一條披風被她掉到地上。若雲嘆口氣,蹲下去撿,摸到披風的時候,手中還摸到一個肉球。若雲疑惑地攤開手,看清手中東西時,瞬間僵硬:這是人的眼珠子!
為什麽唐辭的床下有人的眼珠子!
在古時,有個講究,平時并不清理床底,只在年底才會清掃。如果不是若雲撿披風的原因,這眼珠子,恐怕一直不會被人發現。等到年底,誰還能認出這是什麽?
魚肚子裏的半截手指頭、唐辭床底的人眼珠子……若雲仿若看到唐辭提着匕首,笑眯眯地走向她。
“你蹲在那裏做甚?”背後突傳來少女柔和的聲線。
若雲手一抖,連忙把眼珠子重新扔回床底,白着臉站起,“幫、幫姑娘收拾衣裳。”
“哦,”唐辭點了點頭。
若雲又在屋子裏呆了一會兒,終究不敢和唐辭對視,她心頭害怕,亂成了一團,趕緊尋了借口出去了。等她出去後,唐辭慢悠悠地走到剛才進屋時、若雲所蹲的地方,蹲下去,往床底看去。唐辭摸到一個肉球兒,展開素手,那顆晶亮的眼珠子靜靜躺在她手中。想起方才若雲的驚慌失措,唐辭笑一聲:原來是自己收拾屋子的時候,把這眼珠子給拉下,結果把小丫鬟給吓着了。
唐辭想了想,把那肉球重新滾回了床底下,悠然站起。小丫鬟發現了姑娘的大秘密,會怎麽做呢?找人來揭穿姑娘?或者用這個來威脅姑娘?
唐辭躍躍欲試,等着若雲接下來的動作。但第二天,若雲托明光來跟唐辭告罪,以身體不适不能近身伺候姑娘為由,調去了下面。除此之外,寺中風平浪靜,若雲居然什麽都沒做。
唐辭略失望,這麽好的資源不知道第一時間用,真是浪費。
她幹笑,“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變态。”
唐辭興致勃勃道,“你有何指教?”
她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道,“麻煩你下次動手後,清理幹淨現場。我可不想餘生都陪你在牢獄裏度過。”
唐辭雙眸發亮,欣然向往,“餘生都在牢獄裏度過麽?你有沒有想過,我不在的話,你如何在牢獄中生存?”
“……”原主一驚,被她吓哭,連忙道,“唐女俠唐姑奶奶我是開玩笑的,你可千萬別把我丢到牢獄去啊!”原主抱大腿抱得毫不猶豫,“親愛的我離不開你啊!”
唐辭卻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了,“我要怎樣,才能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你呢?你要不要試試跟我争奪下身體的控制權?來嘛英雄!上!”
“……小的不敢。”原主哽咽,“求不要坑我好麽?”
唐辭眸子彎成好看的弧度,不再跟身體裏的另一個人讨論了。但熟悉唐姑娘的人都知道,唐姑娘的每個蛇精病行為,基本都能付諸行動。原主每次的不妙預感,基本都能變成現實。所以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原主都活在戰戰兢兢中,日日裝死,連跟唐辭交談的勇氣都沒有。唯恐自己一睜眼,奪得了身體控制權,卻被唐辭坑到了牢獄裏。而原主很清楚,以她的本事,進了牢獄就是終身制,越獄之類的行為屬于唐辭這樣的蛇精病,不屬于她。
在氣氛詭谲中,唐辭開始收拾自己離開雲州的行裝。明光百忙中觀得她的行為,覺得萬分欣慰。只要唐辭開竅,不再吵着鬧着要出家,就是萬幸啊!但明光發現,唐家這些跟随唐辭的下人中,已經有三個都削發出家了。這可不是個好征兆。
明光跟唐辭說了,唐辭卻很淡定,“嗯,我知道。”
看明光似還想說什麽,唐辭直接打斷,“陪我去跟方丈告別,我明日就離開雲州。”
明光立刻不說話了,唯恐自己一個不恰當的言論,再次改變唐辭的想法。就算有千難萬難,也得唐辭順利離開這個寺廟再說。
唐辭去見天問方丈前,先找和尚打聽了一下自己那三個已經出家的下人住在哪裏。面對對方的警覺,唐辭笑得無害極了,“別這樣,身為姑娘,跟自己曾經的下人告個別,不過分吧?”
她說的……其實也對啦。
于是衆僧謹慎地給唐辭指了路,到齋房前,唐辭把明光留在外面,自己進去了一刻鐘,便出來了。明光跟在唐辭旁邊,“這麽快就出來了?姑娘跟他們說了什麽?”
“我跟他們說……”唐辭正要開心地跟明光分享。
明光連忙道,“算了,其實我并不太想知道你們說了什麽。”他寧可自己知道得少一些,心就會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