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焉時站在她面前, 又轉頭看了看遠處走到盡頭進電梯的男人, 回過頭來，不可思議的低聲開口：“譽牽兒......”
譽牽看着她, 扯了扯唇角, 又偏開頭吸鼻子。
焉時感覺自己撞進一團雲霧裏，不可思議得她現在什麽都思考不了，暈頭轉向的.......簡直, 沒法想象的事。
樓下的咖啡廳這會兒人不多, 在最裏間的一處位置坐下後, 焉時随便點了兩杯，眼睛直直看着對面的女孩子, “你們倆，在一起了？”
焉時完全沒理解過來, 看她的神色, 她所說的沒跑了。
“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去年。”
焉時眯眼，“去年？？？”她回想去年跨年夜眼前的人和她說的那些話，流的那滴吓到她的眼淚, 整個怔愣的問她：“去年跨年夜，譽牽兒, 你說的就是馳埙？”
“唔。”
焉時偏開臉, 完全接受不來，難怪，難怪那天晚上什麽都不知道的她在眼前的人面前提那小子，誇他, 調侃他們兩會不會擦出火花，她一直避而不談。
原來那會兒，兩人已經在一起，又分手了。
而她還在想着撮合，焉時簡直……真的快氣死了，“馳埙做了什麽了？我不弄死他。”焉時馬上就要拿手機打電話，把那個剛走的人叫回來。
譽牽擡眸看她，一雙濕潤得随時有水要滴下來的眼睛直直把焉時的動作和火氣逼停。
最後，焉時投降的扔開手機，湊近，“你告訴我，你們去年為什麽分手？”
譽牽偏開頭。
焉時揉了揉眉心，“好好不問，那你們......分手後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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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牽頓了頓，“唔”了一聲。
焉時看了她半晌，又問：“那......現在，又分手了？”為什麽？她迫切的想知道，這兩個她一直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啊，一直想撮合又無從下手，覺得他們兩的性子好像，沒法想象在一起的樣子，最後作罷。
結果這兩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走了那麽多路。
她至今沒法接受這兩人......這兩個看似很遙遠很遙遠的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暗地裏在一起了......
“譽牽兒......你告訴我，馳埙有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焉時問，這點她必須知道。
譽牽搖頭，“沒有。”
焉時：“那你們倆.......怎麽做到在一起，分開，在一起，又分開的？”話落，焉時想起去年她跟她說的那幾句話，琢磨了下後，僵僵的開口，“是你不愛他，還是他不愛你？”才會有那種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的茫然，才會質疑，是不是感情對這個圈子裏的人，其實是不好的東西。
是因為這圈子太複雜了吧，有些事不做不行，做了也不行，所以她才會質疑，是不是因為感情使得整個人都受束縛了。
譽牽看她，半晌後還是又偏開頭。
焉時想了想，扯了扯唇角，不是。
如果不愛，就不會這樣了，兩人都這樣。她想起昨晚短信裏那馳埙發的心情不好那四個字，昨晚還心疼他心疼的不行的，怎麽今天就罵起了人呢。
不是不愛，是太愛了。
太愛了還有這種局面，那就是，太愛，又太年輕，小孩子一樣，沒明白工作與感情兩者要怎麽處理，才會兩不沖突。
或者，根本就不知道這麽做會對感情有沖擊。
焉時想起不久前看到的新聞，兩人都緋聞滿天啊，可是，又沒有實際性的事情。
陪着坐了一個小時後，焉時除了知道兩人在一起過又分手了，其他全靠自己猜測，對面的人和那小子一樣，除非她自己說，不然根本問不出什麽，她也不舍得這種時候多去追問，徒惹傷心。
不過送人回去後，焉時還是發了信息給另一當事人，“你小子，自己惹的事，分手兩次，”呵，“既然還有心思，還愛着，就趕緊的，不把我寶貝譽牽哄好了，我弄死你。”
發完了信息，焉時又給集影回消息：“氣死我了。”
集影發了幾個問號：“？？？”
焉時：“分手了你不知道？”
集影：“？？？”
默了默，不可思議後，集影又打字，“怎麽會分手呢？？你道聽途說還是親口問出來的？他們倆甜蜜得不行啊，上次吃過一次飯。第一次看見馳埙這小子有那樣的一面，整天找不到人，吃飯每次都說要陪他寶貝譽牽吃，想弄死他的我。”
焉時看着後面那幾行字，想着馳埙那小子說話的樣子，又想象着兩人在一起的模樣，頓時心裏一陣無法言說的感覺，啧，她直覺果然是對的，這兩人果然很般配，看着好像不适合在一起，可是光想象，就甜得不行。
她都從來沒見過那小子溫柔的笑或寵溺的抱人的場景，聽集影的意思，這是他之前常做的事啊，對象就是她的寶貝譽牽。
哎。
焉時狠狠的嘆了一口氣。
在錫城忙了兩日後，譽牽回北市錄節目去了，那個越來越火爆的聲聲缭繞，第二期兩人依舊沒提及名字，但再一次不約而同的想到同一首曲子，那天想着低調一點，不好一連殺過去，所以壓了個第二名，最後确實也是第二名，第三期就又鋒芒畢露了，他又拿了第一。
這期是第四，剩下最後一期，五期後就第一季結束了。
這期，譽牽估計他沒心思拿第一，她也沒有，所以和第二期一樣，兩人不約而同，還是第二名。
第一名被一個年長的藝人奪走。
這期的節目雖然沒有因為他又奪冠而熱翻網絡，但節目安排了那個同樣輔助嘉賓沒有現身的男藝人揭開輔助嘉賓面紗，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年輕女藝人，全場躁動，網絡也熱度很快就和他得獎一樣，熱鬧翻了。
譽牽下了節目莫名有種憂心，止不住在想，下期她露面的時候，會是個什麽樣的場景。
之前是無比期待，現在，他要是知道了，一顆心更燥熱難耐吧，那她要怎麽辦？
譽牽難受的揉揉眉心，至始至終都深愛的人，撐不住分開而已的人，過後這些種種，真是難處理得她難受極了。
節目是五號錄制的，六號兩人就見了面，同場一起出席活動，在臺上對視了幾次惹得網絡很熱鬧後，下了場，他熟稔的送她回家，因為沒進去，反倒大大方方的任由狗仔拍。
到十號之間，兩人總共見了兩次，回家的路上一句話沒說，但是他也一句話沒說就送她回家。
一月末是除夕，那晚兩人有晚會，同臺，很早很早以前就商定的，所以二月初譽牽就去錫城。
有天晚上，跨年後出國又回來的焉時打電話喊她去城北吃宵夜，譽牽想着最近若有似無一直在電話裏逗她開心的人，即使猜測他可能也會去，還是沒什麽猶豫的就答應了。
去到那兒的時候，并不早，餐廳很安靜，從燈火幽昧的大廳拐進樓梯時，到底還是沒法自在，譽牽忍不住在想着，他來了沒有，還是在後面，或者，不來。
正想出了神，後面就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她頓時腳下一滞，再擡起腳時，高跟鞋鞋跟就撞到臺階，整個人摔下去。
馳埙眼神本來就一路跟着她，車上，下車，進門，上樓梯。
這會兒，眼疾手快的把人撈起來按進懷裏後，他緩了緩，伸手一下下的在她背上輕撫，“沒事，乖。”
譽牽眨了眨眼睛，在他懷裏吸了吸鼻子，起身。
兩人眼神擦過對方後，都靜了一下，末了，又偏開。
焉時瞥見兩人一起進去，一瞬間還不可思議了一把，正要開心起來，卻發現他們各坐各的，全程無交流。
焉時眯眼，差點摔杯子。
包間裏還有外人，譽牽和熟識的人颔首招呼，馳埙卻一副沒心情打招呼的樣，兀自坐下後，靠着椅背懶洋洋的望着頭頂光色美妙的燈。
一會兒後，被他表哥踢了一下，他偏過頭。
秦舟眼裏寫滿：真他媽欠收拾。他始終不敢相信的事，真被他幹出來了。
馳埙扯了扯唇角，偏開臉，端起酒杯。他開車來的，端起後又回神放下，喝了一杯茶。
譽牽起身出去接個電話，二十分鐘後進去，剛剛坐在她對面還很清醒的人，現在倒在旁邊沙發上，閉着眼睛一副喝醉了的模樣，聽見腳步聲，他睜開眼睛。
兩人的眼神在柔軟明黃的燈籠下，清幽曼妙的包間裏，不經意間交纏在一起。
剎那間，兩人都一頓，靜靜的看了對方一兩秒，才偏開頭。
吃到很晚，下樓時焉時正準備要挾馳埙送譽牽回去，卻發現兩人自發的前後走在一起，馳埙把車開到門口後，她譽牽兒乖乖上去了，副駕駛座。
焉時嘴角一勾，哎，小孩子啊。
表面上鬧着，心裏還是下意識的照顧她，另一個也不會故意不上他的車。
這樣，早晚會和好的吧？她不用操心太多的吧？
回到自己小區，譽牽下車前開口：“你那件.......很喜歡的大衣，放在樓上了。”
馳埙沒說話。
譽牽抿了下唇，“等我一會兒，我去拿。”
下了車，她剛站好，馳埙腳下狠踩油門，一瞬間車子就沒了影。
譽牽：“......”
她揉了揉眉心，呼了口氣，轉身老老實實的上樓。
馳埙拐了個路口就把車停下來，路邊一排整齊的杉樹投下來黝黑的影子，遮在擋風玻璃上，使得他臉色晦暗不明。
這邊沒什麽人，車輛很少，他熄火後微喘了下氣，摸出煙盒點了支煙。
很喜歡的大衣......
他何止很喜歡的大衣落在樓上，他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也落在那兒了，她怎麽不還給他。
要衣服幹嘛，反正凍死她也不心疼。
嗯，不會不心疼，他出事她會心疼死的。
馳埙皺着眉想，再一次受傷的話，她會不會又再次心軟，跑來看他。
這天氣，來個重感冒，發燒，高燒，她肯定會來看他的，不會讓他病死在酒店的。
想法很好，正要下決定回去洗個冷水澡，馳埙忽然又一頓，幾天後有晚會，和她的晚會......
他默了默，老老實實熄了煙，開車回酒店，洗了個溫度适中的澡，躺下想她。
譽牽很擔心他，開車那麽快，轉彎什麽的會不會有危險，一到樓上洗漱好就躺在床上盯着手機他的賬號看，看什麽時候上線。
好在并不久，比她晚個半小時，他的賬號就顯示上線了。
她心安下來，盯着他的名字看了幾眼後，和當初在日本初識一樣，緩緩拉下他的首頁，一點點仔細的看着。
那張她拿他手機發的照片還在第一的位置，那之後，他就沒再更新過了。
好像賭氣一樣。
看着看着，他下線了，譽牽一頓，轉而看起了他另一個號，果然，上線了。
上錯號......本來要上這個的。
譽牽不用想就知道，扯了扯唇角，翻了個身，嘆息一聲。
旁邊的枕頭還有他洗發水的淡淡香味，被子還有淺淺一陣他身上的氣息，她裹着自己，埋進他的枕頭裏，笑了笑，又眼底閃動着水光，接着，淚珠滑入他枕頭裏，濕了一小方。
馳埙也正在看那個叫YuQian的賬號，面無表情的一下下劃到底下，又再劃起來。
每一張有她人的圖片，他都盯着看了許久，最後實在沒得看了，又點進搜索框搜索起她的名字。
很多帖子，第一條就是......兩人的合照，激動的在說幾天後的除夕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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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接他也挺愉悅，現在......馳埙往後躺倒在床上，想了想，現在......比當初還要愉悅，好不容易有一個能和她近距離接觸，長時間接觸的機會。
他輕呼了口氣，皺着眉想着她的模樣，又瞥了眼上面顯示的她在線的那句話，就那麽，一夜到天亮。
錫城這個冬天要比去年的冷，零下十幾度常有，排練那天，譽牽換了身晚會上要穿的禮服，披着大衣和領導說完話，轉身時，就看見一身黑衣帥氣的某人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拿着瓶礦泉水在喝，邊喝邊看她。
冷水，還喝那麽大口。
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回過神，又偏開臉舒展開。
馳埙把水和手機都交給助理後，在晚會導演的熱情招呼下，走了過去。
兩人一黑一白并肩站在一起，養眼到旁邊工作人員不斷在偷拍，導演也眉開眼笑的摟着馳埙的肩熟稔開懷的說着話。
兩人都只是在聽而已，不怎麽插話，譽牽微低着頭，馳埙眼睛不動聲色的看着她，看着她化着精致妝容的小臉，心口有些熱，又有些癢，像裏面有朵嬌嫩的花在徐徐綻放開來，又看着她深v禮服露出鎖骨下美豔的一片，這會兒披着外套遮住了一些，不然......
這衣服不适合她，馳埙皺眉。
“怎麽了？我說不對？”旁邊導演見他皺眉，問。
馳埙回神，淡淡開口：“沒有。”
在人并不多沒有燥騰熱氣的排練現場，譽牽冷得臉色蒼白。
不多時休息的時候，剛要轉身下去穿衣服，放在她腰上的手将她摟近，她跌回他懷裏。
馳埙雙手脫下身上的黑色外衣，轉手就給她披上，拉了拉。
遠處剛要上來的言優見此，默默退了回去。
幾次休息都是這樣，直到後面譽牽換回自己的衣服，去餐廳和導演組的人吃飯。
一進包間，有人就順着調侃：“馳埙是真體貼啊，一下午盡給譽牽披衣服了。”
話落，一整個包間的人都失笑。
當事人都好像沒聽到，沒有一個人回話。
這種聚會，酒水少不了，馳埙原本沒什麽表情的坐下，面對那些調侃，沒有什麽回應，在看到那一群人點的酒的度數後，再有人調侃什麽，他就扯了扯唇角。
須臾後，有人敬他身旁人，他就順着自然而然的擋起了酒，一群人在看了他幾次輕笑後，就在猜測着什麽了，即使沒再一起，也有心追人吧，所以這會兒面對他明目張膽的擋酒，都一愣過後很正常的戲谑而已，沒什麽意外表情。
後面，也就沒真一直一個接一個有意無意的敬那位惹人心動的冰美人。
譽牽動了兩下筷子，就基本沒吃了，等到八點多散局，胃就疼了起來。
兩人坐進同一輛車，在後面一衆領導玩笑的眼神裏疾馳而去。
升上車窗，馳埙身子往前傾了傾，在盒子裏拿出一瓶藥，又開了一瓶水。
身邊的人閉着眼睛在休息，他看了兩眼，低聲開口：“譽牽兒......”
譽牽裹在他衣服裏的身子僵了僵，茫茫睜開眼睛。
馳埙薄唇撚動：“吃藥。”
她眼睛往下，看到他手中的藥和水，默了默，低了低頭，須臾後，才接過。
司機往後瞥了眼，降下速度，緩緩悠悠的在深冬夜裏的馬路上，慢慢前進。
吃完藥，譽牽靠着椅背垂着眼，他給她拉了拉衣領，垂下手時，她看到他每次都戴在手上的腕表。
馳埙注意到她的目光，忽然扯了扯唇角，“要玩嗎？”
譽牽偏開頭，不看他。
馳埙盯着她的背影，須臾後，嘴角半勾，坐好。
躲他，是不是說明，還在意他的。
馳埙又扯了扯唇角，不動聲色的呼氣，他好像自信很足，總感覺兩人還能和上次那樣，恢複如初。
除夕夜的晚會在開場不久，兩人很快下了場就各自先離開了。
司機說：“馳埙的車好像在後面。”
譽牽下意思的看了眼後視鏡，須臾後，收回目光，“他酒店和我們同路。”
司機又瞥了眼，“好像只同這一段，他去酒店要轉彎的。”
譽牽颔首，“嗯。”
司機：“那他不去酒店吧，跟着我們打轉向燈了。”
譽牽聞言，又瞥了眼後視鏡，車子，确實跟着他們轉彎了，而且，距離不遠不近，像是在跟着她的車一樣。
譽牽一時沒收回眼神，直直看到了她的車拐進小區，他的車也一樣。
司機不知道他們的事，很幹脆的笑了出來，“果然是要過來的，怎麽你們沒約好的嗎？他要來陪你過除夕吧？”
譽牽默默聽着，默默在車停下後，下車。
馳埙随便停好，也下了車。
見她在車旁站着，他頓了頓，走過去。
譽牽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在人走到身邊的時候，不知道要說什麽。
這種節日……
可他不可能真是來陪她過除夕的。
那要來……幹嘛。
