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金雞湖回榆林路，差不多已經7點45分了。
紀淩晟要馬上趕去上海，所以也沒怎麽在修車店門前多停留，只降下車窗，對站在車門外的女人說了一句：“周一等我。”說完，踩踩油門，飙走。
童亦歡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車子漸漸消失在路燈盡頭。
忽然就坐到一旁的路牙上，伸出剛才被他抓起說‘以後少碰機油’的手，對着昏黃路燈光下散落的一團黃色光暈，發起呆來。
今晚有點奇特，她竟然和紀淩晟心平氣和坐在金雞湖邊談心。
談的內容，很多她都沒有告訴過別人。
有時候她不想‘多想’，但現在她有點會‘多想’了，不過，就算‘多想’，她也不會逾越什麽。
他和她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走過的路，看過的風景都是不一樣，她可能這輩子都達不到他那個高度。
修車店門口，剛整理完一箱子垃圾零件的童格，捧着箱子從店裏出來，就看到自己女兒坐在路邊發呆，不由喊道：“歡歡，怎麽坐馬路牙上？還不進屋？”
“馬上進來。”
“今天的天這麽悶，估計馬上要下雨了。”童格将箱子裝的垃圾零件倒到一旁的收集箱，開始自言自語。
童亦歡聽見，擡頭就看向密不透風的夜空，今晚好像是挺悶熱而且也沒有星星和月亮，這種征兆預示着會有雨降臨。
“爸爸，今晚會下雨嗎？”童亦歡慢慢走到童格身旁，問道。
“天氣預報說這幾天都會下雨，怎麽了？”童格拎着空箱子好奇地看向自己女兒。
“沒什麽，問問。”童亦歡拍拍腿上剛剛坐在馬路上沾到的灰塵，說：“爸爸，我先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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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休息，別看書看太晚。”
“嗯。”
童亦歡繞過童格上樓，等到了自己房間，按亮電燈的一瞬間，直接拿出了手機，翻到紀淩晟的那條短信記錄框。
坐到床上，盯着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給他發短信，告訴他晚上會下雨，路上要開慢一點？
只是手指點在短信編輯框內，剛打上‘紀淩晟’三個字，窗外一個響雷‘轟隆’炸起，讓她一吓，手沒拿穩，手機直接掉在地板上。
今晚，真的要下雨了。
響雷漸漸減弱，童亦歡從剛才的驚吓中回神，看向紗窗外烏黑一片的夜色，剛才她腦袋好像‘發熱’了，竟然想主動給紀淩晟發‘關心’的短信。
擡手輕輕按按自己的額頭，彎腰從地板上撿起手機，迅速删了那條沒發出去，只寫了‘紀淩晟’三個字的短信，随即放下手機，去浴室洗澡。
……
滬常高速路段，啞光黑的蘭博如箭般在開始下雨的夜色中飛馳。
幾分鐘後，坐在車內的人看了眼車外豆大的雨滴，拿出手機，按下號碼，戴上藍牙耳機。
幾秒，藍牙耳機那端就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兒子，這麽晚怎麽想到打媽媽的電話了？】
紀淩晟隔着耳機笑笑；【在橫店拍戲辛不辛苦？】
薛筠：【還行，我不是主角，沒多少戲份，過幾天就回來了。】
紀淩晟‘嗯’一聲，手指輕輕點了點方向盤，開始切入正題：【媽，我想向你咨詢點事。】
薛筠；【什麽事？】
紀淩晟：【如果一個人的手比較幹燥而且有損傷，用什麽牌子的護手霜比較好？】
薛筠以為自己兒子受傷了；【你的手怎麽了？怎麽損傷了？】
紀淩晟咳咳：【不是我，一個朋友。】
薛筠松口氣；【看手損傷程度，一般損傷稍重的話只能去美容院或者整形醫院做修護手術，護手霜只能起表面作用，達不到真正的修護。】
美容院？童亦歡這種估計是不可能去的，紀淩晟想了想；【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損傷，主要是皮膚比較幹燥有點裂開。】
薛筠畢竟是明星，對護膚一類的很在行，聽了兒子的描述，便開始侃侃而談她的美膚經：【如果是幹燥帶點皮膚損傷，可以用L:A BRUKET家的一款護手霜，它家特點是天然有機，除了滋潤保濕，還有舒緩鎮定的作用，可以緩解輕度擦傷和曬傷，還有一款是日本的馬油膏，可以治療手的皲裂。】
紀淩晟聽着默默記下：【好，謝謝媽媽。】
薛筠有點疑惑；【你這位朋友是男是女？】他兒子從小到大從來不會問這種護膚保養上的事。
她記得小時候給他買男士護膚的，都被他直接丢抽屜了。
他嫌娘氣。
紀淩晟不想透露童亦歡：【媽，我挂了，我在路上。】
薛筠瞬間挑眉，急問：【你是不是談女朋友了？】
紀淩晟：【晚安。】說完，匆匆挂了電話。
薛筠：……
這絕對的有情況啊！
不行，她回家後一定要好好問問清楚。
……
隔日，上海佘山別墅。
紀淩晟剛起床，車隊就給他打來電話催他來訓練。
胡亂地洗漱一番，驅車來到Ferrari俱樂部的訓練基地，作為F1選手，體能訓練是必須的，在高度緊張的狀态下進行高強度的比賽，即使身體不累，精神上也會讓人頻臨疲憊極限。
進訓練基地，最早和他一起在上海車隊待過的陳錫舟和広濬已經跑了一圈。
兩人看見他進來，立刻跑過來，一人摟他脖子，一人拍他肩，說：“等會我們三一起練練？”
紀淩晟唇角勾勾，開玩笑起來：“你們是想組團等着被我幹翻？”
広濬‘哈’一聲，擡手抱拳，笑了起來：“牛逼，牛逼，大神不敢惹！”
陳錫舟也追随広濬開玩笑道：“果然大神！不敢惹，不敢惹！”
紀淩晟笑笑：“走，試試去。”
広濬：“先熱身一下。”
紀淩晟沒意見，開賽車前，體能熱身是必須，否則很容易弄垮身體。
三個男人在跑道上開始跑步。
跑了一段，陳錫舟說：“淩晟，你知道車隊前天高價挖了誰回來？”
紀淩晟也就周六周日才有空來上海，平時待在蘇城，根本不知道車隊的動向，“誰？”
“號稱‘死亡撒旦’的錢永浩，這家夥是出了名的在賽場不要命。”陳錫舟繼續：“車隊招募他，估計是想在8月份國際F1比賽上，贏名次。”
錢永浩嗎？混賽車圈的人都認識他，紀淩晟對他自然也清楚。
之前效力于法國的雷諾車隊，因為比外國人更能玩命而在賽車界出名，他和他有過一次交手，在巴林的薩基爾賽道比過一次。
那時，僅以比他快大約7秒的成績很險的贏了他。
紀淩晟：“他還是有點水平的。”
広濬不以為意：“有沒有水平誰也不知道，參加8月份的比賽都是世界頂級車手。”他也算知道錢永浩這個人。
挺孤僻而且做事蠻狠的一個人。
也難怪能在雷諾隊立足。
不過這種人靠玩命博出位，不是靠戰術，也沒什麽好提的。
紀淩晟保持中立，不想說什麽，錢永浩和他們不可能會是一路人。
……
周一，這幾天蘇城果然開始連續下起了暴雨。
氣溫忽高忽低。
童亦歡不幸感冒了，所以當紀淩晟一大早給她發信息，讓她幫他占位置，童亦歡直接拒絕了，怕傳染。
她連葉蓉都發信息說感冒，一會不和她坐。
更別提紀淩晟了。
結果紀淩晟偏不要，非她占位置，坐她旁邊。
童亦歡很無語，拒絕不了，只能戴了厚厚的口罩來上課。
離上課還有半個多小時，階梯教室空蕩蕩沒什麽人。
前陣子喜歡來他們教室堵紀淩晟的那幾個其他系的女生最近也沒怎麽來。
可能一直沒堵到人，放棄了吧？
窗外，肆虐地雨滴噼裏啪啦全部敲打在玻璃窗上，聲音挺大，讓人容易煩躁。
童亦歡坐到邊上後排靠窗位置，拿出一本書放到一旁，給紀淩晟留個位置，便靠在椅子上，翻着課本等上課。
片刻，門口有腳步走動聲傳來。
童亦歡擡頭，就看到一向只喜歡最後一個到教室的男人，發梢、肩膀帶着被雨淋到的水漬，拿着傘，拎着一袋東西，往她這邊走來。
等在她身旁坐下來後，童亦歡立刻扭過臉看他，有點驚訝他怎麽來這麽早？
紀淩晟将傘放到一旁，擡手抹了抹發梢挂得水珠，看向正看着自己的人，開口：“真的感冒了？”聲音很溫。
他早上收到她短信回複的時候還以為她故意找的借口呢！
童亦歡點頭。
她是真的感冒了，又不是故意騙他。
“吃藥了沒？”
“早上吃了。”隔着口罩，童亦歡的聲音有點感冒得沙啞感。
紀淩晟‘嗯’了聲，将手裏裝有給她買的各種護手霜的袋子放到她腿上，“給你的。”他老媽推薦的他買了，其他沒推薦的，他也買了。
反正這麽多，總有一款是有用的。
童亦歡一愣，沒敢打開，紀淩晟最近好像總給她帶東西？
真的不正常。
“怎麽了？”看她不拿也不動，紀淩晟問道。
“我不能要。”也不看裏面是什麽東西，拎起袋子要還給他，手剛抓着袋子，他的手就伸過來，直接抓住她的手，說：“又想拒絕？不準。”
童亦歡被他抓手，臉不自覺就發紅，幸好戴着口罩他看不出來。
“我不想要你的東西。”
紀淩晟繼續說：“不是還欠我呢嗎？看了我也不能白看吧？”
又提這茬，童亦歡臉色包括耳尖瞬間更紅了，舌頭打結，過了會才說：“你不是說讓我還的嗎？”他的這個邏輯，她有點跟不上了。
“你還？你給我看嗎？”紀淩晟唇角一帶，似笑非笑。
童亦歡：……
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