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佳如狼似虎的奔了上去,幸福的大叫,“寧珂,你怎麽來了?”
老佛爺扒拉開就差一點就要撲倒人寧珂的熊孩子,清了清嗓子,“有病沒病倒是吱個聲啊!”
寧珂好笑的擡眼,輕描淡寫十分鄙夷,“有病的是你吧,醫學是嚴謹的,有你這麽開玩笑的麽?”
寧珂身後的兩大學生,狗腿子似的拍起了手掌。
據說曾經寧珂去他們學校報到是,因為長相長得太過美貌,在路上引起了不少的交通事故,在學校裏也有許多膩膩歪歪的情侶在看見他之後分手,每到半夜失戀的男生傷心欲絕鬼哭狼嚎,于是驚動了學校,學校為了大多數同學着想,想找個什麽借口勸退他,但是在找借口期間發現這人實在是太過優秀,勸退他的打算才不了了之。
最近還聽說,他們學校有不少的男生也狠心的抛棄了女朋友,整夜跑到寧珂的樓下深情告白,可每一次寧珂的回絕就是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大家都覺得奇怪,沒看見寧珂身邊有女生出現,大家又紛紛猜測,覺得寧珂喜歡的是男生......
餘雨霏辛苦的攢出一點笑容,溫和之中帶着疏離,動了動唇角,還是說不出話來。
寧珂輕飄飄的看她一眼,溫溫和和問着,“病了?”
餘雨霏搖頭,淡淡回答,“沒。”
他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探了探,這才放心,“是沒有生病,吃過午飯了麽?”
餘雨霏準備回答,莫佳突然吼道,“沒吃早飯。”
他皺眉,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不吃早飯對胃不好,當然不吃午飯對胃也不好!”
餘雨霏挺不喜歡寧珂對她像老媽子似的問東問西,這讓她很容易就會把寧珂當成沈沐希。
她不耐煩的吼道,“你他媽的能不能像個爺們兒,整天啰啰嗦嗦不嫌煩啊。”
說完不等寧珂有所反應,擡腳就跑。
站寧珂身後的那兩大學生哪裏見過寧珂對女孩子溫柔,一時之間張大了嘴,覺得有一顆炸彈把他倆雷得外焦裏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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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他們醫學院的高材生寧珂麽?這還是他們學校裏傳說中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山小王子麽?這還是他們宿舍裏從不跟女孩子有接觸,人稱鐵樹不開花的鐵樹學神寧珂麽?
今天冰山融化了?鐵樹開花了?英雄好漢繞指纏柔了?
兩雙大眼帶着重重疑問望向了對面得意洋洋的倆女生。
倆女生眼巴巴的望着那一抹跑得飛快的偉岸身軀,“寧珂,追不上我們家妃子,你就別想和她結婚生孩子了。”
終于不負衆望,寧珂在學校門口攔住了痛哭流涕的餘雨霏,愣了半響,不知該做些什麽,只得幹巴巴的安慰,“怎麽了這是,是我不對,你能不能不要傷心了,要是老佛爺她們看見你哭成這個樣子,那得有多傷心啊。”
餘雨霏不理他,撸着袖子抹了抹臉,沒有說話。
他擡手拭去餘雨霏眼角的淚痕,心裏跟針紮似的疼,“不要哭了行不行?”
餘雨霏看見他就跟看見沈沐希一樣,崩潰的甩開他的手,更加的傷心,“你能不能不要老出現在我的面前,你知不知道每次我看見你,就會忍不住的把你當成沈沐希,明明兩張臉長得那麽的不相似......。”
極愛則生魔,寧珂哪裏不知道她是怎麽樣的一種狀況,就好像是他喜歡她一樣,愛到了骨子裏,融進了血肉裏,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
如果當初是餘雨霏出了意外,他該怎麽辦?
寧珂嘆氣,把張牙舞爪的她拉進懷裏,“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我對你的愛也不比沈沐希少。”
她雙手掐着寧珂的腰,短短的指甲陷入毛衣的溫暖中,她崩潰的咬着他的肩膀,恨不得将他的肉一塊一塊咬下來。
寧珂似乎并沒有感受到疼痛,兩手摟着她的腰,小聲的說着,“你想要把我當成是誰都沒有關系,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傷害自己了,如果你不想見我,我以後就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她咬着他的肩膀,直到口中蔓延出一股血腥味,才清醒過來。
她放開寧珂的腰,兩只手的指尖沾滿了鮮血,寧珂的左肩上鮮紅的血液将白色的毛衣打濕染紅。
這時,一對手牽手的情侶從他倆身邊路過。
女的驚呼,“竟敢在這裏玩SM,膽子可真夠大的!”
男的好奇問道,“什麽是SM啊!”
女的說,“我覺得這也不像是SM啊,肯定是你們這些男的不負責任,搞了人家女孩子就想跑,這下子被抓住了吧。”
男的說,“也不是所有男的都是這樣好吧,就好像我就是一個負責的人。”
女的聽了男的的話,勃然大怒,“你還好意思說呢,我都為你打了兩個孩子了,你什麽時候帶我去見你的父母啊,”說完看見男的沒什麽表情,生氣的跺了跺腳,轉身跑了。
男的在後面邊追邊吼,“這次放暑假一定見父母......”
餘雨霏望着寧珂肩上的鮮紅發呆,臉色蒼白。
寧珂笑了笑,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沒事,就是一點點小傷,沒事的。”
餘雨霏淚流滿面,“我讨厭這樣的自己,為什麽總是傷害靠近我的人,總是忘不了他。”
到了一定的歲數,她終歸要結婚生子,可是沈沐希去世,她早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夜夜都能夢見沈沐希被壓在石板下的血肉模糊,從噩夢中驚醒時,便再也睡不着。
即便他的死跟她沒有關系,這樣深深愛着他的自己,如何才能去心安理得的愛別人?
這對寧珂不公平。
作者有話要說:
☆、他結婚了
餘雨霏和莫佳大四上學期回到A市找單位實習,找了十多天還是沒啥消息。
莫佳感嘆,還是搞藝術教育的好啊,人家老佛爺老早就找了一家學校實習。
路過一家五星級酒店,餘雨霏注意到門前的圓柱子上貼着一張召管理人員的告示,便捅了捅旁邊連連抱怨的人,“去哪裏投投簡歷?”
莫佳瞥了一眼,看見酒店的名字是幾個陌生既熟悉的字母SZS,搖頭,“這家酒店是美國人開的,我不幹賣國的事哈!”或許還是英國人、法國人、俄國人......開的!
恰巧從酒店裏出來一個清潔工,他聽見莫佳的話,上下打量了她半晌,鄙夷道,“這家酒店的主人是中國人,比你還純的中國人,看你年紀輕輕的,比我們這些老年人還沒見識。”
莫佳,“......”這年頭的老年人都這麽厲害?
餘雨霏揶揄的笑着,拽着她進了酒店。
前臺小妹說,投簡歷要去七樓的招人辦公室。
餘雨霏和莫佳感恩戴謝,人家好的酒店就是不一樣,服務态度都是杠杠的。
走到電梯邊,莫佳捂着肚子,哀聲道,“妃兒,我好緊張的,先去解決一下內部矛盾,你先在這邊等等我。”
餘雨霏點頭,目送莫佳跑遠,轉過頭時,面前的電梯發出清脆叮聲,随即電梯門被打開。
站在電梯裏的人冰冷的看着她,帶着書卷氣息的眼角眉梢帶着隐隐悲痛的柔情,清隽秀氣的五官冷漠到有些僵硬,黑色西裝衣褲,黑白條紋的領帶。
她的呼吸變得沉重短促,耳邊只聽見火車的轟鳴,腦袋變得昏昏沉沉。
沈沐希!
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走進電梯,伸手抱住了他。
這個幻覺比夢來得還要真實,可以感覺到沈沐希身體上散發的灼熱體溫和最真實的觸感。
她低聲喃喃,“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是我不相信,你明明就還活得好好的,那些人為什麽要亂說。”
沈沐希僵硬的立在原地,沒有表情的臉上化開濃濃柔情,半響,冷淡疏離的推開她,“我已經結婚了,就當我死了吧!”
結婚了?
餘雨霏瞬間清醒過來,愣愣的看着他,“你們騙我。”
沈沐希明明就沒死,為什麽大家都要跟她說,沈沐希死了?
所有人都在騙她,而她還像一個傻子一樣傻乎乎的相信了。
他活得好好的,事業家庭都有所成功,她多可笑啊,只有她當真以為他死了,夜夜沉浸在噩夢中,精神和生理上都備受摧殘。
她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幾步,轉身跑了出去。
......
沈沐希擡手捂住酸痛發脹眼睛,好一會兒才放下,摸出手機撥了號碼,“寧珂,剛剛她遇見我了。”
“你們在什麽地方?”
“我在我家開的酒店,她跑出去了。”
“......”
沈沐希挂斷電話,第一次像孩子一樣失聲痛哭起來。
所有的人在天災人禍面前,都是那麽的渺小卑微。
他永遠都忘不了,2013年的那場大地震,短短幾秒中的晃動,一切的美好均被淹沒。
揚姿用身體保護了他,将他抱在懷裏在黑暗之中渡過了十幾個小時,如今他甚至無法想象當時是以什麽樣的心态面對黑暗與未知。
當他和揚姿被軍人救出來的時候,他才看見揚姿的一條腿被石板砸得血肉模糊,小腿的腐肉中依稀可以看見白森森的骨頭。
他躺在擔架上,拉着她的手,“揚姿,對不起,我會對你負責的。”
揚姿溫柔的看着他,眼角流出眼淚,“娶我,我要你娶我。”
揚姿對沈沐希的念念不忘,和幾年的至死不渝,終于用一條腿換來了婚姻,換來了一場哄騙人的彌天大謊。
沈沐希面無表情的走出電梯時,揚姿坐着輪椅慢慢的向他靠近,就像曾經年少那般努力。
他的臉上難得溫和,“怎麽不在家裏好好休息?”
揚姿幸福的笑了笑,“就想來看看你,想你了。”
她慶幸着,還好當初沒有放棄,不然怎麽有機會得到他的溫柔和喜歡。
......
天知道寧珂都快要瘋了,幾乎快要把整個A市翻過來。
他找到餘雨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十一月份的天氣幹燥寒冷,寧珂滿頭大汗的立在寒風凜冽的長江大橋上,還是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她蹲在橋頭,抱着腦袋不哭不鬧。
寧珂挨着她蹲下,“妃子,對不起。”
餘雨霏沒搭理他。
寧珂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其實我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揚姿為保護沈沐希失去了一條腿,作為一個男人,應當負責。”
所以......就騙她說沈沐希死了,然後瞞着她結婚?
他們都高尚善良無私,只有她一個人肮髒可恨自私?
餘雨霏起身,将身上的外套扔給寧珂,冷笑道,“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沈沐希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她愛他,愛到了骨子裏,愛到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愛別人。
如果是她為沈沐希失去一條腿,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
她離開,背影冷冽決絕。
寧珂蹲在那裏,冰冷透明的手指握住尚有餘溫的外套,望着遠處的背影,心口撕裂般的疼痛。
不知道當初沈沐希娶揚姿的時候,是不是有過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我與餘雨霏的相遇
一九九四年的某一天,餘雨霏在一個破敗的醫院出生。
随着一聲啼哭,穿着白衣大褂的護士阿姨就抱着襁褓裏的她給等在門外的家人看。
說不清楚九零後是怎樣的一代,有人說九零後驕縱乖張,有人說九零後堅韌積極向上。
他們從重男輕女的社會走向男女平等,他們從饑餓到小康。
他們的校服從小蔥拌豆腐到花樣百出,他們用過傳呼機也用過蘋果小米。
他們的出生橫跨了一個世紀,帶來了新的希望和寄托。
我恰巧也趕上了九零後的腳步,在九五年出生在一個鄉村,然後天真無邪的成長,終于到了懂事的年紀就拼了命的向更遠的地方飛去。
擠破了頭,丢失了笑容,沒有了善良和正能量,我終于也安穩的立足在了北京。
遇見餘雨霏的時候正是秋天,所謂的秋天在北京外出時早已經把自己裹成了一顆厚厚滾滾的球,洗個頭發出個門,就可以頂着一頭冰回來。
北京的冬天可比家鄉冷多了。
餘雨霏搬來時,那天陽光四射,分外溫暖。
她成了我的室友,借租我的房子。
兩個大齡剩女住在一起,唯一可談的話題總是離不開男朋友,可是我們都還沒有想要有男朋友的心思。
有一次不知道我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在挂斷我媽的第二通電話後主動找餘雨霏說起了話。
我問她,“你都這麽老了,咋還沒男朋友呢?”
她反應了半天才知道我是跟她在說話,毫不留情的反問,“你也這麽大歲數了,怎麽也還沒男朋友呢?”
好吧,我承認我說不過她。
默默生了會悶氣,再次問她,“你曾經有沒有過最愛的人,除了爸媽家人。”
這一次換來的是餘雨霏的長久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她将頭埋進了沙發裏,小聲道,“有過,可是他已經不愛我了,他抛棄我娶了別人。”
有情況必然有□□,有□□必然有隐情,有隐情必然有狗血事件的穿插,為了防止她跟我說起她以前的那些像電視劇裏演的那類狗血事件,我急忙的打斷了她,并且還主動将她吃過泡面的碗拿到廚房給刷了。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找過她說話。
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過着。
她媽天天念叨着給她找相親對象,我媽天天念叨着讓我帶男朋友回家瞧瞧,一天幾次電話,不是她媽摧殘她,就是我媽□□我。
某天,餘雨霏握着忙音不斷的手機,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唉,這日子沒法過了,天天這麽被逼着也不是辦法,遲早會被瘋掉的。”
我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目光,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疑惑道,“你是在問我?”
天知道,這是餘雨霏第一次主動和我說話,我忍不住的有些受寵若驚,半天才興奮的笑出聲來。
“我們屋裏還有誰麽?”見着我好不容易停下笑聲,她挑眉,反問着。
“沒,對了你媽逼你幹什麽了?殺人?防火?盜竊?”禁不住誘惑,我問道。
“相親啊,我都已經二十六歲了,再不處個男朋友我媽會把我幹掉的。”餘雨霏一聲痛苦的哀嚎,一頭栽倒在她屁股下的沙發上。
“可憐~,”安慰她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拿起一看是我媽的電話,轉頭幹巴巴的笑着,“我也是挺可憐的,我媽也這樣對我的。”
同病相憐,母親大人在上,天天電話轟炸,念念叨叨,她心痛苦,我心勞累。
于是在我們正式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之後,半夜躺在床上聊人生理想時,我實在是沒有什麽情史可說,她給我說了她的故事。
一段歲月如故,愛不如初的青蔥年華。
在聽完餘雨霏的故事沒幾天,我接到了寧珂的電話。
“妃子,”低沉好聽的男中音。
我惡劣的笑笑,“我不是餘雨霏,我是她女人。”
對方怔了怔,很快傳來略帶威脅的恐吓,“你是誰?”
“我都說了我是餘雨霏的女人,她今天早上去上班手機落在我床上了,”我理直氣壯的反驚吓回去。
我想這世界上只有我是最惡毒的室友了,其實真相是餘雨霏上班把手機落在沙發上了,而我出來上廁所撿着了,然後寧珂正好打電話來了。
沉默許久,在我以為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他帶着笑腔問道,“你不會是小偷吧?”
小偷?
有我這麽風高亮潔的小偷?
我反駁,“你才小偷呢!我都告訴你我是誰了,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兒呀,沒記性。”
寧珂不信,賠笑道,“姐姐,我們家妃子到底在哪兒啊,我還等着她結婚呢!”
“姐姐,”我揚眉,“我年齡很大?”
好像還比餘雨霏小那麽一歲來着。
“妹妹?”寧珂疑問,接着瞬間化身為小人,“等我追到妃子,我一定請妹妹吃飯?”
“成,一個月。”
“那把你們地址發給我啊。”
挂了電話,我果斷的給寧珂發了條短信,順便附上地址。
做好一切,我美美的回房間幫餘雨霏的行李裝好,再去睡了個回籠覺。
妃子啊,姐姐只能幫你到這裏了,能不能脫離單身狗的隊伍,就看你自己和寧珂的了。
希望在你得到幸福的時候,我也能夠好好的吃上一個月的免費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