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宋清致沒想到白寺竟然哭了。
他也看到了癟下去的輪胎,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已經被白寺抱到了車上,只好掏出手機給蔔克力打電話道歉。蔔克力卻說:“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我報警?”
宋清致沒來得及回答,白寺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他鑽進車內,沒有坐下,弓腰低着頭,渾身散發着焦躁的alpha信息素氣味,并沒有搶走手機,只是将手掌覆蓋在上面,目光直直看着宋清致,撇着嘴角,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宋清致一愣,下意識說:“不必了,謝謝。”
電話那頭的蔔克力還在堅持,白寺的身體貼向宋清致,有意無意地對着他的耳朵說:“清清,你要好好休息的。”
聲音近而親昵,蔔克力自然可以聽見。
“白寺!”
尴尬地挂斷電話,宋清致有些惱怒,可是渾身因為發燒而提不起力,波動的情緒反而讓他一陣頭暈,遲緩間整個人再次被白寺抱進了懷裏。
掙脫不了白寺的臂膀,車裏又還有司機,宋清致閉上眼睛說:“讓我休息,就讓我好好坐着。”
前後座之間伸出一塊擋板,将司機和宋清致、白寺分隔在了不同的空間,引擎發動,白寺并沒有松開宋清致,只是自己往車門的方向靠了靠,讓宋清致更好地坐在自己的懷裏。
白寺說:“清清,我的信息素不是可以撫慰你嗎,那你就随便用,好得快一點。”
宋清致:“……”
明明是這個人的舉動無理蠻橫且霸道,語氣卻滿是委屈,好像自己才是那個被辜負的,宋清致簡直無語。
醫院離公寓很近,沒多會兒就到了,司機開了車門,白寺卷着宋清致就下去了。他突然很自覺,沒有再抱宋清致,只是将手放在宋清致的肩膀處摟着。
當地常見的雙層帶尖頂小閣樓的公寓,走到門口,宋清致正要從口袋裏掏鑰匙,白寺的手已經往門把處密碼鎖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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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什麽的時候,他猛然縮回手,但已經來不及了。
宋清致因為生病發燒,臉上有一層不自然的神色,此時整個人透着一股低氣壓。這公寓裏住了五個人,人均配一把鑰匙,沒有人知道開鎖密碼,連房東都是拿着鑰匙才能進來。
白寺慌慌張張地從宋清致的口袋裏掏出鑰匙開鎖,生怕宋清致扭頭就走,自後抱着宋清致委屈巴巴地低聲喊:“清清。”
宋清致不說話,他就扭着身子去輕碰宋清致,一下又一下的。
宋清致忽然擡腿進屋,他趕緊跟上,但宋清致完全不理他,只是不斷加快速度往二樓的房間走。
最後走到房門口,宋清致擡手就要關門,白寺直接在門口卡成了兩半,伸到房間裏的那條胳膊擡起來就去抓宋清致的衣角,又是輕輕扯了扯。
他眼淚汪汪的,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兩只眼睛哭成了荷包蛋。
“不是讓我休息的嗎。”
宋清致錯開眼睛,不看他這副模樣。
“隔着門,信息素的效果不好嘛。”
白寺臉上的荷包蛋變小了一點。
“生病吃藥就夠了。”
怎麽有人的常識可以淺薄到如此令人發指的地步。
“那你不是因為累才沒扛得住風寒的嘛。”
白寺臉上的荷包蛋又開始咕嘟咕嘟變大了,無辜又可憐地看着宋清致。
反正這個alpha就是怎麽做都有理,宋清致不争了,轉身往房間裏走。
白寺跟過去,像是宋清致的影子。宋清致脫外套,剛脫下來呢他拽着就往衣帽架上放。宋清致覺得頭疼想喝熱水,目光剛轉向保溫壺,白寺已經蹭過去拿杯子了。
“你不會在房間裏裝監控了吧。”宋清致突然說。
“你冤枉我!”白寺又開始變荷包蛋了,“我要裝了監控,我還能讓你跟那個胡蘿蔔親親密密這麽久?!”
他當然知道宋清致受歡迎的程度,網課論壇上那堆求嫁求娶想日的黃暴言論數都數不過來,他還沒全部删幹淨呢。
他也知道宋清致很忙,尤其這次留學要研究的內容很重要,否則也不會提前那麽久就考慮如何安排Bingo。
只是他沒想到,出現在宋清致面前的是蔔克力那種人。那種可以和宋清致在專業上有無數話題交流的,讓宋清致可以說着說着能兩眼發亮的人。
他看着宋清致喝了半杯熱水,看着宋清致換睡衣上床,他蹲在在床邊晃着臉上一對荷包蛋說:“清清,你不會喜歡別人的,對不對。”
宋清致腦殼疼,冷冷說:“這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吧。”
“我們是有協議的,還是你提的協議。”白寺據理力争。
“哦,炮|友協議還需要身心如一的。”宋清致說,“那我就只能換個炮|友了。”
“我們可以做情侶,不對,我們的Bingo都那麽大了,不如直接結婚吧。”白寺晃着荷包蛋,心旌搖蕩地說,“我保證對你忠誠,永遠愛你——”
宋清致掄起枕頭就砸過去:“滾。”
“對不起,對不起啊清清。”
白寺連忙站起來,卻不是退出房間,而是整個人覆蓋過去,隔着被子将宋清致抱住。他說:“清清你好好休息,過會兒我喊你吃點東西。”
白寺身上散發出一股alpha信息素的味道,濃烈到塞滿每一粒空氣分子,卻又是與以往完全不同的溫柔氣息,這讓宋清致微微一怔。
他躺在床上,目光平移,離下巴不遠是毛茸茸的腦袋,白寺撇着嘴,眼睛裏的荷包蛋變成了打翻的水杯,淌得滿臉都是淚。
這個人到底有什麽好委屈的,還委屈成這副模樣。
宋清致閉上眼睛,被一股強大而帶着不可言說的撫慰力量的alpha信息素包裹着,漸漸便有了困意。
他的體質沒有差到頻繁生病的程度,但過去因為帶Bingo很耗體力,所以特意做體能鍛煉。現在Bingo不在身邊,他也就不再鍛煉了,連續熬夜再加上天氣的變化,感冒就來勢洶洶。
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手機的震動,宋清致想起身,但意識和身體仿佛分離了,眼睛睜不開,胳膊也動不了。沒一會兒聽不到聲音了,宋清致呓語般說:“Bingo……手機給爸爸。”
白寺抓着靜音的手機并不動,隔着被子趴在宋清致身上,看着宋清致在睡夢中微動的眉毛和嘴唇,這個beta在平日裏的表情遠沒有此時來得多。
“不給。”白寺豈會放過為非作歹的好時機,以無聲的口型放肆,磨着後槽牙嘀嘀咕咕地說:“你就只想着Bingo,手機在你老公手裏呢,不叫老公不給。”
白寺說着,嘴角揚起。
但他看到打電話的人是誰之後,又瞬間臭了臉。這個胡蘿蔔怎麽能這麽讨厭,窮追猛打的,白寺想也沒想就把蔔克力的號碼拉黑。
過了會兒,宋清致的手機屏幕又開始猛跳聊天框,信息全部來自蔔克力。
他在早上意識到發燒沒辦法趕去實驗室的時候就向導師請了假,之後斷斷續續有人給他發消息,或關心病情,或詢問一些實驗上的事。這會兒蔔克力連發數條:“清致,我可以幫你申請人身保護,不讓那個alpha再靠近你。”
白寺盯着這幾行字,眼睛裏開始冒火。
他啪啪打字,打了一堆快要發出去的瞬間又删了。這件事情太好解決了,白寺用自己的手機給幾個朋友發消息說:“給幾張我的照片。”
他沒有自拍的習慣,但平時的一些場合會有人帶攝影師,知道這些人手裏有他的照片。
白寺挑選了幾張發到宋清致的手機上,然後毫不猶豫地把宋清致的所有賬號包括聊天背景、手機壁紙全部設成了自己的照片,不僅全部看得清五官,還不帶重樣的。
然後他好整以暇地在宋清致的所有賬號上都發布了同一條動态:我是清清的男朋友,清清這幾天生病了,如果有緊急的事情要聯系清清,可以留言或致電,我會轉達給清清。
發完,宋清致的手機一片寂靜。
手機之外的地方,全部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