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落發出家
明光一直擔心唐辭下藥的分量,怕她下藥過重,帶來什麽可怕的後果。但事後,和尚和唐家人醒來,除了看着唐辭的眼神怪怪的,倒真沒什麽後遺症。明光不得不認栽: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老天愛蛇精病。唐辭都胡鬧到這個份上了,也沒發生什麽意外。
至于那些人看唐辭的眼神複雜,其實也正常。換誰暈了那麽四五天,醒來都要疑惑。唐辭備受質疑,不過是因為她沒有化身聖母,去安撫一番大家。漸漸的,唐家人中流傳些不利于唐辭的言論。明光斥責過幾次,但效果不太大。而身為正主的唐辭,卻從來沒現身辟謠過。
唐辭在做什麽呢?
她把連夜寫的一堆信交給明光,對那些不利于自己的言論只回以冷笑,“一群烏合之衆,要不是我有更重要的事,倒不介意跟他們玩玩。不過現在,明光,你按照我寫的,去送信吧。”
明光奇怪看着厚厚一沓信,“更重要的事?”
唐辭懶懶道,“簡黎風雖然已經走了,不過他倒是把後遺症留給了我。想必那些追殺他的人,已經開始調查為什麽簡黎風一直沒有消失。若是任由這些人查下去,難保查不到我身上來。所以我給他們找些事做,讓他們不這麽清閑。”
“姑娘是寫信給雲州的各大望族?”明光翻了翻信封,皺了皺眉。
“不錯,我跟雲州這些望族說,附近有幾大勢力集力,派人暗訪雲州,已經和雲州中滲透的各庶族接觸,妄圖颠覆雲州。他們都是江湖人士,打算用武力趕走雲州的這些望族。想來多年來他們能和雲州和諧相處,背地裏一定許了望族不少好處。如今羽翼漸封,要對自己的恩人動手,雲州豈能坐視不管?”
“……”明光抹了把臉,洗去面上的呆滞神情,“姑娘,凡事需要講證據。你這樣亂寫一通,不太好吧?”
“你懂什麽?這些望族本來就勾心鬥角,說那些外來勢力和他們一條心,你信麽?而且雖然我不去拜訪他們,但收到信,只要打聽一下,就知道這幾天桃園寺發生的事。所有人都暈了過去,唐姑娘也受傷不見客,若你是雲州望族,難道你不會問一句,那些勢力到底是想做什麽?而且我是嘉定唐家人,誰不給我幾分面子?”
明光想了下,“姑娘,你可能有些想當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這麽多年,雲州望族和那些勢力既然能相安無事,雙方一定有良好的合作關系。他們不會因為你一個外人,就破壞多年的合作。”
“合作?地位不平等,談何合作?帝王式微,望族坐大,你以為這些望族眼裏真把那些江湖人當回事?犯到自家利益,誰跟他們客氣?”唐辭道,“我并不指望他們相信我的說辭,我只要他們暗地裏去查。按照我的預期,得不到簡黎風的消息,外勢力一定會再次往雲州派人。因為行動隐秘,必然是悄悄進行。可這一次,正好能撞上等着逮人的望族。這些老頭子最是老氣橫秋,光是查,就能查幾個月。一個個查下來,那些勢力疲于應對,等他們有精力查到桃園寺的時候,我已經走了。”
明光聽明白了:唐辭是要雲州亂起來,要內外一起亂起來。這樣,等唐辭離開雲州的時候,那些勢力沒精力查到唐家,而因為現在這些信,雲州望族會和唐家建立心照不宣的關系。
唐辭洋洋得意地跟明光炫耀,“我給三十三家望族一起去了信,舉報外來勢力對雲州的觊觎!”
明光:三十三家望族?這麽多?挨千刀的……
按照唐辭的吩咐,明光去送信。那些望族每天都收到這些群衆的牢騷,不過唐辭的身份與衆不同,背地裏一查,都紛紛來桃園寺拜訪,想探聽具體情況。但唐辭閉門不出,以受到驚吓為由,拒絕見任何人。身為唐辭的貼身侍衛,明光不得不臨時上任,替他家姑娘奔波于各望族之間,應付基本的人事關系。明光覺得光這麽幾天,他大概把未來一年的話都說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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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天,明光回來跟唐辭彙報今日進程時,發現唐辭沒去跟天問方丈談佛,而是高坐堂上,一道紗屏後,一個身形單薄的白衣姑娘跪在下面,嘤嘤求饒。那姑娘,不正是唐辭的貼身侍女若雲?
若雲一看到明光過來,眼睛一亮,近來姑娘分外信任明光,請明光幫自己說說話,唐辭說不定就應了。若雲求道,“明公子,你幫我跟姑娘說說吧。姑娘的白玉镂空鳳穿花璧丢了,怪到我身上。可我真沒見過啊!”那物十分珍貴,便是賣了她,也不得啊。
明光愣一下,脫口而出,“可是青白色玉,正面镂雕一展翅飛翔的鳳,襯以纏枝牡丹?”
“是是是!明公子你記得?”若雲非常驚喜,想再說些什麽,見唐辭的身影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便喏喏不敢言。
明光看向唐辭:他當然記得,因為當初,若雲還養病的時候,那白玉镂空鳳穿花璧,是他親眼看到唐辭嫌棄、給扔掉了的。結果唐辭現在說是若雲給弄丢的!
明光額頭黑線:他家姑娘是太閑了,蛇精病又犯了?
唐辭冷笑看若雲,“當着我的面,就敢跟明光求救,是我脾性太好了?你若沒偷,那麽些天,偷偷摸摸蹲在我門外頭做什麽?不是想我的東西,還能是想我這個人?”
若雲欲哭無淚:我真沒啊!
明光皺皺眉,想要開口,唐辭面無表情地從他腳上踩過去。明光吃痛,愣是沒說出話來。
明光:……。
總之,唐辭把若雲給丢去柴房,明光問唐辭。唐辭道,“我想她能說出些讓我感興趣的事來。”
“……所以,根本沒什麽偷偷摸摸地蹲在姑娘門外?”
“當然沒有了。”
看明光又要開口,唐辭臉沉了下來,“閉嘴!再幫她說話,我就把你許給她!”
“……”明光神色古怪,然後哭笑不得,“我是男的。”
“把她許給你。”唐辭快速改口。
看着唐辭漂亮的臉蛋,明光硬是沒說什麽。他不贊同唐辭的行為,但又沒辦法扭轉唐辭的想法,所以,還是請事實來說話吧。若雲畢竟是唐辭的貼身侍女,又怎麽會做對不起唐辭的事來?姑娘該是想多了。
但很快,若雲餓了三天,就說出一個消息來:唐婉曾經來過雲州。
若雲都脫了力,跪在唐辭腳下,“奴婢是偷偷聽寺裏人說的,婉姑娘于姑娘來之前,在雲州留了很長時間。”
“在我之前多久?”
“大約五天。”
明光詫異,唐婉曾來過雲州,這消息卻被所有人瞞住!他們入住桃園寺這麽久,卻一點兒都不知道。
唐辭也很驚訝,卻更快地露出笑容:唐婉來過這裏,卻故意不讓人知道。兩人之間的時間挨得這麽近,那唐婉是不是也知道,唐辭會來這裏?
若雲被降為二等丫鬟,便被唐辭丢開不理了。其實她還想再詐一詐若雲,但礙于事情比較多,唐辭沒時間跟若雲糾纏。在唐辭思索中,明光沉聲建議,“婉姑娘一直跟姑娘不對付,她八成是安排了什麽對姑娘無益的事在雲州。我建議姑娘盡快離開雲州,不要在這裏逗留下去了。”
唐辭不太情願,“但你不是還跟雲州的望族在扯皮嗎?”
“姑娘先離開,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再去找姑娘。”
“不要嘛,人家舍不得你。”唐辭嬌滴滴道,飛了個媚眼給明光。
“……姑娘!”明光側臉,惱道,“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正當唐辭跟明光争執不定的時候,下人來報,随從中有一人被寺中和尚說動,要在桃園寺出家,落發為僧。明光和唐辭對視一眼,唐辭擡腳就往外走,“出家?有意思,我同輩中人啊!”
外面寺院因為唐家有人吵着鬧着要出家的事,衆人都在議論紛紛。唐辭過去的時候,明顯感到對比之前唐家人和寺中和尚之間的矛盾重重,現在,兩者間已經和諧了很多。看到唐辭出現,喧嘩的場景頓時靜下,有意無意地給唐辭讓出一條路。
那個要出家的下人,根本不起眼。跪在佛堂前,長發已經散開,見到唐辭走來,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讓他有些心虛。但唐辭目光只掃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看向一旁的天問方丈和衆僧。
“女施主,”天問方丈向她唱佛號,“佛本是道,衆生皆苦。女施主專于佛學,是我佛之大幸,想來不會阻攔這位施主入我佛門吧?”
那個下人也跪着跟唐辭求情,“姑娘,是我對不起你,這些天聽大師講佛,悟了佛。姑娘不也是一直想出家嗎?望姑娘成全小人!”
唐辭面上露出有趣的笑,“我明白了。”
衆人不解看她:你明白了什麽?
看人都緊張地望着自己,唐辭擡擡下巴,“你是不是跟哪個丫鬟偷情,讓對方懷了孕,卻不想認,所以打算出家避難?”
明光抓狂:這就是你明白的?!
他咳嗽一聲,想開口,又被唐辭踩了一腳,只好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