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發生了這麽戲劇性的一幕, 連沉着冷靜的慕容詩也始料未及, 她一把将香橙推開, 将受了驚的徐串串拉到身後。
三個人神色複雜, 都盯着同一個地方——香橙臉部中央。那原本筆挺秀氣的鼻子,現在被打歪到一邊, 搖搖欲墜,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斷掉, 說不出的驚悚。
痛覺神經像是失了靈一樣, 香橙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打了, 但她沒工夫去計較這些。聽到他們提到鼻子,她慌慌張張用手一摸, 呆愣了一秒鐘, 驚恐地大叫起來:“我的鼻子,我的鼻子!”
江少華穩住身形,指着她鼻子一臉嫌棄地罵道:“我靠, 你居然是整過的!”
香橙對江少華說的話充耳不聞,她整個五官扭曲起來, 眼睛死死盯着徐串串:“我……我跟你拼了!”
徐串串哪裏料到自己這一巴掌會有這麽大的威力, 她身體一哆嗦, 兩只手緊緊抓着慕容詩胳膊:“對不起,我……”
“沒必要跟她說對不起。”慕容詩不鹹不淡地截住她的話,護着她往後撤。
毀了容的香橙再也顧不得許多,以一種不要命的架勢張牙五爪地朝她們撲過來。
慕容詩做好了防備,卻不等她出手, 香橙就被江少華輕輕松松給拖住了。
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以江少華對慕容詩的了解,慕容詩不像是那種無緣無故跟人起沖突的人,這其中必有蹊跷。
一個是知根知底有家族利益牽扯的發小,一個是逢場作戲連五官到底是人工還是天然都不清楚的床上伴侶,如果非要幫一個的話,江少華自然選擇前者。
江少華想要息事寧人,抱住香橙說:“好了好了,別鬧了。”
香橙猩紅的眼睛轉向他,哭喊着說:“江少,你就這麽任由她們欺負我嗎?”
如果是一個美女對自己撒嬌示弱,江少華大概會心軟,可香橙現在這個樣子太吓人,他不忍直視地別開頭,看着慕容詩,說:“她連我都敢欺負,我怎麽幫你?”
“你!”唯一的男人都指望不上,香橙恨急,指着抱做一團的慕容詩和徐串串,“我要告你惡意傷害,我要你賠償我的損失!”
那聲嘶力竭的聲音聽得徐串串心頭直顫抖,她焦急地望着慕容詩:“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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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詩拍拍她的手,不假思索地說:“行,我們賠。”
對方答應得如此痛快,倒是讓香橙愣了愣,但轉念一想,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說:“你們以為賠償就完了?你們憑什麽無緣無故打人,我要告你們!我要報警!”
慕容詩聲音無起伏地說:“就算報警也只能算民事糾紛,該賠的我們會賠,有這功夫在這吵,我勸你最好先去找個醫院把手術做了。”
香橙覺得她是在避重就輕:“你們打了人憑什麽還這麽嚣張!”
江少華将她身體轉過來,說:“我覺得她說的沒錯,你趕緊去醫院吧,你看你這皮都撐破了,我的媽呀,好惡心。”
香橙被他一句話吓破了膽,尖叫連連,鋒利的指甲陷進他皮肉,哀求道:“江少,我好怕,你陪我去好不好?”
陪一個女人上醫院做整容修複手術,這真的太跌份了,江少華怎麽可能幹這種事,他眼珠子轉了轉,說:“我很忙,公司需要我,我一離開誰來簽字?這樣吧,我找個人陪你一起去。”
說着就要拉她往外走。
如今這副尊容,香橙哪裏敢出去見人?拼命拖着腳步,說:“我不要出去,我不要!”
江少華漸漸沒了耐心,揚聲喊道:“小岳,進來一下!”
不到三秒鐘,辦公室的門“砰”地一下被人推開,有人闖了進來。秘書小岳一直留意裏邊的情況,聽得動靜很大,猜測裏面肯定是鬧起來了,但沒想到狀況如此激烈……且詭異。
作為本該勃然大怒的“正牌女友”慕容詩,好似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看似慕容詩跟班的徐串串像犯了錯的小孩,戰戰兢兢躲在慕容詩身後;江少華緊緊摟着香橙的小蠻腰,卻不是在調情;而作為“小三”的香橙……
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香橙那個歪掉的鼻子吸引了過去,小岳驚呼:“天啊,這是……”
香橙羞愧地用手捂住臉。
小岳算是見過很多大世面了,但還是第一次看到撕逼把鼻子給撕歪的,好在她訓練有素,斂了斂容,說:“江少,您有什麽吩咐?”
江少華也不廢話,下巴點了點懷裏的香橙,說:“她受傷了,你馬上帶她去醫院。”
這臉上的傷應該和慕容詩有關吧?當着“正牌女友”的面讓她把“小三”送去治療,難道就不怕慕容詩生氣?
小岳十分費解,兩邊的人都不好得罪,她偷偷看了一眼慕容詩,見慕容詩沒有任何反應,才敢答應:“好的。甜瓜小姐,請吧。”
香橙扭扭捏捏不肯動。
江少華脫了西裝外套,往她頭上一罩,說:“好了,這樣別人看不到。”
可是這樣不是更引人注目嗎?真不知道這江少有意還是無意,小岳想笑又不敢笑。
香橙扒開擋住視線的西裝,看着慕容詩和徐串串的方向,惡狠狠地說:“你們給我等着,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算賬的!”
慕容詩無動于衷,說:“記得把繳費清單帶回來。”
她這個樣子更是激起了香橙的恨意,要不是擔心鼻子,香橙恨不得沖過去撕爛她那張臉。
小岳看香橙神色不對,未免再生事端,生拉硬拽地把她帶了出去,還不忘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人走了,徐串串驚魂未定,拍拍胸口,說:“我沒想到她的鼻子會這樣,早知道我就不打她了。”
慕容詩挑了挑眉,說:“一碼歸一碼,她害你,你打她,這很公平。”
“可是她的鼻子……”徐串串攤開手心看了看,不紅不腫,喃喃,“其實剛才我也沒有很用力啊。”
江少華哈哈大笑,橫插.進來,說:“你要是再用點力,說不定她下巴都要被你打掉了。你是徐香香的姐姐吧?看着跟小白兔似的,沒想到被逼急的時候這麽威猛。”
徐串串:“……”
江少華轉向慕容詩:“慕容,這到底是什麽情況?什麽未婚妻、女朋友,咱倆早就掰了好吧,你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難道甜瓜之前得罪過你?”
“嗯。”慕容詩淡淡道。
雖然心裏早有疑惑,但江少華還是很詫異:“你們見過?她怎麽會得罪你?”
這中間牽扯太多,慕容詩不方便向他解釋,模棱兩可地說:“怎麽得罪的,她自己心裏明白。”
女人心海底針,江少華識趣沒再問,換了個語氣,又恢複了他吊兒郎當的樣子,說:“你一來攪了趟渾水,美女突然變成醜女,現在沒人陪我玩了,你說怎麽辦吧。”
慕容詩白了他一眼沒理他。
江少華把目光投向比較好說話的徐串串,玩味一笑,說:“要不你留下來陪我?”
徐串串:“……”
慕容詩不着痕跡地擋在徐串串面前,擋住江少華窺探的目光,眼神冷了下來,陰恻恻地說:“要是讓你爸知道,上班時間你把無三不四的女人帶到公司,你猜他會是什麽反應?”
“……”江少華被她噎得啞口無言。
“那個女人的醫藥費我出,到時候讓你秘書給我報個帳。”
江少華樂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慈悲了?”
慕容詩冷冷一笑,說:“我要是知道她那張臉這麽脆弱,就應該讓串串在她肚子上踹兩腳。”
徐串串:“……”
江少華半真半假地說:“那萬一她肚子裏有了孩子,你們這一腳踹上去把孩子踹掉了怎麽辦?”
徐串串脫口而出:“她懷孕了?!不會是你的吧?!”
“我就是打個比方。”頓了頓,江少華鄙夷地說,“像她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玩玩還行,我怎麽可能跟她生孩子。”
徐串串心道:雖然香橙不是什麽好人,但這江少華也是個人渣啊……果然物以類聚。
江少華沖她抛了個媚眼,說:“像你這種清純不做作的我還是蠻喜歡的,要不要當我女朋友?我保證會對你很好的。”
慕容詩一個眼刀飛過來:“江少華你活膩了吧?”
“我又怎麽了?”
慕容詩牽起徐串串的手,說:“回去了。”
“走那麽急幹嘛?再聊幾句,等下班了我請你們兩個吃飯。”
“不用了。”慕容詩嚴肅道,“抱歉,今天不請自來,打擾了。”
江少華嗤笑:“看你說的,什麽叫不請自來,這公司你也有10%的股份。”
慕容詩對此不置可否。
江少華見她态度堅決,揮揮手,說:“好吧,那就不留你們了,慢走不送。”
“對了。”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慕容詩停了下來,“那個甜瓜不知道你對她了解多少。”
江少華已經坐回位置上,一只手把玩着簽字用的鋼筆,凝神想了想,說:“我連她鼻子是假的都不知道。再說了,只是随便玩玩,她陪我上床,我給她錢,各取所需,又不是要娶她當老婆,我為什麽要去了解那麽多?”
聽完這一段直白又露骨的言論,徐串串對他的鄙視又加多了幾分。不過仔細一品,江少華這話裏信息量不少,如果真的是正常的男女朋友,香橙跟他那啥……為什麽還要他給錢?
這關系真是亂。
慕容詩默了默,說:“既然你無所謂,那當我沒說。”
慕容詩來的時候掀起了一陣風浪,走的時候又引起一陣雷電,她們剛進電梯,辦公室裏就有人議論紛紛。
——看到了嗎?我就說岳秘書帶走的是那個叫甜瓜的女人,還用衣服蒙住臉,我懷疑是毀容了。
——真看不出來,慕容小姐這麽高冷的人,打架的時候居然也會撓人。
——你怎麽知道是慕容小姐動的手,萬一是她帶來的那個跟班幫她打的呢?
——那小跟班?看着這麽弱,不可能吧。
——我就是比較好奇江少有沒有被慕容小姐……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霍地打開,江少華穿着白襯衫出現在門口,臉色陰沉,說:“都當我聾了是吧?不想做趕緊給我卷鋪蓋走人!”
……
上了車,徐串串心緒不寧:“看她傷得蠻嚴重,萬一真的毀了容整不好了怎麽辦?”
慕容詩面無表情地說:“那也是她活該。”
“可是我們吃虧了呀!”
“吃虧?”
徐串串急道:“她這個手術恐怕要花不少錢,我們打了她還要賠錢,這難道不虧嗎?如果修複不好,到時候恐怕賠得更多。”
慕容詩略微沉吟,無所謂道:“放心,這種小手術花不了幾個錢,就當是花錢買個痛快,也讓她長個記性。”
慕容詩是不差錢,可徐串串肉疼啊!她悶悶不樂:“都怪我,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打她臉。”
慕容詩想安慰她“不用愧疚,這種人不值得同情,這件事說到底是我沒考慮到後果”,話還沒出口,就聽到徐串串憤憤不平地說:“我應該咬她的,咬死她!”
慕容詩“噗嗤”笑出聲,說:“現在解氣了嗎?”
徐串串嘴巴一扁,說:“不解氣,好多錢呢,一個巴掌幾萬塊,她根本不配。”
慕容詩表情一僵,說:“早知道我就自己動手了,我可不管她鼻子歪還是爆眼珠。”
徐串串知道慕容詩想幫她出這口惡氣,只是她們誰也沒有料到香橙那張臉這麽不經打,正常情況下一巴掌下去根本不可能發生那樣的事,所以只能怪她們運氣不好。
既然悲劇已經發生,再多的埋怨也無濟于事。徐串串緩了緩神,舉起右手,赧然地說:“剛才打她的時候真的蠻爽的。”
慕容詩把她的手抓過來反複看了看,問:“手疼嗎?”
徐串串搖頭,勾住她脖子親她嘴巴,說:“慕容,謝謝你。”
回去以後,徐串串就把今天的事告訴了安祭。
安祭:“你們兩個也是夠猛的,在下佩服![抱拳]”
徐串串:“我把你前女友鼻子給打歪了,你不怪我嗎?”
安祭:“怪你幹嘛,你也說了是前女友。雖然我不會動手打她,但她對你做的那些事确實惡心到我了。”
這件事發生之後的第五天,慕容詩收到江少華秘書發來的信息,香橙修複手術的全部費用已經出來,四萬多塊錢,慕容詩說到做到,眼睛眨也不眨地把錢打了過去。
平白無故挨了兩巴掌,導致鼻子歪了臉上又挨動刀,香橙想要讨回公道,可是又打聽不到慕容詩的去向,只好去跟江少華鬧。
江少華最讨厭麻煩的女人,被鬧了幾次之後幹脆躲得遠遠的。
破了相的香橙頓時像後宮失寵的女人,這個樣子沒辦法直播了,她整天待在租來的公寓裏以淚洗面。
11月1日,慕容詩的生日。
她們本來說好陽歷兩個人單獨過,可是小嫣和徐香香卻提前發來祝福,還湊了錢買好了蛋糕,正在趕來的路上。
兩個小妹妹難得周末有時間,難得有這份心,慕容詩不好拒絕她們的好意。
宿舍太窄玩不開,慕容詩決定帶她們出去找個地方好好慶祝。
“要不就去上次我過生日的那家酒吧吧!”徐香香提議。
那家酒吧環境清雅,酒類很多,駐唱的樂隊也很不錯,徐串串對那個地方印象很深。最重要的是,那天晚上慕容詩也在,她清楚地記得,離開酒吧後,慕容詩送了她一段路,在車上,慕容詩想讓她做她女朋友,被徐串串殘忍拒絕了。
轉眼她們已經在一起這麽久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想到這,徐串串嘴角不自覺上揚。
剛好被慕容詩看到,問:“想什麽這麽開心?”
徐串串直言:“想你啊。”
突如其來的表白很令人欣喜,慕容詩眼睛一亮,情不自禁俯身親吻她的唇。
“你們注意點啊,我們兩個還沒走呢。”小嫣捂着臉小聲提醒。
徐香香目不轉晴地看着,說:“有本事來個舌吻啊。”
慕容詩雙手捧住徐串串的頭,作勢又要吻下來,唇落在了徐串串手背上。
徐串串紅着臉輕輕将她推開,逃避問題地說:“就去那個酒吧吧,小嫣應該還沒去過。”
小嫣點頭如搗蒜,說:“從來沒去過酒吧,好想喝酒啊。”
徐串串看着慕容詩,說:“把方沁也叫上吧。”
“嗯。”
老板聽說她們是第二次來這過生日,還送了她們一瓶酒。
五個人聚首,談天說地,其樂融融。
從踏入酒吧徐香香嘴巴就沒停過,徐串串讓她先喝口水歇會兒,徐香香胡亂抓過一瓶酒喝了一口,話鋒一轉:“那個叫甜瓜的主播聽說不播了。”
徐串串和慕容詩默契地對視一眼。
慕容詩不動聲色地問:“為什麽不播了?”
徐香香抱着酒瓶子,眉飛色舞地說:“具體原因我不知道,不過我聽他們說,甜瓜整容失敗了不敢面對鏡頭,也有人說她是因為懶,更離譜的說是在養胎。反正最近都沒有她看到上線,他們還說江少不要她了,簽了五年的合同想跑跑不了,恐怕以後她只能喝西北風了。”
徐串串和慕容詩又對視了一眼,雙雙沉默。
方沁拍拍桌子抗議道:“你們能不能說點我能聽懂的?”
“好啊。”徐串串展顏一笑,“你跟安祭怎麽樣了?現在有共同話題了嗎?”
“……”方沁不小心被酒水嗆到,咳得臉紅脖子紅,定了定神,尴尬地說,“能不能換個話題?”
話題被小嫣接了過去:“表姐,這是我花了所有零花錢給你買的生日禮物,雖然不是很貴重,但是禮輕情意重。祝你越來越美,和串串長長久久,天天開心!”
方沁捏捏小嫣的臉,說:“瞧這小嘴兒甜的。”
其他人也紛紛送上禮物。
“你的呢?”慕容詩見徐串串遲遲未動。
方沁打趣道:“串串大概是想把自己打包送給你吧。”
徐香香附議:“我看也是,我姐這麽摳,只有送自己才不需要花錢。”
“……”徐串串懶得辯解,默默從包裏拿出一個月前就已經準備好的禮物——一條鑲鑽的亮閃閃的項鏈。
事實證明她送的禮物是最貴的,其他人圍了過來。
小嫣:“好漂亮啊!”
徐香香:“姐你這次大出血啊!”
方沁:“挺有眼光。”
徐串串笑了笑。
慕容詩撩開她頭發摸她耳朵,說:“這禮物超過一百塊了,你讓我怎麽收?”
她果然記得她們之前的約定,徐串串早就想好了說辭,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太便宜的東西配不上你的身份。”
這話太像拍馬屁了,慕容詩若有所思,慢悠悠地說:“按你這個邏輯,你以後過生日我都沒辦法給你送禮物了。”
徐串串面露窘迫:“我知道自己很差……但也不至于連個值錢的禮物都不配吧?”
慕容詩深深看着她,說:“笨啊,我是說你無價,我送不起了。”
“嗯?”徐串串眨眨眼。
方沁:“受不了,我先去上個廁所。”
徐香香、小嫣:“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