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Hypnotic
程回滿腦子都是她, 自己剛剛要做什麽,要怎麽做,這些事情一概抛到九霄雲外。
他低着頭, 咬肌緊繃。唇色紅的像血,再好的口紅都抹不出來。
蔣妤同低頭掃了他一眼, 在他耳邊輕聲說:“你硬了。”
她吐氣如蘭, 帶着勾引。程回猛然起身掀開被子兜頭蓋在她身上, 蔣妤同被砸得措手不及,“哎呀”一聲撲在床上。
她聽見門摔上的聲音,程回出去了。
等蔣妤同把自己從被裏解救出來時屋裏只剩她一個。羞惱, 氣憤, 伴随着低燒成倍翻滾。她渾身無力,卻熱出一身虛汗。
蔣妤同将自己卷起來,蝦米似的弓起身。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掉下來, 委屈得快死了。
他憑什麽這麽對她!
半個多小時後程回開門進來,他裸着上半身, 下邊兒圍一條浴巾。胸膛紋理分明, 腹肌明顯。
蔣妤同還在小聲抽噎,眼淚濕透床單。
程回将她一把拉起抱在懷裏, 蔣妤同被他冰涼的肌膚激得一哆嗦,哭都哭不順暢。
他整個人像從冰窖裏回來的, 涼的凍人。
程回:“周同,這是最後一次。”他聲音也涼, 含冰碎雪。
蔣妤同:“什麽……什麽最後一次?”
程回低頭對她笑, 喑啞沉沉,帶來毛骨悚然的寒意。他的聲音本就磁性,被水浸過後更覺清透, 說:“周同,你拿定我不敢動你。”
蔣妤同側開臉,心慌到極點。又不願意在他面前矮了氣勢,強裝鎮靜回看他,她一字一句狠聲道:“有本事,你就操/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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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被他松手扔上床,程回扯過一旁的充電線縛住她的手。左手食指和中指彎曲并攏,直直卡進她嘴裏,另一只手從她衣擺摸了上去。
等反應過來她已經成了氈板上的魚,只能随着他的動作左右掙紮,卻逃不出他的掌控。手用不上力,雙腿被他壓住,蔣妤同瘋了一樣咬他的指關節,眼角通紅。
汗水,淚水,混着血粘濕床單,血是他的。等她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程回才抽回手,翻身坐在一邊,汗水順着臉流過胸膛,最後隐沒在浴巾裏。
她的衣服完好無損,雙頰如燒,半眯着眼失神,似乎還沒從頂端跌落。
過了許久,蔣妤同啞聲說:“程回,你真是個混蛋。”
程回嗤道:“你知道就好,再有下回,就不是這麽輕拿輕放了。”
程回在嘴上叼支煙,打上火往外噴了一口煙霧。俯身吻了她一下,将嘴裏的煙氣渡給她,引她幹咳兩聲,程回笑說:“記得穿內衣。”
他的心情很好,顯而易見的好,帶着餮足後的惬意。蔣妤同覺得自己虧大發了,肉沒進嘴先把自己搭上去。
甜頭都給了她什麽也沒得到,蔣妤同氣悶,坐起來奪過他的煙扔在地上。火星猛的崩了兩下,然後涼在青灰的地磚上。
程回挑眉看她,蔣妤同不理,蹭過去抱住他的腰。她聽到輕笑聲,一只手伸過來摸了摸她的臉,帶着十足的安撫意味。
他的食指被她的尖牙磨出口子來,血一點點一點點往外滲。血絲凝成滴,順着他的指骨往下滑。程回就看着血殷進床單裏,他不管,她也不管。
反正痛的心甘情願。
程回低低笑兩聲,像裹着糖霜的毒,由他哄着喂進嘴裏。蔣妤同聽得臉熱,怕他看出來,只說:“我頭暈。”
“量個體溫。”程回拿過體溫計,輕車熟路地給她塞好。
蔣妤同像被收拾過的貓,團起來安靜極了,再也沒有之前作妖的氣勢。
程回好氣又好笑,托着她的腰把她拉得更近,她還不擡頭。
“德行!”程回點了點她的後腦勺,語氣縱容到像是寵慣了家裏無法無天的祖宗。
過了好一會,程回從她領口抽出體溫計,36度7,降下來了。心髒平安落地,他低頭一看,蔣妤同還在裝死。
程回沒說話,将被咬的食指伸到她跟前,胸口的小腦袋動了動,蔣妤同擡頭問他:“疼嗎?”
“疼。”他語氣淡得像白開水,可是傷口卻猙獰刺目。
嘴裏仿佛還殘留着血腥氣,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湊近親了一口問:“現在呢?”
“還是疼。”
“那要怎樣?”蔣妤同眼尾一揚,哪裏還有之前的心虛,态度惡劣到近乎蠻橫。她早就讓程回慣壞了,明明是她咬出來的傷,卻要程回先服軟。
兇巴巴地,像只小老虎,還是窩裏橫的那種。程回在她眼裏看到自己的影子,滿滿當當的,都是他。忍不住彎腰親了一下,笑說:“學會沒?下次要這麽哄。”
蔣妤同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吓得閉上眼,睜開後瞪他:“誰還要咬你?沒有下次!”
程回不響,只是微微撤開身,笑得放肆下流。手指勾勾她下巴,動作輕佻又色氣。蔣妤同偏頭躲開,程回比她更快地一把捏住,輕笑道:“以後有你好受的。”
他說的不算清楚,但又說不上隐晦,有種介于兩者之間的暧昧模糊。你若是順着他的話再進一步,他大可找出千萬種理由來反駁你,但若是害羞反駁,又未免有婊/子立牌坊的嫌疑。
他做得這樣自然,這樣習以為常,不知道給多少女孩子演過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
蔣妤同的心突然冷下來,索性不再躲,清清淡淡的直視他:“程回。”
程回嗯一聲,以前像冰,現在是融成了水,她頓時酥了半邊身子。再看看他孤高到冷感的臉,罷了,這算得上什麽,她要的,又不是他的心。
程回聽到她莫名其妙呵了一聲,像嘲諷,又像毫無意義的發語詞。
蔣妤同摟住他脖頸,在他耳邊吹氣道:“做比說有用。”然後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吐露一個字,繼續道:“我等你。”
僅僅三個字程回就覺得冷水澡白洗了,她簡直是狐貍成了精,上輩子有怨,這輩子非要來禍害他。
他啓唇,舌尖輕觸了下她手心,像給出承諾。
蔣妤同放下手,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牆上挂着的鐘一點點轉着圈,沒有聲音,但蔣妤同卻覺得莫名和心跳相合。程回一手攬着她,一手撫摸她的發,想起她第一次留宿時的情景。
“你經常生病嗎?”
“嗯。”
“今天去醫院了嗎?”
“沒有。”
她上次發燒也不願去醫院,程回皺眉問:“為什麽不去?”
“不喜歡。”她說話的語氣是死板的。
醫院太冷了,什麽都是白的,似乎連人的臉都是白顏料做的。人被擡着送進去,自然而然與生老病死連結起來,她畏懼死亡,也畏懼醫院。
程回聽出了她的輕慢,覺得她好像在抖。話還未說出口,蔣妤同便埋頭說:“冷,我好冷啊。”
她低燒退了,身上也是暖的,說冷算不上。但她似乎一直都有病,心裏總是吹冷風,寒得她不得不借由別人的體溫來溫暖自己。
程回沒說話,拉過被子裹住她。她以前過的苦不要緊,以後有他。
蔣妤同是個再自私不過的人,她付出一分,別人回報十分她都是會哭的。她要別人百倍千倍的真心饋贈,自己才願意小心翼翼讓出一點甜。
她這樣的人,活該不讨別人喜歡。
低頭就能看到他的手,血凝結了,冷白的皮膚映着黑紅的血,牙咬過的地方發青變紫,有的已經變成淤血。
蔣妤同罕見地生出些愧疚。
她悶悶地說:“藥箱呢?拿來我給你擦擦藥。”
“心疼我?”程回忍不住笑,順着她的視線落在自己手上,微彎了下食指。
蔣妤同眼睜睜看着他剛凝結的傷口又崩壞了,“嘶——”地痛喊出聲,心都揪起來,在替他疼。
看她唇都咬到泛白,程回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可以是夏天的一口冰奶茶,也可以是倦極時的一支煙。他想捋平她聳起的眉,手指剛落下卻回到自己臉上,搭在額前掩住眼睛笑。
蔣妤同能看到他雪一樣的後牙,程回卻還覺不夠。似乎不笑到眼淚崩塌都不足以表達心情。
她是命運的施舍。
天越暗,星星才越顯眼,他是被浸染黑透的人,她像光。
程回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到最後是蔣妤同起身去找的藥箱。
他不說,只笑看她找。她心裏眼裏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感覺,叫他沉迷。
蔣妤同在卧室櫃子裏翻出藥箱,然後坐回他身邊。
程回像抱着心愛的玩偶一樣抱着她,一手攬住她的腰,頭側枕在她肩上,蔣妤同用棉簽輕輕觸碰他傷口。
皮肉翻翹着,看起來猙獰可怖。
程回問:“手抖什麽?”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蔣妤同眼淚都滾下來,她慌忙擡手去擋。
程回接過她手裏的棉簽,幹脆利落的塗藥貼創可貼,羞她臉:“出息!”
他口氣淡淡,繼續說:“這算什麽傷,程秉文抽我哪個口子不比這大?”
蔣妤同不語,大概猜到了程秉文是誰。一樣姓程,許是他老子。
“那他……為什麽打你?”蔣妤同輕聲問,鼻音濃濃。
程回嗤了一聲,将棉簽扔在桌上,說:“忘了。”
是真忘了。他打架程秉文會抽他,他媽發瘋自殺程秉文也抽他,連程秉文心情不好也會抽他。原因多了去了,程回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因為什麽就惹着他了。
他小時候沒法反抗,後來大了,程秉文再跟他動手他就拼了命的跟他打,打到最後兩人勢必有一個要進醫院。
程秉文狠,但程回不要命。程秉文也怵,叫保镖按着他打。程回冷冷一笑,那次要不是他爺爺出面,他九成九都要折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