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偏寵/
酒店套房玄關的燈光挺暗的, 要近看, 才能看清對方的面容。季眠之前沒說假話，她是真要睡了。
睡意現在被林戚沉攪得沒了蹤影。
光影暗淡, 季眠擡頭, 便撞進林戚沉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裏，那雙眼睛和平日裏一樣, 藏着清冷，以及那目空一切的孤傲。換在平時, 她是不會和他這樣對視的, 因為會陷進去，可現在不同，她已決定離開，便不再猶豫。
即使, 那可能會很難, 但她也要做。林青檸說的一點沒錯，她倔強起來的時候, 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更不好的是, 她還恰恰是那種打破牙齒和血吞的人。
白昔婷回來了, 因此, 她可以放手的。只是那過程可能會很漫長。
她願獨自承受。
因為五年前, 是她主動的。
做了就承擔，沒什麽。她沒後悔過。
“你現在這是什麽意思？”季眠看着林戚沉，問他。
林戚沉的眼睑耷拉着，看着季眠, 沒說話。過了兩秒，他伸手揉了下她的發頂。
“怎麽一聲不吭就跑那麽遠的樂城？都不和我說一聲？臭丫頭，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說完，他想伸手掐上季眠的下巴，季眠側頭躲開了，她看着一個方向，聲音淺淺的，沒有任何的情緒浮動在裏邊。“別這麽叫我，我早就長大了。”
“……”
林戚沉一怔，片刻後笑笑，“是長大了，都能一聲不吭自己跑這麽遠來了，從前就是晚上去一趟小超市買個作業本，也要拉上我陪你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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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眠是愣了愣的，只是沒表現出來。林戚沉……原來記得這些小事情嗎？
可是，她以為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的過往，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記得的。
忽然就鼻子有些發酸，她垂下腦袋，看地板，因為還被林戚沉抵在門板前，她說道：“我累了，放開我好嗎？”
林戚沉沒說話，但也沒放開她。
“你到底怎麽了？來這麽遠的地方都不自己和我說一聲？讓張媽告訴我？”林戚沉沉着嗓音問她。
季眠忽然擡起頭。她赤着腳，而林戚沉個頭很高，她只能這麽仰視他。
“哥哥。”她喊了聲。
林戚沉又是一怔，随即卻有些欣喜，連帶着目光都柔和了一點。
“嗯？哥哥聽着，你想說什麽？”
“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喊你了。”
“……”
林戚沉的心又忽然沉下，像是沉入了幽深不見陽光的萬米海底。
他摁着她手腕的手用力了一些，“說清楚，什麽意思？”
季眠想動動手腕的，但動不了。不用看，她的手腕被他摁在門板上，肯定都泛紅了。
“因為我不想再那麽喊你了，就這麽簡單。你喜歡我喊你哥哥，可我是你妹妹嗎？我不是你妹妹，和你非親非故的，往前推五年，我在你這裏只是一個陌生人。是你讨厭的季家人。我現在也還姓季。”
她剛說完，林戚沉的眼睛都紅了，逼近她，“你當然不是我妹妹，季眠，我可從來不把你當妹妹。”
林戚沉咬着牙，每說一句，聲音都透着冷意。“所以你在和我鬧什麽別扭？”
季眠的心忽然感覺被紮了一下，她看着他，聲音都有些虛浮，“不是鬧別扭，你認為我在鬧別扭嗎？林戚沉，你說沒把我當過是你妹妹，我知道，可是我想不通你幹嘛要無條件的養着我供應我一切的吃穿用度，以前真的想不通，但現在知道了，我只是一個替身，對麽？”
“……”
林戚沉的瞳孔縮了縮，眼睛盯着季眠，神色一瞬變得狠戾，随即，低頭便吻上她的唇。
季眠睜大眼睛，伸手想狠狠推開他，但沒用，他力氣很大，不費吹灰之力就禁锢得她絲毫動彈不得。
可是，她不想再和他做這樣親密的事情了，即使她還是喜歡他，但她接受不了，他心裏愛着別人，卻和她接吻。
林戚沉霸道的撬開季眠的牙關，一手扣緊她的腰，一手，漸漸向下。
裙擺微揚。
季眠一驚，使了力氣狠狠地推開了他，她咬着唇，蹲下來，将腦袋埋在膝蓋裏，哭。
被她推開的林戚沉心裏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慌。
他看着她的發頂，想伸手去摸摸。
其實一進門他就感覺到了季眠對自己的抗拒，聽到她說“替身”兩個字的時候，他忽然就變得很煩躁。
“眠眠，別哭了好不好？”
“……”
林戚沉蹲下來，伸手碰了碰季眠的腦袋，但一想到她可能會很抗拒自己，他的手剛放上去又立馬縮回。
“不是說要休息？我現在就走。眠眠，我現在就走。”他又道。
音量降得低低的，透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小心翼翼。
季眠沒擡頭，悶着聲音，道：“快走啊。”
“……”
居然真的趕他走？
林戚沉煩躁的起身，扭動門把手，不情願地打開門，出去後，又說一句，“我真的走了，你休息時要鎖好門，別人找你別随便開門。”
“……”
季眠沒理他，站起來就“砰”一聲關上門。
門外的某人：“……”
無情。
ˉ
星橙娛樂的一樓等候區，季眠和林青檸喝着前臺送來的咖啡，聊着最近的八卦。
“慕安琪最近運氣特別好，和綠森的總裁在一起了，這次不一樣，綠森那秦總單身未婚，才二十九，我見過幾次，挺帥的。”林青檸敲着電腦鍵盤，道。
“綿羊，你和我哥吵架時間也夠長了，都半個月了，你不會真要和我哥分了吧？”
季眠翻着星橙娛樂的宣傳手冊，聲音不鹹不淡的，“我和他沒吵架。”
“……”
林青檸知道這個話題目前是季眠最讨厭的，說多了怕是季眠連她都不理了，那還真是不太好，畢竟她喜歡的朋友不多，最喜歡的是季眠。
“綿羊，我和你說個事兒吧，不是在替我哥說好話，真的。請你聽我一言！”
季眠放下宣傳手冊，擡眼看林青檸，笑了笑，“你說，我洗耳恭聽。”
“就昔婷吧，她和我哥沒談過戀愛，真的，單純就是她暗戀我哥，所以現在她雖然回來了，你也不必和我哥分手的，昔婷人其實很善良，不會介入你們之間的，她現在吧……”
林青檸合上電腦，頓了頓，“雖然肯定還是喜歡……我哥，但時間一久她看明白了會自己退出的。所以你和我哥……”
季眠這時卻打斷她的話，道：“別說了。檸檬，你不是說你媽媽給你介紹的相親對象在這裏工作嘛？人呢？我還是不打擾你相親比較好。”
說着她就要走，林青檸一把拉住她的手，呵呵笑着，“別別別，我自己一個人不好應付……你幫我參謀參謀也好啊！”
“……”
拉扯間，前臺領了個西裝革履的男士過來，那人走近後看清是季眠，忙喊她。
“季眠？真的是你啊！一年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
季眠和林青檸嬉鬧間不慎将一杯咖啡，潑到那人身上。兩人這才停止玩鬧。
“……學長？”季眠記起來後，笑笑，“不好意思，我和朋友剛才……鬧着玩兒，你別介意，衣服……”
“沒事兒，拿去幹洗店洗洗就行。”
季眠還是覺得不好意思，但既然人家都說沒事兒，她也沒理由一直揪着不放。“呃，好吧。學長，我介紹一下，這我朋友林青檸。”
又和林青檸介紹，“我大學學長，程耀。”
林總檸蹙着眉毛，伸手，“不好意思啊，弄髒了你的衣服，你和綿羊是大學同學啊？”
兩人意思意思握了下手。
程耀點頭，“季眠上大一那會兒我就大四了，畢業後沒事兒幹只能回家繼承家業，唉，比較慘。簡直太慘了。”
“……？？？”
“你在星橙娛樂工作啊？”林青檸問。
“确實。但嚴格來講，我是在慢慢被迫接受繼承星橙。”
“……”
林青檸聽完後整個人都不好了，擰着一雙眉毛看着眼前的浮誇之人，滿臉都是嫌棄，她扯了扯季眠的手，季眠會意，忙道：“那個，學長，我和青檸還有事情，就不和你聊了，再見。”
程耀擺擺手，“沒事兒，有空再一起玩兒不遲，我也正好要去見處理點事情，公司旗下有個女演員聚衆玩兒溜冰被人舉報進去了，我得去協助調查。唉，這些人可真是讓人不省心，可氣死我這個新老板了。”
季眠：“……”
林青檸：“……”
ˉ
星橙娛樂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傳媒集團，在業內頗有威望，是一家集電影、電視制作、音樂及音樂劇制作、藝人經紀、廣告及新媒體等平臺建設于一身的産業經營一體化企業，并且是集綜合影城建設、藝人經紀、劇本創作、影視營銷的全産業鏈文化企業。
經紀人圈的頭面人物姚華不僅是金牌經紀人，更是星橙娛樂董事長的夫人，也是程耀的母親，在圈內威望甚高，因此圈內不管誰都得給姚華幾分面子。
而季眠所屬的艾樂傳媒也正好下屬星橙娛樂，因此她也算是星橙旗下的簽約藝人。
此前杜希希想要将季眠引薦給姚華，但姚華因為業務繁忙就沒見成，季眠自然知道這是客套話而已，實際上就是她自己不夠格，姚華并不想浪費時間見一個小新人。
後來林青檸知道了這事情，忙聯系了姚華，将季眠引薦了過去，事情如此順利，只因姚華與尤思虹是摯友，且兩人一直想結為親家，未來親家兼好友的女兒提要求，姚華自然想都沒想就直接答應了。
電梯裏，林青檸喪着臉，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道：“早知道那人是程耀我特麽就不和他握手了，真的煩死了！我媽又随便亂介紹人給我！”
季眠在一邊打趣，“程耀是你這次的相親對象啊？我看他挺好的，在學校也挺受女孩子歡迎，你幹嘛對他意見這麽大？”
“你不知道程耀小時候多讨厭！簡直是巨讨厭！他有一次來我家玩兒吃飯的時候把鼻涕都掉碗裏！簡直吓壞寶寶我了！”
“……呃，是有點兒，他那時候多大啊？”
“四歲！還是五歲我記不清了反正程耀就是好惡心好讨厭！”
“……呃，他那時候只是個小孩子，男孩子邋遢一點沒什麽，就忘了吧。”
林青檸沉浸在回憶裏非常難受，咬着牙，“忘不掉好嗎！我哥就不這樣！氣死我了我還得和他相親談戀愛結婚生小孩兒？！媽呀我還是去跳河好了！”
“……你居然一下子想這麽遠。”
林青檸甩甩腦袋，一副抓狂的模樣，“啊啊啊啊啊啊我好煩啊！”
季眠堵住耳朵，“行了，電梯要到了，一會兒別把人吓到。”
“綿羊救我我真的好煩啊我不要和程耀這鼻涕蟲談戀愛！寶寶可太難了！”
“……”
季眠真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很難的寶寶。
作者有話要說：林哥：這hzc真是該死的甜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