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宇頭一回見穆燕青打個電話要偷偷摸摸躲着自己打半個多小時的。
這也不是最誇張的,最可怕的是穆燕青每次值班,都要設好幾個鬧鐘,定時定點發信息,內容無非是起了嗎?吃了嗎?睡了嗎?
游小宇看不下去,這追人的本事也忒差勁了。他從穆燕青身後冒出半個頭,戳着他手機屏幕滿臉無語道:“她說還沒吃,你應該馬上說晚上我請你吃飯啊,你來一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吃了是幾個意思?”
穆燕青“啪”地一聲把手機合在了桌上:“你偷看我手機幹嘛?”
游小宇摸過去做到他邊上:“看兩眼怎麽了?是不是兄弟啊?我這幫你出謀劃策呢,不然你那水平,追幾年都追不到手。”
穆燕青努力了大半個月,沒得到啥實質性的進展,看着游小宇一幅經驗老道的模樣便半信半疑道:“那你說怎麽辦?”
“啧,這你可問對人了!”游小宇吹了聲口哨,“先來說說對方什麽情況?多大啦,什麽工作?”
“比我大四五歲,當醫生的。”
“我靠,姐弟戀?!有兩把刷子啊!”
穆燕青摸了摸鼻子,心裏想着其實這是“叔侄戀”。
游小宇沉思了會兒就開始幫着出謀劃策:“醫生大多是禁欲者,但是禁欲的近義詞是悶騷,尤其是這種二十八九了還沒對象的,對于愛情一定有着渴求,但同時又極度自立。這種時候你就應該主動出擊,噓寒問暖,充分讓對方感受到戀愛的美好,從而接受生命之中多出來的另一半!”
乍一聽挺有道理,可穆燕青琢磨了一下,發現這一種對于他和陸青崖完全不适用,畢竟對方早和自個兒體驗過“戀愛的美好”了,這會兒就是鬧幺蛾子,非得要形式主義化,讓自己意思意思地追兩天才肯同意。
游小宇看穆燕青一副不受教的模樣,頗不贊同:“穆燕青,你可別不識好人心啊。就你那樣的,鐵定追不着,用現在一流行詞,就那個‘直男癌’,對,就那個,我看你這樣的都已經病入膏肓了,再不拯救一下,就當一輩子光棍了。”
穆燕青卻有着十足的底氣,他站起來信誓旦旦,無比确信道:“游小宇,你放心吧,就算哪一天全世界男人都得了那種病,我也不可能得的。”
畢竟穆燕青深知自己是一個一輩子也直不過來的基佬了。
不過當天下了班,穆燕青還是萬分敬業地在深夜十二點把陸青崖拖了出去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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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習習,煙熏火燎,陸青崖盯着面前一盆烤豬腦,數着深夜吃燒烤的一萬種危害。
“穆燕青,從醫學的角度上講,你請我半夜吃這些不健康食品等于是間接謀殺。”
穆燕青正埋頭苦吃,他值了一天班,餓得兩眼昏花,一盆子炒面兩三口就吃了一大半,滿嘴油光地沖着陸青崖嚷嚷:“我請客,行了吧?”
陸青崖瞥他:“我是這個意思麽?”
穆燕青準備插科打诨到底:“哎喲,這不是要追你嘛?怎麽能讓你請呢。”
陸青崖懶得同他拌嘴,拿勺兒舀了一大勺豬腦塞穆燕青嘴裏去了:“吃你的吧。”
穆燕青咬着他遞過來的勺子,眯着眼沖他笑:“陸叔叔真好。”
陸青崖生不起他的氣,見他笑,自己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你就這麽追我啊?太不誠心了。”
穆燕青舔着勺子:“我沒經驗啊,陸叔叔教我?”
陸青崖朝他勾勾手指:“你可以嘗試一下色誘,我這人意志挺不堅定的。”
穆燕青咂吧一下嘴:“不大好吧?我可是人民警察。”
陸青崖揪他袖子:“那警察叔叔解不解決人民困難?”
“你有什麽困難啊?”
“我缺個男朋友。”
“那你從了我不就好了?”
“這不行,我男朋友得帶着紅酒蠟燭還有撒下來的玫瑰花瓣來向我求婚,我才答應。”
穆燕青心裏頭咯噔一下,心塞得炒面都吃不下了,這是他頭一回被陸青崖親的時候自己說的話。
多少回了,陸青崖千方百計地拿着自己高中那會兒中二又愚蠢的言論來刺他。
穆燕青放下筷子:“陸醫生,你慈悲為懷,放過我吧,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
“你現在不也挺年輕的麽?無賴程度比起以前可丁點不差。”
“我無賴?”穆燕青腹诽道,“我這要算無賴您不得算無恥?”
穆燕青在口袋裏掏了掏,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朵紅玫瑰:“行了行了,你要的玫瑰花,帶回家插桌上那瓶子裏,你那盆茉莉都枯了。”
“我不大會養花,唯一養好的只有你這一盆豆苗。”
穆燕青笑道:“作為唯一被你養活的一盆東西,萬分慶幸。”
“你應該說深感榮幸!”
陸青崖終于接過那支玫瑰,四下無人,他湊上去親了親穆燕青,沾了一嘴的油。
“唔,全是蒜味兒!”
這是兩人重遇以來的第一個吻,随随便便就在路邊的一個大排檔裏頭吻完了。
穆燕青一臉惋惜地瞅着陸青崖:“你剛才不是說要撒玫瑰花瓣才行嗎?”
陸青崖當機立斷,一把揪了手裏頭的玫瑰花往空中一撒,湊過去又親了一下。
“好了,你的童年夢想完成了。”
穆燕青練就了一身金鐘罩鐵布衫,在陸青崖面前統統成了一層不用扯就被風吹走了的薄紗。
一顆尤對年輕時的美好幻想抱有留念的處男心碎得稀裏嘩啦。穆燕青覺得太痛苦了,這都什麽人啊。
隔天上班的時候穆燕青心不在焉的,游小宇還對着他旁敲側擊。
穆燕青不勝其擾,索性趴桌上裝死。
他覺得陸青崖真是太難追了,自己敲破了腦殼兒想出來的把戲都能被他輕而易舉破壞得渣都不剩。
送的玫瑰花一轉眼禿了;請他看電影他說暈3D;約出去玩兒結果他還帶着一只蠢狗,追着自個兒跑了一天……
這往後要是一塊兒過日子,非得崩潰不可。
去他娘的“很好追的”,都是騙人的鬼話。
穆燕青在內心深刻地批判這種行為——他們那些半路彎了的就是喜歡瞎折騰,身上還帶着直男的劣根性,像他們純種的同性戀,就爺們兒多了,從不會糾結這種細枝末節的破事兒。
昨天值了班,今天只要幹半天活,穆燕青認命地一下班又跑去了醫院,到了地方結果人還不讓自己直接進去,陸青崖死活不承認穆燕青嘴裏頭的家屬身份,最後還得花30塊挂了個專家門診才進去。
穆燕青玩兒着陸青崖的聽診器數落他:“一句話的事兒,還非得我多花三十,我這錢存下來往後不還都是你的嗎?”
“我可沒替人管錢的愛好。”陸青崖把他手裏頭的聽診器搶過去:“請問這位病人,哪兒病了?”
“……”穆燕青嘆了口氣,決定配合,“我手上破了個小口子。”
“要消毒麽?”陸青崖支着下巴看他,“你要……酒精消毒,雙氧水消毒,還是口水消毒?”
穆燕青突然一下從臉紅到了脖子根,陸老賊這撩人的功夫越發出神入化了。
他結巴了好一會兒說不出話,最後只能投降:“你別逗我了行不?”
陸青崖笑得眼角都有些濕潤,他的心肝兒還是那麽禁不住逗。
“好了好了,不逗了。”他拉過陸青崖的手翻來覆去地看着,“哪裏有傷口?”
“騙你的,沒事兒。”
陸青崖捏了捏他的手掌,擡眼看他:“中指上頭那個寫字留下來的繭沒有了。”
穆燕青自己都沒注意過這件事兒,擡起手一看才發現的确沒有了。
“待會兒不上班了?”
“嗯。”
“我還有兩小時下班,你要先回去還是等我?”
穆燕青搬了張椅子坐到他邊上:“我等你的話可以有獎勵嗎?”
“你可以随意觀賞我兩小時。”
“實質點兒的呢?”
“你要親我嗎?”
穆燕青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
“那你輕點兒不準把我嘴啃破啊,還要見人的。”
……
三分鐘後,陸青崖帶着口罩接待了下一波病人。
穆燕青舔着嘴角意猶未盡。
兩小時後,穆燕青是被陸青崖喊醒的。
“我下班了,回去了。”
穆燕青扶着椅子站起來:“昨天睡晚了,犯困。”
“工作很累麽?”
“也不是,就是倒三班制,難免有時候白天犯困,工作嘛,自己選的,只能受着。”
陸青崖帶着穆燕青回了家,豆苗似乎認清了現實的殘酷,對于穆燕青的到來也只是“嗚嗚”叫了兩聲表示抗議。
陸青崖打開冰箱看着裏頭的食材:“青青,想吃什麽?”
“炒面。”
“你怎麽總喜歡吃那個?太油膩了,涼拌面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