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徐串串上去之後, 慕容詩并沒有馬上離開。
借着車燈, 慕容詩打開手機相冊, 點開某個微博專用的文件夾。那裏面只存了幾張圖片, 圖片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如果把這些圖片拼接起來的話,那些文字的內容只有一個主題——炖肉。
只不過這裏面的“肉”包含了兩種含義。一個的讓人忍不住流口水的菜譜, 一個是一篇讓人看了熱血沸騰的香豔床.戲。前者出自作者愛吃麻辣燙之手,後者據說是安祭寫的。
所謂的純熟吻技, 就是慕容詩在看了安祭寫的那一千多字的詳細“教程”之後悟到的。
第一次在徐串串身上實驗時, 慕容詩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技巧, 當兩個人的唇舌交纏時,她發現那種感覺很奇妙。像是兩股熱流的碰撞、融合, 又軟又舒服。可是還沒等她細細品味, 受到驚吓的徐串串就把她推開了。
之後的兩次,慕容詩一次比一次有耐心,她把從文字上學到的所有技巧用在了徐串串身上, 她能明顯感覺到徐串串一次比一次容易接受她,甚至是在享受她的親吻。她沾沾自喜。卻萬萬沒想到, 這女人才出去兩天, 回來就開始質疑她!
一直知道徐串串這個人腦補能力很強, 對于自己看不透的東西總是疑神疑鬼想要刨根問底,可慕容詩總覺得剛才徐串串那番話并不是出自本意。她有點懷疑是不是有人在徐串串耳邊煽風點火。
慕容詩毫無懸念地把懷疑對象放到安祭身上。
她又想起了那條微博下面網友們強行給安祭和徐串串拉CP的那些言論,越想越是心煩。
最後,慕容詩在慕容明淑女士的電話催促下驅車離開。
……
難得安祭來一趟,徐串串本來想請假陪她好好玩幾天, 安祭卻說:“你不用管我,這麽熱的天我也不想出門。”
“你就天天窩在酒店裏嗎?”
“嗯,要碼字。”
雖然知道安祭是個碼字狂,但徐串串不想讓她一個人待在酒店,于是答應晚上下了班陪她出去玩。
下班之前,慕容詩找過徐串串一次。辦公室的門一關上,慕容詩單刀直入:“晚上你們兩個有什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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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安排,先去吃飯,吃完飯帶她到處走走看看。”
慕容詩沉吟道:“晚上還是別逛太久,尤其是你們兩個年輕女的,不安全。”
徐串串笑了笑,說:“我知道,我們盡量早點趕回來。”
“缺司機嗎?”
“什麽?”
慕容詩似乎是不好意思,快速地別開頭,說:“我就随便問問。你……好好招待你朋友。”
“哦。”
徐串串以為慕容詩會盤問一番,沒想到這麽輕松就被放走了。她直接去了安祭所在的酒店,碰面之後,把剛才的小插曲告訴安祭。
安祭聽完,頗有些得意地說:“看來我的到來對某人構成了威脅,她還真怕我把你拐跑了。”
徐串串神色複雜多變,讪讪地說:“她應該不會這麽想。”
安祭不置可否,說:“下次她要再這麽問,你就說我們缺司機,讓她跟你一起來。”
徐串串看着她嘴角狡黠的微笑,說:“你不會是又想刺激她吧?”
“說刺激有點過了,還不如說是為了試探。”
“……”
第一天晚上,一切風平浪靜。
徐串串先送安祭回了酒店,回到宿舍時,發現慕容詩和小嫣就坐在客廳裏吃荔枝。
聽到動靜,小嫣朝她招手:“串串快來吃荔枝。”
徐串串走過去問:“這些不會又是蓮姨從鄉下摘回來的吧?”
慕容詩慢條斯理地剝着荔枝,說:“自己買的。要吃嗎?”
徐串串眉眼一彎,說:“好啊。我先去洗手。”
慕容詩卻突然将剛剝好的荔枝放到了她嘴邊:“挺甜的,嘗嘗。”
徐串串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兩眼發直的小嫣,臉有些燙。
“哎呀——”小嫣故意叫了一聲,摸了摸肚子,“吃飽了,我要去洗澡了,你們慢慢吃吧。”
徐串串趁小嫣轉身的工夫張嘴含住了那顆荔枝。眼神無處安放,她說:“我還是先洗手吧。”
把包丢在沙發上,徐串串閃進洗手間。
她剛出來,小嫣就笑嘻嘻地走了進去,擦身而過時,悄聲對她說:“你沒回來之前,表姐臉都是臭的。”
徐串串心下一緊,一步步走向沙發。一靠近,慕容詩就把一顆又大又圓的荔枝遞給她。
“謝謝。”徐串串接過,卻沒有剝。
她想問慕容詩“你是專門在這等我的嗎”,但又沒那臉皮問出口。她頓了頓,沒話找話:“今晚還加班嗎?”
慕容詩動了動僵硬的脖子,說:“有點累,不加了。”
隔着兩米遠,徐串串聽到“咔咔咔”關節活動的聲音。她才發現慕容詩一臉疲态,想起自己居然丢下她跟安祭出去嗨皮,心裏頓時愧疚起來,說:“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慕容詩微微一愣:“你還會按摩?”
“不會啊。在家的時候,我媽每次累了都是我幫她捏肩捶背。”
慕容詩唇角微揚,說:“那我豈不是很榮幸?”
徐串串蹭了蹭鼻子:“萬一我手藝不好呢。”
“沒事,我不嫌棄你。”
手上還攥着一顆荔枝,徐串串在放與不放之間猶豫了片刻,之後剝了皮,把那飽滿的果肉遞到慕容詩嘴邊。
慕容詩似笑非笑地說:“這是幹嘛?”
嫩白的果肉被那嬌豔的紅唇輕輕觸碰,輕微的震動傳遞到手心,徐串串紅着臉說:“給你吃啊。”
慕容詩深深看她一眼,張嘴咬住那枚荔枝。也不知道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那條柔軟的舌從她指尖上舔過……
徐串串觸電似的把手收回,胡亂地把上手的液體在衣服上蹭了蹭,聲音變得不自然:“那我開始了。”
慕容詩手長腳長,骨架也比一般女性大一些,不過她很瘦,肩膀很薄。徐串串手一放上去就感覺摸到了一把骨頭,她試探性地在筋上掐了一下。
“嘶——”慕容詩倒吸氣。
“很痛?”徐串串手勢一頓。
慕容詩緩了緩氣,搖頭:“沒事,你繼續。”
怕她太痛,徐串串之後就不敢用力了。但這樣的按摩對于慕容詩來說無異于是撓癢癢,她強忍着笑意,說:“你再這樣我不給錢了。”
徐串串兩只手往中間使勁那麽一掐。
“嗷——”慕容詩痛呼出聲。
“咳,不好意思啊。”
慕容詩咬緊牙關,說:“沒事。”
對于常年碼字的徐串串來說,她的頸椎、肩周和要腰椎都不太好,只不過因為這幾天偷懶了,才沒有感覺到不舒服。她幫慕容詩按摩着,突然想到了什麽,說:“上次你也是這麽幫小嫣按的嗎?”
“那個不一樣,需要用到精油,效果要好些。”
徐串串想也沒想:“精油還有嗎?”
慕容詩擡了擡眼皮,眼中閃着一抹異樣的光。徐串串感覺她似乎笑了一下,好看是挺好看,就是怎麽感覺有些微妙?
下一秒,慕容詩表情恢複了平靜,說:“你也想用精油幫我按摩?”
“你不是說那個效果要好些嗎?我也不太懂具體怎麽操作,你可以教我啊。”
“那個不行,不适合你。”
徐串串一臉莫名:“為什麽?”
慕容詩深深凝視着她,慢吞吞地說:“要脫衣服的。”
“……”
“怕你占我便宜。”
徐串串讷讷地說:“我沒想占你便宜。”
“那就更不行了,看了就得負責,你負責得起嗎?”
“……”
等小嫣洗完澡出來,她們這邊也被迫結束了。慕容詩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果然舒服多了,謝謝你。”
“不客氣。”
“好了,我要回去了。”
至始至終,慕容詩都沒有問起她跟安祭的事,就好像真的不在乎她和誰出去玩一樣。
安祭想要試探慕容詩,這固然是為了她好,可徐串串還是覺得那樣對慕容詩來說太殘忍了。
安祭對着她搖頭嘆息:“還沒在一起就這麽護着她,你還說不清楚對她是個什麽感覺,騙誰呢?”
“我就是覺得這樣太幼稚了……而且我感覺她也不是很在意這些。”
“不在意?不在意她昨晚會這麽着急把我送去酒店?她就是表面裝得淡定而已。”安祭雙手壓着她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小燙兒,你已經淪陷了,認命吧。”
安祭說家裏還有三只嗷嗷待哺的貓和狗等着她,她得馬上回去了。
離開之前,慕容詩又請她吃了一頓飯。這一次安祭沒跟她客氣,笑眯眯地說:“有機會去魔都的話,我來招待你們。”
三個人以果汁代酒喝了一杯,慕容詩放下杯子時,說:“不多玩幾天嗎?”
安祭看向身旁的徐串串,裝模作樣地嘆了聲氣,一臉幽怨:“我倒是想,可是串串白天要上班,下班了還得過來陪我,我怕她太累了。”
徐串串還沒意識到什麽,傻笑道:“我不覺得累啊。”
安祭握住她的手腕,說:“你不覺得累,但是我會心疼啊。”
徐串串被她矯揉造作的聲音激起了雞皮疙瘩,用眼神詢問她:“你沒事吧?”
安祭沖她眨眨眼,說:“哎,剛見面就要分開,真舍不得。”
徐串串:“……”鬼都看得出來安祭此時不正常,她幹脆不搭腔。
安祭自顧自演上了:“我會想你的。”
“……”本來打算一直裝傻充愣,可安祭卻在桌子底下對她下了狠手,徐串串不得不配合,幹巴巴地說了一句,“我也會想你的。”
這還沒完。
在機場,過安檢之前,安祭突然掉頭跑了回來,将徐串串緊緊抱住,說:“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
徐串串渾身僵直:“等、等我幹嘛?”
“等你給我一個答案。”
“……什麽答案?”
安祭食指輕點她額頭,暧昧地說:“你懂的。”
徐串串:“……”并不懂!
安祭依依不舍地放開她,卻還是拉着她一只手,含情脈脈地說:“等你想清楚了,随時可以來找我。”
事前沒對過劇本,徐串串實在搞不懂安祭這是唱的那一出,她完全懵了。
慕容詩是什麽時候靠過來的她也沒注意到,直到聽到對方不鹹不淡地說:“那兒有椅子,你們要不要去那邊坐着繼續聊?在這挺擋道的。”
徐串串和安祭面面相觑。
慕容詩的這句話最終起了作用,松手前,安祭恢複正常,附耳在徐串串耳邊說:“小燙兒,我走了。”
鑒于慕容詩就在旁邊,徐串串只能在心裏默默地說:“小祭祭,再見。”
“我們走吧。”重整好心情,徐串串微笑着對慕容詩說。
慕容詩沒動,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說:“你跟唐欣到底是怎麽認識的?”
這幾天慕容詩什麽也沒問,偏偏安祭一走就問了,難道是被安祭臨走前那段表演刺激到了?
徐串串不敢深想,眼珠子轉了轉,說:“我們……以前是同學。”
“什麽同學?”
“大學。”徐串串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慕容詩目光在她臉上逗留了很久很久,久到徐串串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裏露出了破綻,慕容詩才輕飄飄地說:“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車裏死一般的沉寂。
徐串串隐約感覺到慕容詩情緒不太對,但她判斷不清是因為什麽,說話都有些小心翼翼:“我給蓮姨網購了一個按摩儀,你幫我帶給她吧。”
“嗯。”慕容詩語氣也是冷冷淡淡的。
徐串串遲疑着:“你好像不開心。”
“沒有什麽值得我開心的。”
徐串串被噎了一下,不說話了。
半晌,慕容詩開口:“去吃點東西吧。”
“好。”
徐串串習慣了一切交給慕容詩來主導,一旦慕容詩變得冷漠,她就變成了之前那個呆頭呆腦不知所措的小職員,在領導面前畏首畏尾。這種感覺讓她很不安。
又持續了一段沉默之後,徐串串憋不住了,說:“算了,還是別吃了。”
慕容詩吝惜地看了她一眼:“為什麽不吃了?”
徐串串手扶着太陽穴,支支吾吾:“有點暈車,想回去躺會兒。”暈車是借口,但她的狀态卻不是裝的。
高速上不能停車,慕容詩猛踩油門飛到了最近的加油站,扶她下車。
徐串串嘴唇略顯蒼白,在慕容詩的攙扶下走到一根石柱下。慕容詩低頭看她:“難受嗎?”
徐串串咽了口唾沫,說:“胸口有點悶。”
“我給你揉揉?”
徐串串吓得一個激靈,趕緊護住胸口。
慕容詩“噗嗤”一笑,伸手在她背上有節奏地輕輕拍打:“忘了你有暈車的毛病,早知道應該在車上備點水。別舔了,越舔越幹。”
口幹的時候下意識會舔嘴唇,徐串串猝不及防地被她捏住了下巴,對上她那雙細長漆黑的眼眸,腦子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慕容詩指腹似有若無地磨蹭着她嘴唇下沿,專注地盯着某一處,說:“這是好了嗎?”
徐串串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之前被自己咬傷的地方,愣怔地點了點頭。
慕容詩視線緩緩上移,冷不丁地說:“我感覺你跟唐欣關系不簡單。”
徐串串心底頓時冒出一個聲音:“難道真的露餡了?”
她定了定神,說:“她是我關系最好的朋友。”
慕容詩眉心一擰,說:“只是朋友?”
“對啊,那、那不然呢?”口幹得她都開始結巴了。
慕容詩直直地看進她眼底,說:“唐欣喜歡你,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徐串串赧然一笑,說:“她要不喜歡我,我們兩個怎麽會是最好的朋友。”
慕容詩沉聲:“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單純的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唐欣也喜歡女人,她在機場跟你說的那些暗示的話,你一句也沒聽懂?”
徐串串暗暗震驚。慕容詩居然連安祭喜歡女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何等的火眼金睛!
她努力保持着鎮定,心裏卻在咆哮:“那都是假的,演出來騙你的!”
這個安祭,走就走了,還給她留下這個爛攤子讓她收拾!
徐串串絞盡腦汁想着應對的說辭:“我跟她……我們是……”
“我不管她對你到底抱有什麽心思,我只想問你,你對她到底是什麽想法?”慕容詩打斷她。
這等于給徐串串解了圍,她暗暗松了口氣,本來想笑,可一看慕容詩這麽認真,她斂了斂容,說:“她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慕容詩迫不及待地問:“真的嗎?”
徐串串故作輕松:“當然是真的啊,我都跟她認識六年了,要是對她有想法早就有了。”
慕容詩眉心舒展,愉悅地笑了起來,重重捏了捏她下巴,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兩個人就這麽站了一會兒,呼吸着路邊黃土的氣息,之前那種無言的尴尬一點點消失,卻因為離得太近平添了幾分暧昧。
下巴上突然增加的壓力讓徐串串回過神來,她掙脫慕容詩的鉗制,小聲說:“我沒事了,走吧。”
上了車,慕容詩從包裏翻出一包口香糖遞給徐串串,說:“嚼這個應該能舒服點。”
徐串串舌頭一卷,貝齒嚼了嚼,随口問:“你還随身帶口香糖啊,從來沒見你嚼過。”
慕容詩看着她靈活出沒于唇齒間若隐若現的小舌頭,眼眸一暗,別有深意地說:“以前沒有這個習慣,以後可能就要經常帶着了。”
“司機也會暈車嗎?”
慕容詩真不知道該笑她遲鈍還是該說她頭腦簡單,無奈地伸手:“給我一片。”
徐串串幹脆剝好了塞進她嘴裏。
只聽說過在車上品煙品酒品飲料的,還沒聽說過在車上品口香糖的。慕容詩把車停在加油站外面,兩個人幹瞪眼幹嚼口香糖,怎麽看都覺得詭異。
據說咀嚼東西可以緩解胸悶氣短的狀況,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徐串串感覺自己又好受了些。嚼了半天,那塊膠狀物就變得食之無味,徐串串把嘴裏那塊吐在紙巾上。
慕容詩還在嚼,而且表情看上去像是吃得津津有味,看她的眼神直白得好像嘴裏吃的不是口香糖而是她……
錯覺,一定是錯覺。
就在徐串串別過頭時,慕容詩拿過她手裏的紙巾,終于把那口香糖吐了出來,連同紙巾團成一團,丢到懸挂式小垃圾桶裏面。
徐串串擺正坐姿等着她發動引擎,慕容詩卻傾身朝她靠了過來,在她耳朵上吹了一口氣。
“……”敏感的耳朵微微顫動,徐串串脖子條件反射地一縮。
慕容詩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手指輕彈她漸漸發紅的耳朵尖,笑道:“以前怎麽沒發現這裏這麽可愛。”
徐串串瞪了她一眼,用手捂住了耳朵。
慕容詩越笑越開心,強硬地把她的手掰開,看着她羞惱的模樣,低而緩地說:“以後接吻之前就先來一片口香糖。”
徐串串瞪大雙眼,趕緊捂住嘴,聲音悶悶地說:“你現在吻我我會吐的!”
慕容詩:“……”臉上笑容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